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大批的槍騎兵,就像是飛蛾撲火一樣,被對方的火槍齊射轟倒,又或者猛地撞在對方的超長槍上,被人捅出了一個個的血窟窿。女公爵弗萊婭,就像是心臟被人狠狠地揪住了一樣,覺得難以呼吸。
“該死!撤,撤退!”眼看着這一幕,弗萊婭連忙下達了命令——當然,並不是說全軍撤退,只是要騎兵與預備後續跟進的步兵部隊撤退而已——然而,在這個過程中,對方指揮官也下達了與之相對的命令——
“騎兵,追擊。”
在對方陣列中,兩支輕騎兵團應聲出列,同一時間,赫裡福德家族的步兵部隊開始後撤。而槍騎兵部隊卻被對方的胸甲騎兵糾纏,無法脫身。
在這種情況下,弗萊婭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做纔好了。一時間,她想要命令士兵們轉回去,重新列隊與對方作戰。下一刻,她就覺得還是將軍隊撤回來,重整旗鼓比較好。不過緊接着,她又覺得應該派遣更多地部隊上前去援助。
她就這樣猶豫來,猶豫去。但是對方的指揮官卻沒有等她做出決定的想法。就是這樣。在一支胸甲騎兵部隊,將槍騎兵糾纏不得脫身的同時,在火炮的轟擊援護下,另一支騎兵團徑直衝向了幾乎沒有什麼準備,還在向後撤退的步兵部隊。而後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命令胸甲騎兵團出擊——不對,命令火炮援護射擊——也不對。命令步兵部隊原地堅守,佈置空心方陣……不,還是讓他們撤回來吧——不,堅守,讓他們堅守!”
眼看着己方部隊遭受了挫敗,弗萊婭更加驚慌失措了。她的腦海裡轉過了許多的答案。不過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在她身邊的副官,參謀長們一時間也非常着急。想要催促弗萊婭,但卻礙於紀律不敢開口。眼看着對方後續的步兵部隊已經跟進。卻毫無辦法。
戰場上,先頭部隊的十幾個連隊已經被切斷成了零碎。有幾個連隊直接被沖垮。殘存部隊遭到屠殺。也有幾個連隊轉過身,用手榴彈投擲,然後端起刺刀槍發起了衝鋒。還有幾個連隊堅持撤退,也有幾個連隊開始佈置空心方陣。
在眼看着沒有得到指揮官進一步指令的情況下,各個連隊的連隊長根據自身經驗與心態各行其是。眼看着就要被敵人的優勢兵力分割包圍。
“該死!”弗萊婭這個時候纔回過神來。想要下達命令。但是怎麼看都像是來不及了。
同一時間,帝國軍的陣列中,前鋒指揮官弗朗茨——也就是在這之前,在弗裡西亞地區單獨面見威廉,被狠狠奚落了的那位老騎士露出了矜持的笑容:“果然,是個新手。”
“祝賀您,將軍,帝國進攻赫裡福德家族叛逆,這場戰役的第一次勝利就要在您的指揮下完成了。”在弗朗茨身邊,幾名副官沒口子的讚美說。
“沒有什麼。對方的指揮官是個新手。這樣的勝利完全算不了什麼。”弗朗茨這樣謙虛着:“我打敗的並不是威廉·馮·赫裡福德。甚至不是赫裡福德家族出名的幾位將軍。這實在是算不了什麼。”他這樣說着。但是愉悅的表情,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連帶着,他看向身邊那些平時一貫看不起的,高級貴族子弟來鍍金的那些將軍,也都順眼了不少。
“太謙虛了,將軍你真是太謙虛了。”副官們繼續拍着他的馬屁:“就算真的是威廉·馮·赫裡福德指揮,恐怕也比這強不了多少。赫裡福德家族畢竟只是個暴發戶而已。看起來挺可怕。但是真戳破這一層皮,也就沒什麼了。”
“是啊,奧托·馮·赫裡福德或許還有點本事。不過他被他的兒子軟禁了。現在根本不在戰場上。沒有那傢伙在,赫裡福德家族的這點軍隊根本翻不起什麼風浪。”
“說是這麼說,但是也要小心一點啊,那位威廉國王陛下,可是被稱爲新時代的第一名將的。”旁邊,有人半開玩笑的這樣說,然後理所當然的引起了人們的一陣陣歡笑。
“什麼新時代的第一名將?就調教出這樣的部隊,有什麼了不起的?!”
“吹得那麼厲害,還不是被打的屁滾尿流?”
“赫裡福德家族的軍隊,不過如此。沒什麼好驚訝的。”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眼看着己方部隊佔據了優勢,後續步兵部隊已經加入了戰鬥,將敵人分割開來,眼看就能予以殲滅。這些帝國貴族將軍們都非常愉快的笑着。說着貶低赫裡福德家族,吹捧皇帝與弗朗茨將軍的話。同時幻想着這場戰爭結束之後,自己能分潤多少功勞,這些功勞又能換來什麼樣的獎勵與政治上的特權,好處。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赫裡福德軍隊的炮兵再次轟鳴——目標,正是糾纏在一起的兩軍部隊。按理說,雙方糾纏在一起,就應該停止火炮轟擊了的。但是現在看來,弗朗茨將軍的對手並不像一般人所想的那麼懂得規矩。
“該死!這究竟是在做什麼?!”
在弗朗茨與一衆帝國貴族軍官驚訝的目光注視下。炮羣的猛烈轟擊讓戰場中央的部隊被直接打懵了。緊接着,隨着炮兵的最後一點射擊。赫裡福德家族第三軍團的胸甲騎兵團從兩個方向發起了猛烈衝鋒——一面是在固守,組成空心方陣的幾個連隊的地點,另一處,則是槍騎兵與敵人騎兵混戰的地點。
這兩次衝鋒瞬間瓦解了數個連隊的帝國軍步兵與騎兵。讓戰況向着有利於赫裡福德軍隊的方向前進。同一時間,接到命令,處於混戰中的赫裡福德家族部隊開始重新整備。處於騎兵攻擊範圍內的幾個連隊佈置了空心方陣,處於步兵攻擊範圍內的各個連隊則布成了三列密集方陣。開始了反擊。
“混蛋,爲什麼會這樣?!”對面,弗朗茨將軍有些驚訝,更有些氣急敗壞。眼看着到嘴邊的一塊肉,卻一下子變成了骨頭,他現在的心情非常之臥槽。同一時間,他也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站在他對面的敵人指揮官恐怕換了人。這被更換了的,多半就是那個在之前,大大的嘲諷了他一頓,讓他幾乎下不來臺的威廉·馮·赫裡福德。
“……真是,竟然是這樣。”
同一時間,赫裡福德家族第三禁衛軍的指揮部。弗萊婭很是愧疚的看着身邊,接管了她的指揮權的威廉。
是的,剛纔當機立斷的下達了命令,扭轉了戰況的人就是威廉。而現在,他開始代替弗萊婭指揮戰鬥。眼看着威廉面色沉着,有條不紊的將一連串的命令傳達下去。整個指揮部開始運作起來,弗萊婭就覺得臉上發燙。
在之前,她還覺得戰爭,指揮作戰什麼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現在,現實就給她上了一課。事情不像是她想象的那麼簡單。而在之前,自己在威廉面前信誓旦旦的表明,自己一定能獲得一場漂亮的勝利,現在看來就像是在說神話故事一樣。顯得非常可笑。
儘管在之前看過不少有關戰爭方面的書籍,包括目前最新的各式步兵、騎兵與炮兵操典。但是現在看來,理論與實際的距離還是相當的遙遠。想要真的成爲能夠獨當一面的指揮官,還需要更多地努力呢。
“不用想的太多。放鬆。”威廉面色平靜的看着弗萊婭,然後說:“繼續指揮作戰。”
“誒?繼續指揮?”
“是的,繼續指揮。”威廉面色平靜的說:“我們在之前已經說過了的,禁衛軍第三軍團,你是代理軍團長。這支軍隊目前的最高指揮官。當然要你來發號施令。”
“這個……可是……我剛纔。”
“沒有關係。”威廉繼續說:“我會在一旁看着的。如果有什麼突發情況,我會告訴你。”
“這個……”
“——你難道連這一點擔當都沒有麼?!弗萊婭·馮·赫裡福德?!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廢話!要麼現在執行命令,要麼現在離開,從此以後再不要妄想介入軍隊什麼的。二選一,給你十秒鐘時間!”
就是這樣,顯得很不耐煩的威廉,就這樣對弗萊婭大聲喊道。
於是,弗萊婭很果斷的選擇了對她來說最爲有利的一點。那就是繼續作爲指揮官,指揮第三軍團作戰。
在接下來的戰鬥中,第三軍團與帝國軍前鋒你來我往,戰鬥得很熱鬧。
有了之前的教訓,弗萊婭變得小心翼翼,再不敢做出什麼太激進的動作。單單依靠着防守,以及武器方面的優勢與對方打得有來有回。
在被威廉指出了一些錯誤,並且在最短時間內改正之後,弗萊婭的指揮愈發的得心應手。到最後,也再沒有讓弗朗茨抓住什麼破綻和漏洞。
對方覺得非常鬱悶,非常不爽。但也無可奈何。雙方就在這樣沒有什麼好說的,節奏緩慢的一天戰鬥後各自收兵回營。赫裡福德家族與帝國君的第一場前哨戰,就這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