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列惹垂頭喪氣,表情似乎不堪回首:“那時候我是個小孩子,你也只是個嬰兒,我的意思是指你們亞特蘭蒂斯人整個種族的身世……你們這批被兩大聯盟收養的孤兒們,當初就是從‘蒼穹號’上墜落的,而‘蒼穹號’的大部分船體是否完全毀滅,還是靜靜地漂浮在宇宙間的某個角落裡,這就沒人清楚了……”
劉言神志略清,皺着眉頭問:“爲什麼說是……大部分船體?”
“因爲有很小的一部分船體,墜落到這個星球。而船內有當年傳說中患有絕症的女造物主晝赤女神分離出來的造物主癌細胞——紅體之母!於是染紅了所有的礦藏!”
歌沙蘭拜此言一出,全場前所未有的大驚失色,衆人都失聲叫了出來,卻沒有誰想要跟着說什麼,一股巨大的恐懼漸漸從衆人的心底付出,填滿了整個思緒。
劉言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會兒,明白歌沙蘭拜只是在做轉述,並非看出來自己就是晝赤的養子。自己剛纔用獄煉的雷霆怒時,所有人都進入地底,也沒有誰看到這一幕,不會起疑心。這顆星球主要由金屬礦藏構成,在這個星球使用兵刃,獄煉的雷霆怒比丁戈的神木鋒要更有效。
“角鬥奴必須起義到一定規模,才能正面承受正規軍的鎮壓並逃出生天,這種狀況只發生過一次,就是數千年前的……我大師兄二師姐夫婦倆在和平大聯盟賽爾賽思利首都的那場大起義,他們迅速聚合的數十萬人,並得到正義大聯盟的救助,裡應外合才成功。這顆星球當年的礦難時,角鬥奴也的確起義了,但人數僅僅數百人,又沒有我大師兄二師姐那樣不世出的絕代高手,甚至連蓮澈這樣級別的戰將都沒有,是不可能造成大型礦難的,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普拓先生,你父親就是那場起義的主要領袖之一,他也沒有跟你說實話吧?”
大夥兒這才注意,原來普拓、塔瓦坎、諾楊和卒剌以及卒剌幾個手下都在,命運將原本錯綜複雜的關係變得異常簡單,原本劍拔弩張的各種勢力也在鬼眼星人和紅體巨怪的雙重進攻下,轉爲暫時的聯盟了。
普拓一臉尷尬地說:“是……父親大人一到說這種事的時候就含糊其辭……後來駐軍被派來,也就是卒剌將軍的上一任……父親和一衆角鬥士叛軍就都被處決了……”
涅列惹見衆人目光轉向自己,忙辯駁說:“我說了,那時候我僅僅是個小獄卒,不,獄卒都算不上,我還沒轉正,是個臨時工!殺人又不是我決定的!……卒剌司令,要是你在,你也會下令處決叛徒的……哪個國家不是這種法律?”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誓羽急於知道。
“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涅列惹悻悻地說,“剛纔三武神先生說得不太準確,只怕是那一小部分船體內的紅體,仍然不是完整的紅體之母,不過畢竟是從造物主身上直接分離出來的癌細胞,威力多麼強大,你們剛纔也見識過了,這位丁沁兄弟這麼厲害……差點累斷了氣也就剛剛消滅了這東西……當時這東西也就盤子這麼大,但隨着飛船墜落到此後緩了過來,迅速膨脹,正巧就是角鬥士起義那天……於是駐軍狂轟濫炸,把角鬥場炸得支離破碎,完全變成了廢墟。那怪物表面上被毀滅了,但我們都心知肚明,它只要還剩一點點殘餘,就會重新瘋狂繁殖起來。於是我們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只能封鎖這片廢墟,不再刺激假設還有殘餘的紅體,這麼多年來……這麼多年來,一直再就沒出過事……老一輩的死的死退休的退休,像我這樣一直幹到老還活着的不多了……但我清楚,那東西還在那地下呢……本來沒什麼事,可偏偏卒剌將軍——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得罪你了——卒剌將軍你那個鬼眼婆娘偏偏自作聰明地將吸血傀儡帶過來了,她可能只是想借此造成恐慌,趁虛而入好搶佔這個星球,完成鬼眼帝國的間諜使命,可誰想到陰差陽錯的,這吸血傀儡不但沒幫助她,反而刺激到了地下的紅體本體,於是迅速膨脹變成剛纔的巨怪,好在丁沁兄弟力挽狂瀾……”
劉言面色凝重地打斷道:“各位,我有個不好的消息,在聽完這些後才明白過來,纔想跟各位說清楚。我剛纔毀滅了紅體巨怪後,實在體力不支,然後又透支體力衝擊那艘已經被紅體佔據的戰艦——你們都明白,這既然是紅體之母的本體之一,就無分大小,一旦在環境和溫度穩定後,指甲蓋大小就能膨脹到剛纔巨怪的體型,甚至更大。所以除惡務盡,我只能攻擊那戰艦。本來就要成功毀滅了,但那戰艦中出現了始料未及的現象……原來紅體本體不但可以操控生命體,還能操控鋼鐵泰坦。餘下的六架鋼鐵泰坦全都在軍艦裡,都被紅體操控,集體引爆了極石,當場產生的爆炸力阻礙了我所能釋放的餘下體力……因此那艘軍艦已經跑遠,不久後也許會有更壞的消息……”
“你是說……?”
歌沙蘭拜面色慘淡地接口說:“只怕它會回到鬼眼星,頓時污染了整個鬼眼帝國,一旦鬼眼帝國成了紅體的傀儡,那紅體的威力大增,就能真的跟兩大聯盟一戰了……!這場戰爭一旦拉開,其慘烈程度將會遠遠超過前兩次總星系大戰,說不定會摧毀數百個國家和難以計數的種族……數不清的物種和綠色星球也將會因此而消失,甚至有可能倒退到宇宙大爆炸後的前幾億年,我們恐怕要像當初的造物主一樣重頭再來了……”
衆人面色煞白,面面相覷都是萬念俱灰。
“況且,消滅了這隻紅體巨怪,不一定等於這顆星球上再沒有別的紅體殘餘……加上這顆星球的地殼已經不穩,我們必須立即離開,否則會承受這顆星球的爆炸。不必爲礦藏惋惜,因爲一旦落入紅體手中,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歌沙蘭拜忽然拉着劉言:“丁沁兄弟,我看我們倆先把密道里的那艘飛船開出來,一起乘坐追趕那艘軍艦,然後以你我二人合力,徹底摧毀這艘戰艦和戰艦上的紅體餘孽,應該不成問題……”
劉言凝神看着他,搖了搖頭。
“怎麼啦?你對我沒信心?是,我不算是除你之外最強的,但肯跟你聯手的也就有我了,他們那些人……各個自命不凡,沒有誰願意真的聚集力量……!”
歌沙蘭拜說的在理,但顯然他沒搞清楚,劉言擺擺手說:“治標不治本。我們就算毀滅了這艘軍艦,難保有下一艘會衝進鬼眼星,甚至進入兩大聯盟的首都……”
“那你是要……?”
劉言望向“鵝卵石”,後者承受不住他的鋒利目光,低下頭去。
“幸好有大家的幫助,我要找到糖王,然後找到紅體之母的老巢!”劉言在衆人驚詫莫名的目光中,堅定不移地說,“徹底毀滅紅體之母后,其他的子體也都會煙消雲散……”
歌沙蘭拜很佩服他的勇氣,但不方便打擊他的積極性,只得旁敲側擊地說:“可你應該清楚紅體之母是神的癌細胞,在這個目前已經沒有造物主存在的宇宙間,它是最強大的生命……!”
劉言看了看他,沒有做聲,心裡卻在回答:“我完全催動神眼,徹底燃燒生命的話,以同歸於盡的方式,是可以消滅紅體之母的……好在宇宙間還有你這樣的好人勢力,總星系不會因爲我的離開而失去未來……”
他什麼也沒說,站起來對涅列惹說:“咱們走吧!”
卒剌很不好意思地來回搓着手:“那個……各位,你們看,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反正現在回衛星,就算調動駐軍平叛成功……我……我也會被撤職流放的……”
普拓沒好氣地罵道:“你去死吧!”
老憋跟上一句:“你他孃的也不怎麼地!好意思說人家?”
蓮澈示意衆人不要吵鬧,趕快跟上隊伍。
因爲年代久遠,廢墟又被紅體巨怪搞得天翻地覆,涅列惹連續走到死衚衕,不由得一臉窘迫,蹲下來苦苦思索到底該怎麼走。
而這時候,諾楊突然表情古怪地舉手道:“各位,我剛纔……那個不大好意思,從禁閉室逃出來了,所以……我也認得通往備用飛船的路,跟我走吧!”
普拓一拍諾楊的腦袋:“哈!看不出你小子有時候還有點兒用處!”
誓羽見諾楊並沒有不懷好意地望着自己,惡感稍微降低了些,可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能這是女人獨特的敏感吧。而現在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誓羽從剛開始就想對劉言說一些關切的言語,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實在開不了口,不知道前路到底會怎麼樣……
“鵝卵石”拍拍她,鄭重地說:“下面就該你跟我了,你駕駛飛船,我辨明航道,咱們好好配合,到了黑頓自由邦,各位就住我家吧!這些年的‘苦幹’,我也在黑頓國略有些微薄家產,購置了一套院子,你們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好好報答纔是……”
老憋和誓羽對望一眼,神情複雜。的確,這三四十人裡,很多原本都是不共戴天的對頭,可還是湊在了一起,命運啊……!你是最殘酷的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