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太陽快步走到門口,蹲到童鐵佛的身旁,伸手把他背了起來,一步一步走下臺階,穿過草坪,進入了樹林,深一腳淺一腳地穿行在草叢之中,找了一片平坦之處,把童鐵佛放在一棵大樹下,半坐半靠在樹幹上。
黑太陽扯扯童鐵佛的腿,讓他坐好,但頭總是耷拉着,嘴角仍在滴答白漿。
黑太陽打算把童鐵佛先藏地這裡,自己再回飯廳去,陸續把同伴都背出來躲藏。
黑太陽剛離開了童鐵佛幾步遠,突然聽到遠處的草葉“沙沙”作響。他趕忙機警地躲到一棵樹後,探頭向聲響處張望。“沙沙”聲逼近,有個白亮白亮的身影逐漸從黑暗中顯現出來。黑太陽偷眼觀看,原來那是穿着打扮性感時尚、青春浪漫的潔咪。
黑太陽心想,她剛纔第二次把我們騙進飯廳,以致四人都着了道兒,昏沉而不省人事了,她卻悄悄開溜了,現在,她一個弱女子,又出現在這黑燈瞎火的樹林,欲要幹什麼呢?觀察她一會兒,如果她沒有後援,看我不掐死她,扒光了掛起來以泄吾忿。
只見潔咪一路走,一路“楚悚”地抽吸着鼻息,嗅味尋源地找到童鐵佛跟前,見他昏沉得如同死人一般,當即發出“嘿嘿嘻嘻”會心的笑聲,如同母狼見了獵物一樣激動高興。
潔咪彎下腰,兩手兜住童鐵佛的後腰,毫不費力地把他扶了起來,緊抵在樹幹上,貼面而立,伸長柔臂,遊走小手,將童鐵佛好一番遍體摩挲。
黑太陽看着看着,視覺上覺得不自信起來,忙搖搖頭,揉揉眼窩再看,還是沒錯,那一身超短裙的美女——潔咪正在親着童鐵佛的下額,而下邊的雙腳不見了,竟意合二爲一,延伸成了一根蟒身,粗如那身後的大樹幹,蜷伸撲騰着,掃得枝葉橫飛,貼着地面向樹幹上堆累,連同童鐵佛帶樹一起緊箍起來。
那白腿、秀臀、纖腰、隆胸、玉臂、細頸、粉面……從下往上,一點一點兒神怪嚇人地突變着,代之以鱗光閃閃的蟒身、蟒頭。
巨蟒把大嘴張到110度角,筆直地搖顫着腥紅的長信,二目如燈一樣閃亮着,“昂”地一口就要把童鐵佛的頭先吞了。與此同時,它還皮癢似地“簌簌”躁動着蟒身,在樹皮上操出“哧哧”的電光,將童鐵佛越繞越緊,以致把他箍得張口結舌,一掛子白漿“不就”噴了出來,正好落入巨蟒大張着的嘴裡。
猖狂的巨蟒突然耷拉下了頭,堆累在樹幹上一層一層的蟒身如同泄了氣的皮球,頓然癱軟鬆弛。蟒身和樹幹之間便有了鬆動空間,童鐵佛在空隙中得以有口回會兒。
黑太陽看機會很好,忙衝出來解救童鐵佛。但他剛踏出了一步,忽聽到“哐哐哐”的、震地有聲的腳步聲,警覺讓他剋制住了衝動,連忙又縮了回去,繼續躲在樹後觀察新情況的出現。
“哐哐”之聲越來越近,且黑暗中有兩點紅光格外醒目,紅光之源離地面很高,比一般的人頭還高出一些,蹭着樹枝向這邊尋來。
隨着距離的靠近,藉着那兩盞紅光,黑太陽得以看清,來的不是別個,乃是專門收拾飯廳裡刺頭兒客人的那頭黑毛怪物。估計它沒有收拾掉童鐵佛,心中極度的不忿,現在不知道動用第幾感本領,尋他到這兒來了。
那黑毛怪的塊頭那麼大,樣子那麼可怖,黑太陽就不敢出來和它硬碰,因爲要是不自量力的話,那樣受傷的只會是自己。不知道在飯廳門外,童鐵佛藉着酒勁兒,應着了“打鬼得酒鬼”的俗話,胡亂間拿住了怪物的什麼穴位,竟然把它打敗了。黑太陽可不相信僥倖等於幸運會是真理,況且自己也沒喝酒壯膽啊。
現在,童鐵佛昏沉得如同死了一般,只有任人宰割了。
黑太陽藏在樹後,一口的大氣兒也不敢出,眼睜睜地看着那怪物的一舉一動。它伸着脖子,擺動着頭,用放射紅光的雙目掃視面前的物體,對其來回探照,終於發現了樹下癱瘓的目標。它走到跟前,擡起毛乎乎的赤腳,照着那死蟒狠踹了兩腳,還啐了兩口唾沫,且罵了一聲“,終於不臊了嗎”,然後提起了童鐵佛,復又“哐哐哐”地向林外走去。
黑太陽大眼巴巴地瞅着童鐵佛被虜走,救又不敢救,不救又不甘心,就遠遠地跟在怪物後邊,看它到底要把童鐵佛抓到哪兒去,到了適合的地點,伺機救他不遲。
黑毛怪提着童鐵佛鑽出樹林,踏過了草坪,緣着曲曲折折的花徑和走廊拐了無數道彎兒,穿行在古老的建築羣裡,最後來到那座最高的古堡之下,步入了圓拱形廊道,打找到了樓梯口,拾級而上。
黑太陽高擡腿,輕落足,若即若離地跟隨其後,上了一層又一層。開始每登上一層,他都在心中默數着是第九層啦,那麼下一層他就記着是第十層的。數着數着,由於層數太多,他終於一個分心打岔,就忘了身處第幾層了。
每一層都不安靜,鬧哄哄的,從客房一樣的房間裡發出意想不到的聲音,有婦人產痛聲,嬰兒啼哭聲,小兒背詩聲,少女唱歌聲,爭吵聲,打鬥聲,大笑聲,大叫聲,或大哭聲……總之,凡人世應有之聲音,甚至不常有之聲,都樣樣具備了。
每層都是一圓圈客房模樣,窗臺很高,黑太陽只聞聲音而不見其人,覺得裡邊必定很詭秘奇異,但又不敢專門停下來觀看,怕把黑毛怪跟丟了。
怕什麼有什麼。當上到很高的一層,如何地高呢,反正黑太陽從樓梯拐角的瞭望窗向下觀看,藉着院門的常明燈光可見,地面如同萬丈深淵的底部,長在那裡的一棵棵大樹就像小草一樣的小。就在這麼高的一層之上,黑太陽把黑毛怪跟丟了,左找右找也不見它的蹤影了。
黑太陽正在四下逡巡,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