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溫涵深吸一口氣，那怒意已然到了嗓子眼兒，“這麼說，華央院裡的丫頭是讓你給要了去？”
慕靖柔連忙搖頭：“沒有，爺爺，不是這樣的，是……”她瞥了屋裡的衆人，又瞥了瞥身邊跪着的丫頭凡兒，“是這丫頭嫌棄三姐這院裡太過寒酸，日子不好過，所以自己去找我，求我收下她的……”
“四小姐！”凡兒頓然瞪了瞪眼睛，等着慕靖柔，“您怎麼能顛倒是非誣陷奴婢呢？當初明明是您派人來找奴婢，說是如果留在三小姐的院裡，以後的日子不僅不好過，指不定還會被人辱罵欺負，您……您還給奴婢送了首飾，讓奴婢離開這院裡，去伺候您……”
“你胡說！”慕靖柔心慌不已，喝罵道：“賤婢丫頭，竟然跟我頂嘴！自己做錯了事，還想推到主子身上，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
“都住口！”慕溫涵氣得渾身顫抖，身形微微一晃，慕華央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將他扶住，手指又穩又準地扣上他手上的穴位，在扶着他坐下的同時，輕輕替他按捏穴位，很快，慕溫涵的眩暈和不適便漸漸散去了。
“爺爺，氣大傷身，您要保重身體。”說罷，她衝慕溫涵溫潤一笑，慕溫涵這心裡不由稍稍舒坦了些，微微點頭。
一見這陣勢，裴湘瑤怒了，慕嬈垂首瞭然地笑了，跪在外面的慕靖柔頓然兩眼冒火，伸手直指慕華央，“慕華央，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在爺爺面前胡說了些什麼？你一定是在嫉恨我和七妹，所以一邊對七妹下毒，一邊又來誣陷我，你這個賤胚子，野種！”
剛剛沉下氣的慕溫涵聞言，頓然又變了臉色，一把抓住手邊的一隻杯盞狠狠砸了過去，“還不快住口！”
“啪”的一聲輕響，裡裡外外的所有人都嚇得愣住了，就連慕嬈也吃了一驚，悄悄瞥了衆人一眼，而後瞭然一笑。
慕溫涵向來最爲重視聲譽，慕門立足兗州兩百年，何曾在一個外人面前如此丟人現眼？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大月國的天策上將。
身爲姑姑，她自然也不希望慕靖柔受罰，可是這丫頭近來越來越囂張了，不給她一點教訓，她是不知悔改的。
杯盞的碎片濺起，劃破了慕靖柔的手，然此時慕溫涵已經怒不可遏，她就是委屈，也不敢哭出聲來。
慕溫涵伸手直指她，“你……你不知禮數，口出狂言，以下犯上，對你自己的姐姐竟然說出如此惡毒兇狠的話來，慕家這些年對你的教育都是白白浪費了！你竟然還收買走華央院裡的丫頭，你當真……好大的膽子！”
凡兒連忙一邊叩首一邊道：“門主，奴婢知錯了，奴婢一時糊塗，見到四小姐給奴婢送的東西就動了心……”
說着，她把手上的鐲子和頭髮的髮釵全都取下來送到慕靖柔面前，“四小姐，這些東西奴婢都不要了，全都還給你，奴婢以後就老老實實待在三小姐的院裡，做牛做馬也不離開，求門主饒過奴婢一命吧……”
慕靖柔頓然嚇得瞪大眼睛，看着那些原本是屬於自己的東西，一時間只覺得那些是燙手的玩意兒，恨不能丟得遠遠的。
正僵持間，突然只聽裴湘瑤上前來，輕呵道：“大膽賤婢，自己做錯了事，偷了主人的東西，竟然還敢轉頭誣陷主人，你這樣的人我如何放心你留在華央的院子的伺候着？萬一再害了我的華央，可怎麼辦？”
慕靖柔像是聽懂了什麼，連忙道：“爺爺，這些不是靖柔給她的，這是……這是她從我房中偷的，我……”
慕溫涵深吸一口氣，冷眼掃過兩人，看着慕靖柔手背上的血痕和哭得梨花帶雨的臉，終是有些不忍，大手一揮，喝道：“來人，凡兒身爲府中丫頭，爲了一點私利竟私自換了主人，入室偷盜主人財物，把這丫頭帶下去，杖打五十，若活着就送回家中，若死了，便罷！”
“門主！”凡兒頓然絕望了一般，長嘯一聲，“三小姐救命啊，奴婢知錯了……四小姐，四小姐你救救奴婢……二夫人……大姑姑……”
她在驚呼聲中被下人拖了下去，隨後聲音便漸漸遠了，消失不見。
慕靖柔聽着她那淒厲的慘叫，心裡慌張不已，渾身顫抖，不知慕溫涵打算怎麼處置她。
正沉默間，慕華央上前扶住慕溫涵，輕聲道：“爺爺，既然這事是下人不守規矩，就不要責罰四妹了，她畢竟還小，不懂事兒，今晚怕是也嚇着了，還是讓四妹早些回去歇着吧。”
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蕭意樓不由朝着慕華央瞥了一眼，俊眉微挑，笑得幽深。
好個深謀遠慮、玲瓏之心的慕華央，這個時候說出這樣一句話，當真是給足了慕溫涵顏面和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