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勳憤怒地問:“她算什麼妹妹,我從小到大隻知道若雲是我妹妹,忽然隔了二十年,跑出來個陌生人,怎麼就又是我妹妹了?”
“你們把她當女兒,我沒辦法當她是妹妹,我就認若雲一個妹妹!”
沈若勳顯得十分激動,就像是有人要逼他去死一樣。
沈莫晚回頭,涼涼地看他一眼,說:“我沒有想過要當你的妹妹,但是……請對我有最基本的尊重,我沒有欠你的,也沒有欠沈家的!”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起來,每個人都在心頭自問,沈莫晚到底欠了誰的?
沈若勳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才說:“沒有沈家,你什麼都不是,不過是在外苦苦討生活的打工妹!”
沈莫晚點點頭,說:“的確,但是……就算是當個打工妹,難道就不能得到尊重了麼?我靠我的雙手養活自己,難道不比在這裡像寄人籬下一般好麼?”
“明明是我的親人,明明是我的父母和兄長,卻自居爲恩人一般,你們……憑什麼?”
“二十年,我沒有你們,也活下來了,難道現在反而要依靠你們才能活麼?”
“抱歉,沈家……我不稀罕!”
沈莫晚本不欲將這樣的話說出口,可是……並不是一味的隱忍,就能獲得她所要的。
既然此處容不下她,那也不必強求了,她回到她的世界裡去,從此就當自己真的是個孤兒!
沈莫晚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子,轉身的背影,決絕而乾脆,不帶任何留戀。
“莫晚……”沈正陽在背後喊道。
沈莫晚卻沒有停下來,她去了房間,將自己帶進沈家的那個廉價的行李箱拿出來,走了下去。
“莫晚,你要做什麼?”沈正陽帶着幾分怒意問道。
“不過是拌嘴,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爲了這個就要離家出走麼?”
沈莫晚看着沈正陽,說:“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裡是我的家!我也不知道,你們爲什麼隔了二十年,還要找回我,現在……不管是什麼理由,我都不想知道,也不想繼續留下來,你們……就當沒有找到過我!”
“你是我們的女兒,我們想要彌補你!”沈正陽說。
沈莫晚卻微微露出涼涼的笑,道:“不必了,沒有你們的時候,我過的很好,有了你們,或許並沒有那麼好!”
沈莫晚似乎是鐵了心要離開沈家一樣,走得異常堅定。
紀海瀾丟下沈若雲,撲過去,將沈莫晚的箱子搶下來,帶着哭腔道:“莫晚,你別走,媽媽對不起你,都是我們不好!”
沈莫晚也紅了眼睛,說:“別攔着我,只有我走了,若雲纔會放心,你們也不必擔心我會搶若雲的東西了,我會離開,再也不會見赫連夜,這樣不是很好麼?”
沈若雲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震驚地看着沈莫晚。
她……她竟然以退爲進,想要逼沈家的人妥協。
沈莫晚也在此時看向了沈若雲,眼裡露出一抹精光,沈若雲果然聰明,不過……今天就看誰技高一籌了!
沈若雲沒有讓沈莫晚等太久,抽抽噎噎地說:“莫晚,該走的人不是你,是我……我纔是多餘的那個,你是爸媽的親生女兒,我算什麼呢,只是個外人,卻還鳩佔鵲巢!”
沈若雲知道,此時只有跟沈莫晚比悽慘,才能最後贏得沈家所有人的支持。
這是第一次,兩個人正面交鋒!
沈莫晚哂笑,露出嘲弄的表情,說:“若雲,你錯了,爸媽心裡,你纔是最重要的,況且……”
“離開沈家,赫連家的門,你怎麼進得去?所以你留下,我走吧,以後爸媽就拜託你了,就當我沒有出現過,你們還是原來的樣子!”
沈莫晚又拿起被紀海瀾奪下的箱子,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沈若雲要跟她拼演技,那好歹做出個樣子來,空口說白話,可沒什麼意義。
再說,沈若雲捨得離開麼?捨得放棄得之不易的婚事麼?
她是什麼都捨得,即便就這樣走了,也毫無牽掛!
紀海瀾衝了出來,追上沈莫晚,哭得梨花帶雨的,說:“莫晚,你這是要做什麼啊?你是要在媽媽心裡割肉啊,咱們一家人好好的,你和若雲都做我們的女兒不好麼?”
“爲什麼非得鬥個你死我活呢,媽媽心裡,你們是一樣重要的!”
沈莫晚看着紀海瀾,只覺得心頭的冷意更濃了,一樣重要麼?
那爲什麼逼她放棄赫連夜,一心要成全沈若雲呢?
那爲什麼每次都站在沈若雲那一邊,把她摒棄在他們的心坎之外?
那爲什麼當年,要收養沈若雲,卻拋棄她?
沈莫晚的眼神,讓紀海瀾愣在了原地,連眼淚都忘了掉。
沈正陽終於怒了,大聲呵斥道:“都別鬧了,像什麼樣子,莫晚,你不許走,再大的矛盾都是一家人,你這麼走了,我沈家的顏面往哪裡擱?”
“沈若勳,你給莫晚道歉,以後在說什麼她不是你妹妹這樣的話,你就給我滾出沈家!莫晚是我和你媽的親女兒,身上和你流着一樣的血,她不是你妹妹是什麼?除非你也不是我們的兒子!”
“若雲,你也別鬧了,雖然你不是沈家的親生女兒,但是我們這二十年來也沒有虧待你絲毫,一直視你如己出,就算莫晚回來了,你也是我們的女兒,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你要是繼續爲了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就和莫晚鬧矛盾,爸爸會對你很失望!”
沈正陽把三個人都訓斥了一頓。
沈若勳在沈正陽的逼視下,只好向沈莫晚道歉:“對不起,我不該說那樣的話!”
沈莫晚沒有理他,她沒必要裝大度,沈若勳在言語和行動上給她的羞辱,她永遠都不可能原諒!
沈若雲也流着眼淚道歉:“莫晚,是我太大驚小怪了,你別走了,我們一起當爸媽的好女兒,好不好?”
不得不說沈若雲比沈莫晚要高明得多,她即便心頭有千萬不情願,也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反應。
先道歉,先服軟,不僅能化解自己的尷尬,更能讓沈正陽和紀海瀾對她多幾分憐惜。
沈莫晚當然知道沈若雲的心思,不過她還有一個目的沒有達到,自然不會輕易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