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沙蘭拜說:“所以我和蓮澈都不適合出手。既然點了我的名,那我也只能作爲配角。但是法橋你們放心,對付這樣一個怪物,你們其實只要三人就能穩贏,再加一人就必勝無疑,我再偶爾射過去一絲氣流,也不會被他們那種水平的人在顯示屏上察覺,你們就能順利殺掉這怪物。但是有一點,這東西全身都是天然的利器,純粹爲戰爭而生的,那象鼻蟒蛇滿口毒液,小腹的虎頭也許會噴射高溫火焰,也就是說你們想一點兒也不受傷是不可能的,最少也是剛纔巫門受的傷,你們要有這個覺悟……”
法橋不耐煩地說:“三元帥!怪不得那老妖婆說你磨嘰,我都覺得你磨嘰!你是我們的精神支柱,弟兄們隨時願意爲你而死,光榮而驕傲!什麼都他媽別說了!我們都明白!”
小颯也飽含真情地說:“我們認定你是宇宙間唯一正確和正義的化身,我們願意成爲你走向成功爲總星系最底層人民造福而必須踏上的鋪路石,三元帥……”
“都叫我三哥吧……咱們都是弟兄。”歌沙蘭拜的情緒顯然也受到了感染,“我明白,我都明白。弟兄們,戰鬥吧!劍和烈焰是我們對愛和正義的唯一詮釋!”
衆人都是一陣歡呼。塔樓上的觀看者們不明所以,將軍夫人朝卒剌訕笑道:“你瞧瞧,確實有點骨氣,臨死前還挺團結的呢。但是這歡呼就是他們死前的安魂曲了……”
歌沙蘭拜又看了一眼劉言,劉言波瀾不驚地說:“沒事。”他這一句“沒事”勝過千軍萬馬,讓歌沙蘭拜吃了一顆定心丸。
歌沙蘭拜等五人上場之際,劉言不知什麼時候湊到得了癲癇症一般直哆嗦的涅列惹身旁,肅然道:“老先生,你要是知道什麼,請儘早說出來,否則我們都不安全……”
涅列惹沒好氣地想反駁,卻打了個更大的哆嗦,半晌才發牢騷道:“難道我們現在就安全?你就算和歌沙蘭拜一樣厲害,你們對三十萬駐軍也不可能有勝算的……”
劉言凝視前方,說出一句讓涅列惹驚異萬分的話來:“我有種很強烈的感覺,我最熟悉的敵人也來到這顆星球了……”
誓羽不明所以,柔聲問:“你……你怎麼知道?”
劉言轉過身,誓羽居然看到他的那雙深不可測宇宙般廣袤的眼睛,居然隱隱泛着紅光。誓羽當然不知道,劉言這雙神之瞳仁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撇開丁戈的純正金色聖光而單獨散發出這種血紅色的邪芒,那就是宇宙間衆所周知的可怕惡魔近距離使得劉言神目中被感染的造物主基因產生了共鳴……!
歌沙蘭拜上臺後,抄劍轉到那怪物背後,而其餘四人則結成陣法轉着小步圈螺旋推進,這是歌沙蘭拜之前幾年教授過他們的四人戰法,自己如果加入進去會破壞他們的陣勢,而自己頂在怪物後面也不會引起懷疑,畢竟這從外表看上去也是一種合圍策略。
杜連涉身材魁偉健壯,與小颯同屬於力量型,但又有不同,前者擅長較力僵持,後者則擅長負重,同時速度也快些,於是兩人一左一右劃出兩道交叉光環,一槍一錘閃爍交攻,那怪物狂吼連連,動作卻異常敏捷,巨熊鋼爪接連接住槍錘邊緣,嗤嗤地向一旁石柱卸力,石柱如同被暗器組成的瓢潑大雨斜着密集擊打,轉眼間被剜得千瘡百孔,而皮肉卻一絲一毫也沒有傷着。杜連涉感覺還是不夠靠近纔沒讓對手出血,他對自己的巨力還是有相當自信的,於是大錘自上而下呼喇一聲砸下,那怪物突然轉身,堅固如冰山般的龜殼瞬間將杜連涉的巨錘震出,轉而長鼻一甩,霎時“釘”在杜連涉的肩頭,一沾即走,腳下不停,呼哧呼哧連連抓向卓滿。法橋怕他一一擊破,甩手一劍正刺怪物的左爪,怪物左爪一帶一轉,頓時將那劍扭彎。
其實卒剌並沒有使壞,那劍的確是武裝飛船裡兵工廠即時打磨的上好冷兵器,可以說地球上的解禁者如果正攖其鋒也斷然受傷無疑,這怪物的爪子再堅固也不可能超過超合金,可那爪子的弧度卻恰到好處地避開刀鋒所有可能吹毛斷髮的邊緣,又牢牢地鉗住了刀劍,就好像它天生就是爲了抓劍而生成的。
歌沙蘭拜失算了,他對五六師弟兄弟的研究成果持有鄙夷和貶低態度,這並不公允,源於一段難以言喻、極其悲苦的血色經歷,這種長期積鬱難消的潛意識居然欺騙了他的知識儲備和經驗,讓他真的做出了相對輕敵的判斷。實際上這種怪物足可以對抗小型的鋼鐵泰坦,是正義大聯盟專門爲對抗鋼鐵泰坦而研製的針鋒相對的生化兵種,沒有任何恐懼和痛感,只顧追殺眼前的目標,三四個不死原菊心級別的武者在地球上或可稱雄一時,又怎麼可能鬥得過它?卒剌夫人得到這東西時它還尚在蛋殼中,卒剌夫人用自己的血液浸泡,故而它只聽從其一人的命令。歌沙蘭拜這時候回味過來,也有點遲了,況且他還在糾結卒剌夫人作爲和平大聯盟的中級軍官家屬,又怎麼會得知正義大聯盟不傳之秘——以血浸卵來保持卵中合成生化兵器的忠誠呢?
歌沙蘭拜一想到五弟六弟的實驗室,心中就如同刀絞,痛得撕心裂肺,連思緒在那一剎都感到窒息,又一次延緩了他的判斷力。這是他心中的魔障,試圖從中掙扎出來,卻又越陷越深,只喊了聲:“大家小心!這怪物比我先前說得厲害得多……”,眼睛又再度渾濁起來。
劉言一凜,感覺他的狀態特別不好,一旦他倒下了,那麼自己的計劃又要擱淺了。劉言與歌沙蘭拜分別在場外場內,低聲傳聲也不可能,只得運用造物主神技通過心靈溝通的方式試探歌沙蘭拜的內心,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畢竟劉言並不清楚歌沙蘭拜的心魔具體是什麼,也就難以爲他掃除破解。誰料歌沙蘭拜作爲宇宙間少有的修氣大宗主之一,腦海中一旦被外來的強勢意識侵入,便立即產生強大的防禦力,劉言頓時感到眼前霧氣重重,如同置身難以形容之廣袤的數據迷宮中,只得從其腦海中脫開,想幫忙也使不上勁,只好靜觀局勢變化,再作打算。
然而這時的場內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怪物雙爪一撮,小颯早有提防,立即虛位側身,整個軀幹橫了過來,避開這兩爪的撕裂之災,雙手向下一探,就要轉過身來繼續攻擊,誰想到他的眼睛卻看到了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暗喉頭,那劍齒虎的血盆大口帶着極其噁心的腥臭殘酷至極地閉合,將他的整個腦袋和半截左肩齊刷刷地撕扯開來並咀嚼起來。
法橋大驚失色,空中打了幾個翻滾,滑到杜連涉身旁才厲聲說:“兄弟們小心!這東西不是一味的粗暴沒腦子!他剛纔合併爪子就已經算到小颯的腦袋會接近小腹的劍齒虎口!我看咱們……”他突然覺得身邊的杜連涉毫無反應,頓時隱隱涌上一股荒誕的不安甚至悲痛,等他看清楚杜連涉僅僅是因爲那象鼻巨蟒的牙齒輕輕咬了一下肩頭便迅速毒發身亡發臭,那怪物又再次迅猛無倫地攻了上來。
法橋和卓滿都驚駭萬狀,來回閃避,僅僅要害沒有受創,可渾身在這短短數個宇宙瞬裡已經遍體鱗傷,傷口的血液在劇烈的運動中來回交錯流淌,使得兩人的身軀如同在血海中沐浴一般,那兩雙本來晶亮的眸子已經疲憊不堪,也同時喚醒了古老的恐懼本能——他倆一直以爲自己跟隨歌沙蘭拜的信仰南征北戰,早就與恐懼無緣了並認爲那是屬於弱者和孩童的專利,卻沒想到童年時幾乎被黑暗粉碎掉的記憶再度燃着詭譎的怪異火焰復甦,並喋喋地怪笑着,不斷撕扯着他們的膽量。
卓滿打起仗來不含糊,但本性靦腆,即便在這個時候也不好意思質疑歌沙蘭拜的判斷,法橋卻氣急敗壞地喊道:“三哥!我們加起來也不是它的對手!你看怎麼辦?”
他這話並沒有責備歌沙蘭拜的意思,如果歌沙蘭拜這個時候明確告知他們,自己選擇繼續隱藏身份,不出手相助而只自保,那麼他們絕不抱怨,慷慨赴死,只因爲清楚孰輕孰重,戰爭比拼的除了軍事指揮策略的高明,也在比拼實實在在的有生力量的強盛,歌沙蘭拜作爲偉大的格鬥家和革命導師,比他們四個手下甚至更多的人,都重要太多!
蓮澈在臺下也皺起眉頭:“不妙……這東西很有策略,完全不是個失去理智的怪獸……”
塔頂上的將軍夫人看到局勢逆轉,己方大獲全勝,實在樂不可支,高喊起來,儘管話筒質量很好,完全不需要她高喊:“你們這幫宇宙裡的渣滓!現在總算知道厲害了吧?我這五獸魔王可不僅僅是組合怪物那麼簡單,他們在實驗之前也經過無數的戰鬥訓練,跟普通的野獸合成體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