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至浮煙山,雲紫娟恐傷清淺,考慮違約,不嫁秋水,煩鎖眉梢,縱馬揚鞭,奔馳於林中穿梭,意求解愁,許久,一襲翠衣,疾步如風,在林中穿梭,任風吹散原本鎖於眉梢之愁,奔馳在忘我的境界,終是倦了,亦覺心情輕鬆許多,停步,舉首,擡眸,望着碧海藍天,輕聲讚歎:“晴空燦爛霞掩日,碧海蒼茫水映天。”
茫茫遙望着蒼山,雲煙深處漂浮些稀薄,倒像這個名字一般,浮起徐徐煙,抹了把額間滲出的汗,擡腳準備繼續前行,倏地耳邊急瘋陣陣,白風夕尋聲望了過去。那碧色穿梭于山林間的時候渾然忘我,一時間好像接壤着天際一般,卻眉眼中透着淡淡清靈。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看着她奔馳而過得出了神,怔然隨着馬蹄的奔波轉過頭去,卻見她停下了馬蹄,只仰天輕嘆之時,心下驀笑。收了神,即可向那抹碧色的身影蹦去。
雲紫娟:定下神來,方查覺剛纔擦肩而過時在我眼前晃過的那位女子,此刻已追至自己身邊,細觀之,彷彿桃花般的絕色佳人,秀麗端莊。馬駒停蹄,迅速從上跳下,上前,淺笑,與其打聲招呼:“姑娘,不知獨身於此,可有何事?”
只片刻間,抱拳作揖,白風夕清朗的笑聲響徹着天際,走近些凝神睨着她,靜謐的眉間含着皎然清潔宛若芙蓉出水,頷首而道:“冒昧了,適才瞧見姑娘颯爽而過,又吟句嘆息。”頓,螓首相擡,眸中透着些清冽。“若說,被姑娘的氣質所引,或傾慕這份灑脫,風夕難得遇上姑娘這般的人,失禮了。”
近看,更覺其螓首蛾眉,明眸皓齒,絳脣映日,在朦朧的雲煙深處,恰如仙子騰空而來。感覺其步行的疲倦,額間滲出豆汗,欲誠心邀請其與自己一同馳騁而行,雲紫娟嫣然一笑,便拱手禮道:“風夕,雅名,顧名思其人,若不嫌棄,可否與紫娟一同上馬,馳騁而行,同伴而言。讓你笑話啦!方纔紫娟只是一時心事鎖眉,不過鶴淚雲紫,早已撥開雲霧見天日啦。”
“紫娟,原來你叫紫娟。”只這一眼,仿若千年約定一番,不需什麼溝通,只知道這個人定是要找尋之人,仰望之,蒼然雲夕斜影,普射而來的陽光透過林間點在周圍稀稀疏疏。“灩紫照心娟,落緋連知己。”白風夕挽起的一抹笑,瞬間好像將天地馳騁腳下,耳邊輕輕一語:“爲何我見到姑娘便似曾相識?”
雲紫娟越覺眼前人有種讓自己說不出的親和,勝春風之暖,似曾相識,抑或夢中曾遇,猶如姐妹間的親切感觸動心絃。細端詳眼前人,星眸微嗔,如銀鈴般的笑聲,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真似夢中與之嬉戲的姐妹,雲紫娟隨心所思而直言不諱。“風夕妹妹讓紫娟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恰如夢中與之嬉戲的姐妹,呵呵,真是難能可貴呀!”
白風夕伸手間,挽起她肩頭垂落的長髮,輕折時烏黑抹亮若隱若現的閃着,斂鼻息間的默笑,怔然四目相對時,頷首。
“只你一句妹妹,風夕便認了你這個姐姐,姐姐這般急奔,可是有要事?”莞爾,輕笑而言:“我們許是這世上最簡短的相認結拜,你我除了姓名,竟然全然不知,倒是風夕先開口了。”
聞言,雲紫娟會意而眉開眼笑,嘴角輕揚,脣微啓。“妹妹,姐姐方纔有難言之隱,煩上心頭,這才飛奔直下,吹散了,也就好啦。只因……”一時覺得難以啓齒,又覺得姐妹間不該隱瞞,便將那不堪事情一五一十慢慢吐出。“前陣子,在水簾洞不堪失足成恨,被蕭公子給……姐姐今已雖完璧之身。爾後蕭公子上門悔錯,誠心求親,這才讓姐姐漸忘那事之恥,答應接受那門親事。只是沒想那蕭公子,原對我門下清淺師妹有意,真叫我爲難。”爾後,重複說了那句曾經說給筱音妹妹的話。“如果嫁給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郎君,空爲了世俗所謂的名份,又有何益?若非爲了雙方在江湖的名譽,紫娟寧願終身不嫁,何必委曲求全,草草了事,又怎會忍心再傷害另一女子呢?”
她絮絮一語,道出心中不平,面上雖說平淡毫無波瀾的訴說着,好像這一切與她無關,卻聽得自己心驚膽戰。白風夕蹙眉,憤憤着,卻帶着幾分不解。“姐姐,女子名節豈能兒戲?悔過如何?可已非過去,親事本當父母之命,即便答應,可那人,”頓而深吸一口氣,探着頭,減了幾分追問,試探地問了句。“你可真心心儀?”
再怎麼深呼吸,內心亦難已似平湖秋水,雲紫娟強忍眶中淚水,卻控制不住而溢出,任由揮淚如雨,待淚乾後輕拭淚痕,緩和道:“我對他本無意,或許這是一場由誤會引起的錯誤姻緣,起初是因他喪愛人蘭惜之痛,精神恍惚,將姐姐錯當成是蘭惜,非禮了,中途被姐姐一掌打醒,也怪我一句戲言,便讓他氣而做出後來的錯事。我說,若紫娟因他損名節嫁不出,他需八轎迎娶,若紫娟未嫁,他不得先續絃。他爲了能早點娶清淺,便想讓我早些嫁他,點了我的穴道……”
“你……”怔然,不知如何是好,哽咽在喉的話轉了轉還是沒有說出,白風夕只靜靜看着她,袖下緊緊握着的手揉着衣角,只覺得心頭一陣的疼,說不出由來,好像一朵嬌豔的花就這樣被人採走,連我要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勉強地挽起些笑,輕呵的兩聲帶了些尷尬,眉間依舊緊縮,越發看不清其中的神色。“冤孽,只到是能得一人相守便好,可終身大事,你可真的願意與這人孑影餘生?你就不怕洞房的花燭,滴落的,盡是你的眼淚?”
雲紫娟漸收起愁眉,苦笑,爾後再三深呼吸,續道:“可是他今已知錯,若不接受,他亦會糾纏不是麼?他只是在負責任,並無愛戀,而我?也不知是對是錯,就這樣應下這門親,但願鶴淚雲紫,祥雲終會浮現。”粉拳緊握,暗掐得掌心似紅,似愁,似怨,冷暖自知。
驀地,遠山中浮透潮寒,粘溼着空氣,連着吐出的氣體都有些霧潮,無奈於心,又能如何?“風夕一生終無所求,只願能得他相伴,相守而終,若不能,寧願永遠這樣下去。情愛原本淡淡心間,兒女情長不是我終身仰望,卻也從未輕視,卻不想姐姐能如此豁然。”
“我……”白風夕斂着有些吞吐的話,一時間想了想,復言:“只希望風夕的祝福,能給姐姐幸福。”
心領神會,手足之情重於一切,激動之情益於言表,雲紫娟欣慰道:“有妹妹之祝福與牽掛,姐姐已心滿意足。但願姐姐是世上唯一被愛傷害之人,因爲那種心痛非常人所能承載,超越《葬花吟》之悲。還好在我失落之時,身邊不乏關懷之人,如今又有了妹妹,可謂因禍得福,有失必有得也,不亦樂乎?”日暮西山,微薄的殘光,映得滿山似披金衣,頗爲迷人。扶妹妹上馬,自己再上,奔馳于山間,與之途中笑談人生,一同回府,爲她介紹周邊親友,顧及其安危,便將其留於府,而獨自重返瀾州,欲赴封戰前輩之金盆洗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