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說不出的壓抑感覺。
白色的牆,白色的紙張四處散落着,紙張上黑色的字雖小,卻像是千斤般重壓着。壓抑加上沉重,像是一條手臂粗的麻繩在腦子裡不斷擰着。
“嘆!”連奇重重的一聲嘆息,將卷宗拍在了桌上。這是他上任以來遇到的最棘手的案子,雖然局裡也下了明確的規定,不允許任何人對外透露一點點此案的消息,也不允許任何人公開調查這個案件,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把這案件理清楚。
連奇,警校剛剛畢業出去的年輕警察,卻憑着他出色的邏輯分析力,洞察力,以及種種一個好警察應該具備的能力,在進隊半年後就奇蹟般的被升爲了警司。也因此被稱爲隊裡年輕警察中最優秀,優秀警察中最年輕的一位。
筆尖在紙上來回划動着,剛剛看過的卷宗裡的一些關鍵詞慢慢的匯聚在了腦子裡,“林家3口的事情,是滅門案件嗎?可是,如果說是同一個兇手,沒有必要採取兩種手法來殺人,還有隔壁的空屋子,據鄰居講,那家已經很久沒有住人了,但裡面卻有一具不知身份的女人屍骸,死亡的時間遠遠早於這家3口的遇害時間。”連奇小聲的唸叨着。
而且,更爲詭異的是,被抽乾血的女孩,在死之前還播打了他們警局的電話,聽接電話的警察說,那女孩的聲音還尤爲平靜,一點也不像父母死了3天的人,更不像一個快要走向死亡的人。
還有隔壁的那個女人,她和這家人有關係嗎?爲什麼她的屍骸擺在隔壁那麼久,卻一直沒有人發現。而且,這明明是一個居民小區,這麼空着一間房,不是很奇怪嗎?
頭有些疼痛,將手中的材料向前一推,趴在了桌上。
“咚咚。”兩聲敲門後,一個年齡看上去稍微大一些的警察走了進來,“連隊,怎麼,還在爲了懸案煩惱?”
擡起頭看了走進來的人一眼又趴下頭,“麻球,你來幹嘛?”
麻球四處看了看,不禁皺起了眉,“我說你還真是努力啊,難怪才待半年就做上警司,我可是已經待了兩年多,卻還只是一個警員。”
麻球可以算是警局裡比較出名的一個人,出名倒不是因爲他破案有多厲害,也不是因爲他長的有多帥。
與這些相反,他在警隊待了兩年多,卻仍然只是一個警員,他似乎是根本不在意這些,有案子,他是相當積極的一個,但有立功的機會,他總是讓給隊友。
他長的不帥,不算肥卻也絕對屬於超標那一類的身材,圓圓的臉上還長了些許的麻子,麻球是隊友們嘲笑他的外號,但他卻好像毫不知情,還把這當作是一種友好的象徵,甚至大方的宣佈,從今以後,他就改名就麻球了。
因此,儘管他的成績不好,長相不佳,卻成了隊裡最有人緣的人。
連奇終於是站了起來,收拾了一下桌面的東西,“麻球,你對這案子怎麼看的?你在局子裡兩年了,經歷的案子也比我多,這個案子,你有什麼看法嗎?”
拾起一張掉落在地上的卷宗,隨意的看了一眼,“我說連隊,這案子上頭不是不讓查嘛。再說,林家3口的案子已經算是破了,這事,別人都不管了,你還熱心什麼啊。”
連奇卻不贊同他的話,“麻球,話不能這麼說。上頭不讓查就不要查了嗎?有案子不查,警察是擺着好聽的頭銜嗎?既然我做了警察,我就要辦實事,你要不願意想沒問題,但請不要干涉我查案。”
麻球嘿嘿的笑了笑,他就是喜歡連奇這小子這股認真勁,“這個案件,要說奇怪倒真的是很奇怪,給我的感覺是好像少了什麼一樣,但從周圍的調查來看,卻似乎什麼都沒少,更加奇怪的就是,兇手究竟是用什麼方法抽出死者體內的血,屍檢報告上說,屍體上可是一個傷痕都沒有的。”麻球將剛剛拾起的卷宗放在了桌面上,也表現出了一個老警察的精練。
驚訝的擡起頭,連奇不禁有些懷疑爲什麼明明就是這麼精練的一個優秀警察卻一直沒有被提升?“麻球,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也同樣有這個感覺。林家3口,隔壁房間的屍骸,一定存在的某種聯繫,只是這聯繫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硬是讓本該很好破的案子變成了懸案。”
不過這種可能性真的會有嗎?連奇不禁懷疑。如果真的有聯繫,即使他們當時沒有發現,在後來又回去找鄰居做筆錄的時候,也應該發現,但……
視線突然被一道淡淡的黑所吸引,“麻球,你手上帶着的是什麼?”
看了看自己的袖口,麻球又是嘿嘿一笑,捲起了衣袖,“你說這個嗎?”一條黑色蕾絲綁做的蝴蝶結,在男人的手上顯得很是小巧秀氣,“我也知道這不適合我戴,所以才用袖子擋住嘛。”
只是饒有深意的一笑,連奇也再不去在意那個黑色蝴蝶結,同時也沒有注意到蝴蝶結上散發出的陣陣寒意,和淡淡的血腥……
午休時間。
吃過午飯,本該是養精蓄銳爲下午做足準備的時間,但連奇卻仍然像是不知疲倦的機器一般,在各種的卷宗上流連。
“連隊,不休息嗎?”一道女聲在房間裡響起,一絲的淒涼,一絲的冰冷,一絲的甜美,還有一絲的溫柔。
擡起頭,眼前是一個陌生的女孩。看上去也就14歲左右的大小,但卻身穿警服,雖然還是從她沒有全扣上的警服上看到,一個粉色的蝴蝶結。“你是誰?我沒有見過你。”
“我是今天剛剛來的警員,我叫凌靈。”凌靈淡淡的微笑着,輕輕拂了一下自己的長髮,本是稚嫩的臉上,卻顯出一份和她不相稱的嫵媚。
點了點頭,連奇便繼續看起桌上的卷宗。
眼裡閃過一絲的心痛,但很快又被一種玩弄的笑意所取代,“連隊,還在研究那件案子嗎?”
“什麼案子。”連奇隨意的問道。
“林家3口慘死,隔壁的房間發現了一具久遠的屍骸,由此引出的那個懸案,被局裡定爲最頂級的機密。上頭已經說了,這個案子就此封存,不再調查,但局裡卻只有一個人還在熱心於這個案件,難道說的不是連隊你嗎?”凌靈挑釁似的說道,只是她臉上那甜甜的笑容,實在讓人無法與狡詐聯繫在一起。
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連奇上下打量着凌靈,“你是誰?”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今天剛剛來的警員,我叫凌靈。”凌靈又一次重複着剛剛說過的話。
臉色不禁沉了下來,“你應該知道我在問你什麼。你是今天剛剛來的警員,爲什麼會知道局裡的最高機密。”
看着連奇那一臉嚴肅的面容,凌靈笑得卻更加的甜美,“連隊,我今天只是想給你一些線索而已。”
連奇顯得更加的激動,如果她不是一個警察,卻怎麼可以進到這個房間,如果她真的是一個新來的警察,卻怎麼會知道那個機密案件。或許她真的知道些什麼?“你,知道什麼嗎?”
凌靈走到了一邊的櫃子旁,目光在櫃子上搜索着,最終從中拿出了一個文件夾走到了連奇的面前,優雅的打開,從中間抽出了一份調查筆錄,“連隊,你不記得這個案件了嗎?西蘭高校門衛的女兒在家中突然死亡,體內,沒有一滴血。”
結果案件,眉頭緊緊的皺起。
沒有一滴血。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案件和這次的案件也有聯繫?將兩份卷宗放在一起比較,毫無聯繫的兩起案件,只是死者的死因卻是那麼的相似……
“你……”再一次擡起頭,想要再問些什麼,房間內卻再看不見那個女孩的身影。
她走了嗎?什麼時候走的?腦海裡條件反射般的起了疑問。
但很快,又重新低下了頭,在兩個案件之中尋找着關鍵……
一滴淚水緩緩劃過了女生的臉。
櫻色的脣慢慢開啓,久久的時間,卻只吐出了一個詞,“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