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天老八過得也挺難受的,早上夏茉咬的那口牙印脖子上,想是傷心了。再想想頭天晚上的汪氏,還有那句“試過就知道我不妒忌”的話,越發的讓老八覺得夏茉的不容易,想想自己怎麼就碰了汪氏呢?真是鬼迷了心竅了!
要知道他這輩子最不樂意看到的就是夏茉難受,沒想到現在自己卻讓她這麼難受,想到這兒,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纔好。
恍惚了一天,在造辦處捱到了晚上,人家都走了,太監還等着關門呢。回家嗎?有點害怕,萬一茉兒不理他咋辦,或者萬一……老八想了一千種可能性,後果是越想越嚴重,但是不回家的後果好像更嚴重。
磨磨蹭蹭地回了阿哥處,正好碰見了四四,跟他打了個千,正想說點什麼,最好能引得四四請他回家吃飯,順便喝點小酒,回家就能說自己醉了……
想的挺好的,結果四四一看到他,一扭頭走了,根本不搭理他。把老八晾在那兒半天回不過神來,撓頭起身,回頭看看跟着的人,有點不太好意思,但以老八那厚臉皮,過會也就沒事了,拍拍褲子繼續往家走,平時這路挺長的,今兒怎麼顯得特別短?
太監在門口唱了一聲,夏茉領着汪氏他們四位出來相迎,嚇得老八直看天,太陽沒從西邊再生上去吧?成親之後,自己每天下工回來,夏茉倒是會出來迎迎,但也不是這麼大陣勢,還中規中矩地帶着汪氏她們,這是啥意思?立規矩了?
夏茉認真地施了一禮,當然人還沒蹲下,老八就快趴下了,一個箭步上前,直接雙手扶起了夏茉,陪着笑臉。
“不是不舒坦?怎麼還出來!”一扭頭,吼着其他人,“怎麼伺候的?”
所有人一起看天,這個行個屈膝禮不至於把八福晉累着吧?八福晉不是懷上了吧?大家又一齊看向夏茉的肚子。
汪氏等四位倒還沒懷疑福晉有孕這事,開玩笑,葵水來的人,怎麼可能是懷孕,一看就知道爺這是做賊心虛了。看他那怕老婆的樣,心就灰了一半了,原來還存着奪寵的心一下子就散了。大家一下子有了共同的目標,老實巴結着福晉,說不定趕在側福晉進門之前,還能讓福晉給機會,讓自己生個孩子呢!
不過其他人也有收穫,全都知道八福晉在這家裡還真是說一不二了,這一下,院子內外的人也明白了,這院裡唯一的主子就是福晉。
“看爺說的,哪就連迎迎就累着了!”夏茉一笑,轉頭看向了汪氏,“吩咐擺飯。”
汪氏果然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看都不看八爺一眼,馬上帶人幹活去了。一點不帶遲疑的,小唐氏都佩服了,八爺這弱示得好,八福晉的地位空前高漲啊。
夏茉下午在蘇麻那兒也想明白了,生活就是強暴,如果不能反抗,就閉眼享受好了。人本就是不停的在適應着社會的,能真的讓社會來適應你?
於是回來也沒使臉子,該吩咐的就吩咐,但該給的體面也都給了。妾是啥?奴才!國學大師林語堂就說了,妾爲妻臣,好容易到了萬惡的舊社會,當了大老婆,總得享受一下大老婆的福利不是。
飯不一會兒在四位的共同努力之下襬上,老八還是有點惴惴不安地小心地看着夏茉,總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夏茉是不是顯得太平靜了些呢?
夏茉才懶得管老八呢!雖說是想得好好的,但是看到老八那欠揍的臉,還是氣不打一處來,於是不看他,自己在下首坐下。不過她剛坐下,汪氏便馬上給她夾了一塊火腿肉。
“福晉,這是前兒五福晉送來的京華火腿,您不是說要用蜜蒸了給爺吃嗎?今兒讓人做了,敬了一碗給萬歲爺,貴主兒、德主子和惠主子那兒也照規矩各敬了一碗,您嚐嚐,味道對不?”
這是媳婦的禮數,每天要敬菜的,不管長輩吃不吃,總得把規矩做足了。平常都是夏茉做,今兒她吩咐汪氏了,怎麼說她是正是伺候過老八的人了,身份就得跟張氏她們分開來。
“福晉,這是奴才……”張氏馬上不甘示弱的端上一碗湯。開玩笑,她可是惠妃挑的,惠妃纔是正經婆婆好不。貴主兒也就身份貴重一點,比起來惠妃在八福晉這兒說話更有分量。
“行了,都回去吃飯吧!”夏茉有點受不了,這四位沒事吧?現在不是該巴結老八嗎?人可是能召妾了,各位都是有機會的,自己可是打算當賢惠人的,怎麼大家把火力全對準了自己?
小唐氏接過了汪氏手中的銀筷,四人這才心有不甘地甩帕子退下了。
老八深舒了一口氣,剛剛看四人一起巴結夏茉的樣子,怎麼看怎麼難受,倒們無視自己,而是覺得這巴結得有點太過了,生怕夏茉一個高興把自己又賞給誰了,自己冤不冤?
現在人都走了,他覺得空氣都清新了,看看小唐氏,忙搶過她手上的銀筷子,給夏茉夾了她愛吃的炸雞腿。成親之後,這是八爺府餐桌上的必須菜,沒有理由,我們福晉愛吃就是理由,讓御膳廚房很是鬱悶了一段時間。
“天天吃,厭了!”夏茉不要,笑得那麼討厭給誰看?不會是又想出去,討自己喜歡吧。夏茉開始覺得老八笑得很假了。
老八忙放回自己碗裡,看看桌子,上面除了這道炸雞腿,就全是自己愛吃的了,猛地一拍桌子,“誰定的,怎麼沒有福晉愛吃的菜?”
“我定的!”夏茉抹抹嘴,閒閒的說道。這樣又不是一天了,這位今兒才發現啊。心裡更確定這位晚上又想出去鬼混了,正找藉口呢,心裡的小火苗啊!
“茉兒,你對我真好!明兒一餐有一兩樣我愛吃的就成了,再說你愛吃的,我都愛吃,我跟你吃。”老八笑得更討厭了。
夏茉撐着頭看着他好像有點明白了,這位也怕了,也是第一次幹壞事,他心裡是沒底的,自己若是先服了軟,以後他就當理所當然了,自己也就可有可無了。
所以蘇麻在說自己要把着“度”,也不是一味的就服了軟,當然她也沒強硬過,上輩子遇到的全是強人,這輩子也沒遇上幾個好欺侮的,夏茉有點鬱悶。但此時若是老八知道她是這麼想的,一定會捶胸頓足,對天長嘯,“我不是一直被你欺侮嗎?”
“茉兒,要不先喝點湯,不是不舒服嗎?我問過太醫了,他開的二十四味聞着就苦,我就沒要,你喝點熱湯,額娘說,喝熱湯一樣的。”老八更沒底了,夏茉這眼神有點讓人糝得慌。
“這點事你去太醫院?”本來夏茉是想溫和的嚇他一下,在慢慢的以柔克剛。結果聽到這兒,氣着了。
自己又沒痛經,只是不舒服有點難受罷了,誰家沒女人,誰家的女人一個月不難受這麼一回,還用老公去太醫院?他自己不怕丟臉就算了,結果把自己的臉都一起丟給太醫院了,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了。
夏茉同學猛地拍了筷子,桌子是自己的陪嫁,大理石鑲嵌的桌面,硬得很,真的拍下去,手腫了看能不能拍出聲來,把筷子當驚堂木使吧!總得有點聲來證明自己的憤慨對不!
而老八同學在這聲下,瞬間滑到桌子下面去了,本來坐得就戰戰兢兢的,夏茉一拍,他一下子沒坐住,滑下去了,真不是故意的。
小唐氏真是不忍看了,直接出去了,並且很聰明地把下人都趕到了耳房,生怕露出一丁點。也是,這是阿哥處,還沒分府呢,要是傳出去,八福晉對八爺實施家暴,八福晉的臉往哪裡擺?我們格格可是淑女,絕對不能有污點。
“吃飯!”看老八滑下去了,夏茉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了起來。這算什麼事兒?自己怎麼就成母老虎了?拉起他,嘆了一口氣,現在就剩下他們小倆口了,算了,給他夾了點菜,就坡下驢,開始懷柔吧!
“還生氣?”老八覺得自己快受不了了,這位變臉咋比翻書還快?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到底是爲啥生氣?
“不生氣,只是難受,你這麼聽話做什麼?讓你去試,你真的就去試?”夏茉咬牙切齒,總得讓老八知道自己爲啥生氣吧。
老八心有餘悸的點點頭,“是啊,我也這麼罵了自己一天了,真笨啊!”
“那你還去?沒想象我會難受?”
“你不是說試過就知道你不妒忌嗎?我就想知道爲啥你這麼說。以後我說啥也不這麼幹了。”老八那個懊悔啊。
“那還讓我多吃點,長胖點?現在嫌棄我牙籤身子了?”
“天地良心,我以爲你讓我試試,胖點是不是好點。所以我說,你胖點我喜歡。但現在這樣,我更喜歡!”老八馬上表着決心。
“不是喜歡汪氏那樣的?現在巴結我,不是想晚上再去?”夏茉斜睨了他一樣。
“唉,昨兒半夜我就讓她回去了,爺寧可抱被子。”老八白了她一眼。
夏茉雖然聽他這麼說汪氏覺得有點過分,哪有這樣對女士的,但心裡竟然還是有幾分高興起來,其實他們一樣,對那四位都沒放在心上,他們在意的是對方對這件事怎麼看,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