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_第169章 瀾月同門 香幽荷聚

“香幽荷”,位於月胤京鏡湖旁的一家香囊坊,店飾幽雅,芳香迷漫,喜慶氣息,專營特色香囊,自古這荷包亦可稱爲訂情之物,這家店是早年雲紫娟未入仕途前就置辦的,後因忙於朝廷就職,就託付予他人代管,當然她也常抽出時間過來看看,所以大部分時間可見她那些靈毓派的師姐妹們私下於此駐足。

冷蝶依上着一襲紫衣,蒙着面紗,與顏夕來到雲紫娟的香囊坊逛逛,順便買些香囊,想起前幾日遇見紫娟師姐的夫婿、納蘭公子,倒是聊起紫娟師姐,今日便上她的店逛逛,來看看她,也不知她在不在。

白顏夕本以爲今日又該是無聊的一天,卻被蝶依叫出門來,還在疑惑這是要去哪,卻是在入了店才發現是家香囊坊,於是淺笑道:“蝶依今天心情很好嘛,來買香囊,若是紫鵑師姐在,會不會給我們便宜一點呢?”

冷蝶依與顏夕踏入店門,就聽到顏夕大大咧咧地叫起來,拍拍她的手,說道:“顏夕,沉穩些,十七歲已經大人了,做事可不能那麼魯莽了,”轉而柔聲道,“今天蝶依的心情還好,逛這裡,只是想看看有沒有玫瑰香味的香囊。”

見顏夕點點頭便靜了下來,冷蝶依笑了笑,又感覺自己對她太嚴厲了,生怕她會怨恨自己,進入內閣之後,又道:“顏夕,喜歡什麼香味的香囊呢?”

白顏夕被蝶依這麼一說有些紅了臉,點了點頭,仔細想想自己一直都很孩子氣,即使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接受了那麼多的教訓依舊如此,不禁有些黯然,雖然知道自己不能再這般了,卻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鬱鬱寡歡地想着這些那些,倒是沒聽清蝶依後面說了些什麼,回過神趕緊問:“啊,什麼?”

冷蝶依捧着顏夕的臉,淺笑問道:“怎麼了?顏夕,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在責怪蝶依剛剛對你太嚴厲了,心裡在偷偷罵着蝶依呢?”她發現顏夕眉目間有些悲傷,撫着顏夕的背,有些心疼,“顏夕,一直希望你能自己獨立,成熟穩重些,是不是蝶依太心急了。看,我們家的顏夕,還是個孩子呢。”說完,心裡不由擔心起她,如果不成熟起來,在江湖上行走,很容易收到傷害的,以她的性格,總是輕易地去相信別人,就怕別人會利用這樣的性格呢,唉,應該是自己操之過急了,慢慢來,也許顏夕會明白的。

“沒有沒有……”白顏夕聽到蝶依這樣說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是孩子了,我可以變得成熟一些,可以獨立起來,可以不讓大家擔心,這些我都可以,只是那樣好累,有點不想那樣,不過我會努力更成熟一點,爲了不讓大家擔心,不能給大家和瀾月宮添麻煩,”說到這,她心裡很明白不能一直這樣孩子氣,只有成熟起來,才能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才能不給大家添麻煩,才能幫助大家,才能好好守護瀾月宮,也許這樣會有些不像自己,但是那有怎樣呢?

冷蝶依莞爾笑道:“傻瓜,你在外人面前的時候,遇事就要冷靜沉着,不能急躁,”頓了頓,接着說道,“但是在我面前,就不需要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難道,你想在蝶依面前,都帶着面具啊?”

說到這,冷蝶依不由笑了笑,拉起顏夕的手,挽在自己的手臂裡,轉開話題:“顏夕,不談這麼沉重的話題了,來挑挑紫娟師姐的香囊,剛就說到,你喜歡什麼香味的香囊?”

白顏夕燦然一笑,心情也變得很好,隨心應道:“香囊啊,蝶依,我不用這種東西也,帶着好累,蝶依不是要玫瑰味道的香囊麼?要不我們先去看看,順便我也挑一挑,不然本來是陪蝶依買香囊的,倒變成了陪我找香囊了。”

冷蝶依笑了笑,竟然有人嫌帶香囊累的,寵溺地望了望顏夕,說道:“你啊,要不回頭問問紫娟師姐,這香囊是如何製成的,然後將香味引入你的衣服裡,這樣不是就不用帶香囊了麼?”話雖如此,不過,她心裡想着,呵呵,這樣紫娟師姐可能就沒生意了,她不恨死啊。

冷蝶依想着種種可能,暗笑,嘴角翹了翹繼續說道:“只是,這薰香,如果火候不到的話,反而會引出其他味道,加起來,就會變成怪味了。還是要手巧的人,才能做的。蝶依到現在都還在嘗試着。”她邊說邊挑着,突然看見一個香囊戴上繡着半隻蝴蝶,另一半的翅膀被巧妙地掩蓋住,驚歎這繡活做得真精緻,一拿起來,便傳來淡淡的玫瑰花香味兒,眼睛一亮。

白顏夕聽到蝶依的話,剛想說什麼,就見着蝶依的眼光放在了一個香囊上,看蝶依那欣喜的模樣倒是不忍心打擾了,不過那香囊真漂亮,不過是什麼香味的呢?不會正好是玫瑰香的罷?若真是這樣可要好好問問紫鵑師姐,是不是師姐偏心知道蝶依喜歡什麼樣的,特意做了給蝶依的,若真是那樣可得跟紫鵑師姐沒完。

冷蝶依拿起香囊,細細地聞着,香囊是淡紫色的,帶着幽幽的香味兒,不知裡面有什麼,發現香囊已經封口了,無法查看裡面的東西,也是,如果這香囊的製法被人瞧見了去,這紫娟的生意就做不了了,思此,她莞爾心悅,決定買下這個香囊,回頭望着顏夕,見其嘟着小嘴,似好委屈的樣子。

“蝶依,難道這香囊是玫瑰香味的?而且上面有蝴蝶,難道是紫鵑師姐特意做給你的?沒我的份,” 白顏夕委屈在說着自己的才猜想,雖然想着可能性不大,若真是做給蝶依的也不會放到外面了,不過還是要鬱悶一下。

冷蝶依一聽,微愣,笑了笑,應道:“顏夕,蝶依自進瀾月宮以來,就不曾見過紫娟師姐,何況今天來這香囊坊也是突發奇想的,紫娟師姐難能這麼快就得知蝶依要來嘛,”頓了頓續道,“蝶依與紫娟師姐素不相識,她如何得知我喜歡蝴蝶和玫瑰?一切都是巧合了,蝶依真的很冤枉也。”有些無奈地看着她再問,“顏夕有沒有看中的?”

白顏夕想想也是,敲了敲自己,都覺着是巧合了還要說出來,“我還沒有看中的,要不蝶依幫看看罷,我沒買過這東西。”她見着蝶依點頭,很是愉快地拉着蝶依逛遍了這香囊坊,直至那夕陽西下之時才滿意地帶着一個小小的香囊準備離開。

冷蝶依這時也發現天色已晚,準備攜顏夕離開,香幽荷店員突然攔住我們,說是店主有找,對視了一下,纔想起應該是紫娟師姐知道我們來訪,於是跟隨店員步行向後院。

白顏夕前腳纔出了店門後腳便被店員攔住,還在奇怪又不是沒付賬,卻被蝶依拉了進去,自己這腦袋又轉不過來了,這是紫鵑師姐的店,我們又付了賬,只可能是紫鵑師姐回了。

原來雲紫娟自夜幕降臨,剛返紫雲府中,恰逢晟兒在雲冰安撫下睡去,閒不住,步隨心移,轉眼間,不知不覺,慣步至香幽荷,稍定神,螓首輕搖淺笑便入後院,詢問店員近況,碰巧得知蝶依與顏夕現下來訪,由心歡悅,隨即令其前去招呼,見其轉身疾步而去,自己也不閒着,擇一壺香茗,備杯添茶,待師妹前來一聚。

冷蝶依與顏夕一起進去,之後就見一名小巧的女子坐於內室,與顏夕對視一言,盈盈一福,說道:“紫娟師姐好,蝶依(顏夕)有禮了。”

見女子轉過來,立即起身,將她倆二人扶起,冷蝶依看着女子溫暖的笑容,溫柔而言:“抱歉,紫娟師姐,我與顏夕不請自來。”

雲紫娟深感同門姐妹,情深意重,共爲瀾月,擴展人脈,相見甚歡。

“蝶依師妹,顏夕師妹,難得一聚,甚悅人心啊!呵呵,”雲紫娟見她倆同行,快步上前,輕扶而握,笑顏逐開,“來,來,快坐下歇會,喝杯茶水,潤下嗓子。”她憶自幼於瀾月的歲月,仿若昨日,歷歷在目,懷念過去,牽絆衆人,可惜這些年,師妹們大多爲官,或入宮,任務在身,聚散無常,叫人牽掛不已。

同席而坐,呈茶,雲紫娟擡眸凝視,由心關懷道:“不知,師妹們近來可好?”

白顏夕喝着茶,聽着紫娟師姐問,便倒豆子一般倒了出來,連着說:“顏夕過得很好呢,大家最近都在一起呢,前幾天嫵煙和蝶依還開店了,那場面好不熱鬧呢,紫娟師姐有時間可以去看看哦,”說完才又望着蝶依,故意問,“蝶依你說是不是?”

冷蝶依溫柔淺笑,認同顏夕所言,欣慰地說:“是的,瀾月宮的產業又多了幾處呢,紫娟師姐有空可以去看看,”說到這,她低頭掀開面紗,抿了口茶,再放下面紗,擡起頭,接着續言,“蝶依自進瀾月宮以來,就沒拜訪過紫娟師姐,似乎紫娟師姐好久都沒回瀾月宮了。”她聽說紫娟師姐曾經是宮主,可是又是爲何會讓現在的宮主上任呢?其中曲折,想必是十分傷人的,現在紫娟師姐出宮任官,想必也是十分辛苦的,不過同時也爲瀾月宮擴大了一份勢力,想想自己,官場不能迎刃有餘,後宮卻又不適合性格,都無法爲瀾月宮顯出一份力,真是慚愧。

雲紫娟見顏夕那可愛勁,讓人不由笑出聲,隨其望向蝶依,蒙輕紗的嬌容若隱若現,待得輕紗掀開,若水芙蓉,映入眼簾,淺笑如往,倒是舒心。

聞其泠音起,雲紫娟勾起昔日情懷,誓爲瀾月,擴展人脈,永不停歇,這些年自己做得不足,亦有愧對靈毓派故人之託,如實道來:“久困官場,職責在身,且有事須探,確實久未歸瀾月宮,愧疚也!好在師妹們佈滿天下,偶爾碰面,巴不得多問問,急不可待地想要了解些情況。但願瀾月宮一切安好!近日,定要回去看看!”

白顏夕見着蝶依和紫娟師姐在這你一言我一語的都沒法插話,四處觀望着,在看到蝶依身上香囊時喃喃道:“蝶依的香囊比較好看,紫娟師姐偏心,給蝶依做香囊,”她聲音倒是不小。

冷蝶依正想着,要邀請紫娟師姐回瀾月宮看看,忽聽顏夕開口說起香囊的事情,莞爾偷笑,這孩子在自家姐妹面前,就越發不成熟了,長不大了呢。

見紫娟師姐沒說話,冷蝶依復又低頭淺笑,思索着,下次看顏夕喜歡什麼,給她繡一個,細細打量紫娟師姐,小巧伊人,一身白紗,清麗可人,十分可愛。

雲紫娟聽了也跟着淺笑,故意輕輕捏了一下顏夕,裝着嚴肅的表情,而脣邊卻在偷笑,說了句:“你呀你!就知道對比來對比去的,我哪有偏心嘛,下次不理你了,有更好看的也不送給你!要不,你自己學下試試感覺哈。不過,這香囊固然好……緣自瀾月……”

白顏夕被紫娟師姐捏着有些委屈,怎麼都喜歡捏自己呢?蝶依這樣,紫娟師姐也這樣,本是想着抗議一下下,因這新香囊閉了嘴,臉上笑容將將現出來又苦了下去,心下默語:刺繡,不要,不會,丟臉,不過情緒過後卻也知道紫娟師姐說的後話,雖然這香囊真的很吸引人,不過瀾月宮更重要。

冷蝶依見紫娟師姐突然嚴肅起來,有些害怕,不過倒是瞧見了紫娟師姐眉角的笑意,隨之莞爾,說道:“蝶依的刺繡可比不上這店裡的師傅,不能見人的,紫娟師姐還是不要取笑我們了。”她曾於本派內堂,聽聞店員裡都是瀾月宮的人,用來收集情報之用,原來師姐與自己不謀而合。

思此,冷蝶依淺笑道:“真是巧了,蝶依後院裡,也養着一些無家可歸的人,供店裡的工作人員和瀾月宮收集情報傳遞情報之用呢,”忽地轉念續道,“紫娟師姐可會制香?可否教下蝶依和顏夕,這樣有空的時候也可以來店裡幫忙?我們倆的手藝不好,還請紫娟師姐見諒。”她心想,刺繡可以學,靠的是日積月累的功夫,以及刺繡人的心,自己和顏夕真的要好好開始學習刺繡了,不然女子不會女紅,可是會讓人笑話的。

雲紫娟聞蝶依所言,回以燦爛一笑,想起年幼的自己,也曾這般單純,一針一線,只因情繫一心人。

“閒情逸致,刺繡,倒不失爲通向心靈手巧的捷徑。而且,還有些關乎兒女情長。呵呵,不過啊,歲月不饒人,師姐都算半古的人啦,可想而知,定不如師妹們做得精細呢!”爾後聞及伊亦有意收集情報,倒也自己不謀而合,看來,雖是年少,已涉世漸深,悟事漸多。

雲紫娟思索一番,隨後道出自己的顧慮與期望:“莫道,世事險惡,有些事多防着點,有備無患,必不可缺也。但,還是希望少些糾紛,咱瀾月宮風調雨順!”

白顏夕望着蝶依與紫娟師姐,越發覺得自己插不上話了,想想還是多聽聽的好,免得鬧笑話,不過刺繡這種活計還是交給冷影月做好了,就自己這心不靈手不巧的,不弄傷自己就是好的,想想,自己是不是也該下點心思了?不止要好好經營自己的“夜歸人”酒樓,還要爲瀾月做點什麼,即使只是出點小力。

冷蝶依頷首輕點,贊同道:“當然,希望天下太平,沒有鬥爭,大家都相親相愛,那該多好,”頓了頓,一聲嘆道,“唉,可惜這天下並不太平,聽聞最近即墨世家與宇文世家又起衝突了,不知會連累多少人呢……”說到這,她又想到另一層面的事,淺笑又道,“不過不求別的,只希望瀾月宮能日益壯大,這樣就不會有人敢欺負宮裡的人了。還有蝶依發現,咱們這瀾月宮似乎都是女弟子呢,都還沒招過男弟子呢。”

冷蝶依輕輕嘆了口氣,發現屋內的光色暗了不少,往外看去,深沉之色,方覺已呆很久,回頭說道:“紫娟師姐,這夜深了,不如蝶依與顏夕先回去了,好麼?”

雲紫娟聆清伊人言語,幾多無奈,幾多憂色,更多的還是感慨,隨之嘆聲:“唉,有些事終是難以避免。不過,莫須多慮,以免傷身。倒不如,趁着閒空,以後咱們多聚聚,談談心吧,”她心想,日薄西山,不久漸落黑幕,時不待人,恰如謀策良機,有時僅是瞬間萬變。

收回思緒,雲紫娟輕點螓首,脣邊淺笑,暖語:“時疾飛逝,呵呵,師妹們是該早些回去,免得夜幕人靜,行路難。”

白顏夕點了點頭,與紫娟師姐道別後,已是出了店鋪,纔想起來紫娟師姐還差自己一個香囊,嘟着嘴有些失落地和蝶依一同離去,心裡嘀咕着,下次一定要把最好看的香囊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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