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給巴爾島以丁香聞名於世。可是,友人告訴我,島上栽種最多的,其實並非丁香樹,而是椰子樹。
桑給巴爾島上最常見的,也並非丁香油,而是椰子汁,那裡的椰子汁清涼爽口,有玉盞天漿之譽。
飛抵桑給巴爾上空向下看去,我發現,這裡簡直是一個椰林的世界。
從機場到市區,從市區到鄉村,滿眼盡是椰林,一片連一片,無邊無垠,青翠蒼茫。
那筆直的樹幹,立地擎天,排列嚴整,有如軍陣,抵禦着海上風暴的侵襲,守衛着島子的寧靜。
而那碩大修長的葉片,迎風飄動,搖曳生姿,給寧靜的海島平添了幾分嫵媚。啊,好一個椰子林呀,威嚴中蘊含着柔美,柔美中透露出威嚴。
桑給巴爾島面積2651平方公里,椰樹林面積竟有12萬英畝,椰子樹六百多萬株,每年收穫椰果一億八千萬個。
除少量作爲飲品消費外,絕大部分椰果製成椰幹、椰蓉、椰油,供應本地市場,並大量出口。
時值椰果成熟季節。樹端葉腋間,掛滿一坨坨人頭大的褐綠色的果實。
在一條小路邊,我看到,一個黑人小夥子光着臂膀,赤着雙腳,順着光滑的樹幹攀援而上,簡直如履平地。二三十米高的樹,轉瞬就爬到梢頭。
他用腳別住樹幹,一手撥開樹葉,一手抽出插在腰間的砍刀。刀光閃處,一顆顆椰果跌落到地上。這驚險有趣的場面,在那藍天、白雲、麗日的映襯之下,酷似一幅色彩鮮明的世俗風情畫,清麗優雅,悅目賞心。
椰林充滿詩情畫意,椰林啓迪人的聰明才智。上千年的椰樹栽培史,使桑給巴爾人學會了椰樹的綜合利用。
砍伐樹幹可以蓋房,採擷樹葉可以苫頂。剝開堅硬的果殼,甘甜的椰汁可以飲用,清香的椰肉既可直接食用,也可用以榨油。
而取汁脫肉後的椰殼,像小山一樣堆滿許多農家的房前屋後,是不用花錢買的天然柴薪。
我在市場上看到,椰殼經過加工、着色,可製成杯盞、燈罩、面具、鳥獸等多種精美的工藝品,成爲遊客競相購買的情趣別具的紀念物。
我參觀了一個我們政府開辦的椰子樹樹苗培育場。據場長介紹,桑給巴爾的椰樹由於長期栽培,品種大多退化。
現在,他們正試驗、推廣一種矮杆椰樹。這種樹比普通椰樹矮一半,成長快,兩三年即可結果。果大汁甜,肉厚質密,含油量高,採摘也方便。
他們計劃用10年時間將全島的椰樹全部更新,使椰油產量翻一番。現在,他們正忙着育種。
有人在把剛選出的大個椰果良種運往田間;有人在把運來的椰種埋在土裡,提水澆灌;有人則在給剛破土而出的椰苗培土遮蔭。
赤灼灼的陽光下,幾十個職工赤膊勞作,汗流浹背。“辛苦了!”我向他們致意。
他們憨然一笑,說:“沒事兒。”我知道,這些純樸、勤勞的人們的胸中,有一顆雄心勃勃的十年計劃呀。
從育種場回來,夕陽已經掩隱到椰林背後。
海風習習吹來,涼意暗生,我徜徉在桑給巴爾市狹窄的石板街巷中。每到一個稍微開闊的地方,都看到路旁擺着一堆堆椰果,有人高聲叫賣,頗似北京夏日街頭的西瓜攤。
我好奇地來到一個攤邊,只見一個年輕人一手操鋼刀,一手執椰果,只聽咔嚓一聲,將椰果頂端削去,遞給排隊購買的顧客。
顧客接過,雙手捧起,嘴對準切口,呱咚呱咚喝個痛快。
我舉起照相機,正欲拍下這一有趣的鏡頭,忽聽賣椰果的小夥子高聲喊道:“拉非克(朋友),嘗一個!”
簡單一句話,斯瓦希里語和漢語並用,是我感到既親切又驚異。將他細一端詳,我發現似曾相識。原來,他就是我在路邊看到的那個輕捷地爬到樹端摘椰果的小夥子。
他告訴我,他在島上一家我國援建的廠子裡工作,跟我國專家學會了幾句漢語。
他家有三英畝椰林,結了不少椰果。趁今天公休,採摘一些來賣。
說着,他在椰果堆中撥拉來撥拉去,挑了一個最大的,放在耳邊搖了搖,然後咔嚓一聲剖開個口子,塞給我說:“拉非克,嚐嚐這個。這是矮杆樹上結的,新品種,汁多味鮮。”
盛情難確,我接過那碩大的椰果,從頂端切口處,可看到裡邊白色的果肉。
果肉似雪凝脂結,鑲滿內壁。整個椰殼,看上去就像一個玉盞銀盃,熠熠生輝。
一泓椰汁,釀在其中,有如玉液瓊漿,明瀅清澈。
此等尤物,着實誘人。我模仿當地人的樣子,頭一仰,呱咚呱咚喝了個盡興。
一天奔波的乾渴和勞累,竟不覺頓然消失淨盡。
椰子汁,我過去在國內外都喝過,雖都有解渴消暑之效,但味道實有不同。
有的味同花生,香倒是很香,但卻不甜。
有的好似乳汁,倒是很甜,但卻有一股**氣味。
而這幾口下肚,感覺卻迥然不同。不同在哪裡?一時又說不大出來。細細品味,只覺得清涼中飄散出幾分芬芳,甘甜中隱含着一絲兒苦澀。
因此,它爽而不冽,甜而不膩。
記得我國明朝詩人楊碧在詠椰詩中有--風味休誇百麴生之句,從前誦讀體會不深,而今卻頓感有所穎悟。
桑給巴爾島的椰汁究竟何以不同尋常呢?謝過主人,趕回住地的路上,我仍在苦苦思索。
是島上獨特的氣候、土壤條件使它風味獨具,還是矮杆樹整個新品種結出的果實確屬上乘?我一時無法判斷。
閃過我腦際的,只有那栽種椰樹的千年史,那培育椰樹幼苗的汗水和辛勞,那凌空採摘椰果的動人畫面,還有那邀客暢飲的一片盛情。
而這一切,更形不成什麼答案,只不過在我心中激起一道又一道溫馨的漣漪。
說起桑給巴爾,建築物的門是不能不提的。
19世紀時,在這裡,門和門框成爲表達一個建築宏偉**的最重要手段。房主人的地位和財富是通過門的質量和大小來體現的,地位越高,房門也就越大,裝飾也更華美。
有意思的是,門要比房子先建,人們總是先把門豎在那裡,然後纔開始壘牆,由此可以看出,門是一個建築中最重要的部分,桑給巴爾的門都雕刻的異常精美。
桑給巴爾的門興盛於19世紀初,大部分的門不僅有裝飾性的門框和門楣,還有雕刻精美複雜的中心柱。
門上佈滿了銅釘,後面則有十字交叉的鐵條或木條,門上有鐵條和銅釘是受印度大陸的影響。
這樣的裝飾是有特別作用的,那就是防止戰象的入侵,當然,如今那裡沒有戰象了,但人們在造門時仍會裝上銅釘,一來用於裝飾,再就是預防強盜,讓人有安全感。
門上雕刻的蓮花、魚、鎖鏈和乳香等,則象徵生殖能力、豐收、安全、財富等含義。
據統計,桑給巴爾石頭城裡有560多扇精雕細刻的古董門,因爲稀少珍貴,木匠按古典式樣仿造的門同樣很受歡迎。
“這是個作家吧?好美的詞彙,我都成了他的粉絲了。”
“你稍安勿躁,一會作者就到。”
“正好是飯點兒。你看看,你準備了嗎?”
“沒什麼好準備的,她不介意。文人嘛?要的就是這個勁兒。”
“葉叔,我們回來了。”隨着話音,變色龍兩口子走了進來。
“白色龍,正好,你媳婦是作家。一會要來一個作家,就是寫桑給巴爾遊記的那位,叫邵曉明,一起好好接待一下。再有,問問你媳婦,頭次見面文人給什麼禮物合適。”
他還沒說完,屋裡已經笑成一片。
“笑嘛?我說的是真事,我們的禮品庫好好選選。”
“葉叔,我媳婦您叫什麼?”
“娟娟啊?怎麼了?”
“那是小名。她的大名就叫邵曉明。”
“這怎麼話說的?繞到一家子來了。娟娟,過來,還真沒想到。怪不得,你老姑說是我的第一粉絲。”
“那是,我是您傳記的唯一作者還不是第一粉絲?”
“當然,當然。那個瑩妹,早說不就結了,你也真是的。”
“你呀就是腦子笨,我一說就應該反應過來。我看,你讓大事把腦子塞滿了。”
“得,還是腦子反應慢了。娟娟,以後多寫點,我愛看。人說,女長男相必有貴樣,我看,娟娟是才女有男名必定不俗。”
“瞧您說的,和您的大戰略比起來都是雕蟲小技。不過,這次去了一趟非洲給我總體感覺不好,我有個建議,還是以資源開發爲主,讓他們成爲我們這樣的社會不太可能。”
“我記住了,我知道的很清楚,都是喂不熟的狼,回頭我再好好考慮考慮怎樣幹。瑩妹,準備好了家裡人好好給娟娟接風,這大老遠的。”
“那是當然,早就準備好了,娟娟和我們的孩子有什麼區別?”
屋裡又是一片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