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言聽到鐵翔真情流露,也有些感動,拍拍他的座位,說:“你放心,應該沒什麼危險,有的話我能感覺出來。”這話說得很隨意,但鐵翔和楊兆林卻都從中感受到一種寬容的自信,一種從容不迫的強者風範,這一點任誰也學不來,不由得大受鼓舞,同時也略感震撼:也許在劉言看來,那些吸血傀儡壓根不足爲懼呢,而在卓芷筠和左菁看來,這傢伙只是反應遲鈍罷了。
誰料等車行駛近了,幾個人才重新面露愁容,原來那充電站門口全是車,一直排到大門外,可見當時人來人往,依舊處在祥和的當代生活中,吸血鬼的降臨極爲突然,使得人們還來不及恐懼和有所行動,便或者被吃掉,或者變異,然後隨着某一時刻的陽光衝破雲層,將它們已經受到詛咒的傀儡身體全部化作風塵吹入地獄,這才造成了現在空蕩蕩的死城。
“情況有變,咱們得下去最少四個人,把其他的車都趕開……”鐵翔長釋了一口氣,倍感愜意,這下不必劉言下去冒險了,事實上是劉言的確打算下去,但沒這個機會。
在這大工業時代,基本上開車是普遍技能(儘管不是人人都能買得起車,但工廠公家車很多),卓芷筠想提議乾脆現在大家就分車開,但又想到沒有一輛車有這輛專門爲在吸血傀儡羣中突圍的改裝勒託強壯,也就沒開口,想來那些車原本的車主也是男性居多,多半比自己強壯,在吸血傀儡的攻擊下,也絲毫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自己必須跟牢牢緊靠團隊,等軍隊來平亂或者加入到有秩序的大隊伍裡,再趁機有所作爲。
車子停住,楊兆林對卓芷筠說:“讓左菁來抱着閆蓉蓉,她的傷口簡單處理了,也不會危及生命。你來駕駛室位置,等我們都上了車,咱再換回來。”
楊兆林、鐵翔、田志立和劉言都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然後一人一把剔骨刀,緩緩地向外移動。楊兆林看清楚一共三處充電位置,一是高級快速區域五分鐘充好,另一個要充十五分鐘,第三個位置有兩個插孔,兩種方法都有,可上面寫着“自助充電”,估計在正常狀態下沒有服務員在這裡伺候着,都是自己加電,而且費用應該也會便宜一些。三條道上各自都堵了不少,在自助充電那裡車最少,只有三輛,雖然他們有四個人,但不能都上車,必須有一個在外面觀察周圍情況,以防隨時有變。
於是楊兆林向鐵翔輕輕打了個招呼,意思要鐵翔和自己開走自助充電區域的一輛豐田跑車和一輛福特的MPV。鐵翔點點頭,便拉開跑車車門,鑽了進去,楊兆林也隨之貓着腰鑽進MPV,臨最後朝着劉言望了一眼,旋即進去。田志立手裡握着充電卡,對劉言說:“看你的了……我充電的時候你得放風。”
隨即,鐵翔的車子發動了,那是一輛豐田最新款的跑車,從三個月前的概念車展示會之後下線的第一批,比較容易上手,而楊兆林那車似乎是有什麼問題,他探出頭對鐵翔打了個手勢,意思是他先把車開出去,然後跳下車,幾個人一起把這破福特推開,田志立再上去充電。
鐵翔便輕輕地將豐田車開走,這類跑車破百時間比勒託還早一秒,在地勢平坦廣袤的新開發區常見的富二代玩具。誰料剛剛滑下坡,一道黑影驟然閃過,鐵翔心裡大爲驚駭,但他的速度無論如何也及不上黑影,想要拔刀,那東西已經惡狠狠地張着散發着腥臭的大嘴趴到自己的車頭。這車敞篷,底盤也矮,自己別說反抗,就算想要站起來也許也會被這惡狗咬斷脖子。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又是幾道黑影,刷刷地掠過,一隻閃電般鑽進福特,楊兆林驚叫一聲,但他也養過警犬,對狗很熟悉,喊了幾聲,卻不見奏效,心裡一涼,知道這些狗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主人不讓咬,它們就只負責看住自己。
外面先是吹了幾下口哨,然後傳來喋喋幾聲怪笑:“哈哈!看看弄到什麼好貨了?”
接着大聲吼道:“車裡的,都他媽給我出來!別逼着爺爺放狗咬人!”
楊兆林慢慢走出車門,看到鐵翔也一動不敢動,那狗已經趴在他脖頸旁。而劉言和田志立則背靠背,周圍圍了七八條大獵狗,呼哧呼哧地喘着,隨時都能撲上來。充電站草叢後面走出兩個穿着像西部牛仔一樣的中年漢子,其中一個腿腳似乎一瘸一拐,但兩人手裡都拿着槍,似乎是自己手工製造的簡陋土槍,但即便如此,這東西也遠勝於冷兵器,尤其距離這麼近。就像當初加油站旁有汽車旅館一樣,如今的汽車充電站也有快餐館,而且多半是些退伍的軍人,開設的也都是西餐,這兩個人估計是行伍出身,走路隱藏不住標準的部隊做派,想要在突然發生的世界性災難中立即應變過來,並順應時勢地加以利用,依靠着手頭的資源搶劫生存,也只有軍人或其他受過特殊訓練的人才能做得到。他倆也並不是在對自己或者鐵翔喊話,而是對着勒託。在他們看來,這麼好的改裝車上,也應該有價值不菲的東西。
明白了他們的目的後,楊兆林有對付社會人的經驗,便喊道:“兄弟,我們就那麼幾把刀子防身,車上還有個病號,得趕快送往醫院診療,要不隨時會死。你看能不能高擡貴手,放我們一馬?我們有一大袋子食物,都是從酒店順出來的,你們要的話,全部拿走。”
田志立也知道錢在亂世沒什麼用了,搬出自己的舅舅趙盛就更不頂事兒,但爲了能順利離開,也咳一聲,說:“那個……兩位大哥,要是不嫌棄,我這裡還有個充電卡,能充三年的電……”
個子稍高的馬臉瘸子肩膀一高一矮,緩緩踱着步子,那幾條狗很默契地讓開道,他走到田志立跟前,陡然一個耳光扇過去,“我讓你說話了?”田志立雖然也練過,但比不了職業軍人,這一巴掌立即讓他兩個鼻孔都淌出了血。他感到特別羞辱,但不敢做聲,只能趕快低下頭,別讓他們看見自己掩飾不住的憤怒目光。
另一個黑方臉對楊兆林說:“我看你是個領頭的吧?把武器和食品留下,本來就是正常的,你別用這麼平和的語調和我們說話,搞得好像咱們目前是平等關係似的。”他又轉而問馬臉:“‘老乞丐怎麼沒來’?”
馬臉一邊摳着鼻子,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那就是個廢物,可能害病了,也活不了幾天了,帶不帶出來沒關係。”
驟然,一隻狗汪汪地叫起來,並跳上勒託破碎的玻璃窗前,把嘴巴向下一探,彎腰躬着身躲在裡面的左菁嚇得哇哇大叫起來,卓芷筠的性格再厲害,也只建立在有着嚴厲法律約束的和平年代,遇到這種兇險,自然是嚇得一聲不敢吭,渾身顫抖。
“哈哈!嶽哥你看大福發現什麼了?”馬臉大聲叫着,揮舞着手裡的***,“兩個小嫚兒!都很漂亮呀!”
劉言喃喃地說:“其實是三個,其中一個受傷了……“楊兆林見他如此不分場合實話實說,不由得怒視了他一眼。
田志立大驚失色,喊道:“別!別動她們!”劉言連忙拉住他:“別亂叫,那些狗會咬你的!”田志立狂怒地喊:“我們把車也給你們!別動我老婆!”
左菁儘管害怕,但聽到這句仍然感動不已,淚水不由自主地淌下,淒厲地喊:“志立,別管我了,你們別亂動,那狗真會咬死人的!”
“嘖嘖嘖,生離死別呀,至於嗎?搞得我們像壞蛋一樣……”黑方臉很做作地來回搖頭,給對方形成心理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