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一股沉重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
郭雲瑤已經醒來,她還是穿着那件旗袍裙,只是在外面加披了一件外套。她靜靜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抱住了手,緊了緊那件外套,是有點冷了。臉上的血跡已經不在,化好的狀也清洗乾淨了,素顏,臉色有些蒼白,嘴脣也沒有之前的紅潤嫵媚,褪去了一些血色。
這是蕭軍亮的私人醫院,醫療設備比國內的許多醫院都要好很多,蕭軍亮是做黑社會的,手下每天受傷的人不少,他都是運到這裡治療的。莫逍城就在這傢俬人醫院,手術室裡。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蕭軍亮很快地把莫逍城送到了這裡,現在進去手術室搶救也大概一個小時多了,可還是亮着紅燈,說明還沒有脫離危險。
良久沒有人說話,走廊裡站着幾個人,郭雲瑤,佟彤,蕭軍亮還有劉海芳,還有幾個是蕭軍亮的手下。
莫逍城中了高業先的一掌,當時狂吐鮮血,後背陷下去幾分,傷勢極爲嚴重,只吊着一口氣,那是換了個人,早就當場死去了。現在雖然已經送進去搶救了,卻誰也沒有敢肯定地說就能救得活。
“雲瑤你就別走來走去的了,轉的我眼都花,你放心好了,逍城沒有事的,現在正在搶救呢,你應該相信他能挺過來的。你沒有發現呢,在送來醫院的途中,他還有平緩的呼吸和心跳,沒事的。”佟彤站了起來,搖了搖頭,對着正在徘徊的郭雲瑤道。
郭雲瑤拉住佟彤的手,急道:“姐姐,你說都一個小時過去了,這燈還是亮着紅的,逍城怎麼還沒有脫離危險期呢,這該怎麼辦。”
劉海芳走過來了,她看了看郭雲瑤,溫聲道:“雲瑤,你是逍城的女朋友,放心吧,逍城他沒事的,並不是什麼絕症。這家醫院有國內最先進的設備和技術,請來的也是專家級的醫生,不敢說起死回生,妙手華佗,逍城的傷勢還是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治好的。”
郭雲瑤嘆了口氣,深深看了手術室一眼,彷彿目光穿過了門,直接看到了莫逍城,她幽幽說道,“阿姨,其實我們剛纔都是騙你的,我和逍城並不是男女朋友,我只是叫他冒充我男友,來參加這個晚會的。在他的眼裡,我就是他的妹妹而已。”
劉海芳吃驚,有點不可思議地看着郭雲瑤,好久才說道,“那你剛纔在那裡還親吻他了!這怎麼可以!?”
苦笑幾聲,郭雲瑤緩緩說道,“那時我什麼不在乎了,哪裡還管那麼多,現在逍城爲了救我而受傷,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我們約好了,只要晚會結束,就不再說他是我男友了,我不能違揹他的意願了。”說完,她還惆悵地嘆息一聲。
劉海芳心裡倒是不無生氣地想到,要不是你自作主張地跑前去成爲別人的靶子,莫逍城纔不會被打成這樣呢。不過這樣的話,她也只能想想而已,不可能說出來的。
蕭軍亮這段日子到處奔波,現在又經歷這樣的事情,表面沒有表現出來,其實他的頭大得很了。在他沒有找到高手代替莫逍城之前,他就得靠莫逍城,一定要醫治好莫逍城。
“海芳,剛纔雅韻打電話來,問我們這麼晚怎麼還不回家呢,要不就先回去了吧,免得讓雅韻擔心了。逍城在這裡有醫生護士打理,不關事的。”蕭軍亮說道。
劉海芳看了一眼手術室門上的那盞還亮着的紅燈,還有依然徘徊的郭雲瑤,搖頭說道,“不行,逍城對我們有恩,還沒有脫離危險,現在就離開怎麼也說不過去。這樣吧,我打個電話給雅韻,把情況告訴她,叫她不用擔心自己先睡。”
蕭軍亮知道自家老婆的性子,也不多說了,點頭嗯了一聲。
“喂,雅韻啊,我是媽媽呀,今天媽媽和爸爸有點事,要晚點才能回去,你不用擔心,自己先睡吧。”
電話裡傳來聲音,是蕭雅韻,“媽媽,你和爸爸有事,什麼事?媽媽你可是從來沒有這麼晚了都不回家的,是不是出什麼要緊事了?”
劉海芳想了想,反正自己的女兒也認識莫逍城的,於是就說道,“唉,是這樣的,今天晚上媽媽和爸爸不是參加一個晚會嗎,在晚會上出了點事情。莫逍城你認識吧,對,就是那次救了你,幫你爸爸打拳的那個逍城哥哥。唉——,他和一個人比武,被打傷到醫院了,到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呢,我就和你爸爸在這裡守着先了。什麼?你也要過來?等等……喂……喂……”
蕭軍亮趕緊問道,“怎麼樣?雅韻怎麼說?”
劉海芳苦笑道,:“這下可好,雅韻她說要來這裡呢,我們一家三口都在這裡了。”
“噔——”
又過去了十來分鐘的時間,手術室的紅燈終於轉變成了綠燈。
莫逍城度過了危險期。
郭雲瑤大喜,顯與臉上,快步走到門前。那道關了好久的手術室門打開了,一個戴着口罩的醫生走出來,問道,“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那醫生的語氣平淡,戴着口罩遮住了大片臉,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郭雲瑤緊張上前問道,“我是他的……”她嘆了一聲,“他的……妹妹,醫生,請問我哥哥他怎麼了,度過危險期了吧,沒有什麼事吧。”
那醫生也多看郭雲瑤,說道:“你是他病人的妹妹,我也直說了,病人暫時是度過危險期了,只是他的情況比較奇怪,他的後背受過重創,把脊椎打歪了一些,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種重創透過他的肉體直接給內臟造成嚴重的傷害,內出血,這是極爲惡性的,甚至會造成生命的危險。我們已經把病人的脊椎給接正了,不過病人的五臟六腑就不是那麼容易修復的了……”
郭雲瑤眼睛一紅,帶着哭腔道,“那醫生我哥哥是不是還有生命危險?這怎麼辦啊,醫生,你一定要醫好他啊。”
佟彤過來拍拍郭雲瑤的肩膀,她想的比較全面,問道:“醫生,病人的脊椎收到了重創,那他痊癒之後,會留下什麼後遺症麼,比如不能劇烈運動什麼的。”
醫生一點都沒有考慮病人家屬的感受,直話直說,“這個難說,不過病人的後背脊椎受到不小的創傷,以我的經驗,按道理會留下相應的後遺症,這並不出奇的,我建議還是不要做相對劇烈的運動。”
郭雲瑤眼前一黑,搖搖欲墜,她好久才說道,“那……那他豈不是不能再練拳打拳了?”
醫生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醫生,不滿地瞪了郭雲瑤一眼,“你這不是廢話嗎,都傷成這個樣子,連劇烈一點的,比如打籃球都不許,還想打拳比武?”
佟彤扶住了郭雲瑤,皺眉問道,“那我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病人麼?”
“最好半個小時後,病人的情況穩定了,你們才進去看望他,不過記住千萬不要喧譁,病人現在身子弱,要充足的休息。”醫生最後叮囑道,說完就走了。
郭雲瑤有些失魂落魄,她能想象地到,當莫逍城知道自己不能在習武打拳的時候,是如何一種哀莫大於心死,萬物皆無聲的悲痛。她可以說是這個世上最瞭解莫逍城的人了,就算是他的親哥哥莫威城都比不上。她知道,莫逍城一生就在意兩件事情,一個是死去的郭雲雪,另一個就是對武道的追求了。兩年前郭雲雪的去世,讓他的性格大變,從一個外向陽光的男孩變成了一個內向穩重的男人。而現在,郭雲瑤實在不敢想象……
行屍走肉?
記得周星馳的電影《少林足球》裡,周星馳有這麼一句經典的臺詞——人要是沒有夢想,那跟鹹魚有什麼區別?
而武道——就是莫逍城的熱愛,追求,夢想。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
是蕭雅韻來了。
還是一如既往地嬌嫩漂亮,現在的蕭雅韻看起來比一個月更加地亭亭玉立,還隱隱多了一股成熟的韻味,讓她更加地有吸引力了。
劉海芳趕緊向她招手,叫道:“小雅,媽媽在這裡。”
蕭雅韻一身素裝,素顏,清純無敵,年輕青春的氣息,皮膚那是更加不用說了,難得的是她身材已經初具規模,呼之若出。
蕭雅韻叫了爸爸媽媽,劉海芳拉住她的手,略有責怪,可語氣中飽含的溺愛,卻是聾子都聽得出來,“小雅,媽媽不是叫你不用擔心麼,你這麼晚了,怎麼還跑出來?”
搖了搖頭,蕭雅韻說道,“我是和唐叔叔,李叔叔一起來的。對了媽媽,你說逍城哥哥比武受傷住院了,傷得嚴重麼?他現在在哪裡,我去看他。”
劉海芳拉住她的手,擔憂說道,“醫生說要半個小時後纔好進去看。唉,傷得不輕啊,逍城這孩子……軍亮,還是你說吧。”
蕭軍亮點點頭,就把經過粗略和蕭雅韻說了一遍。
“可惡,那人真是卑鄙!”蕭雅韻罵了一聲,看到有兩個女人看着自己,問道,“媽媽,這兩個姐姐是?”
劉海芳一拍腦門,笑道,“你看我,都糊塗了。來,媽媽給你介紹,這位是郭雲瑤姐姐,這位是佟彤姐姐。雲瑤,佟彤,這是小女蕭雅韻,之前也認識逍城的。說來,逍城和我們一家三口都有着不小的幫助呢。”
郭雲瑤一見蕭雅韻,美麗不下自己,憑她女人的直覺,感覺蕭雅韻與莫逍城的關係不淺,女人天性作祟,把莫逍城的安慰丟到一邊,又酸酸地吃起蕭雅韻的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