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看到陳瑤的眼神,知道她心情很煩躁,沒說什麼,走到她身邊坐下。
丫丫靠在連椅上,看着陳瑤和張偉,不知所措。
陳瑤顯然覺得自己有些過火,當張偉坐過來之後,拉住張偉的手輕輕握了幾下,傳達過來一個歉意的信號。
張偉將陳瑤的手放進自己寬大的手掌,握起來,另一隻胳膊攬過陳瑤的肩膀,輕輕拍了兩下。
“沉住氣……”兩人幾乎同時說出這句話。
說完,兩人相視微笑了一下。
“每過一分鐘,就意味着生命的希望在增加一分,就預示着成功的可能在增強一分……”陳瑤緩緩地說:“讓我們靜靜地等……生命,在於等待……”
“生命,在於有愛!”張偉也靜靜地說了一句。
當新的一天終於來臨,當小鳥的外面的樹林中嘰嘰喳喳開始歌唱,當生命的綠色開始擁抱大地,搶救室的門終於又開了,主治醫師緩緩走出,摘下口罩,滿臉充滿疲倦和輕鬆。
張偉陳瑤丫丫急忙迎上去。
“怎麼樣?”陳瑤急問。
主治醫師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這表情登時就讓張偉和陳瑤心寬了下來,然後主治醫師點點頭:“這一關終於過來了,奇蹟終於出現了……”
“太好了。”陳瑤激動地忍不住聲音有些哽咽,握住醫生的手,一遍遍地說:“謝謝您,謝謝大家……”
“除了我們的醫療措施,病人家屬的親情和愛起到了很大的精神召喚作用,對喚醒病人的沉睡意識起到了很大的輔助作用,”主治醫師微笑着握着陳瑤的手:“祝賀你們,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愛的精神力量是無窮的。”
陳瑤的眼淚終於流下來,這是激動和高興的淚水。
“你們先回去吧,病人需要觀察和靜養,家屬暫時不能離開……”主治醫師對陳瑤和張偉說。
大家告辭醫師,離開醫院,心情變得輕鬆起來。
先送丫丫去哈爾森家。
張偉想起了丫丫要辭職的事情,不露聲色問丫丫:“丫丫,你打算什麼時間去上班?”
“我……”丫丫欲言又止,看了看陳瑤:“我想再休息幾天……”
“還要休息?你們單位要求你什麼時間去上班?”張偉又問丫丫。
“我……我還沒和單位聯繫上班時間的事,……不知道。”丫丫怯怯地說。
“回來這麼久,你還不和單位聯繫,你打的什麼算盤?”張偉不溫不火,繼續問丫丫。
“丫丫是提前結束學習回來的,按規定學習時間還不到期限,大概還得30多天才能到時間,是不是?”陳瑤急忙插話進來。
“嗯……是。”丫丫點頭。
“那就等幾天再說好了,等時間到了,丫丫就去單位上班,好嗎?”陳瑤回頭衝丫丫使了個眼色。
“嗯……好。”丫丫連忙回答。
張偉舒了一口氣:“那就好,找個工作不容易,要珍惜啊,好好上班,別胡思亂想。”
丫丫在後面衝張偉做了一個鬼臉。
“這段時間多在家陪陪張媽媽,不要跑出去玩。”張偉又叮囑丫丫。
“知道了!哪裡也不去,天天呆在家裡做宅女!”丫丫回答。
陳瑤嘻嘻笑起來:“哎——做宅女好啊,沒壓力沒憂慮,多好啊,想幹嘛就幹嘛,我倒是很想做一個宅女……”
張偉扭頭看了陳瑤一眼:“小娘們,又開始做白日夢了,不想做就休息,不想多勞累就別硬折騰,管理好這個小旅遊公司就好了,別的等想做的時候再做……”
“唉……時不我待,心不由人,操心的命哦……”陳瑤搖頭感慨着:“這人啊,人生啊……都是命……”
張偉扭頭看了一眼陳瑤,微笑了下:“別感嘆了,呵呵……對了,我們該去看看何英的父母了,1個多星期沒去了。”
陳瑤點點頭:“嗯……好的,待會我們去超市買點老年滋補品。”
在張偉和陳瑤北上的同時,何英卻一直在南下。
在張偉和陳瑤住在瑤南賓館的那一晚,何英恰好也住在了瑤南賓館。
第二天早上,何英一大早就起牀,打算離開瑤南賓館,開車繼續南下。
開車時,何英看到停在車旁的藍色寶馬,看到車牌號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體不由晃了兩下,有些眩暈。
毫無疑問,這是她的車!難道,他們一起回來了!
何英的心裡彷彿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一時不知是喜是憂。
何英呆呆地看着這輛車,怔怔地站了半天,看着院子裡的人越來越多,最後終於一扭身打開自己的車門,開車離去。
何英先開車去了海州,去了錦繡前程花園的那套房子。
打開熟悉的房門,進入熟悉的屋子,何英的心微微顫抖着,環顧着房間裡的一切。
一切都是那樣熟悉,一切都是那樣整潔,只是,客廳裡那蘭花卻不見了。何英心微微一縮,那是註定要枯萎的生命。
走進臥室,看着牀上潔白的牀罩,想起那記憶中曾經的歡笑,何英的眼睛溼潤了。
何英微微嘆了一口氣,轉身坐在牀上。
這是,何英看到了張偉留在桌上的紙條,急忙伸手拿過來。
多麼熟悉的字體,多麼親切的語氣,何英心潮澎湃,急切地看下去。
反反覆覆看了幾篇,何英的手輕微顫抖,嘴脣緊緊咬住,淚水流出來,低落在紙條上,字跡變得斑駁起來……
良久,何英輕輕嘆息了一聲,將紙條原樣放好,擦乾眼淚,拉開抽屜,拿出銀行卡和房產證,端詳了一會,又重新放進去。
然後,何英又來到書房、餐廳、廚房,在每一個角落裡溫習過去的時光,緬懷曾經的風花雪月……
夜幕降臨,何英到樓下吃了一碗麪,她現在已經習慣了北方的麪食,已經喜歡上了滾燙的北方飯菜。
然後,回到家中,坐在書房裡,打開手提電腦,上網,登錄QQ,剛看到了張偉的留言。
何英的身體不禁又顫抖起來,他們果然去了瑤北,果然回家了。
何英怔怔地看着張偉的留言,一動不動,坐了好久,好久……
夜深了,何英站起身,走進臥室的門口,看着那張大牀,注視着……然後,何英躺倒客廳的沙發上,熄燈,睡覺……
黑暗中,傳來何英輕微的一聲嘆息……
第二天,何英開車經過天一廣場,看到了熟悉的中天旅行社,只不過門頭改了,名字叫:新中天旅行社。
發生了什麼事情?何英在門口停下車,走了進去。
還是那個熟悉的環境,擺設基本沒變,只不過,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原來的員工一個也不見了。
何英懵懵懂懂地走進去,一位漂亮的小姑娘走過來,微笑着:“您好,請問我可以幫助您什麼嗎?”
邊說,將一本旅遊線路手冊遞了過來。
何英接過來手冊,沒有看,微微一笑,問小姑娘:“小妹,我想問一下,這裡原來的人都到哪裡去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是新來的。”小姑娘一看何英不是來詢問業務而是來找人的,有些失望,給何英倒了一杯水,然後去招呼別的客人。
何英站起身,走到董事長辦公室,敲了敲門,隨着裡面的一聲“請進”,推門而入。何英一看,裡面坐着一位漂亮的少婦,正在電腦上忙碌着。
“請問,您找誰?”少婦微笑着看着何英。
“我……我是想問問,原來這中天旅遊的人到哪裡去了?”何英說道,侷促地站在門口。
“哦……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剛來這裡不久,你去問問隔壁吧,”說着,少婦指了指對過的總經理辦公室:“他是中天前老闆的朋友。”
何英連忙致謝退出,關好門,然後進了總經理辦公室,然後就看見了那個王老弟。
“嫂子!你怎麼來了?”對方顯然很出乎意料。
“王總,原來是你接手了中天。”何英說。
“是啊,高哥被龍發旅遊的鄭總設計操了,被逼無奈,把中天給我了,他現在去興州發展了,建了一個新的大地旅行社。”
“那以前的員工呢?”
“全部都走了,一個沒留下。”
“哦……”何英點點頭,指指隔壁:“那是……我記得你老婆好像不是她啊……”
“呵呵……新老婆,我以前的導遊部經理,現在成了董事長了……”
何英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又一個鵲巢鳩佔的故事重演了。
何英告辭,離去。
何英開車直奔興州,進城後,正好經過高強的大地旅行社,何英停下車,在車裡觀察了一會,正好看到高強出來送客人,看到了高強那張日益蒼老憔悴的臉。高強送走客人,隨意瞥了一眼何英的車,暗色的車窗玻璃擋住了高強的視線,看不到車裡的人,然後就轉身回了公司。
何英咬咬嘴脣,開車繼續前行,不遠處是龍發旅遊興州辦事處。
和高強的大地旅遊相比,這裡門庭若市,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何英靜靜地看了一會,不知道張偉在不在裡面,但是看到了小郭,正在門口擦車。
何英從後視鏡裡看到小郭突然衝自己的車走過來,一定是看到山東瑤北的車牌號碼感覺很親切,想過來嘮嗑找老鄉的。
何英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賊,忙發動車離去,直奔鄉下澄潭老家,看望父母。
車快到家門口的時候,何英突然發現藍色的寶馬停在自己家門口,急忙停車倒回,拐到一個巷子裡,從巷子口正好看到家門口。何英坐在車裡靜靜等待。
此刻,何英心潮澎湃,心如潮涌,她知道,一定是陳瑤和張偉來看自己的父母的。媽媽每次給自己打電話都說陳瑤和張偉來看望自己的事情。
想起張偉,想起那逝去的風花雪月,何英的心一陣抽搐。
想起陳瑤,想起那過去的蹉跎時光,何英的心劇烈翻騰。
過了大約30分鐘,家門開了,張偉和陳瑤走出來,陳瑤挽着張偉的胳膊,小鳥依人狀。
何英的呼吸急促起來,兩眼死死地盯着張偉,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自己曾經擁有而又主動放棄的男人,這個帶給自己無限歡樂和幸福的男人,這個讓自己從幸福極點墜入痛苦深淵的男人……
何英的肩膀劇烈抖動起來……
看到陳瑤挽着張偉的胳膊,看着張偉一會又親暱地摟着陳瑤的肩膀,兩人親熱地走向寶馬,何英心如刀割,雖然自己無數次想象他們在一起的情景,可是,今天終於親眼見到了,竟然從心裡是那麼難以接受,無法讓自己去面對這個現實……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要讓我看到這一幕?
何英的心一陣劇痛,腦袋靠在車後背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淚水滾滾滑落……
張偉和陳瑤在何英的媽媽家坐了一個多小時。
何英的爸爸媽媽和張偉已經很熟悉,見面很熱情,每次都拿出當地的土特產來招待張偉和陳瑤。
張偉一直吃不慣南方的甜食,出於客套,偶爾吃一點就放下。陳瑤則不然,大口吃着點心,和何英的爸爸媽媽用興州鄉下土話大聲地交談、說笑着,讓張偉懷疑陳瑤此刻不是一個高貴雍容儒雅的女董事長,更像是一個絮絮叨叨的農家婦女。這種感覺,張偉和陳瑤一起回瑤北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陳瑤經常一有時間就鑽進鍋屋,和媽媽拉家常,嘮嘮叨叨的沒個完,都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多話題。
今天又是這樣,陳瑤坐在小椅子上,嘰嘰喳喳地張偉聽不懂的話和二位老人在那裡交談,張偉無聊,就站起來看牆上掛着的相框,裡面有何英的很多照片,從百日到小學到初中到最近的,從黑白到彩色,從單身到大家合影。
張偉看着何英的照片,心裡很想問問何英的父母,何英有沒有和家裡聯繫過,何英有沒有聯繫電話,何英的近況如何,何英在哪裡做事情……
可是,張偉看了看正眉飛色舞說話的陳瑤,打消了這個念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別自找煩惱吧。
好不容易等陳瑤和二位老人結束了談話,兩人告辭出來,開車直奔市區。
“看不出,這可真能拉呱。”張偉邊開車邊對陳瑤說:“像個農村的家庭主婦,絮絮叨叨的。”
陳瑤忍不住笑了,又盤腿坐在座位上,看着張偉:“怎麼?閒我嘮叨了?告訴你,這還是少的,等以後我老了,嘮叨的還厲害。”
張偉撓撓頭皮:“嘿嘿……看不出啊,叱吒風雲的女浙商竟然是這麼一個俗不可耐的農家小婦女……俗!”
“呸!”陳瑤照張偉肩膀就是一拳:“你敢再說一遍?你說誰俗?”
張偉忙討饒:“沒說你,我說的是我,是我……”
“我看也是,我告訴你,以後我的毛病還多了,看不慣趁早說……”陳瑤假裝威風。
“不敢不敢,老婆多多大人大量,大人大量……”張偉笑嘻嘻地連聲表白。
“第一,以後不許說我俗,第二,以後我要是嘮叨你得耐心聽,不許煩!聽見沒有!”陳瑤強勢地說道。
“是!一切聽老婆的!”張偉舉手發誓。
“嗯……我不停你說,你的嘴巴太巧,我看你今後的行動,”陳瑤滿意地說道:“你老婆不衝你嘮叨,衝誰嘮叨?”
張偉呵呵地笑着:“好吧,以後沒事你就嘮叨吧,最終成個農村的碎嘴婆。”
“碎嘴婆就碎嘴婆,反正以後我要是嘮叨你不許說我,不許發煩,否則,有你好看的,”陳瑤盤腿搖晃着身體,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對張偉說:“何英可能要回來看她父母了……”
張偉一震:“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她爸媽只是說何英打了個電話回來,說近期可能要回來一趟。”陳瑤對張偉說。
“哦……”張偉答應了一聲,沒有說話。
陳瑤緊盯着張偉的眼睛:“當家的,你怎麼不說話?”
“你要我說什麼?”張偉瞪了一眼陳瑤:“別沒事找事,想套我是不是?”
“沒那意思,”陳瑤嘻嘻笑着:“我的意識是說,如果何英回來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去見見何英,我給何英的父母說了,何英回來後和我說一聲。”
“你什麼意思?犯賤啊?你想去見你自己見,別沒事找事,牽扯我進去,再說,人家回來還不一定想見你,你熱乎個什麼勁兒!”張偉裝作滿不在乎不耐煩的樣子對陳瑤說。
其實,張偉很想見到何英,不管怎麼說,畢竟兩人曾經有過那麼一段,畢竟何英對自己是真心的好。但是,張偉心裡很清楚,在陳瑤面前,不管陳瑤是真的還是在試探自己,絕對不能流露出這個意思,雖然自己對何英沒有了任何想法,但是張偉還是不想多惹沒必要的麻煩。當然,何英自己來到他們面前,那是另外一回事。
愛情是自私的,女人在愛情上更是自私的!張偉牢牢記着傘人姐姐曾經告訴自己的話。
“好了,不見就不見,這麼兇幹嘛?”陳瑤白了張偉一眼,沒再提這事。
陳瑤不提,張偉更不想提,於是也閉口不再說話。
過了半晌,陳瑤對張偉說:“先去醫院吧?”
“幹嘛?”張偉問陳瑤:“王炎在哪裡呢。”
“王炎一天一夜沒睡了,我去接替她。”陳瑤說。
“你代替不了王炎,醫生不是說了,只有自己的親人在旁邊,纔能有最好的效果。”張偉說。
“你不是王炎的親人嗎?你不是哈爾森的親人?我不是你的親人?我不是哈爾森的親人?”陳瑤一連串反問張偉。
“嗯……是……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的是那種關係的親人。”張偉急忙辯解。
“只要是親人就會有親情,只要是親情就會有感動,愛情和親情你覺得區別很大嗎?”陳瑤意味深長地看着張偉,又說:“即使我不能代替王炎,起碼我可以在旁邊陪着王炎,王炎不會再孤獨,你沒看見昨天剛見到她的時候,眼圈紅的很厲害?眼泡腫的像鈴鐺……”
張偉默默地點了點頭,開車直奔醫院。
張偉坐在陳瑤辦公室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悠閒地看着報紙,面前的茶几上放着陳瑤剛給他衝好的咖啡。
陳瑤剛從醫院陪王炎回來,在辦公室處理業務。張偉假期明天到期,今天還是很悠閒的,沒事就在陳瑤辦公室陪陳瑤上班。
一會徐君進來對陳瑤說:“陳姐,旅遊局辦公室的徐主任前些日子打電話找你了,還上門來了一趟。”
“哦……什麼事?”陳瑤看着徐君。
“他說奉領導指示,來公司拍幾張照片,聽說你不在,笑呵呵的就走了。”徐君告訴陳瑤說。
“拍什麼照片?”陳瑤有些疑問,心裡有一絲不祥之感。
“沒說,好像是得有你在才能拍。”徐君又說。
張偉聞聽放下報紙:“老徐很會辦事情啊,拍宣傳圖片的吧,要宣傳咱家公司了?哈哈……宣傳公司,沒董事長照片怎麼行?”
陳瑤看了張偉一眼,也笑呵呵地:“呵呵……有可能啊,呵呵……”
徐君摸腦袋:“記得他上次拍了不少啊,怎麼還來拍呢?”
陳瑤微微一笑:“徐總,這就叫新形勢下的新任務,要宣傳自然是要最新的圖片了……”
“對啊,”張偉看着徐君:“你這腦袋瓜子趕不上形勢,沒事多找丫丫去學習學習,丫丫的腦瓜子很前衛的。”
徐君呵呵笑了:“好的,我出去了。”
徐君出去後,陳瑤的心裡一陣發冷,看了看張偉,沒做聲,起身給張偉又加了點咖啡,然後回身來到電腦前,登錄QQ,直接找到徐主任。
“徐主任,你好,聽公司人員說你找我了?”陳瑤開門見山。
“是的,我去你公司要拍照片的。”徐主任說。
“拍照片?什麼用途。”陳瑤問。
“不知道,潘副市長安排的,要拍你的特寫照片,我前幾天打你公司電話,你公司人員說你出差了,你現在一定也還沒有回來吧。”徐主任話中有話。
陳瑤頃刻之間明白了拍照片的用意,也聽出了徐主任話裡的意思,忙說:“是啊,我沒回來,在外地跑。”
徐主任:“陳董,這就對了,沒事多出去跑跑,最好一直聽不到你在公司辦公室的消息……其實,我也很爲難……陳董多理解……”
陳瑤心裡涌起對徐主任的感激:“徐主任,我明白,你話裡的意思我非常明白,謝謝老兄,真的,很感謝,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徐主任:“嗯……領導安排的事情是要做的……我去你那裡之前是一定先給你打電話的,你不在公司我就不去,只有你在公司我纔去的。”
徐主任的話說得很明朗,陳瑤明白徐主任是想借用拖的辦法來幫助自己。
陳瑤:“我明白,老大哥,多謝。”
徐主任:“好的,我還在忙,先這樣。”
陳瑤:“好的,再見。”
和徐主任聊完天,陳瑤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張偉,抿抿嘴脣,低頭考慮了半天。
正在這時,小如找自己聊天:“陳董好。”
陳瑤一看,忙叫張偉:“哥哥,快來啊,小如上線了。”
張偉笑呵呵地擡起頭:“上線就上線是了,什麼大驚小怪的,你和她聊好了。”
“不嘛,你過來,咱倆一起和她聊。”陳瑤磨蹭着張偉:“快來嘛!”
“討厭!聊天還得叫我!”張偉扔下報紙,走過來。
陳瑤忙站起來,讓張偉坐在老闆椅上,摟着張偉的肩膀,笑呵呵地說:“當家的,
你和她聊,我看……”
張偉晃晃腦袋:“閃開了,我開始網聊泡美女了……”
陳瑤笑得呵呵地,敲擊着張偉的肩膀:“快給人家回話。”
“小如妹妹好,想死你了!來,過來抱抱……”張偉大大咧咧地回答。
“啊——哈——”陳瑤擰了一下張偉的耳朵。
“嘻嘻……姐姐說話好怪啊,怎麼感覺像是男的。”小如回答。
“哇咔咔……你猜我是男還是女?”張偉樂不可支,繼續回答小如。
陳瑤伏在張偉肩上,笑得直不起腰。
“你不是姐姐?”小如問道。
“我是你姐夫,哇咔咔……”張偉繼續誇張地說。
小如:“暈……原來是張偉啊,你……你欺負我……”
張偉:“哇咔咔……你姐姐在旁邊啊,我可不是背地裡欺負你的啊。”
小如:“哦……嘻嘻……你們在一起啊……”
張偉:“是啊,我在她辦公室陪她上班的,我們前幾天回老家恰巧你出差了,本想拜訪你的,未能得逞……遺憾,你現在回去了?”
小如:“呵呵……這抱歉,是啊,剛回來,剛看到你的留言……下次吧,下次我做東。”
張偉:“下次?下次我們回去就不用你做東了,我們做東請你喝喜酒了,你準備好紅包哦……”
陳瑤輕輕地撫摸着張偉的肩膀,揉捏着關節。
小如:“哦……是啊,你們要結婚了……”
張偉:“咋?不高興?”
小如:“高興,高興,真替你們高興。”
張偉突然有些惡作劇的想法:“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咋還不找個人嫁出去?老姑娘可不好。”
“和人家女孩子講話,別這麼直接。”陳瑤又擰了擰張偉的耳朵。
小如:“俺不想嫁,就不嫁,你管得着嗎?哎,”
“看,人家生氣了,”陳瑤拉開張偉:“閃開,我和她說話。”
“妹妹,我來了,剛纔我們當家的說話太直接,你別介意啊……”陳瑤噼裡啪啦地敲擊着鍵盤。
張偉嘿嘿一笑,親了下陳瑤的臉頰,去沙發上繼續看報紙。
陳瑤繼續和小如聊天。
聊了好一會,陳瑤才和小如結束。
之後,陳瑤摸起電話,打給何英的媽媽:“阿姨,英英回來了沒有?”
聽見陳瑤再給何英的媽媽打電話,張偉豎起耳朵聽着。
“沒……沒有……英英說……說事情多,不回來了……”何英媽媽在電話斷斷續續地說。
“哦……那好吧。”陳瑤心裡一陣失望,又有些輕鬆,放下電話,看着張偉:“哥哥……何英暫時不回來了。”
“與我何干?不回來就不回來吧。”張偉埋頭看着報紙。
“當然與你有關係啊,何英是我的姐妹,也就是你的姐妹啊,何況,你們倆以前還有一腿,她還是對你很好的……也算是我的前任了……”陳瑤半真半假地說道,眼睛緊盯着張偉。
張偉把報紙一扔:“沒事找事找抽型,是不是?”
陳瑤吐了下舌頭:“你自己乾的事,還怕我說啊,你抽我看看?來啊,抽吧。”
張偉站起來,走過來,一把把陳瑤抱起來,腦袋往陳瑤胸前一埋,吹着熱氣,邊甕聲甕氣地說:“先哄哄,再抽!”
“啊哈哈……癢死了……”陳瑤笑得花枝招展,渾身顫抖:“死鬼,放下我……”
“還要不要我抽了……”張偉柔搓着陳瑤的臀部,嘴巴用力在陳瑤前胸拱。
“不要了,老公,饒了我……”陳瑤哈哈地笑着,渾身扭動。
正鬧着,有人敲門。
張偉忙放下陳瑤,回到沙發上坐下。
陳瑤整理好衣服,端坐好,然後說:“請進。”
門開了,一看,是小郭:“陳姐,張哥,你們都在啊。”
張偉和陳瑤一看,互相對視了一眼:“哈哈……”
小郭被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們笑啥?”
張偉一把把小郭拉過來坐下:“沒笑啥,正想你呢,你來了……來,坐下,上咖啡……”
張偉對陳瑤說着。
“來了……”陳瑤衝了一杯熱咖啡端到小郭面前,也在沙發上坐下:“你張哥專門來陪我上班的,監工呢。”
小郭笑笑:“張哥,你這一休假,倒是很舒服,公司裡可是亂了套了。”
張偉看着小郭:“咋了?說說。”
小郭看着張偉說:“主要是公司裡的中層管理,大家跟着你習慣了,習慣了你的管理方法,跟着鄭總,一下子都不適應了,鄭總經常喜歡越級管理,一竿子捅到最下面,結果往往弄得部門經理主任很被動,管理起來很彆扭,大家都很無奈,又很抱怨,唉……以前鄭總好像不是這樣的,現在大家普遍感覺鄭總對他們不信任……”
張偉心裡一沉,他知道老闆和員工之間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缺乏互相之間的信任,沒有了信任,什麼事情都幹不成。
“你那邊沒什麼事情吧?”陳瑤在旁邊注意聽着,問小郭。
“我?”小郭苦笑了一下:“我和張哥一樣,鄭總也給配備了一個副隊長,從海州電話機公司那邊過來的,老駕駛員,我現在基本是天天遊蕩,基本不管事了,老闆有事情直接找副隊長,不找我了……”
張偉一怔:“老闆對你起疑心了,因爲你是我兄弟,那就是說對我也起疑心了……”
小郭:“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感覺老闆對我和你不放心,大家背後都這麼說,不然,突然配備什麼副職?”
陳瑤凝神思考,不說話。
張偉看了看陳瑤,也沒說話。
“大家心裡都很苦悶,想找你說說話,委派我來找你,我打算先到這裡來和陳姐說下的。”小郭說。
陳瑤一聽,忙問小郭:“大家都是誰?現在在哪裡?”
“公司的中層管理人員,除了玲玲姐和於董的3個親戚,今天是週日,都進城了,在一個茶館喝茶呢。”小郭說。
陳瑤聽完,看着張偉,不說話。
張偉站起身,看着窗外的街景,一會扭過頭來,對陳瑤說:“你到對過去給我訂一個酒店單間,今晚我請哥兒們幾個吃飯,啦啦家常……”
陳瑤點點頭:“我馬上安排,到時候你勸勸大家,必須和老鄭配合好,不能帶着情緒工作。”
張偉答應着:“晚上你和我一起去,讓他們拜見拜見小嫂子……呵呵……”
陳瑤笑了:“呵呵……好吧,見見你這幫狐朋狗友……”
很快,陳瑤定好了房間:“興州大廈酒店313房間,晚上3點到。”
張偉看看時間,對小郭說:“你去通知他們,晚上3點到興州大廈酒店313房間,我攜美女董事長小陳一起請兄弟們米西……”
小郭高興地說:“好的,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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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瑤看着張偉:“當家的,他們都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們,到時候別說我的身份,就說我是你女朋友好了。”
張偉搖搖腦袋:“爲嘛?”
陳瑤:“我的身份說出去,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在挖老鄭的人呢。”
張偉拍拍腦袋:“對對對,老婆英明,老婆英明,甚對,甚對……”
陳瑤抿嘴笑了,其實她心裡想的是不能壓住張偉的風頭,要給足張偉面子,讓他的兄弟們別以爲張偉傍了個女富婆。
興州大廈酒店318房間,鄭一凡正在宴請江西南昌漂流艇生產廠家的廠長和技術總監一行。
產品全部交齊,質量很過硬,價格又低,老鄭很高興。正好今天最後一批貨交接,對方廠長和技術總監一起過來拜訪,老鄭熱情相邀一起共進晚餐。
大家很高興,喝得很盡興,廠長因爲是第一次見老鄭,又多喝了幾杯酒。
然後,大家談起了漂流,談起了漂流艇,自然而然又談起了那次張偉和他們的談判,廠長和技術總監大加讚賞,對張偉的談判技術和談判技巧給予了高度評價,舉杯祝賀鄭總有這麼好的一個副總。
技術總監喝多了,笑呵呵地說:“本來我們是要打算用糖衣炮彈轟擊張總的,我給他送錢,他不要,退給我了,呵呵……本來呢,還打算給他安排個美女陪陪的,結果,第二天,我一看,幸虧沒安排……哈哈……”
“咳咳!”廠長猛地咳嗽兩聲,在桌子底下狠狠踢向技術總監的小腿,卻正踢到鄭總腿上,鄭總“哎喲”一聲:“誰踢我啊。”
技術總監猛然醒悟過來,急忙閉嘴。
廠長很尷尬:“啊……不好意思,鄭總,我一擡腿,碰到你了,抱歉……”
老鄭顧不上這事,看着技術總監:“你剛纔說什麼?”
技術總監忙說:“哦……鄭總,我是說我給張總送錢,他沒要……”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後面那句……”老鄭緊盯着技術總監的眼睛。
“哦……後面,沒什麼啊,沒什麼……”技術總監有些慌里慌張,忙低頭吃菜。
老鄭疑心頓起,他沒再問技術總監,他知道如果真有這事,問得太明白等於自己給自己難堪。他心裡大概已經猜到了幾分,一股怒氣在心裡升起:“媽的,給老子戴綠帽子……”
雖然他不能確定,但是他已經開始懷疑,特別是一想到於琴對張偉的熱乎勁,心裡的疑慮更加大了。
老鄭心情頓時不大好,喝起了悶酒,一會出去上衛生間,經過隔壁313房間的時候,突然聽到裡面有人在大聲說話,聲音都很熟悉,仔細一聽,竟然都是自己公司的中層幹部,裡面也包括張偉。
他們在背後拉幫結派,老鄭腦子裡冒出第一個想法,靠近門邊側耳傾聽。
“我還是喜歡跟張總幹,張總的管理讓我口服心服……”一箇中層管理人員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