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逃,變成了兩個逃,再演化成一羣人都逃了,這是人的正常現象。無可爭議,莫逍城在所有人眼裡都是一號猛人,剛纔足有十多人一窩蜂地涌上去,都被三兩下打了回來,不要說打到他,就是連莫逍城的衣角都沒有摸到。
現在有一個人被莫逍城打破了膽,嚇得跑掉,而且剛纔他的那聲吼叫,如少林獅吼功有異曲同工之妙,很多人都已經酒意醒了幾分,再加上莫逍城露出的本領,更是如一盆冷水迎面澆下,紛紛生出懼意,撒開腳丫就跑了。
當然,什麼都有例外,比如說眼前的這兩人,就是沒有被莫逍城嚇跑的。那兩人瘦不拉幾,一個頭髮雕龍畫鳳似的,另一個整得像原子彈爆炸後的蘑菇雲,惡狠狠地盯着莫逍城,殘狼一般的眼神,腦袋晃來晃去。手裡還握着一個半截的酒瓶,狠傢伙,估計和板磚是一個等級的,往人身上一捅,那是一捅一個洞。
莫逍城想到了網絡上流行起來的一個詞,腦殘。
不用說,這兩個就是那種,標準的腦殘小混混了,或許還有另一個身份,令人厭惡的白粉仔。
莫逍城走前一步,兩人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還不快滾,難道還要我請你們兩個吃宵夜!”
身後的薛心蕾噗哧一笑,目帶異樣和崇拜地看着莫逍城,渾然忘記了她剛纔是如何驚慌失措。
“哇哇,心蕾,這傢伙真的好能打,比電影上的那些武打明星都不遑多讓呢。咯咯,要不,你去把他追到手吧,有身手這麼好的男朋友,那多有安全感呀。”蔣美梅打趣道。
薛心蕾捏了蔣美梅一把,惱道:“死妮子,你說什麼呢!腦子裡盡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不是說過麼,不到大學畢業,我是不談戀愛的。”
“喲,我剛纔看你還對人家挺感興趣的,現在說什麼不談戀愛了,那好,這樣極品的男人我去追求好了,到時候你呀,就別哭。哎喲,身手好,性格又那麼酷,不受美女的誘惑,肯定是個好男人!”蔣美梅笑道。
兩女身後傳來了甘建波陰陽怪氣的聲音,“切,什麼極品男人,安全感?蔣美梅,我看你是春心蕩漾了吧,那個傢伙不就是拳腳厲害一些麼,有啥了不起的,學校裡的跆拳道會長厲害多了。不就一武夫,心蕾纔不會瞎眼看上呢,是吧,心蕾。”
一旁的何峰臉一緊,拉住了甘建波的手,想不明白他怎麼會說出這麼白癡的話來。人家再不好也是救了幾人,要不是他,幾人可能都要住醫院了,他甘建波這樣說,無異於恩將仇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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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單是薛心蕾,其餘三女的臉都沉了下來,蘇雨瞪了甘建波一眼,恨恨道,“甘建波你傻啦,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人家好心救了你不說,竟在背後詆譭別人,好呀,原來這就是你的真面目啊。”
薛心蕾和蔣美梅冰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個字都沒有說,把心神放在了莫逍城寬廣的身上。
“不是的,我……”
莫逍城三手兩腳解決了那兩個小混混,把人打趴下,就走出了深夜酒吧。一陣夜風吹來,涼中帶着冷意。他停下了腳步,回頭道:
“嗯,現在出來了,你們也安全了,一點多鐘了,快回家吧,就此別過。”
“等等。”薛心蕾小跑過來,滿懷期待道,“今晚真是多謝你了,可以告訴我你的手機號碼麼,改天我請你吃飯。”
甘建波心猛地一緊,握拳的五指掐了肉中。
“手機?我不用手機的,請吃飯什麼的還是算了吧,舉手之勞而已。另外,你身後男朋友臉都綠了,考慮一下他的感受吧,我走了。”莫逍城笑道。說完人一閃,一下消失在幾人的視線內。
“喂,你別走先,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
莫逍城隨便找了個賓館睡了一夜,第二天起來到附近的公園晨運一番,吃了個早餐,已經八點了多了。天是陰天,灰灰沉沉的,好像要壓下來的樣子,剛是早晨好像變成了黃昏。
一滴,兩滴……許多滴。從灰濛的天空落下了牛毛細雨,莫逍城走在街上,幾滴雨水打落在他的肩膀上,瞬間隱沒到衣服裡面消失不見。
離家不遠,就在十米開外,莫逍城徘徊了一會,輕輕嘆了口氣,毅然走去。
“砰砰——”
昨晚的莫逍城走得匆忙,忘記了帶鑰匙,敲門兩下,門就開了,莫逍城的手還停在半空中。
是郭雲瑤,梨花帶雨,滿臉的憔悴,隱隱頂着兩個黑眼圈的郭雲瑤。
她還是穿着昨晚那件睡衣,同樣還是赤着腳,只是此時的她和昨晚的她差了好多。睡衣依舊,褶皺不少,肩頭打落一片,露出雪白的肌膚。頭髮凌亂,散落的青絲遮住了半邊的臉龐,她的眼睛明顯紅腫,一看就知道大哭過一場。
郭雲瑤的這副模樣,莫逍城看着一陣心痛,停在半空的手揉了揉她的眼睛,拭去了眼角的那點淚水。
“傻丫頭,一晚沒睡?”莫逍城走了進來,輕聲問道。
“哇……”郭雲瑤哭了出來,撲在莫逍城身上,兩手無力地捶着他的胸口。
莫逍城反手關了門,輕輕地拍打着郭雲瑤的腦袋,任由淚水打溼了自己的衣襟,很快地,郭雲瑤在他的懷裡睡着了,像一隻小貓一樣,還傳來細細的鼾聲,嬌憨可愛,只是莫逍城卻彷彿感覺抱着的是一朵堪摘的花朵。
“何必呢?我們是不可能的呀,唉——”莫逍城抱着郭雲瑤走進了她的房間,把她輕輕地放在穿上,蓋好了被子,梳順了她凌亂的頭髮,才悄悄地走出去。
噠、噠、噠。
天終於下起大雨了,大滴大滴的雨點打在窗戶上,濺開一朵朵雨花。有一扇窗戶沒有關上,雨點漂漂散散落在窗簾,打溼了小片,與莫逍城胸前的衣襟相仿。
“好久沒有下雨了……”
莫逍城關上了那扇窗,透過玻璃看向外面,整片天空變成了灰色,路上沒有一個行人,天地一色,他想起了一首詩:
對宿煙收,春禽靜,飛雨時鳴高屋。
牆頭青玉旆,洗鉛霜都盡,嫩梢相觸。
潤逼琴絲,寒侵枕障,蟲網吹黏簾竹。
郵亭無人處,聽檐聲不斷,困眠初熟。
奈愁極頻驚,夢輕難記,自憐幽獨。
他的心情就像那連綿而粘稠的蟲網,一點都不爽快,莫逍城很討厭這種情緒,很想有一把刀,一下子切斷所有。
和高業先的黑拳近在咫尺,僅僅十來天的時間,他要調整不了心態,不要說進步突破,還可能退步不前。這樣是大忌,十有八九要被高業先打死當場!
高手,練家子,不單是拳腳厲害,心態同樣重要,與人對敵,心有旁羈,就不能打出巔峰的拳頭來,一招一式都不是自然的,要收據與人。
莫逍城腦海中,拼命地想象着有一柄巨劍,閃耀着智慧的光芒,一下要斬斷密密麻麻的煩惱。拔劍斬煩煩不絕,惱如漲潮淹人沒。
幾乎沒有一點的用處,還是煩躁着,他強自靜心,原地站起樁來。
“呼呼——”
窗簾被他的呼吸吹得起伏不平,如波浪翻天,一波接着一波。
莫逍城背部一弓,一拳打出,再顯虎豹雷音,令人大奇,只嘆他的體內藏了一頭猛虎,呼嘯原林之間。
郭雲瑤睡得不香,不安穩,在夢中還是微微地皺着眉頭,是夢見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她翻了個身,額頭冒出了冷汗,嘴裡喃喃地講着夢話,莫逍城聽清楚了,是在說自己的名字,“逍城,你不要走……不要走……我不能沒有你……啊,不要走。”
莫逍城伸手撫平了她皺着的眉頭,把睡歪了的枕頭擺正,滑下被子到了她的胸膛,被莫逍城扯到了她的脖子。
“啊!不要走!”
忽然郭雲瑤大叫一聲,蹭的一下坐起來,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她驚恐的眼神就在莫逍城的眼球裡,倒映出郭雲瑤的不安。
莫逍城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呢,沒走,你醒來就好,你從早上一覺睡到了傍晚,肚子餓了吧,去洗個澡,我已經做好飯了。”
郭雲瑤回過神來,再次撲到了莫逍城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力氣之大,以莫逍城的體魄都感到吃力。
……
郭雲瑤在浴室裡洗了好久,才慢慢地走出來,她穿着素裝,也不敢像昨晚那樣披着一件浴巾出來了,莫逍城的底線已經給出來了,她就不敢隨意越過了。
飯桌上擺了好幾道菜,郭雲瑤一看,都是她平時喜歡吃的,看得出,莫逍城是專門做給她吃的。
郭雲瑤四下望了一眼,並沒有發現莫逍城。是在廚房?她走進去一看,沒有。是在房間裡?悄悄走過去看,也沒有。那是在陽臺了?也沒有。忽然,她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郭雲瑤回到飯桌上,除了香噴噴的飯菜,還有一張靜靜在那裡躺着的紙條,她微微顫顫地拿起來一看,三行字:雲瑤,我暫時搬出去住了,分開一段時間吧,你不用擔心我,你好好照顧自己……還有,也許我們都要好好冷靜地想想了。——逍城。
嗒、嗒、嗒。
郭雲瑤無聲的淚水滴在紙條上面,黑字模糊了,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分開兩個字。
“不……”郭雲瑤驚呼一聲,趕緊往窗臺下看,卻已經看不到莫逍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