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之堯很有信心,只要不是唐風月自己非要抗拒自己,那麼自己就能在任何情況下保護她,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自己的守護下再次傷害到她,所以……
他不想再和季墨糾纏不清!
冷酷內斂是他的表象,坦蕩磊落卻是他的本性。
“雖然作爲男人,你卑鄙,下流,無恥,但是——”
“作爲商業帝國的領袖,你的才華也有目共睹。”
“靳氏和臨天有鬥爭,有合作,幾代人以來各自立足江城,輻射北方,現在我們都是北方商圈首屈一指的商業帝國,就算我完全打垮你,也未必消化得了你們臨天留下來的東西,反而讓外人撿了便宜!”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季總可要聰明一些,別做了故事裡的鶴蚌。”
他淡淡的提了提第三方勢力的事情,卻沒有想要說得太過明白,一是他們還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和線索,二來那幫人和臨天的關係還不明確,是敵是友尚未可知。
他只是趁此機會提示季墨一下,不要在有情況出現的時候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靳氏一口吃不下臨天,臨天難道就能一口吃下靳氏了嗎?
只會脣亡齒寒,把北方的江山拱手讓給其他人罷了!
季墨並沒有多想他話中的意思,他只當靳之堯在警告他而已,沉吟了半天,咬了咬牙,“……剛纔的條件……我答應你了!”
“不過,三個月不能是連續的。每年分成六次,每兩個月讓他去風月那裡呆半個月!”
靳之堯低頭對上他咬牙切齒的眼神,幾秒鐘之後,點了點頭,“很好!——那就這樣!”
“但是——”
“我可不會因此而感激你!——等我回了臨天,生意上的交鋒我可不會手軟!”
季墨厲聲喊道。
靳之堯眉毛輕輕一揚,表情之間浮起一分淡淡的不屑,一股強大的自信蓬勃欲出,他眼角微微一挑,言簡意賅的吐出兩個字來,“隨你!”
一語落地,人一轉身向門外走去,顯然已經不想再和季墨多說。
“靳之堯——”
季墨楞了一下,卻忽然間再次開口喊道。
“再讓我見一見唐風月!”
觸在木門上的手停頓了片刻,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座寒意凜然的冰山。
“妄想!”兩個冰冷的字如同落地的碎冰,乾脆利落。
靳之堯手腕用力,木門應聲而開,他的脊背打得挺直,長腿急展,沒有半分猶豫便走出了木屋。
看着他如同國王一般高貴的背影,季墨第一次心生了一種失敗的感覺。
無論是作爲父親,丈夫,男人還是商業巨頭,自己似乎都被這個男人壓了一頭,而且這一次,甚至有種被壓得心服口服的感覺。
“可惡!——靳之堯!”
他狠狠的將自己的後腦勺撞向了身後的牆壁,發出“當”的一聲響。
而另一邊,靳之堯走出木屋,立刻迎上了範西城三人關切的目光。
他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已經談妥了。
“等一下阿御帶人送季墨回臨天,監督
他完成撫卹的事情。”
“西城去盛唐,和傑妮一起把臨天直接和盛唐合作的項目整理出來。顧佑把這次靳氏和風月的醫療費用算出來之後也會過去,你們一起制訂一個方案,把這些項目全部由靳氏接手過來。”
“一個星期之後是江城碼頭工程的正式招標,要在那之前做出來。一年之內的盈虧預算,給我看!”
“至於其他和臨天交好的公司——”
“是主動放棄和盛唐的合作項目,還是從江城消失,讓他們自己看着辦!”
“另外,林沐已經返回江城,大哥你和她明天下午三點去季家接季平!——那個時間季老爺子不在家。”
一陣行雲流水般的安排,其餘三人都認真的點着頭,然後分散開去做自己的事情。
靳之堯站在山谷的小路上面,目光緩緩的在那青草上游過,遠處似乎有一大一小兩隻青蛙慌慌張張的在腳步聲中跳進了泥澤。
靳之堯冷峻的臉上破天荒的浮起一絲淺淺淡淡的笑意。
就連季墨這樣狼子野心的傢伙都會因爲季平而變得像個人樣——
做父親,果然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吧。
他收回目光,擡腿向自己妻子孩子所在的房間走去。
江城夏末秋初的太陽最是敞亮,八點不到便透過明亮的落地窗射進了房間當中。
裝潢典雅的別墅之中,兩個衣着整齊的男女做在長條的大理石餐桌兩側,沐浴在陽光之中,他們身前擺着三明治和煎雞蛋,修長白皙的手飛快運動,優雅的將桌上的食物切成小塊,送進嘴裡。
這是唐風月和靳之堯的婚房,唐風月被接下來之後便被送入了這裡。
而靳之堯和季墨談判之後便開始忙着這件事情的善後工作了,該讓季墨還的出來的——一分都不能少,雖然說是不準備置他於死地,但是不讓他看到靳氏強勢和雷厲風行,那麼就不能警告他不要再犯。
這事件之後,他們第一次坐在一起吃早餐。
“你今天有什麼安排?”靳之堯放下刀叉,用紙巾擦了擦嘴,舉手示意傭人將盤子收走。
唐風月懷孕之後,他也正式像其他的豪門世家一樣,從靳家本家和其他地方請來了幾個資深的傭人,包括以前在他自己的別墅中效力的德叔等人。
“收拾一下,等一會就帶季平回唐家,下午再去一趟盛唐。”唐風月也順勢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平靜的答道。
在山上的時候她的確認真思考過靳之堯妻子的這個身份,但是她卻並不知道靳之堯和季墨的談判,在山上養了兩天傷,一下山便聽見傑妮告訴她,靳氏全面介入盛唐,逼迫和臨天有關的所有企業停止了和盛唐的合作項目。
這讓她怒不可遏,沒有直接翻臉,都是看在這次受了他幫助的份上。
至於心中的柔情蜜意,早就化作了烏有。
靳之堯——
你憑什麼永遠都那麼的強硬,蠻橫!
“爲什麼要回唐家?”靳之堯臉上的優雅立刻化爲了森然,眼裡迸發出一股寒意,緊緊的落在唐風月的臉上。
在山上時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山還要分居?
他知道唐風月昨天晚上下山,所以今天早上特意趕回來和她一起吃早餐,可不是爲了聽到這樣的回答。
“我說過,我還沒有愛上你!——也沒有答應過要回這裡!”
唐風月一字一頓的說道,金色的陽光映射在她白皙的臉上,濃密的睫毛修長而挺直,美麗之中卻帶着一種不由分說的倔強。
靳之堯皺了皺眉頭,他實在奇怪,女人到底在想這些什麼?
在山上時不都已經能夠好好的說話了嗎,現在卻又說還沒愛上過自己——這是故意想把自己惹惱嗎?
他坐着沒動,深邃的黑眸卻漸漸泛起了精光,心一點一點沉下去,早上來時那雀躍的心情被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重新凝成了堅冰,森然的寒意開始彌散在空中。
“你那麼不想呆在我的身邊,是爲了方便其他的男人們吧!”
靳之堯微微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聲音低緩而冷漠。
“先是你的好同學林微成醫生,然後是臨天的老總季墨先生,我怎麼不知道我的妻子,這麼一笑百媚生,讓所有男人都趨之若鶩?”
唐風月被他的話噎得一愣,山上那種溫暖安心的感覺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唐小姐,我娶你進門,可不是爲了不停的收拾你那些爛桃花的!”
一抹不耐煩深深的爬上了靳之堯的額頭,最近江城裡裡外外大大小小的異動本來就已經讓他心情很是沉鬱,唐風月的舉動非但沒讓他感到安心和溫暖,反而處處惹他心煩,即使是靳之堯也感到有了半分疲憊。
見唐風月沒有說話,他乾脆淡然的揮了揮手,“想搬走就搬走吧!”
“不過,這次走了,就真的不用再回來了!”
驚愕爬上了唐風月的眉梢,片刻之後又化爲了一絲傲然,她站起身一把將椅子推回了桌子底下,轉身向樓上走去。
靳之堯的目光隨着她的背影沒入臥室,然後淡淡的投向了窗外,他不意外唐風月的態度,反而更加意外自己的態度。
聽說她被季墨抓走時,整顆心都化作了冰。
在搜尋她的過程中,他只恨自己沒有大哥那樣的本事,不能深入敵營,甚至想過哪怕耗盡整個靳氏的力量也要保得她平安。
看見她傷痕累累的模樣,他的心一陣一陣生疼,只想把季墨千刀萬剮。
終於將她救下來,摟在懷裡的時候,感覺摟住了全世界。
直到兩個小時前,自己結束了長達十六個小時的加班,開着車在矇矇亮的天色裡駛回別墅,爲了和她吃一頓早飯時,心情還是雀躍而炙熱的。
可是現在,眼看着她離開,心底竟然也起不了半點波瀾。
大概真的是累了吧!
他舉起手,揉了揉眉心。
德叔正好指揮着傭人端着飯後的甜點走了上來,看見靳之堯獨自一人坐在飯桌前面,眼神望着窗外的日光,不由得心裡奇怪。
剛纔不還好好的嘛,都在其樂融融的吃飯,也沒聽見爭執的聲音,他本以爲經過這次事情少爺和少夫人已經徹底和好了呢!
可是,現在的氣氛怎麼看起來有些不對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