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老矣啊……”樑太正嘆一聲。
莫逍城的一番話,引起了他的共鳴,戳到他心窩裡去了。想他師傅年壯,他還是一個小夥子,跟着師傅連詠春的時候,雖比不上民國強國強種,人人習武那會武風強盛,但也比現在好得多。起碼那時候,隨他師傅練詠春的,有幾十人上百人,幾乎全村的年輕人都喜歡武術,喜歡打拳,到處找拳師學武。而他師傅擇徒嚴格,一百多人,最後才挑選了十來人成爲自己的徒弟。
然而到了這一輩,全村三百多筋骨好的年輕人,有大約兩百人願意出去城市打拼賺錢,大約一百人,不願意習武打拳,寧願在村裡娶個媳婦,平平凡凡過一生。最後只剩二十來個年輕人,對詠春有興趣,來與他拜師學藝,他通過筋骨、悟性挑選一番,就只剩下四五個人合乎條件。
到了他現在,雖然門下有十來個徒弟,但是真正得到他一半本領以上的,就只有四五人,正是最早的那五個徒弟。在不久前,他的大弟子達到了暗勁巔峰,也算是半個高手,在他那邊有幾分名氣,保得住招牌,於是他就乾脆把館主之位傳給了大弟子,自己出來上海。
“不!國術不老,老的是人,老的是心!”莫逍城眼中放出無限光彩,熠熠生輝,讓人不敢正視。樑太正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種叫做不甘,一種豪情,一種要挽救國術的大志!
老的不是國術,而是人心!
莫逍城喊出這樣的口號,讓樑太正心頭一震,怔怔地望着他,嘴脣動了下,才道:“好一個老的不是國術,而是人心!老弟,你看得好生破啊,老樑我自認不如。”
莫逍城剛纔說話的聲音大了些,一個空姐走過來,正是方纔被莫逍城抓胸的空姐,她見到莫逍城,臉有些紅,探下身子,細聲道:“先生,請你說話稍微細聲點,保持機艙的安靜,謝謝。”
“啊?”莫逍城一愣,望着面前的微帶羞澀的空姐,點點頭:“好的,我會注意的。”
“哦。”空姐應了一聲,卻沒有離去,臉上有心事,欲言不言。
“嗯?”莫逍城問:“請問你還有什麼事?”
“啊!”見到莫逍城望着自己,空姐馬上鬧了個紅臉,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她閃避着莫逍城的眼光,細聲細氣道:“不是我……我,對了,你叫莫逍城是吧?”她忽然話題一轉,問起莫逍城的名字來。
樑太正把腦袋轉向一邊,很識趣地讓出莫逍城給空姐。
莫逍城不理會樑太正的倜儻,對空姐道:“是的,我叫莫逍城,請問有什麼指教?”
他見這個空姐挺有趣的,是個很害羞的人,見自己望着她就會臉紅,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這樣容易害羞的人,會做得上一個空姐。而且他感受得出,這個空姐是個善良的姑娘,所以,雖然剛纔他匆忙間不小心無禮地抓住了對方的酥胸,但是她並沒有責怪自己,有委屈自己肚子裡咽,這一點,就讓莫逍城對她有好感。當然了,這好感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一種欣賞。
“不是……那個,我叫何百草……莫逍城,很高興認識你!”空姐何百草好久才憋出這麼一句話。她伸出手,放在莫逍城面前,有些緊張,害怕莫逍城會拒絕與她握手。
莫逍城有些好笑,他火眼金睛,如何看不出這個叫何百草的空姐對自己有所好感。在他心中,已經把何百草定位成是有英雄崇拜主義,對自己剛纔表現出來的武功感興趣,從來對自己有着盲目好感的小女人了。
“呵呵,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何小姐。”莫逍城很自然地和她握手,一碰即放,沒有佔她的便宜。
而何百草則明顯眼裡流露出興奮,見莫逍城只是輕輕地和她握手就放開,她又不自覺地一陣失望,這種心理,連她自己都感到奇怪,暗想,難道自己對莫逍城有意思?哎呀,羞死人了!
莫逍城自然不知道何百草的想法,他不再說話,剛好對面有一個乘客呼叫空姐,何百草就只好離去,去爲那個乘客服務……
話說那兩個殺手,都被莫逍城踢斷了腿骨,捏碎了他們手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就交給了唐天豪,被唐天豪的兩個手下炮製了一番,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交給空警了。這幾個空警也不是什麼蠢人,知道得罪不起唐天豪,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到他們炮製完兩個殺手,才接手過來。然而這個時候,兩個殺手已經被挑斷了筋骨,成爲了一個廢人,更過分的是,不知道唐天豪的兩個手下對兩個殺手注射了什麼液體,令他們的神志不清,變成了白癡。
其實,要不是在飛機上,以唐天豪的性格,早就把他們剁成十八塊,扔到大海里喂鯊魚去了。
至於那個死去的“小倪”,則被包裹起來,放到了機艙外。
經歷過剛纔的事情,飛機上的乘客都沉默起來,個個臉上都還帶着驚恐的表情,確實,對於他們這些尋常百姓來說,哪裡見過這樣的事情,有幾個,當場就被嚇尿了褲子,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
飛機又飛了三個多小時,總程十個小時多一點,終於在洛杉磯降落。
“樑老哥,到了,我們下機吧。”莫逍城輕輕碰了碰打盹中的樑太正。
“哦,啊?到了?好的。”
臨走時,空姐何百草走上來,叫住了莫逍城,“莫逍城,等等,我是何百草,你還記得嗎?”
她兩手在小腹交叉,秀美的小臉微微羞紅,顯得有些緊張,但是她沒有之前那樣地不敢看莫逍城的眼睛,而是勇敢地和莫逍城對視。
天知道爲什麼莫逍城看到她這個樣子,會想到勇敢這個詞,就要輪到他下機了,他語速有些快,道:“嗯,我記得,請問何小姐有什麼事?”
何百草深吸了一口氣,自己給自己暗中打氣,道:“我,我可以……不是,你可以把聯繫方式留下麼?那個,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哎,你剛纔不是救了我們一次嗎,我代表全公司的人向你答謝,請你吃飯。”她見莫逍城淡淡望着她,沒有說話,她心裡一急,又弱弱問道:“可以嗎?”
莫逍城搖搖頭,見何百草臉色瞬間一白,他擺手道:“首先,我並不是什麼好人。第二,我不適合你。第三,我暫時還沒有聯繫方式。就這樣吧,我要下機了……如果真的有緣,世界其實很小,我們會有再見面時候的,就這樣吧,再見,何百草小姐。”
什麼叫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只帶走一顆芳心。說的,也許就是莫逍城現在這個情況。他說完,就和樑太正轉身離去。
何百草怔怔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咬着脣,好久,她才喃喃道:“沒想到我第一次要男生的電話,居然還被拒絕了……不過我能感受到,這個莫逍城,肯定充滿着故事,總有一天,我會再次見到他……一定!”
……
洛杉磯。
“腳踏實地的感覺就是自在啊。”樑太正深吸一口氣,抖了抖身子,笑道。
莫逍城卻道:“飛機上的空氣太沉悶了,我呼吸着不習慣,還是大地上流動的空氣聞起來舒服。不過,美國的空氣卻也沒有國內的新鮮啊。”
“哈哈!”兩人相視一笑。
這時候,在另一邊,被一大幫人擁簇下的唐天豪走過來,他披着一件寬厚的貂皮大衣,雍容華貴,頗有大哥的威嚴。
“莫兄弟,還有這位樑老哥,不如到唐某那坐一坐吧,唐某的寒舍就在不遠,方纔在飛機上,多得莫兄弟出手相助,要不然唐某現在就見不到我這幫兄弟,成爲小人槍下的亡魂了。”唐天豪一過來就大聲道。
莫逍城道:“哈哈,莫某隻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至於去唐先生家裡坐坐,那大可不必,況且,我來美國是奔親來着,這下估計我兄長在等着我呢。”他頓了頓,又道:“下次吧,下次有機會,莫某一定和樑老哥去唐先生家中一敘!”
告別了唐天豪,莫逍城給哥哥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接自己。沒辦法,來到美國,他舉目不識丁,就是英語交流起來他都不易。
樑太正就更不用說,他活那麼大,還是頭一次出國,頭一次看到到處都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特別是一些女人,長得高大豐滿,天氣稍微沒那麼冷,就穿着暴露起來。他見到這些女人,嘴裡罵道:“成何體統?當街當衆的,這些女人都穿得袒胸露背,現在還只是冷天,要是到了熱天,那還得了呢?”
“哈哈!”莫逍城大笑,“樑老哥,你這就不知道了,美國的女人都很開放,沒有什麼遮羞的習慣,習慣了就好,習慣了就好。人家敢穿出來,是人家的事,你不看她就是了,哈哈。”
難得見到樑太正尷尬的樣子,莫逍城覺得大樂,向他挑了挑眉,破有幾分倜儻的意思。
樑太正老臉一紅,搖搖手,轉了個話題,“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了。對了老弟,你兄長待會來這接待咱兩嗎?我記得好久之前看過你兄長一次,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我?那時候,我雖比他年長,卻還是個暗勁練家子,寥寥數面,如果他不記得我,也是正常。”
莫逍城笑道:“七年了,就是不記得也很難說,要是換做我估計也會不記得。”
這時候,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亞洲面孔,舉着一塊上面寫着“莫逍城”三個大字的牌子,在前方走來走去,四處張望,明顯就是來接待莫逍城的人了。
莫逍城一見,拾起行李,和樑太正走過去。
“可是來接待莫逍城的?”
“不錯,你是?”
“哈哈,我就是莫逍城。”
“你就是師傅的親弟弟莫逍城?我的小師叔?”年輕人上下打量了莫逍城,有些不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