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鯨肚裡的三秒
牙齒雖然合攏，但巨鯨的嘴脣依然開着。
轟的一聲。
海水忽然倒流，耳邊全是水流的尖嘯，籃子海星、李長晝、楊清嵐，跟着海水往巨牙上撞去。
楊清嵐注視李長晝，鯨魚食道對他產生一股引力——他現在像是被天空拉走，但瀑布又要把他衝回大地。
海水翻涌, 經常在大湖底訓練的李長晝還好，楊清嵐被這一刷一衝，立馬呼吸困難，喘不過氣。
黑色劉海飄卷，衣裳灌了風一般鼓舞，水泡從她的脣間串串涌出。
李長晝左手摟緊了她的纖腰, 避免兩人被水流分散，右手攤開，五秒鐘之後，「泰國鬥魚·氧氣泡」出現在他手心。
氧氣泡直徑有三米，輕得像是一個真的泡泡。
李長晝抱着楊清嵐往裡一鑽，海水倒灌的壓力頓時消失。
楊清嵐立馬深吸一口算不上清新，但也沒有任何異味的氧氣，肺部還有些海水的窒息感。
朱雄傑臉色變換幾下，笑道：“李二爺，你這是做什麼？我可是奉了大帥的命令除妖。”
李長晝心咕咚一跳，意識到什麼，視線緩緩下移，滑過她瑩白優雅的脖頸、曲線畢露的圓潤胸脯、纖柔扭轉的腰肢
“咳！”他轉過身去。
一旦被踢實，以現在這個角度，翠蜂劍絕對會飆射向朱雄傑的脖子，在他身上戳個窟窿。
他沒有反抗，深吸一口氣，全身肌肉堅如鋼鐵，硬吃了李長晝一腿。
“是黑卡。”楊清嵐說。
朱雄傑心中驚訝，但怡然不懼，信手一拳，滿天的火雨被他硬生生推了回來。
轟隆一聲，劈入脊椎！
現在隨身攜帶了大帥府、明城等等，甚至英國的照片。
李長晝在一米深的坑洞裡邁出一步，脊椎微微發麻，電流導入右腿，力道炸開，又是一腳！
朱雄傑此時的重力在頭頂，人又攀在腔壁上。
朱雄傑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想不到李二爺還是一位梟雄，我活了——”
“噗！”李長晝一口鮮血吐出，全身被點燃，化爲火人，嘭的一聲撞在對面的腔壁上。
朱雄傑膝蓋一彎，又從踢變成膝頂，巨錘一般將翠蜂劍頂飛。
湖面上，人魚警惕地看着兩人。
翠蜂劍帶着無匹的劍鋒，筆直沒入腔壁，絲毫不停留，直接消失了！
李長晝擡腿對轟！
嘭！
朱雄傑被踢了回去。
緊接而來的是一陣翻滾。
海水倒影着火光，眩光流彩，又被氣浪吹起漣漪，宛如一壺夕陽，一隻人魚浮在湖面上，被火光照得通亮。
嘭！
觸手與烈焰在湖面上空爆開，腕足碎屑被點燃，如同流星火雨般往湖面墜來。
“不錯，二爺或許不知道，今年百年難遇的海凍，就是這畜生搞得鬼，殺了它，船能進港，碼頭工人也有了工作。”
籃子海星將剩餘的腕足蜷曲，將自己和人魚包裹住。
“長晝！”楊清嵐急忙出聲。
他右手攀住腔壁，左手抹了抹嘴角，將鮮血凝成血珠，丟入口中，火焰自動脫落，沉入湖水，激起陣陣白霧。
“嗚！”
七趟反背劈砸！
剛一擡腿，身形一個踉蹌，腿鞭出去了，但力氣弱了三分。
朱雄傑的猛衝之勢還沒結束，他另一條腿一彈，朝李長晝的太陽穴踢來。
朱雄傑齜牙咧嘴，低吟宛如獅吼，火焰又被推回來。
巨鯨食道里，忽然傳來海螺聲。
六趟閃勢！
戳腳門，九轉連環鴛鴦腳！
不過半秒的時間，李長晝活生生被踹進坑洞一米！
衝勢用盡，朱雄傑雙手扣住腔壁，撐腰扭胯，稍吸一口氣，又要對李長晝展開猛攻。
三趟迎風變式！
“船能進港，碼頭工人有了工作，我還怎麼施恩，還怎麼收攏人心？”翠蜂劍帶着碧光，從袖口滑出。
嘭！
朱雄傑腳下一瞪，猛地躥了過來，眨眼間就到了李長晝臉上。
“咦？”朱雄傑驚疑一聲，他如猿猴一般攀在坑洞腔壁上。
1928年是有照相機的，價格昂貴，一張全身的小照片要收大洋一兩塊，一擔米不過賣三塊大洋，不過對他而言，錢根本不成問題。
腦海中烏雲滾滾，電閃雷鳴。
一道熾烈的火光，猛然將四周照亮。
一陣輕微的碰撞聲，氣泡死死貼在了鯨魚牙齒上，不遠處籃子海星遭遇了同樣的命運，周圍海水發了瘋般往外擠。
坑洞又不大，幾乎被籃子海星填滿，氧氣罩想沉下去都做不到。
朱雄傑膝頂的那條，一展，又是一踢。
踢得空氣爆出一連串的炸響！
九擊之後，李長晝將朱雄傑打進腔壁一米！
他沒有留在外面，欺身而上，邁出半步。
砰！
閃電與火焰對撞，拳頭與拳頭對轟！
李長晝嘶聲怒吼，撲面而來的火焰推了回去。
“誰？！”
嘭！
氧氣泡掉進了一個湖裡。
一個拳力強大，又能操縱火焰的人
如果單對單，朱雄傑根本不怕，不用火焰就是，只憑拳力就可以硬生生打死對方，但現在——
“砰！”李長晝擡起右臂。
“什麼？”李長晝下意識問。
轟！
天翻地覆，暈頭轉向，李長晝下意識摟住楊清嵐，兩人在氣泡裡翻滾跌宕，時而碰到柔軟的腔壁，全身上下似乎都要被跌散。
火雨凝聚，宛如一顆璀璨的小太陽。
“小海星，快幫我！”不等兩人穩住身體，就聽見一聲嬌柔的女音。
李長晝抓腔壁的手，從右手換成左手。
低低的嗡鳴聲，在坑洞裡聽得格外清楚。
潛力激盪，全身力道炸開，李長晝奮力一拳。
李長晝沒時間去召回翠蜂劍。
“好了。”李長晝收起「地雀的喙」，看向楊清嵐，準備問到底是誰推她下來的。
火焰波被破，這還是第一次！
朱雄傑嚥下喉嚨裡涌上來的鮮血。
沒了海水，籃子海星看上起像是一張破破爛爛的漁網。
四趟狸貓撲鼠！
有上有下，有前有後，時左時右，陰陽互換，連綿不斷，成雙配偶，形影相隨。
“嗚——”
一個碩大的坑洞，洞裡蓄滿了海水。
肌肉鼓起，整個身體彷彿變成了一柄攻城巨錘。
楊清嵐也意識到了，同樣轉過身去，又害羞又有點好笑地說：“這麼黑你也能看清？”
顛翻倒踢、高低迴環、前後倒插、橫斜反闖，極盡剛猛矯健。
海水的勢頭越來越小，很快，鯨嘴裡的海水排空了，氧氣泡、籃子海星、還有少許活蹦亂跳的魚羣，堆在鐵柵欄般的巨牙前。
戳腳門，九轉連環鴛鴦腳！
朱雄傑又驚又怒，雙手扣住腔壁，腳底同樣是九轉連環鴛鴦腳！
砰砰砰砰！
“先別管這個。”楊清嵐回答, “給淺夏報平安。”
兇猛一撞！
李長晝實力不如對方，但繼承了一階段12點的敏捷，讓他反應速度極快。
籃子海星靜靜恢復受損的腕足，速度很慢，遠不及一開始的勢頭。
“小蘿蔔會不會怪我們？”李長晝笑道。
“砰！”“砰！”“砰！”
猛烈罡風還沒到，已經針一般刺疼李長晝的手腕。
虛空破碎，扛着白骨鐮刀的黑死神，出現在巨鯨嘴裡。
人魚的身材十分纖細柔弱，從凹陷的小腹和挺翹的臀部開始，變成一條銀色的魚尾。
“籃子海星能幫助《火神圖》突破，我們可以先拿到手，讓它出現在兌換列表上。”楊清嵐的目光看向不遠處黑壓壓一片的籃子海星。
“.被人推下來的。”
“走不走？”李長晝問。
兩人這纔看清楚周圍。
九趟行勢！
“這頭鯨魚明顯是來救籃子海星的，”他把思考過程說出來，像早讀課大聲讀出來一樣讓注意力集中，“應該是白卡玩家，我們跟着籃子海星，大概不會出事。”
朱雄傑右手捏拳，尾椎骨火焰猛地燃起，引火燒身，全力筋膜繃緊，力道奔涌。
如果時間稍微充足一些，或者提前有心理準備，比如海軍軍官的水龍捲，他還可以召喚黑死神，但這時根本來不及。
李長晝撲了過來！
雙腳輪轉，摧古拉朽，勢如狂風暴雨！
楊清嵐目光一掃，李長晝衝出氧氣罩，又躍出湖面，右臂高舉，漫天的火雨呼嘯，螺旋着聚集在他拳面上。
李長晝攤開手, 取出妹妹揹包裡的「地雀的喙」, 五秒之後, 他揹包裡的「虎甲」被人取走——這是兩兄妹的暗號，代表彼此都安全。
氧氣泡足夠堅固，連深海都可以使用, 現在海水雖然湍急，但也不算什麼。
氣罩在海里是銅牆鐵壁，但被火一燒就會壞。
“你怎麼下來了？”他忙問楊清嵐。
“除妖？”李長晝疑惑道，血珠在迅速恢復傷勢。
火焰被他擊退了，但李長晝那一拳力道，把他打傷了。
氣泡又輕，面積又大，“往下墜”的李長晝抱着楊清嵐壓在底部，都不能阻止它被沖走。
周圍海水嘶鳴。
不過是一條手臂！
李長晝心中發狠，手腕一翻，調整角度，將手臂送了上去。
剛調整重心，耳邊已經聽見風聲。
李長晝拼命想着別的事情，試圖讓自己忘記剛纔的一幕。
朱雄傑上身突然後仰，膝蓋一擡，變撞爲踢。
“體質、比較好。”
等看清火光中的身影，他驚訝道：“李長晝！”
擡頭望去，籃子海星進了水，立馬活了過來，腕足使足了勁，鞭子一般抽打。
“哈哈哈！想不到殺一頭妖怪，還送上門一個小妖女！跟我回去做姨太太吧！”
李長晝已經解除了「睡醒面具」。
“是黑卡的任務, 怎麼了？”
“她不會在乎的。”楊清嵐聲音裡也帶了點笑意。
一趟跺子！
二趟展翅！
這一踢如果踢實了，別說打落翠蜂劍，手臂都要被踢爆。
沉默一會兒，楊清嵐說：“沒什麼, 算了。”
五趟白蛇吐信！
烏雲滾滾，劈入脊椎。
八趟八卦！
雙眼凌厲地盯着朱雄傑，殺氣騰騰。
砰！
朱雄傑在空中湖面一劃而過，砸回了對面。
此時猝不及防，翠蜂劍拖曳着碧光，依然硬是被他拉到身前。
穩定下來, 李長晝才終於稍稍鬆了一口氣。
楊清嵐全身溼透，黑髮宛如精心勾勒的一般，貼在雪白的臉上。
“送我出去！”李長晝大喊。
巨鯨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
“不知道砍這些體型巨大的妖怪要幾刀。”李長晝說着，黑死神的白袍獵獵作響，朝籃子海星飄去。
“保護籃子海星活下去，是黑卡的任務。”
“砰！”李長晝擡起左臂，堪堪擋住，腿風吹得他髮絲亂舞。
嘭！！
火焰擠爆了似的炸開，將兩人全裹在裡面。
從朱雄傑衝過去，又到李長晝學會九轉鴛鴦腳反擊，再到兩人對轟，一來一回，不過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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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