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大洞真經》乃是龍虎山至寶，唯有天師的嫡系血脈纔有資格被傳授，也是真蓮夢寐以求的至寶。
他曾無數次幻想，如果他能修煉《上清大洞真經》，其修爲必然能再次突破，成就絕對不會低於張之言。
然而現在老天師的話，如一道霹靂轟在了他的心上。
原來他早就學到了《上清大洞真經》，只是他……學不會……
老天師長嘆一聲，道：“阿蓮，就算你真成了天師，也無法修成《上清大洞真經》，那些延壽的丹藥，對普通人有效，對你卻並無多少功效，也就是說，就算你殺了我，殺了九霄和幹陽，最終也只能當個幾年的天師。”
頓了頓，老天師意味深長道：“伱覺得，那摩羅，知不知道這些？”
真蓮瞳孔一凝，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李道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對摩羅十分忌憚。
好可怕的算計！
李道玄腳踏祥雲，出現在半空中，伸手召回了赤霄劍。
見到張九霄突然爆發出的威勢，張幹陽想要上前幫忙，卻被老天師揮袖掃開。
弟子們歡呼雀躍。
老天師負手而立，靜靜觀望着那漫天的雷雲，淡淡道。
失去天師血脈的龍虎山，自然是永無翻身之地。
張幹陽纔剛剛斬殺了幾個妖怪，一回頭，卻發現四周旌旗蔽空，金光重重，根本就看不見妖魔的影子。
一頭虎妖發出咆哮聲，喚來陣陣妖風，將數位弟子吹倒在地，而後它飛撲上前，一口吞下一個，口中鮮血淋漓，吃得好不痛快。
但下一刻，它突然愣在了原地，眼中的嗜血與殺意也徹底凝固了。
張九霄渾身浴血，卻身姿挺拔，魁梧如山，他直視着老天師，淡淡道：“真蓮有句話說得不錯，何謂道，何謂魔，不過是成王敗寇！”
之後，他似是釋然了不少，道：“多謝兄長！”
張幹陽想將三五斬邪雌雄劍還給老天師，卻被老天師拒絕了，稱沒有必要。
“幹陽、道玄，你們師徒去清除那些逃出伏魔殿的妖魔，此地交給我。”
真蓮擡起頭，嘴巴微顫，似是傳音給老天師，不知說了什麼。
……
老天師輕輕一嘆，伸手摸在他的頭頂，眼中露出一絲不忍，但最終都復歸平靜。
張九霄的聲音猶如霹靂，雷光幾乎將他的身影完全淹沒，形成一條通天紫柱。
李道玄對他們點點頭，剛要說話，突然西方燒起大火，原來是有隻赤羽鳥妖在空中不斷噴吐火焰，點燃了許多房屋。
它毛髮旺盛，呈金黃色，體長兩丈，能生撕巨象，活吞烈馬，屬於伏魔殿中最強大的妖魔之一。
而後他手捏道指，運轉吹毛化物的神通。
虎妖越發猖狂，它的眼中露出一絲暢快，常年被關押的怨氣似乎一掃而空，有種復仇的快感。
真蓮長老死了，他的屍體倒在地上，彷彿睡覺一般，老天師的輕輕一撫，震碎了他的五臟和經脈，斷絕了他的一切生機。
摩羅早就知道，真蓮的資質不夠，就算成爲天師也無法突破，活不了幾年，而真蓮又無子女，等他一死，天師張道陵的血脈就徹底斷絕了。
……
但外門弟子就慘了，他們只修出了微薄的法力，最多隻能畫幾張符，符籙用完，基本上就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
“是李師兄！”
老天師隨手摺了根樹枝，上面還掛着新鮮的枝葉。
“九霄，你謀害同門，欺師滅祖，可認罪？”
弟子們三五成羣，或是施展護身符，或是手執桃木劍，勉力抵抗着從伏魔殿中四散而逃的妖魔。
一時間，慘叫之聲不絕如縷。
“這段恩怨，也該結束了。”
內門弟子還好些，都有法術傍身，勉強能夠自保，其中的佼佼者甚至還能斬殺幾個妖魔。
“李師兄，師伯、師叔他們呢？”
不僅如此，他還催動五猖兵馬符召喚出了數百陰兵，他們乃是魂體，即便在龍虎山中也能策馬橫刀，衝殺佈陣，短短片刻，就不知斬殺了多少頭妖魔。
真蓮以爲他是那隻黃雀，卻不想，摩羅纔是最後的捕雀人。
真蓮的魂魄去了青冥界，迎接他的，是賞善罰惡，投胎轉世。
簡直就是個小丑。
此刻的龍虎山，已經亂成了一團。
掌控龍虎山還是其次，摩羅真正的目的，是斷了張道陵在人間的血脈！
李道玄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爲何摩羅對張道陵的血脈如此在意？甚至不惜花費這麼多心血和精力，佈局十六年，他到底在忌憚些什麼？
真蓮身子顫抖，最終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雙目失神，黯淡無光。
一顆碩大的虎頭飛了起來，龐大的無頭虎軀轟隆一聲摔在了地上，還在微微顫動。
定身符和桃木劍，甚至都無法突破它的護體妖氣。
……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謀劃了一輩子，卻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上清大洞真經》就算擺在他面前，他也無法練成。
“阿蓮，你死後，我會將你葬在龍虎山。”
“太好了，李師兄終於來了，咱們有救了！”
當看到那頭不可一世的虎妖，卻被李師兄一劍斬殺，他們望着李道玄的目光更加崇拜。
他不會像真蓮一樣逃跑，即便是面對強大的老天師，面對自己深不可測的師父，他也有足夠的勇氣與之一戰。
這是老天師給龍虎山的一個交代。
這是他的驕傲。
“其實比起殺掉無法反抗的你，我更喜歡堂堂正正地打敗你，親手摘下你的腦袋……父親！”
李道玄一拍三界葫，不僅將大火收走，還將那隻赤羽鳥妖也收了進去，葫蘆輕輕一晃，那鳥妖便化作了一灘血水。
“斬邪劍殺氣太盛，出之不詳，幹陽，你記住，日後你若成了天師，當慎重出鞘。”
親手殺掉自己的堂弟，他轉身望向張九霄，這個他曾經最欣賞的兒子。
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妖魔們立刻便膽戰心驚，囂張的氣焰頃刻間蕩然無存，妖魔四起的龍虎山，就這樣被李道玄憑一己之力鎮壓了下來。
如此神劍，若是放到人世中，能叫帝王都視若珍寶。
李道玄和師父對視一眼，最後只能選擇離去。
論起殺怪的效率和搶人頭的經驗，就連張幹陽都無法和他相比。
絢爛的雷光在他身上綻放，天空中烏雲滾滾，傳來聲聲悶響。
赤霄劍還是那般鋒利，一劍斬首，且劍身依舊通透如玉，寶光瑩瑩，甚至連一絲血漬都沒有沾染。
一個個李道玄出現，或手持長劍，或手捏雷印，或體泛金光，或睜開天眼，向四面八方而去。
高空之上，李道玄的真身腳踏祥雲，睜開天眼，巡視着下方，時不時射出一道降魔金光。
每一道金光之下，都有一個試圖藏匿的妖魔化爲了灰燼。
無數龍虎山的弟子擡頭望着李道玄，看着那個如神明一般蕩盡羣魔的男人，心中熱血激盪，將這一幕深深銘刻進了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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