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四年前，婚禮前的那一刻，盛明煥爲什麼忽然不辭而別嗎？”龍神似乎很具備講故事的能力，語言豐富而生動。
如果，他的那半張臉沒有隱藏，也許，表情會更豐富多彩吧？
歐屏屏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副很期待謎底儘快揭曉的樣子。
只有這樣的觀衆，才能激起龍神講故事的慾望。
“因爲，我的K計劃被泄露了。當然，那個泄秘的人，已經被我處死。如果不是他走漏風聲，我何必白白等待四年？早在四年前，我就可以將盛明煥碎屍萬段一雪前恥了！”龍神的情緒有些激動，臉上，帶着明顯的恨意。
“知道K計劃是什麼嗎？”龍神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身體前傾，饒有興趣地看着歐屏屏的反應。
歐屏屏搖頭。她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K計劃。
“K計劃就是，拿盛明煥最愛的人做人質，我要用種種殘酷的手段，折磨得他心痛心碎，讓他答應我的一切條件，讓他活得生不如死！”龍神的雙拳緊握，一想到這個美好前景，他渾身就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盛明煥最愛的人，就是你！”龍神從椅子上站起來，圍繞着歐屏屏，不停地踱步，不停地上下打量她。
“可是，婚禮前一刻，盛明煥丟下新娘，帶着上官鳳跑到澳門。知道嗎？我和你，犯了同樣的錯誤，同樣錯誤地以爲，他不愛你！所以，K計劃被逼流產！歐屏屏，你說，盛明煥多麼愛你啊！爲了你，他居然在澳門一呆就是四年，一次也沒有回過香港！”
“也許，他是真的不愛我也不一定啊。”歐屏屏苦笑。這樣就算愛她的話，未免太肌淺了吧？她不是證實了很多次嗎？
“這個，我就要謝謝你的執着了。”龍神笑了笑，繼續說，“要不是你如此執着，我怎麼能確定，盛明煥他是真的愛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爲太愛你？”
歐屏屏不可思議地看着他，說：“他對我怎麼樣，對淺淺怎麼樣，所有人都清清楚楚，你何必歪曲事實呢？”
“如果他不愛你，爲什麼要逼你離開澳門？你在澳門管他屁事啊？如果他不愛你，爲什麼要阻止你和東方洛結婚？既然不愛了，你嫁給誰，跟他何干？”龍神一系列的反問，讓歐屏屏無語。
難道，盛明煥，真的是愛她的嗎？
“盛明煥，他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他聰明地以爲，越對你無情就越證明他不愛你，可是，結果恰恰相反，他越對你無情，越說明他愛你，而且，愛得很深！他中了愛情的盅，逃不掉了！”龍神的語氣開始變得輕鬆愉快。
這，對他來說，是多麼好的機會啊！他多麼願意看到這一幕啊！
“他利用上官鳳轉移了我的注意力，現在，事情敗露，不用再隱瞞，他立即讓上官鳳搬出了盛家豪宅，這，難道不是他愛你的表現嗎？”龍神依然得意地喋喋不休。
可是，歐屏屏已經聽不下去一個字了。
她終於知道了，四年前那場陰謀的真相，終於知道，原來，盛明煥是愛她的，原來，他做這一切，都是用心良苦。
他逃了四年，把所有的痛楚獨自背下，原來，就是爲了給自己最細心的保護！
盛明煥，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讓我和你一起承擔？
你爲了保護我，一個勁兒地躲，而我，爲了愛你，一個勁兒地追，到最後，卻把我們一起逼上絕路。
爲什麼會是這樣？
如果你不躲，或者，我不追，也許，一切都不會是這樣，不會是現在這樣！
“你爲什麼，如此痛恨盛明煥？”良久，她喃喃地問。
龍神的手再次捏住她小巧的小巴，用力，再用力……
他的眼神，被怒火點燃。
“你知道，他是怎麼發家的嗎？”一字一句，從牙縫裡蹦出來，恨不得將人嚼得粉碎。
歐屏屏不知道，他從來也沒有跟她提過這個。
“他沒有告訴你是不是？因爲他不敢告訴你，他用了那麼卑鄙的手段！”龍神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說得很清楚。
“事情要追溯到六年前，喬璽天殺死了盛明煥的父親盛文豪，害得他家破人亡。盛明煥想要報仇，可是，他什麼都沒有，怎麼報仇？於是，他投奔了我。我，也大方地收留了他。”
龍神頓了頓，眼神飄移到六年前，要不是他當初大方地收留盛明煥，怎麼可能有今天這樣的場景？
“不可否認，盛明煥的確很聰明，很快就贏得我的信任，於是，幫會裡的大小事情，我都直接交給他處理，自己樂得輕鬆自在。”
龍神的語氣忽然又充滿了恨意：“可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居然利用我！利用我對他的信任，大量收買人心，最後，做完一筆大買賣，他就帶着那些錢財和聚集的頂尖殺手，自立門戶了！當我發現，一切都晚了！”
停了停，收拾一下凌亂的心情，接着說：“我堂堂的龍神，居然被手下人利用，讓我怎麼有臉混下去？我當然要不惜一切清理門戶，剷除這個大叛徒！”
龍神的手撫上自己的那個銀灰色面具，痛苦地回憶：“那場激戰，死了很多人，鮮血幾乎要流成河，我到現在都不能忘記，受了重傷的盛明煥，在我的窮追猛趕下，居然向我舉起了槍，那一槍，正中我的右臉。你看見了嗎？他打中了我的右臉，讓我從此不敢在陽光下生活！”
最後幾句，他幾乎歇斯底里地吼出來的，嗓子有些沙啞。
這些往事，是歐屏屏不知道的。她以爲，盛明煥生下來就養尊處優，她根本不知道，原來，他有過如此痛苦不堪的經歷。她不知道，他也經歷過破蛹爲蝶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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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我的臉！你看看！”情緒失控的龍神，拿掉臉上的面具，將他重重地擲到地上。
那半邊肌肉萎縮的臉，讓歐屏屏倒吸一口涼氣，腳下不穩，一下子跌倒在地。
這樣的臉，太恐怖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臉！
“你害怕了嗎？”他將臉湊近她，與她的臉貼得很近。
歐屏屏覺得，有腐朽的味道撲面而來。恐懼地閉上眼睛。
“你害怕了是嗎？可是，我卻要頂着這樣的臉過一輩子！你知道我的心裡有多痛苦嗎？”龍神的吼叫，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大氣不敢出。
跟了龍神幾年的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廬山真面目。
難怪，他會一直戴着面具，在黑暗的房子裡生活，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