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以前,唐風月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拒絕這個建議,可是今天當着靳之堯的面,她卻不想這麼做。
不知道是不肯示弱的自尊還是骨子裡倔強的驕傲作祟,唐風月遲疑了一下,緩緩的將手放進了季墨手中。
“好啊。”
兩個字從她嘴裡吐出來,卻是如同槍子一般,她沒有看握住她手的紳士,卻將目光投向了站在門口的高大身影。
靳之堯額頭上擰出了一股一股的黑線,他再次把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冷眼看着屋內的兩人。
唐風月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一些別樣的表情,可是並沒有成功。
季墨已經牽着她的手向門口走去,他的手光滑而柔軟,但是卻透着一絲絲冰冷的涼意,和靳之堯那粗糲卻溫暖的大手很不一樣。
“沒有我的同意,你休想走出病房半步。”
靳之堯的眼中劃過一道黯然,不過言詞很是那樣霸道堅硬,他的面目似乎被寒冰覆蓋在了其中,高大的身影遮住燈光,向唐風月投去的只有陰影。
病房門口尷尬的沉默了幾十秒鐘。
“靳總,我想——我已經向您提供了離婚協議書,而且外界媒體也已經知道這個事情了。我……我和你早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最後一句話中帶着微微的哽咽,其中包含着複雜的情緒,自嘲,悽楚,悲傷……卻唯獨沒有遲疑,那樣決然如堅硬的金鐵。
靳之堯如刀削斧鑿一邊剛毅的面部線條繃成了一道道筆直的鋼筋,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讓開。
唐風月心裡泛起一陣嘲諷,對他而言,自己就像是他圈養的動物,或是房間裡一件華麗的擺設,他從來沒有說過或是表現過愛她。
之所以這麼霸道的不讓自己離開,大概是因爲這樣會讓靳家少爺很沒面子吧。
就算是不用的東西,靳少爺也要把它放在自己的客廳裡做擺設。
每次察覺到這一點,唐風月就覺得自己心中說不明道不清的生疼,她伸出手,撫上了那結實溫暖的胸膛,隔着胸口的肌肉,也能感覺到他堅強有力的心跳。
然後,用力向外一推。
靳之堯向後退了一步,當然不是被唐風月推開的,以他的體魄,即使是唐風月最健康的時候也不可能動搖分毫。
他只是一時之間有些猶豫,是不是要繼續把她堵在門口,繼續讓她那麼難過。
“唉,看樣子靳總對‘驚喜’也是挺感興趣的,不如與我們同去吧。免得他以爲我們不是真心相愛,又是在耍什麼陰謀。”
季墨向前擠了擠,修長的身軀頓時塞到了靳之堯和唐風月之間,他輕輕的把帽子扣上頭頂,帽檐帶來的陰影下面,一張俊美的臉上浮現出詭譎的笑意。
唐風月怔了一下,不滿的瞪了季墨一眼,卻沒有第一時間反駁。
她貝齒輕咬,不露聲色的將握在季墨手裡的纖纖細手抽了出來,扶在一旁的傑妮身上。
聽到這話,靳之堯的兩片薄脣卻微微勾了起來,浮起一絲淡漠卻又嘲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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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路!”
他讓開一條通道,那盛氣凌人,睥睨高傲的樣子卻讓季墨像極了一個帶路的小廝。
季墨眼底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陰霾,
冰冷如同毒蛇一般,他有些粗暴的將唐風月拉在自己身邊,邁開長腿,向外走去。
身後跟着一個王者一般威嚴的身影。
所謂的驚喜不過是在一個廢棄的破舊車庫裡,懸着一個類似電影小說中血屍的傢伙,遠遠看出,血肉模糊的男人在半空中盪來盪去,就像屠宰場裡剛剝完皮的鮮兔。
唐風月強忍住心中泛起的噁心,想要把視線移開,可季墨卻在一旁蠱惑般,興奮的指着那個人給她介紹。
他打了個響指,兩個強壯的男人拿着一個木桶“唰”一聲,衝着那個男人潑了過去。
一瞬間,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雲霄,那個血肉模糊的男人如同一條浸在雄黃酒中的剝皮蛇一樣,瘋狂的扭動起來。
唐風月肩膀一縮,後背立刻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蒼白的臉上露出難以掩蓋的驚懼,她想轉身逃跑,但是身體卻僵硬得連轉開視線都做不到。
身邊的季墨也沒有注意她的恐懼,他得意的伸出舌尖,舔了舔上脣,彷彿一隻嗜血的狼。
忽然,陰影將她籠罩在了其中,堅固壯實的背影如同一道牆,不但阻隔了視線,而且似乎將聲音都阻隔在了外面。
唐風月的心立刻平靜了下來,身體也恢復了控制。
“季總,這就是你所謂的驚喜?”
靳之堯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身前,望着那個血人,聲音中半是譏諷,半是嘲弄。
“如果這就是你的愛好,那麼我可以帶我的妻子離開了嗎?”
“靳總,不用那麼着急嘛!不想聽聽我爲什麼要這麼做?”
“對別人的私人愛好我不感興趣。”
“這可是有關這次車禍的大情報,靳總也不感興趣?”
此言一出,不光是靳之堯停止了腳步,就連唐風月也好奇的豎起了耳朵。
這場想起來就讓人後怕的車禍,恐怕沒有人不想知道其中的詳情吧。
特別是唐風月,那種眼睜睜看着汽車撞上牆壁,自己卻無能爲力,無論怎麼踩剎車,搬動方向,都無法改變什麼,那種和死神正面相對的感覺,她簡直不敢回憶。
季墨似乎很開心達到了這樣的效果,他又打了個響指,立刻跑出一羣人,瞬息間便在車庫擺出了一副會客茶室的感覺。
“坐吧。”
季墨走到真皮椅子上坐了下來,右腿往左腿上一搭,摘下帽子交給了一旁恭敬侍立的下人,然後向靳之堯和唐風月招了招手,招呼道。
唐風月立在當處,有些懵,她還沉浸在剛纔那撕心裂肺的慘叫中,一時間有點不能接受這種溫馨的陳設。
靳之堯眉毛一揚,觸不及防的伸出手臂一把將唐風月攬進懷裡,還沒等她反抗,便兩步跨到了椅子旁邊,然後一把將她扔在了椅子當中。
自己則一轉身在季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神色肅然,大馬金刀,完全沒有把人放在眼裡的意思。
季墨倒也沒有阻止什麼,只是漆黑的眸子中玩味的色彩越來越重。
不管你現在或者之前做了什麼,只要等一會的戲一上場,唐風月都不會在原諒你了。
“開演吧。”
靳之堯伸手抓起茶几上的雪茄,打火機的火苗一閃,漫天
的煙霧將他包裹在了其中,聲音低沉威嚴,如同帝王的命令一般。
“好,上菜吧。”
季墨放下茶杯,拍了拍手,開心的說道。
立刻,廢棄車庫中又有一道塵封已久的大門帶着數不清的灰塵,被“砰”一聲打開了。
一個蒙着臉的女人跪倒在地上,被兩個壯漢拖扯着走了進來。
“你們先讓那個男人說說他自己乾的好事吧。”
季墨也點上了一支雪茄,看着那個扭動不止的男人,淡淡的說道。
“如果說不清楚,就把鹽水換成辣椒水,再澆一次。”
補充的這句話如同緊箍咒,那個男人的慘叫戛然而止。
“我……只是被人指示去那輛車上動了些手腳……他們說不做就殺了我,做的話,就給我好多錢……我……我……對不起……大爺饒命……”
“好,饒你可以,在幫我做件事。”
季墨一揮手,兩個蒙面大漢便伸出手一把扯掉了那女人臉上的黑布。
頓時,唐風月發出了一聲驚訝的低呼,靳之堯扭頭一看,她已經用手捂住了嘴巴,但是雙眼中的難以置信向他說明着,那個女人果然有問題。
“是她嗎?”
季墨已經繼續問下去了。
男人拼命的點頭,幾乎把脖子都要點斷了,“就是她……就是她……都是她讓我做的!你們放了我吧……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季墨微微側了側頭,幾個大漢將男子放了下來,往麻袋裡一裝,直接拖向了門外。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跪在車庫中間,厲聲哀嚎的女人身上。
“楊采薇,我上次有沒有跟你說過,和唐風月做對就是和我作對?”
季墨陰惻惻的聲音如同刮過幽冥地獄的寒風,一瞬間便擊垮了楊采薇的心理防線。
“季總,季總……我錯了,對不起……您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做……可以陪你上牀……什麼都可以……”
楊采薇淒厲的叫喊起來,因爲雙手雙腳都被繩子綁住,只能匍匐着拼命向季墨爬過去。
季墨厭惡的看着地上蠕動的女人。
“想和我季墨上牀的女人多的是,你是什麼!……傷害了我心愛的女人,代價可是很高昂的。呵,你付不起。”
幾個黑衣保鏢立刻衝了上來,楊采薇蠕動得更快了。
忽然,她那失魂落魄的眼睛一亮,不顧一切的加快了速度,潔白的額頭在水泥地上磕出了鮮紅的血液也不自知。
她越過季墨微微回收的腳尖,一頭搗在了靳之堯的面前。
“靳總,求求您救救我啊!”
“這都是林莞的計劃!林莞的計劃!您不能不管我啊!”
車庫裡立刻變得安靜起來,偌大的空間裡只能聽見楊采薇的慘叫。
靳之堯的臉色已經黑得如同暴雨欲來之前的天空,雙眼噴出熊熊的火焰,宛如燒紅的烙鐵,要將眼前的女人燒得體無完膚。
唐風月原本柔和下來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如同夜色下的荷塘,婉約卻很悽清。
而季墨嘴邊,則浮起了一路以來最大幅度的一個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