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說什麼呢?
不知爲何,看到她的樣子,越發覺得可憐起來,本來好好一個公主,竟然落到這種地步,雖然說公主的缺德事做的也不少,可是到底是缺乏管教,所以纔會任性無知胡作非爲,不過,怎麼都是有點無辜的。這些陰謀詭計栽贓陷害的,何必又要把原本那麼簡單的一個人牽扯進來呢?可是這個局面也算是她自找的,怪不得誰。
“我以爲他是真的對我好的……”
你以爲有什麼用,女人要是知道男人心裡想什麼,就不會有那麼多的誤會和悲劇了,可是同樣的也會造出不少亂子,其實不管男女都千萬不要那麼自以爲是,總是“我以爲”的,那些“以爲”沒用。
“我一直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他對我那麼好……”
如果他真的對你好,就不會忍心利用你,讓你去送死,那些甜言蜜語全部都是騙人的。
“他曾發誓,說過會給我幸福……”
想必發的誓言也是那些,“如果我……就讓我天打雷劈或者什麼不得好死”之類的吧!若果誓言能成真,那這天天都是電閃雷鳴的,天天劈死人,這世上的男人能少一大半,可是人依舊好好好活着,而且這外面也是風和日麗天氣晴朗的,可見那些所謂的發誓,全都是假的。
“原來我一直都錯了,大錯特錯……”
我想說,算了,還是說了,聽着她這麼一句話一句話的,我不知道多想反駁她什麼,可是,我終究不敢說出口。人家心裡的傷夠深了,何必再撒鹽。
“公主殿下不要多想,總會好的。”
公主淡淡看着我,“好?好不了,我活不了,他怎麼會讓我活下來,那麼我就順了他的心意好了。”
這時候還想着人,真是無藥可救了。
“大司馬,你是個好人。”
我愣了,這時候你還說我是,不,如果我是好人,我就不會看着你死了,如果我是好人,我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我之前還說過你的壞話,對不住。”
“公主不必在意,你這又是……”
“抱歉,要給你們南齊添麻煩了。”
也許,真的應了那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時候的公主,更像是公主,不蠻橫也不無禮,確實少見的表現出了柔弱,讓人憐憫。
“我不能說,不能說……”
就這樣子,樑國唯一的一位公主就此逝去。
人都說,生離死別時刻總是讓人動容,我想是對的。因爲我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樣的感慨,明明很討厭她,一度認爲她死了沒死都沒什麼影響的,可是當人真的這麼死在你面前的時候,卻發現,原來她也不過是個可憐人。
不過人死了是一回事,這麻煩可是十足十留下了,接下來有的操心的了。
“陛下,該怎麼處理這個公主呢?”
我問道,我覺得最好還是把人送回樑國的好,可是這死因可不好解釋啊。
“送回樑國,順便把那些人和證據也一併送過去。”
我心裡一驚,“就這樣?”
“大司馬以爲如何?”皇帝陛下挑了眉。
“可是萬一樑國認爲是我們南齊下的手,萬一這樑國皇帝惱羞成怒,萬一普通百姓也誤會我們南齊,那不就說不清了?”
皇帝笑了笑,“大司馬想的太多了,有時候事情想得太多反而出亂子,還不如順其自然,簡單的事情沒必要弄得那麼複雜,況且這背後的人說不定就是想讓我們因爲這件事自亂陣腳呢!”
“雖是如此,可事情每個清楚交待,反而讓人猜疑更多。”
夜霖又開口了,“怎麼不清楚,他們樑國自己鬧內亂了,跑到南齊地盤來栽贓陷害,企圖掩蓋真相,這人證物證都有,誰還敢反駁不成。”
我心想,也是這麼個理。
你們樑國的事情,憑什麼讓我們南齊操心,就算是在我們地盤出事的又怎樣,我們難道還要管你們這些人嗎?若是真的想不開,那麼也只能認爲他麼你是些死腦筋了。
“再說,我們有什麼殺人的動機嗎?”
也是,殺了公主對我們也沒什麼好處,她對我們而言也不是什麼重要人,不過我想着這幾日發生的事。
“不會,不會把臣牽扯進來吧?”
夜霖無奈搖搖頭,“大司馬,你不是有自知之明嗎?”
嗯,也是,這爲了我也着實不太可能。
我又看了眼那個公主,她的面容平靜,面色因爲中毒有些發黑,不知道那位背後的人看見她這樣子,心裡可會有一絲悔意。
晚上,我與陛下議事,因是我總是心不在焉的,所以風清城見到我這樣總是忍不住打趣我。
“何苦,你這憂愁的樣子,不是對那公主動心了吧?”
“你才動心呢,我這是在思考這兩國會有什麼反應。”
“是嗎?那樑國什麼反應與我們何干,只要他們不是來投降的,這戰就照樣打。”
“投降?你死心吧,投降纔怪呢!”
“那就打就是了,本侯爺來幾個打幾個,遲早把那皇宮攻下來。”
看着風侯爺那樣子,我撇了下嘴,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莽撞漢子,哪裡有翩翩公子的樣子?
不過這麼一番說笑,我糟糕的情緒好了很多。
之後,陛下單獨把我召去談話。
“何苦可是爲了那公主的死而憂心?”
我搖搖頭,“憂心談不上,就是有些感慨。”
“你一向想的就比較複雜,這本來是你的優點,可是一碰上類似這樣的特殊情況,你就格外想不開。”
“臣不好,讓陛下見笑了。”
“無妨的,也不是什麼壞事,大約是你比別人要感情細膩些,不過這樣也不奇怪,你要是像清城那樣子,我反而要擔憂了。”
我注意到了,這可是陛下第一次對我用“我”而不是“朕”來自稱,很讓我意外。
“小侯爺那樣灑脫的性子,臣是學不會了。”
我自嘲一笑。
“何苦,你還太心軟了,你可知那些人本來是要算計你的,若不是你裝病躲開了,興許就栽贓到你身上了。”
“臣明白,臣在此謝過陛下照顧。”
“你怎麼說都是爲我辦事的,自是要保證你的安危。”
“多謝陛下。”
“爲這麼一人傷心也不值得,恐怕就是樑國皇帝也見不得會多傷心。”
我疑惑了,“爲何?”
“你且看,那位皇帝傷心不了幾天的。”
事實證明,陛下說的話是對的。
樑國皇帝先是大怒,然後悲痛,本來是其實洶洶想到南齊討公道的,可是被皇子和大臣們勸住了,接着被那些證據給刺激了,又開始在宮裡進行了一場大搜查,可是最後卻因爲驚擾了楚美人讓她受了驚嚇,就不了了之了。
然後公主入了皇陵安葬,連個像樣的哀悼儀式都沒有,皇帝的舉措讓很多人感覺涼薄,可是又不敢說什麼。
我知道這些時候,簡直不敢相信,這怎麼會這樣,怎麼也是個公主啊,這樑國就這樣輕率處理了,這也太沒責任感了吧。
一個公主的死亡並沒有給皇宮帶來什麼悲痛,因爲公主平時的爲人處世,竟無一人爲她傷心,再者陛下的態度更讓人對公主不在意起來,該做事的繼續做她的事,除了封了一座宮殿,一切都沒說什麼變化,好像那位公主就不曾存在於宮中一樣。
然而又突然來了一樁喜事。
那位新來的楚美人有了身孕。
多好笑,一個生命隕落,一個生命又即將誕生。樑國爲着新來的小生命而歡喜,把那個剛死去沒多久的公主給遺忘了。
如此,樑國皇宮卻多出了喜慶,喪失沒多久,就來喜事,白的剛去紅的就來了,只是這紅色真的是大喜嗎?
皇帝顯然欣喜,後宮多年無所出,皇帝自己都快沒了希望的時候,突然爆出這樣的事,怎能不讓他欣喜,而且還是自己寵愛的美人。這大喜之下,直接就將楚憐封爲貴妃,本事民間女子,可是卻這麼一舉被封爲貴妃,史無前例。雖是貴妃,可衆人看着皇帝的意思似乎楚貴妃誕下皇子晉升爲皇后,也是很有可能的。
縱觀樑國皇宮現在,三皇子瘸了,以後是無可能了,只有二皇子和五皇子在,二皇子也就那樣了,只是五皇子現在明顯受到重用,如今楚貴妃這一胎若是公主還好,但要是個皇子的話,這五皇子地位怕是有些危險了。
有幾個聰明點的,看明白現在形勢的大臣,已經請辭了,要麼是告老還鄉,要麼是身體重病,總之這官是不做了。
這國都快沒了,這官要了有何用,也就皇帝還在那麼自以爲是,總以爲南齊永遠都不可能打過來一樣,可事實是,不久就打進來了。
也有很忠心的,依然守着,繼續勸說着,哪怕那些話皇帝根本就不會聽,反而被治罪說什麼妖言惑衆,渙散人心,之後就沒人再說了。
可是大多數還在那麼醉生夢死的過日子,過一天是一天,皇帝也是這樣的,完全沒有什麼擔憂,大肆慶祝這孩子的到來,金錢花如流水,不知有沒有想過自己國家的將士還在前方抵抗着敵國入侵。
有誰還記得那個曾經張揚的寶珠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