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喬小美髮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裡:明媚的陽光,透過輕薄的紗窗簾照射了進來!
暴風雨過後的天,顯得格外的高,分外的藍!空氣亦是如此的清新!牀頭櫃上的香水百合散發着淡淡的幽香!
只有身上寬大的病號服,和手背上扎着的鹽水瓶和被花香蓋過隱約的消毒水味道,在透露着她正躺在醫院病牀上的訊息。
喬小美眨了眨眼睛,嘴角淺顯出一絲笑意:今天的天氣,真好!
房門被輕輕地推開,進來的護士小姐見到甦醒過來的喬小美,驚喜地歡呼:“容少奶奶,您醒啦!”
喬小美嘴角邊的笑意加深,卻在下一秒凝固:容天賜從病房的盥洗間裡猛衝了出來!
他的樣子前所未有的潦倒:疲憊的臉上,凌亂的發上,帶着來不及擦乾的水珠,滴在褶滿皺子的狼藉的襯衣上;赤紅的雙眼和慘白的面容,泄露着他的憔悴,只是那狂喜的眼神和寬慰的表情又印證着他內心的欣悅!
“容少奶奶,你終於醒了!”護士小姐卻依然在興奮地念叨着:“你高燒昏迷了整整兩天!容少爺都快要擔心瘋了!”說着,又拿自己的眼角驚豔嬌羞地瞟向鬍子拉渣,頭髮凌亂,衣冠不整的容天賜——即使是變成這副邋遢、頹廢的模樣,他也依然可以輕易地捕獲無數少女的芳心!
“喔。”喬小美訥訥地“喔”了一聲,心中泛起了酸酸甜甜的味道。
容天賜幽深的雙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喬小美虛弱的臉龐,漠漠地吩咐了一句那位緋紅着雙頰,入定般凝望着自己的護士:“麻煩你通知一聲林管家,告訴他少奶奶已經醒了。”
從容天賜的俊容中驚醒過來的小護士,紅着臉,慌亂地點了點頭,唯唯諾諾地應着,退了出去,輕輕的帶上了房門——
只有兩個人的病房安靜得有些詭異:容天賜定定地站着,始終緘默不語地望着喬小美;而喬小美靜靜地躺着亦無聲無息地瞅着容天賜!
就這樣,一直一直默默地對視着--------
病房的門再一次被推開:容老爺,容老夫人,林管家以及大夫護士們一股腦兒地涌了進來。
喬小美及時地從容天賜的目光中掙脫,對着容老爺他們虛弱而抱歉地笑了笑:“爺爺、奶奶、林叔叔,對不起,叫你們擔心了!”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容老夫人一邊雙手合掌,虔誠地念着佛號,一邊用含淚的雙眼望着喬小美:“小美,你總算醒了!”
“奶奶!”喬小美更加難過,躲閃着目光,輕聲地呢喃:“真是對不起!”
容老爺卻是鎮定得多,一邊微微頷首,一邊詢問問着恭敬地待在一邊的醫生:“鄭大夫,我孫媳婦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鄭大夫是這傢俬立貴族醫院的股東兼主任醫生,不但醫術高明,城府也極深:容家對這個嬌
柔纖弱的少奶奶有何等注重,這兩天他可算是見識夠了!
容老爺和容老夫人不顧年老體邁,一天三遍地親自往醫院裡跑;而,容大少爺更是一天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裡頭;那個林管家也總是不停地打電話來,詢問自家少奶奶的情況,搞得他一天起碼要彙報上十幾二十遍,不勝其煩!只是,礙於容家豪門顯貴,富可敵國,一向恃才傲物的鄭大夫雖然覺得他們一家有些神經緊張,小題大做,卻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立刻微笑着柔聲回答:“總體的情況還算是穩定,高燒基本已經控制住了,現在的體溫只比正常體溫偏高一度左右,再掛二到三兩天的鹽水應該可以完全退熱,而且,很幸運的是,這次高燒沒有引起少奶奶體內的其他更多的併發症。只是,因爲受涼導致肺部病毒感染,引發了肺炎,所以,還需要再留院治療一段時間。”
“嗯!”容老爺點了點頭,和氣地說:“還請鄭大夫多費心!”
鄭醫生巧笑着應承:“容老爺太客氣了,分內之事,應該的,應該的!”
“鄭大夫,”容老爺又和顏悅色地淡然吩咐:“這裡暫時沒什麼事,你先忙您的去吧!”
“好!好!”鄭醫生忙不迭地應諾着,又柔聲細聲地叮囑:“容老爺,少奶奶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你們請儘讓她多休息!”
“嗯!”容老爺自然明白鄭醫生怕自己這羣人打擾小美太久,影響到治療,卻又礙於面子不敢直言,便是微微一笑,和藹地寬慰:“鄭大夫請放心,容某記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容老先生,容老夫人,你們陪少奶奶慢慢聊,我就先出去了!”鄭醫生一邊躬身向門口退去,一邊用眼神示意那羣目光仍滯留在容天賜臉上流連發直的小護士們,快些離開!
容老夫人早已從在病牀邊,憐惜地撫着喬小美清瘦慘白的小臉,噓唏不已。
容老爺也大步向前,拉起喬小美的一隻手,輕聲嘆息:“小美,讓你受苦了!”接着,便扭頭轉向容天賜,沉聲道:“天賜,跟爺爺出去一下,爺爺有些話要跟你說。”又對正望着喬小美和容老夫人悄悄抹眼淚的林管家吩咐了一句:“林管家,回家讓徐姐燉些補品送來!”
林管家點了點頭,無聲地退了出去。
容天賜隨着容老爺來到醫院的花園:
容老爺擡眼望了會兒明淨如洗的晴空,炯炯的目光停在容天賜疲憊而憔悴的俊臉上,睿智地洞悉着,無奈地擺頭,長長地嘆息,閱人無數的容耀華感到了一陣茫然:一直以爲,天賜對小美並不滿意,私底下,他也曾後悔過是否因爲自己的報恩心切,葬送了天賜跟小美兩個人的終生幸福!可是,這種想法常常是剛剛纔在他的腦海裡浮現就被自己給否決了!
容天賜——容家的男人,自己一手帶大的孫子,身上流着的是跟自己一樣的血!他十分肯定,天賜對小美是有感
情的,而且,這份感情深不見底!只是令他感到困厄的卻是天賜對待小美的態度,竟像是個多年的宿敵!
小美是個少有的恬靜女子,溫柔嫺雅,敦厚淳樸,秀外慧中。當初答應嫁進容家雖說是迫於壓力,但,顯而易見的是,她是深愛着天賜的!
明明一個情深義重,一個情真意切,可爲什麼這兩個兩情相悅的人總是無法看清彼此的心意呢?爲什麼總是讓人覺得他們之間彷彿隔着永遠無法消彌的鴻溝與天塹呢?
難道——
斂了斂心神,容老爺再次擡起眼,前着天邊飛過的一羣白鴿,幽幽地嘆息:“真心離傷心最近 。”
調轉了如炬的目光逼視着容天賜那雙長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黑眸,漠漠地叮嚀:“把自己收拾一下,你這樣子實在有失容家的體面!”
不輕不重,不鹹不淡!
有時候,話太多,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只一句,就已足夠了!
病榻前,容老夫人亦在嘆息:“小美,你受的委屈,奶奶心裡清楚。”
“奶奶!”喬小美卻仍在結結巴巴地辯白:“真的是,真因爲低血糖纔會暈倒的!我從若誠哥哥那裡出來,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沒電了,錢包也忘了帶!當時,時間還很早,所以,就打算走回來的!誰知道,走着走着,天就開始下雨了,再然後,就暈了--------”
容老夫人凝視着喬小美的臉,悲傷地搖了搖頭:“你怎麼總是這樣呢?”
其實,那一天,小美離開家,直到天黑了也沒有回來,容老爺和容老夫人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出事了:乖巧懂事的小美從來不會一聲招呼都不打,就一個人離家。找來司機小何一問,是上午的時候,少奶奶急衝衝地說是要趕去宋若誠先生那兒,在“容大”門口下車後,她便讓自己上去“九重天”給少爺買中飯,送完之後就先回家來,接着她便自己一個人打車離開了,離開前她還吩咐說,等她打來電話再去宋先生那裡接她!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的人,也沒接到過她的電話了!
趕緊派人上宋先生那兒去找,可誰知宋若誠竟比他們更緊張:原來,喬小美早已離開多時了!
傾盆的大雨,卻澆不滅容家上上下下如焚的心情!派出了那麼多人去尋找卻始終沒任何線索!而,容天賜竟也失去了蹤影,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兒,手機也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直至深夜,才接到容天賜打來的電話,說小美正躺在醫院的急救室時裡!
原來就蹊蹺的事件卻因爲醫生描述的病情和天賜痛悔的自責而變得更加撲朔迷離:鄭大夫對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的容老爺和容老夫人說,容少奶奶是因爲淋了雨,疲勞,虛弱導致高燒不退,體力不支而昏迷不醒!可是,她雙膝上嚴重的傷痕和昏迷時不停恐慌地囈語卻透露着她曾長時間地跪着,並且受到過度的驚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