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晟像是明白了他話中深意,想了一會兒,微微點了點頭,道:“王爺所言也不無道理,既然不能明着除了他,那就把他留下,逼着他自己露出馬腳,屆時,欺君大罪一定,莫說一個假太子,就是蕭意樓和所有相關之人皆不可倖免。到那時候,誰生誰死,不過都是王爺的一句話。”
風若宸似乎並不完全贊同他這番話,卻也無以反駁,只是淡淡睨了他一眼,轉過身去,話鋒一轉道:“倒是景陌,舅舅也該勸一勸他,想法子讓他重回朝中了,這位蕭逸太子若真的通過那幫老臣的考覈,到時候羣臣擁立,朝中若沒有些咱們自己的得力之人,怕是不方便做事。”
景晟皺了皺眉,有些爲難地看了風若宸一眼,“王爺不是不知,陌兒這孩子,臣說的話他根本就不會聽,也許,他也就聽一聽你的勸了。”
“胡鬧。”風若宸面露沉色,“他畢竟是御口親封的上輕車都尉,拜四品太長少卿,卻常年稱病不朝,以前本王還能爲你擋一擋,可今後新皇即位,他會這麼由着你們嗎?只怕屆時,他第一個拿來開刀的人,就是景陌。”
景晟暗暗一驚,“他有這個膽兒?”
“若真如你所言,他是假的風蕭逸,那他連太子和皇上都敢假冒,又有什麼不敢的?”
景晟不由面上一慌,連連點頭,“沒錯,確實如此……王爺放心,臣一定會把王爺這番話帶給陌兒,讓他儘快回朝當職。”
風若宸清冷一笑,“他若是能回朝復職固然是好,若是不能,到時候新皇若有什麼舉動,可莫要怪本王護不住他。畢竟這三年來,他空掛着一個頭銜,一應事務皆由另一名太長少卿一人承擔,聽聞年後太常卿魯大人就要辭官告老了,這太常卿的位子……”
景晟眼睛一亮,當即俯身行了一禮,“多謝王爺提醒,臣心中有數,無論如何,都會讓陌兒在新皇即位前回到正軌。”
“如此最好。”風若宸淡淡應了一句,一雙白皙的手在案上輕輕滑動,驀地他動作一滯,修長手指落在一副畫軸上。
這裡面的那張面容確實與風蕭逸有三兩分的相似,可越是如此,他的心裡越覺不安。
這幕後的操控之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一輛看起來不大且普通尋常的馬車饒過前面喧囂的鬧市,繞到了一座僻靜的林子外面,車伕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跟上來,這才駛進了林子,最後在一道後門那裡緩緩停了下來。
後門那裡早已有人在候着,車伕跳下馬上撩起門簾,道:“主上,到了。”
“嗯。”裡面那人沉沉應了一聲,身形一晃躍下了馬車,卻正是蕭意樓。
他朝着身後瞥了一眼,大步進了門去,候在門外的是一名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壓低聲音道:“半個時辰前,前來表演的一個外族舞團裡出現了一名身份怪異的女子,她獻舞之後並沒有隨着那些人一起離開,而是直奔後院,找到了屬下,屬下這才發現,這女子竟然是……竟然是泠姑娘。”
“她人呢?”蕭意樓的面上冷冷得沒有一絲表情,嗓音也是冷得剔骨。
“在歸雁閣……”那人說着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院閣。
蕭意樓腳步一頓,擡眼看了看,驀地足下一點,輕輕掠去,穩穩落在了閣樓門外,看着正立在梅樹下伸手欲摘梅枝的那人,淡淡道:“不要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