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意樓微微一笑,垂首看着面前還在冒着熱氣的杯盞,幽幽道:“也許確實如此,她畢竟是整個慕門中對三小姐最好、感情最深的人,三小姐若是給她留下線索讓她看透其中玄機,倒也不怪。”
說罷,他淡淡掃了卓素和寧九一眼,起身道:“不早了,卓素身上還有傷,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聞言,寧九便伸手將卓素扶了起來,看向蕭意樓的眼神卻有一絲疑惑,遲疑着道:“將軍,咱們……不查一查這些殺手的來歷嗎?”
蕭意樓冷了眉,沉聲道:“還需要查嗎?”
寧九像是瞬間明白了過來,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扶着卓素出了帳篷。
蕭意樓緩步走到帳門外,擡眼向四周看去,暮野四合,一片昏暗,只有不遠處的火堆還閃着火光。
在門外站定,沉吟了片刻,他擡腳朝着臨近的帳篷走去,甫一進帳就看到第五忌正坐在榻旁,擰眉緊鎖地看着榻上正昏睡中的那人,眼神考究,像是在思索什麼。
見蕭意樓進來,他便緩緩起了身,目光卻始終落在榻上。
“還沒有醒嗎?”蕭意樓緩步走上前來問道。
第五忌漠然看了他一眼,“受了這麼重的傷,哪有那麼容易醒?”
蕭意樓眸色一冷,淡淡道:“你是第五先生。”
“老夫是第六先生也沒用,她受這一箭雖然沒有傷及要害,沒有要了她的命,可是新舊傷口離得頗近,引發了舊傷卻是事實。”第五忌說着,沒好氣地瞥了瞥他,“將軍當時怎麼就能讓她以這樣的方式來換得風蕭逸的復活?”
“忌先生誤會了。”一名守衛託着一隻托盤從外面進來,正是剛剛熬好的藥,“當時屬下就在將軍身邊,看得清清楚楚,並非是將軍讓慕姑娘這麼做,而是……而是慕姑娘自己執意如此,將軍想要攔她,卻沒能攔得住,射來的那三支箭,一支落了空,一支射中了慕姑娘,這另外一支可是將軍拼着自己受傷攔下來的,將軍的手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好呢,忌先生當時也是看到的。”
聞言,第五忌下意識地低頭向蕭意樓的左手看去,確實,他的手因爲強硬地攔下那一支箭而受了重傷,畢竟離弦之箭,速度奇快,他又是本能地反應,硬生生地截下來的,若是箭頭再稍稍偏了一點,便要傷及筋脈,只怕,這隻手可能就要廢掉了。
想到這裡,他的神色也稍稍緩和了些,問那名送藥的守衛道:“他的手有沒有按時換藥?”
守衛連忙答道:“有,早晚各一次,屬下不敢怠慢。”
“那就好。”第五忌嘆了口氣,看了看桌上的藥碗,又看了看榻上昏睡的華央,拉上那守衛垂首出了門去,還不忘對蕭意樓道:“有勞將軍把藥給她餵了吧。”
蕭意樓面上未見不悅之色,端起藥碗緩步走到榻旁,看了看還在昏睡中的華央,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半晌,他緩緩坐下,盯着她蒼白的臉色看了半晌。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般脆弱的華央,就連當初在雪山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憔悴不堪過,可以想見這新傷加身、舊傷復發的痛苦。
心底沒由來的一悸,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他緩緩伸出手,在她的額前輕輕晃了晃,替她拂過凌亂的髮絲,正要觸及她的臉,就見她蠕了蠕嘴脣,喃喃唸了一個名字。
蕭意樓的手霍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