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強指着電爐上方几英寸的地方說,“這裡藏着一個高倍微音探測器,上面安有電線,穿過煙囪一直通到樓上芒茨夫婦的電爐後面,他們在那裡再接上一個音頻放大器。估計在他們的房間裡有一個鋼絲錄音機,一對耳機,以供他們輪流監聽。這就是爲什麼芒茨夫人得了流行性感冒,三餐都在牀上吃的原因,也是芒茨先生始終陪伴着她,而不去欣賞這個美麗的療養勝地的陽光和賭博的原因。”
“我們之所以知道這些情況,是因爲我們情報部門非常聰明能幹,在你抵達這裡之前的幾個小時,我們已拆開了你的電爐,證實了其它問題。”
郭國勇疑惑地走過去,仔細地檢查着牆上裝有電阻絲的接線板,發現螺絲槽裡有着微小的擦痕。
“現在又該背一段臺詞了,”金強說,他走到仍然傳出熱情奔放的歌聲的收音機旁,關上開關。
“你感到滿意嗎,先生?”他問。“你聽見了吧,音質很清楚,歌聲很優美,這臺機器不錯吧?”他用右手繞了一圈、擡起眉毛向郭國勇示意。
“一切都很好,”郭國勇說,“我還想聽聽這個節目。”想到芒茨一家一定在上面交換着氣憤的目光,他不禁笑了起來。“這個機器確實很好,正是我要買下來帶回牙買加的那種。”
金強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又打開收音機,屋子裡又響起一片洪亮的歌聲。
“我和我的牙買加?”他說着,極不痛快地在牀上坐了下來。
金強皺着眉看着他。“老兄,發脾氣是沒用的,”他說。“我們本來也僞裝很長時間,但令人不解的是他們何以這樣快就瞭解了我們的底細。”
郭國勇的大腦在費勁地搜索着線索,難道俄國人已經破譯了我們的密碼系統嗎?如果這樣的話,那麼他最好是打好行李回家,因爲他和他的任務已經向敵人全部暴露了。
金強似乎猜透了邦德的心思。
“不可能破譯密碼的,”他說,“但是,我們還是立刻告訴了總部方面,他們馬上將改變現在所使用的密碼。不管怎麼講,我們已經引起了一場大動亂,是不是?”兩人會意地笑了起來。
金強鄭重其事地接着說:“我們得在音樂節目結束之前,把正事交待完畢。”
“首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你對上級給你派來的助手將會非常滿意。她很漂亮,這讓郭國勇皺起了眉頭,確實非常漂亮。”
金強很滿意郭國勇的反應,繼續說道:“她長着黑頭髮,藍眼睛,以及誘人的..呃..身段。她長得無可挑剔,”他又加了一句。
“她是一個無線電專家,雖然我並沒怎麼考慮她的長相,但還是僱傭了她,她是無線電部門的一名優秀僱員,現在也是我的助手,協助我在這美麗的夏季來這兒推銷無線電設備,想必不會引起懷疑。”
他笑了起來。“我們倆也將住在這家飯店,如果你新買的收音機出故障,我的助手可隨時爲你檢查。這些新機器雖然是英國產的,但顧客買下後的一兩天內也會出些小故障,而且通常是在夜間,”他不停地眨了幾眼。
郭國勇並不高興。“他們究竟爲什麼要派一個女人來,”他憤怒地說。“他們是不是認爲這是一種輕鬆的工作?”
金強插了話。“鎮定,她就象你所期望的那樣,是個一本正經的人,象冰一樣冷酷。她說西班牙語就象說英語一樣流利,懂得做秘密工作的各種規定,派她來掩護你太合適不過了。你在這裡選擇一個漂亮的姑娘幫助自己,這是很自然的事,因爲你是一個牙買加來的億萬富翁的闊少。”
他輕聲咳嗽了幾聲,“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夥子,沒有漂亮女人作伴,反而使人生疑。”
郭國勇懷疑地哼了一聲。
“還有什麼驚人的消息嗎?”他疑惑地問。
“沒什麼了。”金強答道,“利弗爾現住在他的別墅中,離海岸公路大約十英里。他身邊有兩個保鏢,看起來都是很有本事的傢伙,我們發現其中一個傢伙去過一個膳宿公寓,就在那兒,三個可疑的人於兩天前住了進去。
他們也許是和利弗爾一夥的,他們的身份證看來沒有什麼問題,好象是無國籍的捷克人,但是我們的一位情報員說,他們在房間裡交談的語言是巴爾幹語。
此地的巴爾幹人很少,其中多數被用來對付土耳其和南斯拉夫人。他們很愚笨,但很恭順。俄國人只利用他們去殺人,或者在更復雜的問題中做替罪羊。”
“非常感謝,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中飯前到隱士酒吧來,我把你的副手介紹給你,今晚你可以請她吃晚餐。然後,你和她一起進礦泉王城俱樂部就很自然了。我也將去那兒,但只是在暗中助你一把,你二哥還會派一兩個很有本事的人,隨時暗中保護你。
哦,有一個叫萊特的美國人,也住在這家飯店裡。他叫費利克斯-萊特,是美國中央情報局駐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特工,總部方面要我轉告你,他很可靠是個雙面間諜,來這裡也許有別的目的。”
一陣意大利語歡呼聲從地上的收音機裡炸耳地傳來,演出已近尾聲。
金強將收音機關掉,兩人交談了一會兒收音機的事,還有郭國勇應該怎樣付款的問題。
然後,金強說了幾句熱情洋溢的告別話,最後眨了一下眼睛,退出了房間。
郭國勇坐在窗旁,理着思緒。
金強說的話使他深感不安,他已被人盯上了,處於真正的職業偵探的監視之下,而他對敵人卻瞭解甚少,說不定還不等他有機會在賭桌旁和利弗爾對陣,就已被敵人吃掉。
俄國人素來殺人不眨眼。現在又來了這樣一位討厭的姑娘作累贅,他嘆了口氣。
女人是供消遣用的,在執行任務中,她們往往很礙事,經常因爲她們的性別、自尊心和所有的感情負擔而把事情弄糟,到頭來男人們既要照料好她們,還要保護她們。
郭國勇罵了一句國罵,突然他想起樓上的芒茨夫婦,又大聲罵了一句國罵。
郭國勇離開輝煌飯店時是中午十二點鐘,市政廳的大鐘正慢慢奏着自鳴鐘的樂曲,空氣中散發出松樹和含羞草的濃郁芳香,通往礦泉王城俱樂部的途中點綴着漂亮整齊的礫石花圃和小道。
陽光燦爛,空氣中充滿着愉快和喜悅,這似乎是新風尚、新氣象的良好徵兆,表明這個小小的沿海城市在經歷過許多興衰浮沉之後,又開始顯
示出它的富有和堂皇。
在馬德普拉塔,每一片沙灘都有自己的名字,有不少是私人領地,只對個人或俱樂部成員開放。
馬德普拉塔的海洋樂園是遊客們必去的地方,裡面所有的動物都與人近在咫尺。可以買一盒小魚,看海獅們在手下搶嘴吃。
而企鵝們只圈在半米高的隔段裡,簡直伸手可及。
最精彩的是海豚和海獅表演,海豚們跳高、鑽圈、懸轉、頂球、與人嬉水。
海獅們更絕,與訓獸員共同表演了一個愛情故事。
馬德普拉塔的另一特色是海濱社區,那兒有百年前的古堡,也有近代新建的別墅。
走在幽靜的社區街道,兩邊是一座座建築形態各異的房屋,除了偶爾駛過的車外,幾乎沒有人。讓人可以仔細欣賞它們的建築風格,誘人的綠化,甚至門口一盞小小的精巧別緻的門燈。
本世紀初,當這個小小的海濱城市很不景氣時,命運之神給它帶來了轉機。
當時,人們開始意識到旅遊勝地不應只提供娛樂,而且還要治療身體。
在礦泉王城後面的羣山中有一個天然溫泉,其中有許多稀釋硫黃,有助於治療人的肝病。
因爲大部分法裔阿根廷人的肝臟都有毛病,所以這個地方立刻出了名。
但是它沒能長久地維持繁榮,這裡連續發生了一系列的惡性案件,許多人丟了大量的錢財,很快,它的服務對象再次侷限到當地人範圍中。
幸好這裡每年夏季有不少國家的遊客前來度假,冬季則靠漁船出海打魚,人們的生活還算過得去。
但是,礦泉王城俱樂部那巴羅克的建築式樣卻非常壯觀,帶有濃烈的維多時期雅緻和豪華的風格。
1950年,礦泉王城俱樂部吸引了開曼羣島的一個辛迪加集團來投資,更使得它裝飾一新,礦泉王城俱樂部則到了謀取暴利的黃金時代,它的外觀被重新油漆成原來的白色和金色,室內牆壁都被漆成淡灰色,還飾有紫紅色的地毯和窗簾,天花板上吊着巨大的枝形吊燈。
花園修整一新,噴泉又噴出了高高水柱。
城市裡兩家主要飯店--輝煌和隱士粉刷一新,吸引着往來的客人,現在,這個小小的城市和古老的港口正儘量一展笑顏,歡迎各路來賓。
主要街道兩旁點綴着著名的珠寶商店和時髦女裝商店,顯得非常繁華熱鬧。
在這燦爛閃光的背景下,郭國勇站在陽光中,感到自己的使命與這景色是多麼的不合諧,差距是多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