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狩獵
沙人部落的基礎，一是綠洲，二是沙陀獸。
“吼！”伴着一聲憤怒的戰吼，清水跳上一頭沙虎的背部。
她雙手高舉着一柄尖刀，狠狠地將利刃紮了下去。
刀身全部沒入，鮮血一下子涌了出來。
沙虎悲鳴怒吼，翻滾着從沙丘上滾了下來。
清水左手死抓着沙虎的皮毛，右手拔起尖刀，不斷狠刺，一人一獸扭打着滾下沙丘。
清水被沙虎壓着，身下是柔軟的沙地，她疲憊的不想動彈，但耳邊沙沙的動靜告訴她，沙靈——那些只有水和沙子的生物——正在趕來，必須趕快走。
她推開沙虎，站起身，對着刺眼的烈日喘了兩口氣，然後彎腰，將沙虎的屍體抗在細細的肩上。
沙虎的血液流下來，被她古銅色的肌膚吸收，讓她恢復了一些精神和力氣。
她扛着沙虎，艱難地走上沙丘。
清水的說話聲越來越小，不管是食物，還是水，對這些地球人而言，都不是問題。
巨劍就在三米外，她腳下一滑，身體溜了過去。
她將手按在傷口上，掌心吸掉鮮血裡的水分。
那時她才十二歲。
“我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李長晝注視着她，“我希望你也是，這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風與光賜福。”她聽見身邊清水的低語，輕柔而哀傷，無法想象是那位瀟灑的巨劍少女的聲音。
李長晝叫來清水。
她沒有恐懼，反而朝它吼回去，沒有絲毫退讓。
她吸了一口氣，又說：“但我不會因此原諒你哥哥。”
“這種樹翻譯成漢語是‘沙茶樹’的意思，”楊清嵐泡着茶，“沙茶樹是沙漠裡的一種植物，表面只有三四釐米，埋在地裡的根部卻有三四十米，根莖泡茶，會有一股特別的清香，還能緩解沙漠裡的炎熱，防止中暑。”
“好可怕。”李長晝沒有感情的敷衍一句。
藉着吃飯的時間，兩位部落首領進行了一番無意義的交談。
“水碗、水瓦、水壺。”走在前面的她扛着巨劍，半隻腳踩進留有餘溫的沙地，“明天中午狩獵，你們三個裝死，離開部落，你們的家人也會被我放逐，你們想去哪兒去哪兒。”
水波的弓箭繼承於她的父親，剩餘的箭矢已經不多，除非關係到部落的生死存亡，她不會輕易動手。
那天她同樣騎在沙虎的背上，但和今天不同，她被沙虎摔在地上，看着這頭沙獸對她張開血盆大口。
“第一次我如果死了，就見不到我哥了，我當然手起刀落，全部咔嚓！”
“在這方面，你們比地球人了不起。”李淺夏忍不住說。
跑出兩步。
李淺夏俏麗瓜子臉立馬沮喪起來：“我做一下心理建設，保證明天能下得去手。”
“就真的沒有辦法了？”水波皺起眉。
“但風沙部落一定會死人，是因爲我們把人帶過去害死的，大巫會放過我們嗎？”
“我們可以去風沙部落，大巫一定能擊敗他們，我們也不用死。”她說。
“我問你，你還有其他辦法嗎？”清水一邊撕咬沙虎的肉，一邊盯着水波。
瑤池看完，遞給楊清嵐，楊清嵐接過，放在手邊，一邊看，一邊喝茶。
對於距離人仙只有一步之遙的他們來說，聽見清水她們的聲音，簡單得就像體檢時的聽力測試。
“清水，你真的打算帶他們去血沙部落嗎？”水波拿着一塊稍微有些烤焦的沙虎肉。
來不及了，巨劍掉得太遠！
“嗖！”清溪拉弓，她是部落少見的神箭手，弓箭精準命中沙虎的脖頸。
沙陀獸踩着黃沙，在沙漠裡行進，一步步走向血沙部落。
李淺夏也湊過去，臉幾乎與楊清嵐貼到一起，嘴上說：“瑤姐和清嵐的關係不錯嘛，我還以爲你們互相不待見呢。”
無法戰鬥的族人乘坐吊籃下了沙陀獸，要趕在沙靈來之前處理完獵物。
“我不走！”
那時候她還沒有繼承‘清水’這個名字和巨劍，拿着長矛與獵刀跟在上一任首領身邊。
“首領！”
“哥，”少女扭頭望向遠處沙陀獸背部看熱鬧的男人，“抓一隻研究一下？”
“沒關係，沒關係，”李淺夏將長槍抗在肩上，“討厭我哥的女孩我還是第一次見，完全沒關係。”
“前提是你能回到地球。”李長晝接過楊清嵐遞給他的茶杯，喝了一口。
“那兩個人.就放在那裡嗎？”李淺夏和清水站在最後一個吊籃上，望着靜靜躺在沙地上的屍體。
“汗水、血水，你們兩個下午狩獵的時候裝死。”清水面無表情，“能逃五個是五個。”
清水哼了一聲：“這是當然的！你們地球人的侵略註定失敗！”
“沒有沒有，真的！你問我哥，我跟他說過！”
清水返回自己部落的沙陀獸時……
清水攥緊拳頭，盯着李長晝，望着他那雙平靜清澈的眼睛。
餅乾掀開紅色老舊的簾子，走進屋子：“這是今天各組的彙報，我都已經整理好了。”
沒用，沙虎絕不會因爲一隻普普通通的箭矢倒下。
“你對血沙部落了解多少。”
這臨時組合的三個部落，有三位首領，使用巨劍的清水、沙鞭的水珠、弓箭的水波，三人全都是女性。
腦袋有些麻木，她看着那羣地球人中拿槍的少女，用槍按住沙虎的後腦。
“喝啊！”肩上的沙虎被她丟出去，將最後一頭沙虎砸倒。
“不夠再來找我，從現在開始，部落全速行進，吃飯也不準停。”
在沙漠裡沒有居無定所的說法，到處都是黃沙，哪裡都是家。
沙人將三頭沙虎的屍體、重傷的戰士搬上吊籃，回到沙陀獸身上，迅速離開原地。
不等清水說完，李長晝手一招，大量蔬菜，以及數不清多少隻的兔子出現在沙地上。
“那就是對我的身體有意見。”
“等”
如今她已經是身經百戰的戰士！
帶着部落經歷無數的困難與挫折，獵殺了數不清的沙虎，闖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沙暴。
“.謝謝。”聲音很小。
“嗯？”
“如果把這種植物帶回地球，沙漠也能產生經濟價值了，還能防沙固林。”李淺夏立馬說。
“黑霧大人，”亞費羅娜向李長晝彙報，“這個血沙部落不是最近的大部落，是最近的、最壞的大部落，那個女孩在撒謊。”
失去水分的沙靈，全部堆積在一塊布上，之後會放在風能吹到的地方，讓風把它們帶走。
李長晝點頭，沒有多問，他說：“昨晚我妹妹跟我商量，說你替我辦事，我不能看着你的族人因爲狩獵犧牲，從今天開始，你們的食物由我負責。”
“你被你哥保護得太好。”楊清嵐纖細的手指將文件往後翻了一頁，“第一次和我進入遊戲的時候，下手沒有猶豫，你哥來了以後，變得優柔寡斷。”
“我都不知道該對你好，還是不好了。”李長晝嘆氣。
連沙虎都被嚇到了！
黃昏的時候，沙陀獸身上的屋子內，傳來食物被炙烤的香味。
楊清嵐輕嗅茶香：“她越是這麼做，證明越是好控制。”
“傻瓜，”瑤池笑道，“我和清嵐都是你哥的女人，在他面前至少要和睦相處。”
茶水衝進杯子的聲音。
“.伱也看到我們之間實力的差距了，爲什麼還這麼自信？”李淺夏不是想炫耀什麼，“清水，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聽我哥的話，不管我們成功還是失敗，都不會對你和你的部落動手。”
“我們是不是對清水太寬容了？”瑤池輕吹一口茶杯，嘴脣輕抿，在這破破爛爛的房間，一言一行依然慵懶華貴。
清水看着眼前的地球人，想起自己的第一次狩獵。
“不瞭解，見過他們的人都死了，我只知道這是一個靠暴力和殺戮生存的部落。”
她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瑤池。
這是最後的時間，明天晚上，就會抵達血沙部落。
清水走到李淺夏身邊。
她握着一隻沙蟹，把它的腿一根一根拔下，握在手心，通過皮膚吸收水分。
“瑤姐。”門外傳來‘蘇打餅乾’的聲音。
“我明白。”清水想起被藍色光線化爲飛灰的水珠，握緊劍柄的手一陣無力，“但你們一定會失敗，你們接下來要去的血沙部落，有一流的神選者！”
“不知道。”清水回答，“但能靠暴力生存，一定很強。”
她目光遊離，迅速鎖定自己剛纔被拍飛的巨劍，光着的雙腳健步如飛。
就像夏天開空調蓋被子，冬天地暖燙腳吃雪糕。
“進來。”
“.可怕。”
這是一個處理兔子的好機會，再不處理，他的「蜜罐世界」快成澳大利亞，需要出動轟炸機進行種族清理了。
“我怎麼會對瑤姐你有意見呢？你簡直是我的理想型！我就想成爲你這樣的女人！”
五頭就敢獵殺沙陀獸的沙虎，被那杆細細長長的長槍按在地上，像只沙蝦一樣扭動身體，卻始終動彈不得。
她利用「折磨」審問了沙盜。
果然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清香，非常愜意，讓他想起一階段沙漠副本結束時，坐在公交車上的感覺——車內開足冷氣，外面是熱到空氣扭曲的沙漠。
她抓住劍柄，靠着巨劍的重量讓身體旋轉，同時肩膀一矮，挑起巨劍，拔腿就朝沙虎奔去。
“你敢對我不好，我就殺了你，讓你永遠也得不到清嵐的身體！”李淺夏摟住楊清嵐纖細的小蠻腰。
“你們一個個都好邪惡。”李淺夏覺得茶有點苦。
她不想清水因爲反抗招來死亡。
新年活動，第二天。
“出名的強者也不知道？”
沒有綠洲、寄居在沙陀獸上的沙人部落，不會建造長期的房屋，他們總是在遷徙，捕撈沙靈補充水分，獵殺沙獸作爲食物。
“怎麼會！我超想有你的身材！太下流了！”
“沙陀獸行動需要大量的水，必須”
“明天我們也要動手。”李長晝看着妹妹。
她很清楚這次的任務殘酷，如果哥哥真的對清水出手，她不會求情。
水波眼神有些躲閃，知道自己今天一次沒出手，再加上遭遇了地球人的挾持，清水現在一肚子氣，對她有些不滿。
太陽剛從天邊出來，便灑下刀子似的光線，氣溫迅速上升，涼快了一晚上的沙子，被蒸得發出微小的聲音。
清水擡起頭，看向屬於自己的沙陀獸背部，最好的房間內亮着光，那些地球人就住在裡面。
李淺夏正想說什麼，目光忽然看向遠方，無數沙靈涌上那兩具屍體。
廣大的沙漠，三頭行走的巨獸，巨獸背部飄起炊煙，天邊是落日熔金，這一幕壯闊又充滿生活氣息，讓人心情寧靜。
“哈哈.”她喘着氣，站起原地。
“看來真的對我意見。”
“嘶嘶~”眼鏡王蛇分叉的蛇信，舔舐着茶水，防止有毒。
“壞人好啊，”李長晝不在意，“不會有任何心理的負擔，什麼手段都可以用。”
“他們擊敗血沙部落，我們能暫時活下去，如果失敗，我們也會被血沙部落殺掉，或者成爲奴隸。”
“活着的時候，我們以沙靈和沙獸爲食，死後我們也要成爲沙靈和沙獸的食物，只有這樣，死者的靈魂才能得到風與光的接引，活着的人才能得到賜福。”
清水聽見沙虎的咆哮、沙虎躍起的風聲、族人們的尖叫.會是誰？誰會被沙虎殺掉？
清水埋頭奔跑，她努力忘記身後的一切，只有儘快拿到巨劍，才能救下更多人！
沙丘上，最後一頭沙虎正壓在一名族人身上，沙虎朝族人低吼，她彷彿也聞到了沙虎嘴裡呼出的熱氣！
這次戰鬥死了兩個人，重傷四個，其餘參戰的多少都有點輕傷——戰鬥結束，以爲沒受傷的清水才發現自己小臂上也有一道口子。
“我是說其他組！”李淺夏指着文件，“連特戰局的人都殺了這麼多，太可怕了！”
“你還有其他辦法嗎？”清水將嘴裡的肉吞下來，左手捏碎一隻沙靈補充水分。
巨劍趁機砍掉沙虎的腦袋，上一任首領把她拉起來，告訴她：“以後你就是下一任首領，任何敢對你、對清水部落露出獠牙的，都給我吼回去！”
“首領，和他們拼了！我不怕死！”
“淺夏，你對我有意見，還是看不起我？”瑤池笑着問李淺夏。
在她眼裡，這雙能射出神秘光線的眼睛，就是沙虎的虎口！
“.我明白，我會遵守諾言。”清水低下頭。
她已經不是當初的自己，死了也無所謂的十二歲少女。
上一任首領死後，這頭沙陀獸與巨劍的重量，全壓在她一個人身上，足以將她的脊樑壓彎，讓她閉上敢朝沙虎戰吼的嘴。
“很好。”李長晝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