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想法?”蕭意樓看了華央一眼,將藥方遞給了她。
華央接過藥方看了看,頷首道:“確實的解毒的方子,幾位大人也確實是中毒身亡,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這兩味草藥混在一起不僅會產生毒性,還會產生一種奇怪的氣味,尋常人不會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只願地將這兩味藥一起服下去。”
蕭意樓霍地皺眉,“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這幾位大人是被人強行把藥灌下去的。”說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那幾位大人的衣服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風若宸似是想到了什麼,與蕭意樓相視一眼,頷首道:“有褶皺,像是被拉扯過的痕跡。”
“那便是了。”華央輕嘆一聲,“幾位大人一定是察覺了什麼,所以想要離開,結果被人攔住,灌下了藥。”
風萬鈞道:“這麼說,只要等段大人醒來,就能向他問清楚當時攔住他們給他們灌藥的人是誰?”
“不。”蕭意樓果斷地否定,與華央相視一眼,“恰恰相反,他若是醒了,事情就會變得更麻煩,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央央。”
“爲何?”
風若宸道:“因爲他和那些下毒的人是一夥兒的,否則,不可能單單留他一人。”
風萬鈞不由面露驚色,皺眉想了想,像是明白了什麼,連連點頭,“那……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大夫說了,他明天就會醒來……”
“那就想辦法讓他永遠也醒不過來。”蕭意樓的嗓音漸冷,與華央、風若宸相視一眼,雖然沒有多說什麼,卻已經明瞭彼此心中的想法。
沉默良久,華央突然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嘆道:“此事一過,那歌坊便算是廢了,難怪她要把那些千金難求的玉石全都賣掉,原來是要積攢銀兩做大事。”
幾人看了她一眼,看不出她笑意中的深淺,卻隱隱感覺得到她心底的擔憂。
朝中五位大臣同時遇刺,其中四人中毒身亡,一人昏迷不醒,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全城。
一如衆人所料,他們這一死,矛頭直指華央。
畢竟,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在昨天早朝提出、符合要誅殺華央,而且尤其屬這五人態度最強硬,立場最堅定,且這五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影響力都較大一些,在衆臣之中能說得上話,若想要阻止誅殺華央這樣的提議繼續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這幾人。
“呵呵……”慕夜泠以手遮面,笑得詭譎,連連點頭,道:“好,很好,一下子死了四位朝中大臣,我就不信這一次蕭意樓還能護得了她,咯咯……”
李越道:“這一次,就算皇上還想要護着她,只怕也難了,今天早朝,原本態度遲疑不決的太傅大人憤慨無比,十分惱怒,堅持要誅殺慕華央,還說,如果慕華央不服氣,大可以連他一併殺了。”
慕夜泠冷哼一聲,道:“那便連他一起殺了便是。”
李越忙道:“不可,經過這件事,諸位大人的府上都加強了防備,就連平時出行的隨身侍衛也加了好幾人,再說,以皇上的作風,一定會暗中派人保護這些大人,我們這個時候動手,無異於自投羅網。”
聞言,慕夜泠不由挑了挑眉,道:“你放心,我明白,我沒有那麼糊塗。這個徐平以前喝蕭意樓和慕華央的關係就不錯,誰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怨恨慕華央,是真的想要誅殺她,還是隻是做做樣子,引我出去?”
李越鬆了口氣,“小姐能這麼想就好了。對了,現在朝中我們景家的舊部已經所剩不多,而且雖然他們保住了這條命,可是因爲以前和丞相大人走得近,一直都不得皇上重用,段大人算是位分最高的一人,如今他也中毒昏迷不醒,屬下實在是擔心……”
“放心,不出意外,最晚午時,段大人就會醒了。”慕夜泠揮揮手,“我心裡有數,我可捨不得就此就斷了我景家最後的一條生路。”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慕夜泠道:“現在人也死了,矛頭也明瞭了,差的就是證據,只要段大人醒了,一口咬死是慕華央所爲,那她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頓了頓,又道:“你派人繼續去四處散播消息,就說慕華央對於那些想要誅殺她的朝臣心存怨恨,毒殺了四位重臣,百姓都是好騙的,只要他們相信了,加之又有不少朝臣也都相信,那慕華央的死期就不遠了,除非,蕭意樓願意爲了她與所有的朝臣、所有的百姓作對,可是如果那樣的話,他這皇位也就坐不穩了,坐不穩皇位,他就更別想能保護好慕華央,而且如此一來就會引起整個大月的內外混亂,嘖嘖……這可真是一個好時機。”
李越眼睛放光,連連點頭,“妙,太妙了!一舉兩得,不管他們怎麼做,都是對我們有利。”
慕夜泠挑眉笑得得意,冷哼道:“就算她慕華央是什麼謀士後人又如何?我倒要看看這一次她打算怎麼脫身?”
李越連連點頭,“對了小姐,段大人昨天離開之前給了屬下一樣東西。”說着,他從懷裡取出一封密函交給慕夜泠。
慕夜泠接過打開掃了兩眼,霍地一驚,“什麼?那個女人就是從東璃盜走奇書的人?”
李越一愣,“奇書?難道是前不久一直在傳的那本得之可得九州的奇書?”
“呵呵……”慕夜泠冷冷笑了笑,“真是連老天都來幫我!慕華央,你這多管閒事的脾氣原來是你娘傳給你的,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她回身走到裡面,不多會兒便拿着一封密封好的信遞給了李越,“即刻派人送到東璃,交到璃皇手中,越快越好。”
說着,從腰間取下一枚令牌,“拿着這個一起,璃皇一定會見你們的。”
李越早知她被雲冽救下一事,並不奇怪我,點點頭道:“屬下這就去辦!”
祁連煜從一旁走出來,看着李越離開的背影,俊眉不由緊緊擰起一簇。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慕夜泠下意識地回身看了他一眼,抿了抿脣,沒有說什麼。
“看來,你的計劃很順利。”祁連煜沉聲道,“我剛纔聽到你笑了。”
慕夜泠垂首,想了想,緩步走到他身邊,沉聲道:“我說過,我一定要報仇。還有一件事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至於你要不要告訴你父皇,有你自己來決定。”
看着她肅然的神色,祁連煜不禁有些不安,“什麼事?”
慕夜泠道:“你還記得之前傳遍九州的那本奇書嗎?”
祁連煜擰眉想了想,道:“就是那本相傳樓氏以其謀得九州的奇書?”
“沒錯,那本書之前是在東璃手中,可惜後來被人盜走了……”她說着擡眼定定看了看祁連煜,“你一定想不到,盜走這本書的人是誰?”
祁連煜道:“難道……和央央姑娘有關?”
“何止是有關?而是有密切關係。當初從東璃盜走此書的人就是慕華央的孃親,如今慕華央隨蕭意樓一起回朝,她孃親一定會把這本書交給她,讓她利用此書幫助蕭意樓奪得九州……”
說到這裡,她停了一下,目光沉凝地看着祁連煜,“如果真的讓他們得逞,那今後九州之上可就沒有川蒙的存在了。”
聞言,祁連煜神色豁然一驚,慕夜泠繼續道:“蕭意樓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沒有奇書在手,他都能一舉拿下青州,若是有這本書……我不敢想象,以他的野心,他會怎麼做。這麼想來,如今我給他們製造的麻煩和混亂,反倒是救了九州,給了他們一個喘息的機會。等慕華央的事情解決了,等大月內部的混亂停下了,估計蕭意樓吞併各國、一統九州的時候也就到了!”
祁連煜低垂的雙手霍地握緊,沉喝道:“不行!”
“對,當然不行,所以你身爲川蒙的太子,總該要爲川蒙做點什麼。”
祁連煜搖搖頭,“不會的,華央不是那樣的人……”
“她是哪樣的人,我比你清楚!”慕夜泠冷冷一笑,“你以爲當初她勸你離開是爲了你好?她不過是擔心你們在大月耗得太久,她的身份會暴露,怕影響了蕭意樓的復朝大計罷了,她若真心把你當做朋友,以她當時的能力,她應該把青州還給川蒙纔是,不是嗎?”
祁連煜後退了兩步,轉過身去沒有應聲。
慕夜泠撇撇嘴,道:“我知道,你是真心把她當做朋友,所以你不忍心懷疑她,也罷,就算她也是真心的,沒有騙你,可是蕭意樓對川蒙可不是真心的,他想要的是整個川蒙,整個九州,而不是區區一個青州,所以……該怎麼辦,你自己決定吧。”
說罷,她搖頭冷冷一笑,轉身朝着裡面走去。
大理寺內氛圍肅然,一衆朝臣正守在外廳焦急地來來回回走動,他們都在等,等段大人醒來,卻是等了許久也沒有動靜。
徐平不僅有些急了,問陳葉舟道:“不是說午時之前一定能醒來嗎?”
陳葉舟神色不安,道:“大夫確實是這麼說的……”
“那就請大夫再來看一看。”
“是!”陳葉舟連連應聲,讓人請來了府中的大夫,大夫進了裡屋,很快便能神色慌張地退了出去,撲倒在地,聲音顫抖道:“段……段大人他……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