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076 無畏前行



車外,北風呼嘯,攜裹着風雪猛烈衝擊着車體,一陣陣風聲怪叫着疾駛而過。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是都沒有睡着。

從彼此的身體就能感覺得到,雖然隔着衣服。

夜更深了,寒氣一陣陣襲來,車內的溫度越來越低,一牀薄毛毯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

張偉感覺到陳瑤的身體在發抖,身體的熱度在逐漸下降,張偉自己的身體也感覺到一陣陣發冷。

“陳瑤,睡着了嗎?”張偉問陳瑤。

“沒有,”陳瑤回答張偉,牙齒已經上下在打架:“你呢?老張。”

“廢話,我睡着了還能和你講話?”張偉回答:“不要睡着,越睡越冷。”

“嗯,”陳瑤答應着,身體不由自主向張偉的身體緊緊靠過來,兩腿在輕微顫抖。

張偉也開始冷得渾身發抖,不停打寒戰。

自己都不撐勁了,陳瑤肯定更不行。

張偉看看時間,凌晨1點。

這樣不行,得想個辦法,不然捱到天亮,兩人真的就凍成冰塊了。

求助,現在這氣候,顯然不可能,張偉想看看前後的車輛,可是,大雪已經把車窗都覆蓋住了,外面的東西什麼也看不見。

一定要想個辦法,雖然餓不着渴不着,可是凍也要凍死了。

“陳瑤,”張偉陳瑤說:“我們不能再呆在車裡了,不然,非得凍死。”

陳瑤點點頭:“嗯,我想也是,老張,你說咋辦?”

張偉腦子飛快地轉悠着,很快做出了決定:“這樣,我們棄車,把車鎖好,帶上隨身物品,到前面的服務區。這裡離服務區大概還有5公里路程,我們徒步走過去。”

陳瑤點點頭:“好,聽你的。”

張偉:“先穿鞋。”

兩人於是抓緊穿鞋。

陳瑤穿的是旅遊鞋,幸虧沒穿高跟皮鞋。

張偉穿的也是旅遊鞋。

“繫緊鞋帶,”張偉對陳瑤說:“把隨身物品,鑰匙、錢包、手機帶好,然後聽我安排。”

陳瑤很快收拾好:“行了。”

張偉把毛毯裹在陳瑤身上:“呆會,我打開車門,你披着毛毯下車,把身體用毛毯裹緊,然後,我把雨衣套在你身上,雙層保暖,等我關好車門,你就跟着我,咱們抓緊往服務區方向趕。”

陳瑤一聽:“不行,都讓我穿着,還不把你凍壞了。”

張偉急了:“這個時候,你不要和我爭,記住,要服從!沒關係,我是北方人,常年在雪地晃悠,習慣了,出去只要一活動,就不冷了,你是南方人,沒經歷過這種嚴寒,所以你要多穿點,記住,出去後,我拉住你的手,緊跟着我,低頭往前走,不然雪會打進你眼裡,什麼都看不見。”

陳瑤點點頭:“我記住了。”

張偉笑笑,拍拍陳瑤的肩膀:“陳董事長,別害怕,這風雪啊,它再兇猛,只要咱人敢於和它對抗,就一定能戰勝它,你越怕它,它就越猖狂,你就會越冷。”

陳瑤黑夜中明亮的眼睛看着張偉:“有你在,我不會怕的,我會跟着你的,緊緊跟着你。”

張偉微微一笑:“那我們開始行動,我先出去,然後在那車門旁等你,等我過去你再出來。”

陳瑤信任地看着張偉:“嗯。”

張偉打開車門,出去後迅速關上,彎腰頂着風雪繞到陳瑤那一側的門邊,敲敲車門,示意陳瑤出來。

陳瑤一出來,張偉迅速把毛毯披在陳瑤身上,裹緊,然後把雨衣給陳瑤披好,抹一把臉上的雪花,趴在陳瑤耳邊大聲說:“記住,拉住我的手,緊跟我。”

陳瑤看着張偉的臉,眼睛裡凝結出一層水晶晶亮晶晶的東西,不知是不是雪花打進了眼睛,使勁地點點頭。

張偉鎖好車門,右手拉着陳瑤的左手,彎腰弓背,頂風冒雪,向服務區方向走去。

風雪依舊,寒風徹骨,嗖嗖的風聲裹起團團雪花在空中飛舞,毫不留情地衝着張偉和陳瑤擊打過來。

地上的雪已經有半尺厚,走在上面直接沒到小腿。

北風吹到人的鼻孔裡,直接有點上不來氣。

風雪中,二人走得很慢,風太大,雪太狂,腳下太深。

走出幾百米,陳瑤走不動了,開始大口大口喘氣,腳在雪窩裡拔不出來。

陳瑤的體力耗盡了,張偉心裡明白,對於一個沒有經歷過北方嚴寒的人來說,對付嚴寒的路子自然就少,經驗自然就不足,身體的抵抗力自然就差。

現在沒有別的路可走,只有向前。

張偉看看經過的車輛,不少司機都已經棄車前往服務區了,看來自己的行動是慢的。

張偉二話沒說,轉過身,彎下腰,把陳瑤背起來,徑直前行。

陳瑤沒有反對,估計也是沒有多少力氣了。

張偉大聲對陳瑤喊道:“抓緊毛毯,抓緊雨衣。”

陳瑤大聲“嗯”了一聲,摟住張偉的脖子,把臉緊緊貼在張偉的肩膀上,把毛毯和雨衣儘量覆蓋住二人更多的身體。

陳瑤緊緊把身體貼在張偉的後背,這樣可以減少張偉的阻力,還可以互相取暖。

張偉把陳瑤背好,加快速度,努力跋涉。

張偉的身體很棒,練過武術,踢過足球,又年輕力壯,陳瑤背在自己背上,竟也沒感覺到多麼沉,反倒感覺身上暖和不少。

陳瑤的身體前面和自己的後背貼的很近,張偉很明確地感覺到陳瑤身體的主要突出部位和自己的接觸,以及熱量在兩者之間的傳遞。

陳瑤的臉靠在自己的肩膀,嘴裡哈出的熱氣正噴到張偉的耳邊和脖頸處,有時候偶爾臉龐也會靠到自己脖子上。

陳瑤摟着自己脖子的雙手緊緊貼在自己胸部。

張偉擔心陳瑤的手會凍壞,把陳瑤的手從上衣釦子間隙裡塞進棉衣裡面,這樣陳瑤的雙手直接隔着內衣緊貼自己的胸部,也不會凍壞。

張偉意氣風發地頂風冒雪,無畏前行。

張偉心裡一個勁給自己打氣,堅定信心,戰勝困難,黨考驗自己的時候又到了。

走了大約有3公里,張偉感覺腳步逐漸沉重起來,體力漸漸有些不支。

不行,張偉大聲地在心裡鼓勵自己,堅持就是勝利,還有1000米,一定要走到服務區,一定要把陳瑤帶到服務區。

張偉轉移自己的思想,不讓疲倦來打擾自己,嘴裡開始數數:“1、2、3……”

一步一米,只要數到1000,就是1000步,服務區就到了。

“301、302、303……”張偉每邁出一步,就念叨一聲。

陳瑤很快就明白了張偉嘴裡唸叨的意思,嘴巴貼在張偉耳邊,也開始數數:“443、444、445……老張加油!”

陳瑤嘴裡的熱氣在張偉耳朵裡環繞,很舒服,陳瑤的鼓勵更是給了張偉莫大的力量,張偉乾脆閉了嘴,隨着陳瑤的數數邁動前進的步伐。

“809、810、811……老張好樣的,堅持就是勝利。”

張偉明白,冰天雪地,放棄意味着什麼,陳瑤也明白。

張偉心裡默默鼓勵自己,陳瑤,就憑你的鼓勵,我也一定會堅持住的。

張偉已經看見了服務區的燈光,陳瑤也看見了。

“張大廚,你真是好樣的男人。”陳瑤在張偉耳邊激動地喊道:“930、931、932……”

張偉看見燈光的召喚,來了力氣,加快了步伐,跌跌撞撞沖服務區奔去。

“1009、1010、1011,到了!張大廚!”陳瑤激動地叫起來。

哈魯利亞,感謝神!終於到了服務區。

衝進溫暖的服務區休息大廳,張偉把陳瑤放下來,解開雨衣,拿下毛毯,然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氣。

陳瑤緊靠着張偉坐下,渾身也沒有了力氣。

極度的緊張之後是高度的放鬆。

服務區里人不少,都是來躲避風雪的,不少人躺在連椅上睡了,身上披着嶄新的軍大衣。

媽的,這裡有軍隊的救濟站?怎麼這麼多人穿軍大衣?

張偉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渾身變暖,回過氣來:“陳瑤!”

“嗯。”陳瑤靠着張偉的肩膀,也慢慢休息暖和過來。

“我們勝利了。”

“是的,勝利了,張大廚,你是個真正的男人。”陳瑤坐好,看着張偉:“今天,我要對你提出嚴重表揚,你的表現非常棒,你挽救了革命挽救了黨,你的功績必將載入假日旅行社的史冊。”

張偉不由樂了:“幹嘛要載入假日旅行社史冊?”

陳瑤:“因爲你今天救了假日旅行社的頭啊,要是這個頭沒有了,假日旅行社也就不復存在了,所以說,你挽救的黨就是我,挽救的革命就是假日旅遊。”

“哈哈!”張偉快活地站起來,活動筋骨:“姓陳的,你跟着我來北方體驗生活,差點連老命都搭上啊,想想不值吧?後悔了吧?”

“老張,此話從何說起呢?咱只要是認定的事,就一定值,咱只要決定的事,不管對錯,都不後悔。”陳瑤也站起來慢慢活動。

“不過,這麼大的暴風雪,我還真是很少見到,其實,從車跟前出發的時候,我和你說的蠻輕鬆,自己心裡也是沒有底,哈哈……”張偉快樂地笑着:“可是,我怕你害怕,所以必須要讓你放心,讓你別太當一回事,嘿嘿……”

陳瑤看着張偉:“這我倒是沒有想到,看你胸有成竹的樣子,我還真沒有害怕,總覺得你一定有辦法,你一定能成功。”

“所以,我們成功了啊,最後幾百米,我差點堅持不住了,幸虧你的鼓勵,給了我力量和勇氣。”張偉來回搓着自己的手

,增加血液循環。

陳瑤也學着張偉的樣子來回搓手:“這就叫異性效應,是不是?哈……”

張偉一般正經地轉了轉眼珠:“還真差不多,不過,當時來不及想是不是異性效應啊,只想着快速奔服務區。”

陳瑤開心地笑着:“現在還可以回味啊。”

“回味什麼啊!”張偉拉拉陳瑤的衣服:“我們先去小吃部,喝點熱飲,吃點東西,然後再做下一步計劃。”

“走!”陳瑤把毛毯和雨衣收好,疊起來,和張偉一起去小吃部。

兩人要了兩杯熱牛奶,點了兩碗雞蛋麪,舒舒服服吃下去。

“好舒服,”張偉拍拍肚皮:“溫飽乃生存之本啊,怪不得我們國家老是說最基本的人權是溫飽問題,是生存權,有道理,他媽的美國佬天天餓不着凍不着,老是指責我們人權問題,真是吃飽了撐的,閒扯淡!”

陳瑤微笑着看着張偉,比劃着自己的雙手:“咱這雙玉手要不是藉助你的小棉襖和胸口,估計也得凍壞了,也危及到手的生存權了,嘻嘻……”

張偉看着陳瑤的臉色變得柔和而紅潤,很高興:“吃飽了?”

“飽了。”

“暖和了?”

“暖和了!”

“那好,”張偉站起來:“我們去超市看看,弄兩件衣服穿,我看外面那些人穿的那些新軍大衣,估計是從超市弄出來的,在這裡,救濟站是不可能有的。”

“好,去看看。”陳瑤也站起來。

兩人去了超市,一看,哇塞,很多軍大衣啊,都是新的。

這超市真是會做生意,趕在暴風雪之前,弄了一批軍大衣,掙發了。

一問價格,500元一件。

暈死,外面一件軍大衣也就100元一件,這裡發暴雪財竟然賣到這個價格。

買軍大衣的人不少,即使再貴也要取暖啊,只能乖乖被宰了。

當然也有一些人提出異議,南腔北調的聲音此起彼伏,抗議價格太貴。

賣軍大衣的是一小夥子,當地人,操着一口典型的山東口音,很霸氣:“怎麼了?我麼就是賣這個價格,愛買不買,不買滾蛋!”

強龍難壓地頭蛇,那些外地人即使被人家罵着,無奈不能和暴雪慪氣,也都還是乖乖買了下來。

看到自己的老鄉如此痛宰外地人,如此奚落外地人,張偉臉上感到發紅,一陣陣羞愧。

等買軍大衣的那幾個外地人走開,張偉搖搖晃晃過去用當地話對他說:“兄弟,我要2件軍大衣。”

本地話就是管用,那小夥一看張偉人高馬大,臉上表情又吊兒郎當,馬上換了個態度:“好的。”

“多少錢一件?”

“500!”

“我靠!你砸槓子啊,”張偉搖頭晃腦:“你怎事?看爺們好欺負?在我家門給我弄這個。”

那小夥看張偉這樣有點發愣:“你——你家就這附近的?”

“廢吊話!”張偉擡擡眼皮,手往後面一指:“我家就這村的,你們這服務區還是佔了我們村的地,要不是今天我幾個朋友經過這邊被雪封住,我纔沒鳥功夫來這裡和你忽悠。”

賣軍大衣的小夥一聽,態度頓時熱情起來:“哦,大哥就是三里屯的啊,不好意思,冒犯了,這軍大衣給你按進價,50,你看行不。”

我靠,這附近的村子叫三里屯,這軍大衣進價50!

張偉掏出100元扔給他:“拿兩件。”

小夥忙抱起兩件軍大衣給張偉:“大哥以後多關照!”

張偉點點頭:“好說。”

張偉和陳瑤抱着軍大衣離開了超市,剛一走出去,陳瑤“撲哧”笑出來:“老張,你真行,你剛纔那架勢活生生一小混混。”

張偉笑嘻嘻地:“我本良民,怎奈世事渾濁,無法自清,只得隨波逐流了。”

兩人穿上軍大衣,好暖和。

張偉隔着玻璃窗看着外面的雪:“這雪今晚是停不了了,這麼多車積壓在這裡,想走也走不了,況且,我們的車還沒有油了,只能等天亮之後交通部門來疏通之後再說了。”

陳瑤點點頭:“我們找個地方睡會吧。”

張偉環視了一下休息大廳,對陳瑤說:“跟我來。”

來到角落的一個連椅,張偉對陳瑤說:“只能這麼將就一下了,你躺着睡,我坐着打個盹就可以,你枕着我的腿睡好了。”

陳瑤:“那你睡不好啊,還是你躺着睡吧。”

張偉一瞪眼:“你這丫頭怎麼這麼羅嗦呢,聽話,一切行動聽指揮。”

陳瑤一聽,竟順順地看了張偉一眼:“那好吧,張大廚,你幹嘛這麼兇?”

張偉禁不住樂了:“對待不聽指揮的同志,就得用這個辦法。”

陳瑤照張偉胸口一拳:“姓張的,你就依仗在你家三里屯的地界上,你就欺負俺浙江人啊。”

這一拳,打在張偉身上,蕩在張偉心裡。

這一拳豈是隨便打的?女人在對男人動這種拳頭的時候,就已經說明這個男人在她心目中已經有個一種放心、安全、和信任的好感。

張偉深知這一拳的分量,不敢造次,沒敢拔苗助長,悶頭坐在連椅上,把軍大衣裹緊,拍拍自己的大腿:“抓緊睡會吧,時間不早了。”

陳瑤點點頭,也裹緊軍大衣,豎起毛領,蜷伏在連椅上,腦袋枕着張偉的腿部。

兩人這才感覺真的是累了,疲倦急速涌上大腦,散佈到全身每一個角落,開始蔓延開來。

陳瑤很快進入了夢鄉,呼吸很均勻,睡得很恬靜,張偉也迷迷糊糊開始入睡。

心中坦蕩天地寬,此刻,張偉心裡感覺沒有任何雜念,心中坦蕩蕩,很泰然。

看來,只要思想好,枕在腿上也沒事。

休息大廳裡不時有人進進出出,但是很安靜,大部分人都裹着軍大衣或坐或躺畏縮在椅子上,或者無精打采,或者呼呼大睡,也有的半睡半醒,不時打着瞌睡。

休息大廳的大燈關掉,只有幾個角落的壁燈發出昏暗的光。

相對於外面的狂風呼嘯,大雪飄飄,休息大廳無疑是一個安樂窩、安全島,一個可以放心棲息的中轉站。

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裡,能有這樣地方蜷伏,已經是不錯了。

張偉睡得很淺,睡眠細胞也就是用了大腦表皮這一部分,深處的細胞還處於微微的興奮和躁動之中。

雖然張偉身體很疲勞,但是大腦總是不能沉沉安靜,總是不能從容平息,總有些不踏實的因素在攪動。

張偉迷迷糊糊地閉着眼睛,腦海裡又出現了傘人姐姐的身影,背對自己,窈窕而苗條,這背影感覺好熟悉,可是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只能依稀在夢中回憶。

張偉彷彿依稀看見自己和傘人姐姐一起佇立在三亞的天涯海角,在愛情的見證面前凝望無邊的藍天和海洋,在柔若細粉的沙灘上漫步嬉戲……走累了,兩人坐在沙灘上,任海風吹拂着自己的頭髮和衣角,呼吸着鹹溼的海風,傘人姐姐輕輕把腦袋放在自己腿上,柔柔靜靜的閉上眼睛,甜甜地進入了夢想……

張偉的心像浮在雲朵,身體像陷入棉花,心潮起伏,思緒澎湃……

張偉朦朦朧朧間聽見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有人在自己跟前活動,睜開眼睛一看,兩個和自己年輕相仿的青年,一個穿黑羽絨服的站在自己前面,背對自己和陳瑤,另一個穿藍羽絨服的正蹲在陳瑤前面,手在陳瑤的軍大衣口袋裡亂掏,一會軍大衣口袋裡放的手機被掏了出來。藍羽絨服把手機遞給站着望風的青年,賊手又開始慢慢解陳瑤軍大衣的扣子,準備把手伸進裡面去掏棉衣的口袋。

兩人配合地十分默契,藍羽絨服心安理得,表情認真而輕鬆,不像是在行竊,更像是在做一件工作。

媽的,見鬼了,回一趟家,進了自己地盤,先遇見砸竹槓的,又遇見明火打劫的。

眼看那隻黑乎乎的賊手要伸進陳瑤的軍大衣裡面,張偉不做聲,輕捷迅速一伸手,輕輕而有力地抓住了那隻賊手。

藍羽絨服小偷一愣,看張偉醒過來了,若無其事,臉上絲毫沒有緊張的表情,晃晃腦袋,咧嘴一笑,輕鬆地想站起來走人。

黑羽絨服聽到動靜,也回過頭,看張偉醒了,對藍羽絨服晃晃腦袋,示意走人,去別的地方。

他們之所以這麼心安理得是有原因的,都是南來北往的外地人,誰也不敢惹事,就是發現了也不敢聲張。

藍羽絨服一用力,想把手縮回來,卻沒縮動。

張偉用力握住他的手腕,緊緊盯着藍羽絨服,又轉向黑羽絨服的口袋,把頭一晃,示意他把陳瑤的手機拿出來。

黑羽絨服大爲意外,這人吃了豹子膽,竟然敢把大爺到手的東西要回去。

黑羽絨服微微一笑,把手伸進口袋,摸出的不是陳瑤的手機,卻是一把彈簧刀,一按開關,“啪”,雪亮的刀子彈出來,又一按開關,“嗖”,刀子又縮回去,如此兩個來回,炫耀地向張偉示威,意思是你老老實實放手,這手機給你沒收了,充公。

藍羽絨服也用譏諷的眼光打量着張偉,又開始用力往回縮手。

這會他們都沒有說話,無聲地進行較量。

陳瑤睡得很香,全然不知正在發生的這一幕。

張偉抓住藍羽絨服的手突然一鬆,手順勢一用力向外帶,藍羽絨服被猛地一拐,直接倒後2米倒在地上。

趁此機會,張偉急忙把旁邊疊好的毛毯拿過來,輕輕擡起陳瑤的腦袋,把毛毯當枕頭放在陳瑤腦袋下面,又輕輕放好。

陳瑤呼吸很均勻,太累了,睡得很沉。

藍羽絨服站起來,大爲惱怒,和黑羽絨服對視一眼,點點頭,衝張偉招招手,壓

低嗓門但又狠狠地說:“兔崽子,出來。”

一聽口音,不是山東人,應該是山東北面的人。

兔崽子,不好好在自己老家呆着,跑到山東來撒野,敗壞山東人的形象。

張偉看這倆身高和自己差不多,都得1米75以上,身材也很結實。

就是他們不叫張偉出來,張偉也不會放他們走的,之所以把藍羽絨服晃倒,就是爲了脫身安放好陳瑤,爭取時間。這倆小子膽子不小,很猖狂啊,搶了人家東西,還要讓人家出來,還要教訓人家。

媽的,這世道,沒真理了。

張偉脫下軍大衣,蓋在陳瑤身上。他知道這倆人也不想在休息大廳裡大張旗鼓,張偉也不想,因爲他不想把陳瑤驚醒。

張偉站起來,衝他們倆向外一指,點點頭。

倆人走在前面,邊走邊回頭看張偉。

張偉跟在後面,邊走邊活動筋骨。

傘人直接出了休息大廳,來到休息大廳後面的一個角落,外面的風被擋住了,雪卻紛紛揚揚下個不停,落在3個人的頭上,身上。

黑羽絨服和藍羽絨服有些意外,這小子膽子不小,敢跟他們倆出來,還真遇上不怕死的愣小子了。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不想回家過年了,是不是?”藍羽絨服也掏出了彈簧刀,“啪”,刀鋒彈出來。

兩人一左一右,把張偉夾在中間,每人手中一把刀子,刀鋒在雪夜裡發出寒光。

張偉拉開架勢,左右打量了一下:“你媽兒個逼,大過年的來這裡作死,把手機拿回來,老子放你們倆走,不然,我廢了你們倆狗日的。”

聽張偉說話的當地口音,兩人一怔,又互相看了一眼,黑羽絨服晃了晃手裡的刀子:“你奶奶的原來是這嘎的,這嘎的老子也不怕你,一樣放你血。”

說完,兩人揮刀子就上,從兩個相反的方向,成一直線。

張偉身子猛地向後一縮,身體急速向右移動,轉到藍羽絨服的背後,伸腿一別,藍羽絨服噗通倒在地上,接着張偉不敢怠慢,伸出右腿,擡起右腳,拿出射門的力氣,狠狠地踢向藍羽絨服拿刀子的右手。

這一腳,張偉用上了9成的力氣,和帶刀子的亡命徒交手,他不敢怠慢。

張偉的一記飛腳從地上帶出一片四射的雪花。

“啊——”藍羽絨服一聲慘叫,刀子飛出10多米,落入厚厚的積雪中,轉瞬不見了蹤跡。

藍羽絨服倒在地上,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發抖:“狗日的,給我踢斷了!”

黑羽絨服趁張偉一腳踢出的空當,拿刀子衝張偉小腹直刺過來。

張偉一腳飛出,不敢停留,順勢衝出幾米,急速回身,正好黑羽絨服的刀子到了。

張偉急忙迅速彎腰收腹,身體前傾,黑羽絨服的刀子正好抵到腹部邊緣,身體已經感覺到刀子和衣服的接觸,但已經是強弩之末,沒有了力度。

好險!張偉身體前傾的同時向左側一轉,左手順勢抓住黑羽絨服拿刀子的右手,手腕猛地反扭,右胳膊肘對準黑羽絨服的脖頸猛地一擊。

黑羽絨服的刀子掉在雪地上,身體“噗通”倒在地上。

黑羽絨服很靈敏,身體迅速翻轉,想爬起來。

張偉豈能給他喘息之機,右腳已經隨身跟到,直接踹在黑羽絨服的腹部。

黑羽絨服悶叫一聲,雙手要抱住張偉的右腿。

張偉身體下蹲,胳膊肘又猛地擊打在黑羽絨服的胸部。

這一下,張偉用上了力氣。

黑羽絨服怪叫一聲,身體向外掙脫,擡腳踢向張偉腹部。

媽的,還挺能折騰。

張偉煩了,一記直衝拳,結結實實打在黑羽絨服的臉上,狠狠地。

“撲哧!”黑羽絨服滿臉開花,鮮血立時飛濺出來,濺到了旁邊的雪地和張偉的棉襖上。

不容他喘息,張偉用膝蓋頂住黑羽絨的胸口,又是一記右手勾拳,力氣比剛纔更大。

“咔遲!”張偉聽到黑羽絨服的臉部一聲輕微的聲音,知道他的下巴可能被幹掉了。

黑羽絨服這下終於喪失了反抗的戰鬥力,無聲地躺在哪裡不動。

張偉伸手在他口袋裡摸出陳瑤的手機,踢了踢黑羽絨服:“嗨!死豬,起來。”

黑羽絨服有氣無力地想說話,可是說不出來,只能“嗚嗚”地叫。

藍羽絨服掙扎着站起來,握着右手腕,疼得呲牙咧嘴:“大哥,對不起,狗眼看人低,多有得罪。”

張偉喘一口氣,晃晃身上的雪花:“操你媽,跑到山東來撒野,敗壞山東人的形象,你以爲咱山東人怕你狗日的!要不是看在過年的份上,老子非廢了你們倆不可。”

藍羽絨服彎腰低頭,連連稱是,邊去攙扶黑羽絨服站起來。

黑羽絨服託着下巴,疼得直跳腳。

張偉轉身想回去,臨走之前又瞥了一眼黑羽絨服,正好看見他眼裡狠毒的目光,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張偉一愣,媽的,放這倆走,等於是放虎歸山,說不定他們一會就打電話叫人來,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這些人都是到處流竄的亡命徒,要是一會叫來一幫人,自己的麻煩會更大。而且,這雪這麼大,堵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通,自己一時半會走不了,要是他們招來人,後果不堪設想。

張偉想起服務區衛生間東側有一警務室,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倆鳥弄那裡去,公事公辦吧。

張偉走過去:“喂,夥計們,我給你們找一過年的地方,跟我走。”

說完,不等他們反映過來,張偉張開胳膊,一邊夾住一個人的脖子,像拖死狗一樣在雪地裡行走,一直拖到警務室。

警務室裡有兩個值班的協警,毛頭小夥子,一看張偉拖了倆人進來,嚇了一跳。

張偉把他們倆扔在地上,對倆協警說了下剛纔的情況。

警務室是當地派出所設的。

協警急忙給所裡打電話通報,然後對張偉說:“所裡的人一會過來。你先做下筆錄吧。”

“你們所在什麼地方?”

“就在離這5公里遠的鎮駐地,一會負責這一片的警長就過來,下雪走的慢,大約半小時就差不多。”協警回答,同時找出一副手銬,把倆羽絨服一人一隻手,銬在一起。

於是,張偉把剛纔的情況詳細敘述了一遍,協警認真記錄好,又讓張偉按了手印,簽字。

其實,按照法律規定,協警是非國家執法人員,都是臨時工或者聘任制身份,沒有執法權,是不能辦案的。可是,現在全國各地到處都有協警,穿着和正式民警極其相似的警服,除了沒有警銜和警號,或者穿着迷彩服,或者穿着警用作訓服,假戲真做,和真警察一樣,履行起神聖職責來了。

這也是中國的國情,也是中國特色的法制社會。

然後,張偉又和一個協警一起,去雪地裡找到那兩把彈簧刀。

回來後,倆協警看着張偉笑:“老鄉,你手腳真厲害,出手挺狠啊。”

張偉呵呵一笑:“我不狠他們就把我廢了,我還得回家過年哪。好了,我先回休息大廳,我朋友還在那裡,你們有什麼事情可以到那邊找我。”

“好的,你先過去吧。”

張偉臨走前看了那對難兄難弟羽絨服:“兄弟,我給你們倆找了個過年的好地方,你們就安心在這裡過吧,好男兒志在四方,青山處處埋忠骨,你們就安心在這裡呆着,別想家,哈!”

倆協警樂得哈哈大笑:“老鄉,看不出你還真幽默。”

張偉衝他們點點頭,先到洗手間把手上和臉上濺的血洗淨,衣服上的沒辦法了,只能回家再說。

然後,張偉回到休息大廳。

折騰了這一會,前後有半個多小時。

張偉剛坐下,陳瑤醒了,一看張偉坐在那裡,軍大衣壓在自己身上,自己枕的是毛毯,張偉棉衣前面血跡斑斑,大吃一驚,急忙坐起來:“你幹嘛去了?身上怎麼這麼多血?出什麼事情了?”

張偉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把陳瑤的手機遞給她:“沒什麼,兩個小毛賊,讓我給收拾了。”

陳瑤接過手機,突然發現自己軍大衣的扣子被解開了兩個,急忙問張偉:“他們偷我的東西了?”

張偉點點頭:“是啊,正在進行時,被我發現了。”

陳瑤急忙掏出身上的其他物品,錢包、鑰匙,都還在。

陳瑤鬆了口氣:“那他們人呢?”

“被我幹倒了,送警務室去了。”

“哦,”陳瑤把軍大衣遞給張偉,關切地說:“穿上,彆着涼,你沒有受傷吧?”

張偉晃動晃動身體,晃晃拳頭:“沒有,我一點皮毛也沒噌着。”

陳瑤寬慰地笑了:“又說,哎——怎麼一進你們這山東,事兒就來了,發暴雪財的,偷盜的,都開始出現了。”

“別這麼說啊,一棍子打死一大片,”張偉邊穿軍大衣邊急忙糾正:“這倆賊不是山東人,是北邊的,屬於流竄作案;那賣軍大衣的屬於個別現象,極少數敗類作爲,別都把帳記到山東人身上。”

陳瑤看着張偉笑嘻嘻地說:“那你怎麼就因爲倆開車的拉車的就把北京人都打死了呢?”

張偉被陳瑤這麼一反問,一時也說出不什麼來,嘿嘿笑着。

“所以說啊,張大廚,”陳瑤慢條斯理地說:“這看問題,不能太絕對,不能只看點,不看面,要以點帶面,全面看待,客觀對待,儘量少摻雜個人主觀意識。”

“嘿嘿……阿拉曉得嘍。”張偉轉移話題:“你不困了?要不再睡會?”

陳瑤看看時間:“剛纔睡了有兩個多小時吧,睡得真香,這會不困了,你呢,困不困?”

(本章完)

157 喳喳叫喚120 掛不住了226 說走了嘴207 不會善罷甘休034 遇見是緣269 認出那兩個人253 將手雷扔了進去087不該拿的錢不拿020 還沒確定167 多少也是一個安慰248 頭一次見219 發生了微妙的變化008 突然分開第一卷_185段同志第一卷_029-030過電一般的感覺151 說話不周175 沒那功夫逗你玩027 剛要敲門247 幫我裁員121 還是有點錢的031 笑個不停206 把俺好嚇170公司開張238 人間的一段緣分024 不可貌相048別的能耐沒有170公司開張182 一報還一報142 老家的屋181 數落了一通087不該拿的錢不拿091 已經是你的人了049 很從容191 你在折騰我279 現在方便麼250 有些熟悉074 情況有變化225 晝夜兼程194 趴在課桌上134 比較嚴重136 落葉歸根118 一心一意跟黨走055 淒涼一笑202 拉出去單挑246 他們捲土重來068 章 優雅地一笑237 在彼岸的盡頭090 當然是親兄妹092 在沉默中136 落葉歸根038 服務不怕細043 上了癮037 姐只是個傳說162山裡的風景083讓你體驗一下176 澀澀的味道085 這女人身子骨108 下屬對老闆的尊重177 該來的終於來了111 很到位178 不可避免218 有勇有謀241 唯一的泄洪道049 很從容152 天意不可違125 防君子不防小人242 莫名其妙的問題240 對陳瑤最好的回報093 回頭我約你吃飯013 是個好人第一卷_180在一起255 壓力畢竟有限163 那又咋樣274 查一個人的動向198 舊貌換新顏252 威脅張偉193 井水不犯河水242 莫名其妙的問題011 繪聲繪色211 讓爹爹抱025 大海哭泣284 藏拙於巧159 當務之急037 姐只是個傳說175 沒那功夫逗你玩097 都很着急189 感情決定的068 章 優雅地一笑229 看得見的效益拉動219 發生了微妙的變化285 最平靜的第一卷_156 原來是她074 情況有變化007 現場翻譯104愛情與陰謀086 專門進去看了看035 業務提成160心悅誠服082 最放心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