第309章 水靜天寧道祥和
並非乾卦,而是邪皇遺留的“異身兵解法”。
吸人腦髓,食人五臟後,可將雜質、異力排斥體外,形成一道臨時化身。當臨時化身毀滅,便可徹底消弭雜質。
書中提及筆者的親身經歷,他曾吃掉小鎮上萬人,並把小鎮居民統統煉成臨時化身。在一位仇家上門時,用這上萬“凡人化身”把對方坑死。然後在仇家自爆時,上萬化身毀滅。雜質隨之銷燬,只是略微折損一些神識。但只需要另一個邪術即可修復。
“難怪邪皇吃掉衆多修士的大腦,也不用擔心反噬。”
在延龍醫修的研究中,修士吃人練功過多,會引發某種奇怪的病症,導致身體出現問題。
輕者真元運行滯礙;重者身體異變,身體會長出其他人的面孔乃至肢體器官。
薛開這些年和伏衡華討論過。他從修真者角度講述過這個問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生命烙印。腦髓也好、血液也好,都具備生命烙印。隨着被人吞噬練功,會導致練功者的生命烙印越發駁雜。例子最明顯的,便是血魔修士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以秘法魔火焚燒一次真身。利用這種方式,避免自己的血元摻雜異種力量,維繫生命烙印的純粹。
這也是奪舍之法不能連續施展的緣由。
伏衡華翻閱書本,默默記下這門秘術。
“吃腦髓,會讓異種神識混雜在自己泥丸宮。對修士而言,危險度更高於生命烙印。邪皇之所以能順利完成萬道金丹,這個法術功不可沒。”
伏衡華默默記下。
周瀟見他看得出神,也瞧見書本冒出異樣玄氣,忙問:“怎麼,可發現了什麼?”
“一門邪術。”
伏衡華故作凝重,緩緩道:“這是一門詛咒之法。”
他將巽卦傳承的一門邪術簡略告知周瀟。
周瀟聽罷,頻頻搖頭。
“以血親行咒殺之法?這法子可不能隨意外傳,不然,我輩修士危矣。”
誰也不是天生地養的。
縱然百年千年後,父母兄弟早已入土。但如果兄弟姐妹們遺留後裔,且被有心人找到,仍可以充作詛咒修士的材料。
既損害自己,也讓自己的親族不再安全。
“邪道多是這類損人利己的陰毒法。不然,何能引來衆怒,在神州時代被仙魔兩道合力剷除?”
魔道行事已見乖張,但與墮入邪道之人對比,一個個比綿羊都要乖順。
伏衡華剛看最後一段生平記述,突然周瀟從他手頭把書本收走。
“既是邪書,那就封印吧。”
他雙手冒出青光,整本書變成石頭,扔到旁邊一個大黑鐵箱子。
咣咚——咚——
伏衡華看到箱內擺放大大小小上百塊石頭。
“你小子別好奇,這些邪門玩意,不要研究。來來,我們繼續……”
……
傅玄星等人站在樓下,看着恆宇長老把孫兒狠教訓一頓。
然後,他夾着哭哭啼啼的孫兒,意猶未盡地看向傅玄星。
東墨陽輕咳一聲,上前道:“師弟稍後要隨我外出幫一位同道升島。我們等伏家賢弟挑選書籍後,便要離開。您放心,我會看着他。”
“哼——這小魔星能看住,母豬都能上樹了。”
但恆宇到底沒有多做什麼,拂袖一掃,祖孫乘雲飛回藏經樓頂。
沒多久,他往下傳音。
“衡華小子說,他不打算出門。這幾天陪我看書,你們先走吧。”
不走了?
傅玄星低聲道:“大師兄,衡華哥被軟禁?咱們要不要衝上去救人?”
“瞎說什麼!”
他反手對少年腦袋就是一巴掌。
你能打過一位元嬰宗師不成?
想了想,東墨陽打算給宋春秋傳消息。
這時,伏衡華的一隻紙鶴從樓頂飛下。
恆壽攤手接住,紙鶴攤開,裡面是一行龍飛鳳舞的華麗字跡:“伱們先走,我留下來看書。帶恆壽、嘯魚在金方轉轉,不用管我。”
他頷首道:“是少爺的筆跡。”
“我……我還是留下吧?”
“少爺說,讓你在金方轉轉。正巧你要罷工,何不趁機歇歇?”恆壽自覺猜出伏衡華用意,勸說嘯魚暫時離去。
東墨陽也道:“我們有一位師妹,喜歡種植草木。興許跟賀姑娘談得來。咱們先去尋她。然後,再一起去水上走動。”
……
伏衡華傳紙鶴後,繼續和恆宇攀談。
因爲伏丹維經常找同輩好友教導,伏衡華打小就跟老人家們廝混,慣會裝乖巧。恆宇真人剛上樓沒多久,便被伏衡華哄得心花怒放。
尤其得知伏衡華已解讀一門邪術,更是對身邊孫兒訓斥。
“看到沒有,這纔是榜樣。別天天跟傅小子廝混。整日不讀書,怎麼上進?我聽聞,他連十二重樓都過不去。你日後可不能學他!”
姜小黎口中稱是,眼神恨恨看向伏衡華。
得,又來一個書呆子,煩死了!
但伏衡華何等樣人,在家裡就幫帶一羣弟弟妹妹。姜小黎這種毛都沒長的混小子,輕輕鬆鬆便用幾個咒術拿下,讓他乖乖口稱兄長。
待姜小黎跑去一邊研究“烤雞咒”“燒鴨咒”。
伏衡華對恆宇解釋:“這些小法術是我一位朋友所創。沒什麼大用處,但很適合弄一些雅趣。我看姜家小弟喜歡吃,何不讓他在吃的時候研究咒法?須知,道咒師的修行也繞不開讀書。與其逼他,不如讓他自己學。”
恆宇目光一閃:“你瞧出來了?”
“前輩的手稿,方纔偶然看到一些。”
演法,和煉丹制器一樣,也是一個大行當,有各類分支。
除伏衡華這種傳統意義上,專門勘測天地運行,演算功法並進行傳功的上師外。還有禁法師、道咒師等分支。
一個專門負責設計法寶,一個專門創造道術。
“要想姜小弟繼承您的衣鉢,就要提起他的興趣。從一些趣味性的小咒語開始。”
恆宇沉吟不語。
玄微派一向清淨恪守,門中弟子專心修行。那類玩物喪志的咒語,豈敢在師長面前顯擺?更別說收入藏書樓。
在恆宇管理的咒籍內,記錄玄微派弟子可以修行的五千四百二十道咒語。但偏偏沒有烤雞、瘙癢、牙疼這種低級咒術。
周瀟道:“師叔,他在家裡天天照顧弟妹。這些小玩意,都是讓孩子們玩耍的。”
“修真家族的培養,的確和我們宗門不同。”
恆宇一言帶過,對於伏衡華教導姜小黎咒法的事,不再多言。
接下來,三人討論古書稿翻譯。
不論是演法師的哪一類分支,閱讀古文並進行翻譯,這都是老本行。
而在討論時,自然而然引到太玄道法上。
伏衡華從小涉獵極廣,加上修成“太玄逆命術”。他有心討論,特意挑揀玄微派喜歡的陰陽道術,更讓恆宇滿意。
……
傅玄星一行四人來到一個山頭。
半山腰有一塊大碑。前方有柵欄圍成的青翠園林。
“靈植園,閒雜人等誤入!”
嘯魚手託雲潮瓶,看到還陽枝生長新芽,若有所思:“這裡的生機十分濃厚。裡面似乎有一位擅長乙木之法的修士?”
“那就是我們的師妹了。是鄭師伯的徒弟,但她對煉丹沒興趣,一心喜歡侍弄花草。”
傅玄星說着,大咧咧往裡走。
大碑掃出靈光,察覺是傅玄星氣息後,園門柵欄自動開啓。
在傅玄星帶領下,四人穿過厚厚一排茂密雲松林,俯瞰是一望無際的麥田。
恆壽臉色一變:“怎麼這麼高?”
等走進才發現,金色的麥稈比自己高出一頭,且有竹竿粗,上面結出的麥穗也垂若葡萄。
“這……這是大小如意之法。”
嘯魚恍然道:“這是通過天罡神通,特意培植的巨大化靈植?”
“沒錯,這些都是師妹養的。你們小心些,指不定這裡頭——”
正說着,突然一條藤蔓從巨大麥田的下面竄出,若靈蛇去纏恆壽腳脖。
但他反應十分迅速,三人眼前一晃,那截藤蔓便被刀光斬斷。
恆壽提着藤蔓看:“沒有妖氣,是靈氣,具備靈性,但沒有自我意識?”
東墨陽臉色一變,迅速在麥田內尋找。
很快找到一朵奇怪的紫色大花。那花有一人高,足以把人吞下。
“瞎胡鬧,這花擺在這裡作甚?”
“應該是防飛鳥的?”
傅玄星幫忙解釋後,對二人道:“這是師妹根據一種捉飛蟲的奇怪植物,所研究出來的變種。聽說能勘測生靈與植物所散發的熱量不同,對生靈進行捕捉。不過咱們築基後,道體堅固。就算被吃掉,它也消化不了。”
傅玄星領路,幾人從麥田通道往裡走。
“還成,這幾十年師妹沒改道。”
嘯魚若有所思:“這位姑娘,莫非就是你關係很好的‘師妹’?”
“對啊。我們三個打小一起長大。孫哥望風,我放火,然後師妹掃尾。”
嘯魚目光深沉,打量沒心沒肺說這話的傅玄星。
東墨陽瞥了他一眼:“老實帶路,別說廢話。”
“哦。”
少年乖乖帶路。
嘯魚和恆壽對視,恆壽悄悄傳音:“你別亂來。那些事,咱們不插手。”
“放心,我懂。”
兩人跟隨。
最終,四人在一羣紫色的捕食花中央,看到一朵金色大花。
花蕾鼓鼓囊囊,有一雙腳在花口亂動。
衆人大驚,傅玄星趕緊跳過去,帶着火焰的拳頭狠狠砸在花蕾上。
“孽障,還不趕緊吐出來!”
被火焰一燒,花蕾吐出一個人來。
張曦月提着花粉桶,暈乎乎看着外面幾人。
“咦,我竟然在裡面睡着了?師兄,你回來了!”
她直接摟住傅玄星脖子,少年差點受不住力,連連往後退了三步才把她抱穩。
“又連續幾天授粉?早告訴你,注意休息。”
花粉桶灑落一地,粉色的粉塵隨風飄灑,美輪美奐。
嘯魚看到這一幕,傳音恆壽:“我覺得,還是應該跟家裡幾位姑娘提個醒。”
“那也該少爺來——你,你可以給少爺說一聲。”
告訴少爺?
嘯魚臉色一變,狐疑看着恆壽。
你比我更狠啊。
我只打算跟四小姐提一句,讓她堤防些。而你這是直接打算弄死這小子。莫非,莫非是幫七小姐出氣?
恆壽傳音後,負手站在那邊。
他能看出來,傅玄星和張曦月心性單純,根本沒有男女之情。
而自家那幾位姑奶奶,後面三位心性單純的很。和傅玄星大方來往,視作兄長一般,沒有其他心思。
至於上頭三位。
八姑娘一心練劍,眼下只是把傅玄星看作同修劍道的“乾哥哥”。二人在劍術上配合默契,宛如昔年的伏常清、伏北斗。
七姑娘性情偏激,向來喜歡折騰傅玄星,找他打架切磋權當平日玩樂。加上二人都屬於靈人之中的“廢柴”,有種同命相憐之感。
至於四姑娘……
想到伏瑤軫,恆壽不免犯嘀咕。
那位有特殊的天賦,可以看到旁人看不見的東西。她對傅玄星的態度十分古怪,莫不是在未來看到了什麼?不過,應該不用擔心她吧?她性情沉穩,不會隨便胡來。
“反倒是伏桐君的性格比較麻煩。她向來不喜歡旁人搶她的東西。要是知道傅玄星有一個青梅師妹。要麼從此不再搭理傅玄星,要麼……”
望着眼前天真爛漫的女孩,恆壽心中苦笑。
指不定哪天,這傻姑娘就被七姑娘弄死了。
算了,這些事讓少爺去頭疼吧。
恆壽能感知到,自家少爺明面上說不去外頭,暗裡已經把心猿化身坐在自己肩頭。
他們稍後外出去金方轉,少爺也會跟上。
……
傅玄星和師妹敘舊一番,提及四人打算在水上游玩。
張曦月自然不會拒絕,提上花籃,換上衣服便隨四人出山。
金方沒有延聖龍王,水上的精怪並不多見。
五人臨水行雲,看到空中各處有遁光穿梭。時不時,遠處有一片寶光升起,在靈氣寶旋中浮現一處島嶼。
“這些年,升島之事越發頻繁。”
東墨陽帶四人來到一處靈氣寶旋上空。
一位大漢正鼓動全部法力,從水下托起一座礁岩。不遠處,已有八座懸浮的礁岩。
“鄧道友,我來助你。”
東墨陽朗聲說着,一道法力投入水中,很快這座礁岩被他強行拉出來。那位大漢見狀,連忙把其他八座礁岩扯來,依循九宮格局,升格爲一座迴風嶼。
東墨陽在旁護法,將兩頭靠近的鯉妖擊斃。
大漢煉島完畢,請衆人飲酒做客一番,衆人便告辭離開。
等走遠了,嘯魚不禁問:“這便是金方的風氣?”
“舉手之勞,管一頓飯,還想要什麼?總不能強買強賣,要求他給我們好處吧?”
東墨陽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反正我們閒來無事,法力消耗消耗,還能提升道法的熟練度。打坐幾個時辰,就恢復了。”
接下來,他又帶四人去另一處靈氣寶旋。
這邊,是直接從水下扛起一座迴風嶼。東墨陽招呼四人,一起幫修士把島嶼拉上來。
同樣,那位修士道謝一番,請諸位上島做客。並以靈果丹藥幫諸位恢復法力,然後送還衆人離去。
“金方風氣較之白瑲、延龍,的確是另一番景象。”
恆壽聽到肩頭的低語:“你們在這邊,可以多結交些朋友。我算是明白,老爺子爲什麼交情廣了。”
修仙者中,的確有一些爛人惡人。但同樣也有好人。老爺子性格開朗,義薄雲天。他在三大水域歷練,交情廣泛,朋友衆多。
或許這些人不肯爲伏丹維冒生死之險。但平日裡,適當性賣個人情,卻是十分樂意的。
“仔細想,那幾十位金丹修士,大多都是因爲這種關係,被老爺子請來教導我的吧?”
恆壽微微點頭,繼續跟東墨陽走動。
東墨陽性格和伏宣和相投,和伏丹維年輕時很像。加上他是玄微派這一代的大師兄,經常在金方行道,幫玄微派積累人情。
很多修士見到東墨陽,都會上前打招呼。也在他引薦下,恆壽二人認識不少金方修士。雖然都是築基之流,但一個個根基渾厚,乃太玄道統門下。未來有望金丹。
“對了,道兄,你們玄微派有沒有接到消息。據說,赤淵道派的人回來了。他正在挑戰各宗門的金丹修士。”
東墨陽帶着四人在一處好友的洞府喝酒。
聽聞赤淵道派,整個人一怔。
他運功把酒氣逼出體外,坐正再問:“赤淵?山歷那個?”
“正是。聽說好幾位同道趕去天央觀戰。”
東墨陽迅速起身,對幾人道:“走走走,我們也去。王道友,要不要同往?”
“我這爐子丹藥還沒練完呢,”那道人撫着鬍鬚笑道,“既然要挑戰,肯定少不了金方。屆時,我再去看。”
“那我們先去了。”
東墨陽法力全開,帶着四人就往天央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