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鍾暗暗吃驚,皺起了眉頭。
這驪山峽谷之內,居然別有天地,進得峽谷之後,火把發出微弱的亮光,只照得見五六步開外,其餘地方黑沉沉,伸手不見五指。只聽得嘩啦嘩啦水響,地下積水直沒到腰部,水還隱隱流動,似乎是一條暗河。
行了半天,到了中央,王鍾兩眼放出綠光,四面的景色如白晝一般,峽谷又深又大,兩旁都是巖洞岔道,齊齊在上方,縱橫交錯,彷彿迷宮一般,上面人聲鼎沸,打鐵的,推車的,抗鹽的,生火的,似乎一個地下市場般。
而這暗河裡更有無數不知名的東西遊來游去,似乎是水蛇蟲翁一類,只是這些帶路的大漢身上似乎有什麼藥物,這些蟲豸蛇類並不靠近。但一眼望去,寬有五六丈的暗河之中密密麻麻,花花綠綠,另人不禁頭皮發麻。
“半個驪山都被掏挖空了,好大的手筆。”
這驪山乃秦嶺分支,向內幽深廣遠,山中多是堅硬的岩石,天然峽谷,這麼多迷宮似的石室通道,顯然是人爲開鑿而成,那不知道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白蓮教在朝廷的追捕下,沒這樣的力量,加上開鑿痕跡古老,顯然是先秦之時的工程。
地下雖然是暗河,但上面空氣卻異常乾燥,冷氣颼颼從深處傳來,這樣的地方,最適合藏人,更可儲藏糧草,兵器。鎧甲。王鍾估計了一下,這驪山之中,最少能藏數十萬石糧草,七八千近乎萬人。
看看這些大漢。顯然都是白蓮教核心,個個精神十足,太陽穴鼓起,內功深湛,拳腳粗大,身板結實,到到了戰場之上,只要指揮得當,那就是以一擋數十的兵將。
加上白蓮教十三省分舵,勢力真是個浩大。只要振臂一呼。立刻能聚集數十萬大軍,攻城掠地。
“只可惜天命自有定數,都是徒勞!”王鍾看了看。心中略有所思,突然失笑,“我所行之事,便要將歷史換過,最爲逆天。其實與這些人一樣啊。”
更大的水聲傳來,王鍾放眼望去,只見一條瀑布掛下。似乎千萬白練飛舞,此時已經到了山腹中,居然見到瀑布,實在另人匪夷所思,不過此乃先秦之地,秦陵之畔,以始皇祖龍的手段,舉國家之力,這樣地工程也不算什麼。
“先生請。過了這瀑布,往下有九百九十九步階梯,副教主正在等候先生。”這些大漢已經知道王鐘的來路,黑山老妖威震天下數百年,爲羣邪之首,只要是江湖中人,都有聽聞。
這些人又見王鍾詭異,不似人類,神通廣大,舉手之間破去白蓮幻陣。形象又是殺人不眨眼的樣子,另有一股另人心驚膽顫的氣息隱而不發,走在身邊,就彷彿一個黑洞,裡面潛伏着前古罕有地凶煞,隨後都把人吸進去,撕成碎片。
這些人心中早就畏懼,到了盡頭,連忙恭恭敬敬的指路。“我等無權進瀑布,先生只有獨自去了。”
王鍾舉步而行,整個人就在水面上行走,如履平地,這自然是天妖真身的功力深厚,聽見幾個大漢指路,微微點頭,伸出手,獰笑了一聲。
這些大漢嚇了一大跳,個個退後,驚慌失措。
只見王鍾用手一指,那十丈瀑布立刻彷彿簾子一樣分開,再看王鍾時,已經不見了蹤影,砰!瀑布又猛然合攏,水花爆裂,漫天飛舞,似乎嚇了一場大雨,這些大漢猛的鬆了一口氣,腿腳發軟,差點癱在水中。
“許天彪,你還不出來見我?”
瀑布下面果然有千層臺階,一下臺階,就是幾十畝大的石室,其中桌椅陳列,一方長桌通到頭,彷彿會議大廳,正中一塊扁額,上面書兩個大字,乃是“法制”,鐵鉤銀劃,氣勢磅礴,威嚴撲面而至。
只是大廳之中,空空如野,無一人在內。
王鍾獰笑一聲,雙手按下。
“王兄,一別數年未見,想不到你我各有際遇,卻在這個關鍵的時代會聚,當真是撲朔迷離,匪夷所思,這一切,都歸結於命運吧。”一朵白蓮花在空中閃過,唰!唰!唰!桌椅上出現四五人。
當中一人,高冠古服,好似先秦裝束,手提一口青銅似的寶劍,正是與王鍾從現代一起穿越過來的許天彪。
“哦!陣勢倒也不小!你混得不錯。”王鍾看多出的四五人,其中一人彷彿化外山民,正是那日破壞自己法壇的天巫魔神常天化。
“你這小妖,那日你倚仗法壇之力,勉強逃了性命,今日便沒這麼好地運氣了。”常天化見了王鍾,嘿嘿冷笑,對當日之事,顯然是耿耿如懷。
“你就是黑山老妖的傳人?當時黑山老妖在世時,還與我平輩論交,你爲他的弟子,怎不向我行禮?”突然,旁邊一個黑鬚清瘦,仙風道骨地老者摸摸鬍鬚,滿不在乎的對王鍾冷笑道。
“你是哪位?”王鍾問道。
“這位是南海瓊洲魔龍島魔龍宮皇龍秋前輩。”許天彪站起身來,給王鍾一一介紹,“這兩位真人,乃是西沙二十九島仙人領袖,居住在金銀島上,海外仙人稱爲金銀雙仙,乃是吞雲吐氣的神仙一流,這一位,乃是南沙釣叟,乃是南沙六十四島仙人領袖。”
旁邊三人,兩人乃是一對夫婦,男的黑瘦,卻披着一身大鶴氅,用金線繡成,女的穿銀縷絲裙,頭髮盤着,插着血珊瑚釵子,皮膚紅裡透黑,相貌端莊,倒是有八九分姿色。正在毫無顧及地打量着王鍾。
那南沙釣叟一身漁民打扮,頭帶斗笠,風月~~~上面還沾了幾片海藻,新鮮滴水。旁邊放了一根翠綠釣杆,一個似乎葫蘆的漁簍,此時正在閉目養神,均勻的呼吸從鼻孔裡面傳出,給人一種安詳地感覺。
“哦!你在爲你們魔龍宮添禍!”王鍾手一翻,從袖子裡面提出一罈花雕,拍開封泥,灌了兩口,對那皇龍秋道:“我今日來,先在風陵渡口殺了該死之輩三十二人,心中甚是痛快。不與你計較,凡事禍害從口出,十年前。就是你宮宮主黑龍道人與劉宗周起口角,結果如何?如今你對我倚老賣老,十分不智,若我日後心情差時,想起今日言語。反去掃蕩你魔龍宮一番,你豈不成了罪魁禍首?”
“你!”皇龍秋大怒,就要動手。突然那南沙釣叟睜開眼睛,“龍秋兄稍安。”皇龍秋哼了一聲,面目通紅。
“許天彪,我不知你得了什麼奇遇,弈出這些陣勢,我今日來,是要問你,當日你我一起來到這裡,還有兩個女孩到哪裡去了。”
“哦!這個嘛!”許天彪神秘一笑。“這個我自然知曉,還請王兄稍安毋躁!我們慢慢談。”
“慢慢談?”王鍾獰笑一聲,擡頭看了看頭上的扁額,“法治”兩個大字晃眼。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揮劍抉浮雲,諸侯盡西來!”許天彪鏘一聲,抽出了手中那口青銅寶劍,突然滿室打了個閃電,一口三尺長劍,如秋水盈溪,劍柄盤龍,上刻兩個篆文,盡顯皇者威嚴。
“這太阿劍乃祖龍始皇配劍,我受祖龍所託,亂世將起,大興法家。”許天彪舉劍起身,虎軀一震,“這乃萬曆四十七年,不過區區數十年,明朝就要滅亡,滿清佔我大漢江山,你我都是漢人,怎能忍受此事?儒家流毒一日不除,我中華一日積弱。如今我爲法家傳人,有祖龍相助,財寶億萬,子弟千萬,只要天災一起,震臂一呼,立刻叫明朝江山落入我手,然後平滿滅倭,掃蕩海內海外,叫這天下,都歸我中華,你如來助我,更加容易,我們共建日不落的中華帝國,豈不是快事一樁?”
“原來你被秦始皇看中,也難怪,法治二字,你心中明白,秦始皇爲祖龍,修爲高深,自然參悟造化,明白你的來歷,選你爲傳人,倒也是我意料之中地事!”王鍾冷笑,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許天彪問道。
“炮灰,我笑你到哪裡都是炮灰!”王鍾大笑,“秦始皇自己不敢逆天,怕落個飛灰湮滅的下場,幾千年躲在陵墓之中窺視,卻叫你來做實驗。天道如輪,我對你言也是如對牛彈琴。如此心性,着實可笑,你要我來助你,好似那螻蟻談人,你原爲一鷹犬爪牙在略得小志,便妄想起來。我與你講這麼多,還是今日痛快,若在平日根本不屑與你這螞蟻言語。我已失了耐心,你速速告知我那兩女孩的下落,否則壯志未酬身先死,甚是不值。”
“你!”許天彪一聽,怒火沖天,轉爲獰笑,臉上肌肉抽動,看似要發作,但突然平息下來,嘆了一口氣:“你的心性,把生死置於度外,直達本心,殺戳決斷,百無禁忌,世上之大,能有幾人如你?當年我奉命追捕你,不過是你犯了法,那周家得勢,那年,瀋陽地方舉行{紫氣東來,慶祝滿清入關三百六十週年}儀數式,就是周家所爲,看看氣焰之熾,橫行到什麼程度?我無權無勢,不過一打手,性命都在別人手中,身不由己,哪能奈何得了。但今時不同往日,既然有了絕佳的機會,怎不將滿人扼殺在萌芽之中。你也被那愛新覺羅氏迫害,怎不同仇敵愾?你我都是大漢族人,若窩裡鬥,豈不是令親者痛,仇者快?”
在坐地常天化,金銀雙仙,皇龍秋,南沙釣叟聽見兩人一番話,都面面相視,連連交換眼色,如墜進雲霧之中。
“看這兩人,似乎是通曉天機,與我們也不同,難怪一個爲黑山老妖傳人,一個被祖龍看中,使其大興法家。我等只不過被祖龍感應,奉命來輔助許天彪成事,功成之後,自然隱退,這些事情不要管多了,免得涉及機密過深,不得脫身,想當年,張三丰與朱洪武糾葛太深,要不是得了沈萬山的助力,哪能破空仙去?”
南沙釣叟心中嘆道。
“許天彪,你不要羅嗦,連心都悖逆,不爲自己,還妄想逆天,真是可笑。天道控其人,必先控其心。我今日就和你說到這裡,再不與你言。你在我面前做戲,就如三歲小孩啞啞,徒然令我發笑。”王鍾眼睛微眯,綠光四射,指甲彈動,喀喀做想,隨後輕笑,似乎自言自語:“螞蟻一般的東西。也配逆天反道,徒然玷污那些上古大聖,此等螞蟻也想逆天,武候若泉下有知,豈不蒙羞?”
逆天強者之中,首推諸葛武侯,王鍾知道許天彪見風使舵,心性不定,連資格都沒有,王鍾實在是懶得和他所講。
“狂妄!”許天彪終於徹底被激火了,暴跳如雷:“諸位仙長,助我拿下這人!”對方的眼神,看自己,就真的好象在看一隻螞蟻一樣,這樣地感覺,確實另許天彪心中十分不爽快,本來自己擬訂了許多說詞,自附可以把死人說活,活人說死,但在王鐘面前,卻只能勉強講過幾句,因爲對方,根本就不是一類。
人和螞蟻,再怎麼都談不到一塊去。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藐視。
許天彪有些明白妖的涵義了。
“今日就讓黑山老妖徹底絕代了罷!”皇龍秋一聽,早有此意,猙獰狂笑,手一翻多了一條九截龍骨鞭,通體晶瑩似玉,長三尺九分,粗如兒臂,脫手就化爲一道精光,朝王鍾天靈蓋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