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四節 打擾

梭乃永遠不會忘記首次和這些人“打交道”的那一幕。

外出偵查的人回來報告,聲稱這裡出現了一羣陌生的中國人。對方擁有大批車輛和物資,很值得於一票。

梭乃對中國很熟悉,甚至在和平時期以旅遊者身份在昆明呆了半個多月。他深知,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下,武裝越境已經不像以往那麼重要。如果不是因爲可用物資越來越少,尤其是藥品,梭乃根本不想招惹對方。

當時,梭乃的手下認爲,應該襲擊中國人的營地,把他們的東西全部搶光

很幸運,梭乃沒有頭腦發熱。他思考了很久,決定親自走一趟。可能的話,用糧食和肉於從對方手裡換取自己所需的物資。

梭乃帶着半數士兵離開村子。他們尚未靠近偵查人員所說的中國人營地,就發現自己被對方團團圍住。

那場景真的很可怕:十幾輛步兵戰車從不同方向圍攏過來,後面尾隨着多達數十輛裝甲卡車。空中盤旋着六架武裝直升機,在肉眼能夠看到的範圍內,竟然出現了數以百計的武裝人員。

被嚇出一身冷汗的梭乃立刻打出早已準備好的白旗。簡單的接洽後,對方沒收了梭乃等人的武器,押着他進入營地。在那裡,梭乃見到了一個自稱爲“飛殺”的人。

那傢伙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冷意。毫無疑問,他肯定殺過人,而且不止一個。他沒有爲難梭乃,冷靜地聽完對方來意後,大度的滿足了梭乃換取物資的請求。同時聲稱,還想把這種交易繼續下去。

遠處的人羣已經走近。爲首者就是飛殺。

他依然冷漠,保持着一個殺手應有的冰冷外表。

有些東西是永遠無法轉化的。就像固定的思維意識,生活習慣也是如此。

按照蘇浩的計劃,飛殺屬於第一批被派往緬甸境內設置定居點的領導“工蜂”。他從國內運來大量建築材料,在密支那外圍建立起牢固的據點。這裡距離公路很近,可以對欽敦江大橋形成控制。沿着這條公路一直往西走,就是印度境內的重要城市因帕爾。

飛殺不是軍人,也不屬於505集團軍的下轄編制。在整個“蜂羣”當中,密支那外圍的這個據點仍然屬於民間設施。它的作用只是起到連接、補充、維護和控制的效果。當然,這種安排也與蘇浩在那個時候所處的環境有關。他當時還不是將軍,也沒有得到王啓年和許仁杰的全力支持,更談不上在這裡建設基地。

正因爲這樣,飛殺對包括梭乃在內的很多緬甸人都保持友好態度。一方面是爲了便於意識轉化嗎,一方面則是便於區域局勢的平衡。

梭乃快步走上前去,異常熱情地握住飛殺的手。儘管他的態度熱切,仍然覺得面前這個男人是一塊冰。尤其是那隻手,與現在近四十度的高溫根本不成比例。

飛殺並不擅長客套,直接進入話題:“這次你帶來了多少人?”

梭乃立刻回答:“三百二十一個,女的比男的多五十二個,都是成年的壯勞力。”

說着,梭乃轉過身,衝着旁邊的士兵揮了揮手,士兵帶着人立刻跑到每輛卡車後面,拉開鋼閂,連吼帶罵吧車廂裡所有人驅趕出來。

那是一羣衣衫襤褸的緬甸平民。他們大多帶着箱子和各種隨身物件,眼睛裡滿是茫然,對士兵充滿恐懼。這些人在車隊旁邊聚成一羣,被梭乃手下的士兵用槍押着,慢慢走了過來。

飛殺在這裡經營了近兩年時間,收攏了大約七萬餘緬甸難民。與遠在越南的廖秋一樣,最異國人的意識轉化在初期最爲困難。隨着第一批緬甸籍“工蜂”轉化成功,語言和意識形態上的諸多問題也漸漸變得淡化。尤其是“準工蜂”,他們已經習慣使用中文交流,而不是梭乃使用的撣邦土語。儘管有些生澀,卻足以使對方明白意思。

從建立城鎮至今,飛殺幾乎把所有人力都投入到意識轉換這項至關重要的工作。他沒有更多精力用來收攏難民,只能以相互交換的方式,驅使梭乃之類的人爲自己賣命。比如現在,三百多難民的價值,可能只是容量不過一個小型急救箱的抗生素針劑,或者柴、汽油之類的燃料。

一般情況下,梭乃都是把交易委託手下負責。他今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因爲此次交易事關重大。

按照他與飛殺之間的協議,用人口交換物資這種事情,是可以累積計算價值的。

飛殺承諾過:每運來一千個難民,就可以得到一個標準使用單位的一階強化藥劑。

由於研製時間和物資供應上的充裕,在強化藥劑的生產方面,核心研究集團成員國比其它國家擁有絕對優勢。以中、美、俄三個最早與亞特蘭蒂斯人接觸的國家爲例,一階強化藥劑已經普及到普通士兵,就連豪族財團和平民中的佼佼者也不難得到。相反,在科技與製造方面的缺陷,使其它國家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趕上進度。儘管核心研究集團已經公佈一階強化藥劑配方,但是從理論轉化爲成品仍然需要時間。何況,出於國家之間本能的戒備心理,即便得到配方,各國仍然花費大量精力進行驗證。

以緬甸國爲例,目前的一階強化藥劑月產量最多不超過五百個標準使用單位。這點可憐的數量,連新曼德勒基地的守衛部隊都無法滿足,更不要說是梭乃之流早已被拋棄的角色。

從最初實施“貿易”至今,梭乃已經爲飛殺提供了多達上萬的緬甸難民。作爲報酬,他得到了五支一階強化藥劑,以及數量巨大的燃油、醫藥、被服,以及各種不同種類的生活必需品。

梭乃一度認爲飛殺是需要這些難民從事挖礦之類的工作。後來發現問題遠遠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簡單。每隔一段時間,飛殺的城鎮總有部分居民消失。當然,他們肯定不是當做消耗品被殺死。梭乃觀察過,進入城鎮的難民能夠得到充足的食物配給,甚至就連衣服也不缺乏。那些中國對待難民很溫和,根本不會出現自己這邊動不動就毆打、責罵之類的事情。有些時候,甚至自己手下的士兵也對此覺得羨慕,主動要求成爲中國人營地裡的成員。

飛殺當然不會告訴梭乃內幕。

隨着大量緬甸籍難民被轉換爲“工蜂”,對新加入城鎮的難民轉換也變得更爲迅速。意識轉換在去年三月份就逐漸穩定下來。以每批次兩萬人爲例,前後轉換所需時間大約爲三個月左右。依靠這種方法,能夠城鎮最初的居民在內,飛殺已經“批量製造”了超過十萬名緬甸籍“工蜂”。

這些人,有部分被輸送回國內,參與“一號蜂巢”和昆明“城堡”的建設。另外,還有半數左右被陸續派往印度的因帕爾地區。在那裡,蘇浩派出了一個與廖秋部規模相同的“民兵師”,負責建立新的基地。

因爲一次次交易,飛殺和梭乃之間的關係變得密切。而梭乃從飛殺那裡得到的物資種類也不斷增加,就連9毫米突擊步槍、高強度戰鬥服、大口徑單兵機炮之類的東西也不缺乏。

看着臉上滿是諂媚笑意的梭乃,飛殺冷漠的目光漸漸變得溫和。

他拍了拍梭乃的肩膀,用非常友好的語調說:“我這次要給你看一樣新物件。我相信,你會對它感興趣的。”

梭乃心中一動,連忙追問:“哦是什麼?”

飛殺很少有主動對自己說話的時候。但只要他每次開口,都意味着有新的物資可供交換。兩年多來,這已經成爲梭乃和飛殺之間的一種默契。

“一種我們剛剛投入大規模生產的藥劑。”

飛殺注視着梭乃臉上的變化,語調沉穩而深重:“它非常神奇,效果遠遠超過你服用的一階強化藥劑。”

梭乃的眼裡頓時升騰起慾望火焰。

一階強化藥劑的名字早已隨着病毒爆發而被人類熟識。在無窮無盡的想象力面前,二階、三階,甚至更高等級的藥劑,早已深入人們的思維核心。尤其是在不明就裡的難民當中,甚至還傳出過“99級強化藥劑”之類的說法。他們並不知道這種東西不存在,完全是通過想象去尋找答案。

梭乃聽到了自己喉嚨正在吞嚥口水的響聲,結結巴巴地問:“是,是二階藥劑嗎?”

飛殺眼裡閃過一絲微笑,沒有多做解釋,淡淡地說:“跟我來吧你很快就會知道那東西的效果。”

早在半年前,梭乃就被列爲“可被轉化”的名單。

如果不是必須集中精力解決蘇浩派出民兵師的後勤補給問題,飛殺早就把梭乃變成“工蜂”。

當然,現在也不算晚。否則,飛殺不會親自出來迎接,而是像平常那樣,由其他人負責接待。

神秘的東西,當然不是指的二階強化藥劑,而是把普通人轉化爲“工蜂”的蘇浩血液。

“蜂羣”會變得越來越龐大。

在南面,是越南、緬甸、印度。

往西,“工蜂”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尼泊爾、巴基斯坦、土耳其。還有更遠的一部分,甚至抵達了伊拉克和埃及。

北方,國境之外,蒙古、俄羅斯、哈薩克斯坦,都建立了大大小小的“蜂巢”。由於地域和距離方面的緣故,那一方向的“蜂巢”規模遠不及南方。大的可能只有一、兩千人,小的往往只有數百,甚至幾十個居民。

還有走得更遠的。蘇浩的觸角已經深入到歐洲和美洲。在這個過程中,有很多“工蜂”死在了路上。活下來的都成爲種子,在那片語言風俗完全不同的土地上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白天的喧鬧過後,新貴陽基地市漸漸歸於夜晚的沉靜。

蘇浩坐在司令辦公室裡,升起電子屏幕,接通了科學院的特殊通訊頻道。

屏幕上閃現圖像的瞬間,蘇浩分明看到夜影正從王啓年身邊迅速走開。儘管動作敏捷,掩飾得恰如其分,蘇浩仍然捕捉到夜影在之前半秒的時候,身體與老胖子貼得很近,舉止非常曖昧。

“別告訴我你是晚上睡不着覺故意找老子聊天解悶”

胖子院長的話語帶有明顯的佈滿和怒意,他幾乎是在衝着屏幕咆哮:“說吧你又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真他媽的見鬼,爲什麼老子總是要被迫扮演心理醫生的角色?小子,你以爲我是什麼?看管嬰兒的奶媽?還是對你有求必應的上帝?”

蘇浩很有些無語。

他感覺自己做錯了。

準確地說,是選擇了錯誤的通訊時間。

王啓年的白大褂比任何時候都要零亂,嘴角帶有模糊的溼痕。

夜影不喜歡擦抹有色脣彩,可是作爲女人,總喜歡抹上一點點帶有保護性質的水質或油質脣膏。在燈光映照下,老胖子嘴角就留有這麼一個淡淡的無色脣印。如果不是細看,恐怕沒人能夠察覺。但蘇浩已經看到了,而且看的非常清楚。

“好吧我有錯,我應該晚些時候再跟你聯絡。”

蘇浩平靜地笑笑,把話語主動權拉朝自己這邊,認真地問:“你打算就這樣一直偷情下去?還是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關你屁事————”

老胖子幾乎是在怒吼,差一點就從椅子上暴跳起來。他揮舞雙拳,像舊時代電影《金剛》裡那頭猩猩一樣狠狠擂着桌子,橫飛四濺的口水噴在屏幕上:“我警告你立刻換個話題。否則,老子會跟你翻臉”

蘇浩當然不會傻到去刺激處在暴走邊緣的胖子院長。他隨即拉開抽屜,拿出一份帶有軍部印章的文件,立直襬在屏幕前。

“今天下午,我收到了這個。”

蘇浩把文件翻開,同時按下信息輸送鈕,把早已錄製好的文件內容傳送過去,用平穩冷靜的聲音說:“對此,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文件是一份由軍部簽發的命令。按照指示,蘇浩將在本月二十七日以前抵達京一號基地,再隨同本國代表團一起前往美國內華達州的新設聯合國總部,參加本年度的生物戰爭研討大會。

對蘇浩而言,這種事情並不陌生。

在另外一個時空,他就曾多次聽說過關於生物戰爭研討大會的相關信息。類似的活動,其實早在和平時期就已經開始。不過,那時候一切都處於隱秘狀態。除了中、美、法、德、俄五個核心國家各自派出兩名專屬人員負責聯絡,在相互認可的情況下互換情報,就再也沒有更多的動作。這個信息聯絡小組是如此隱秘,以至於連續幾屆聯合國高層人士都沒有察覺。畢竟,它的活動經費完全由五大核心國家單獨撥付,從不列入聯合國當年的預算,根本無從查找其源頭。

病毒爆發後,一切機密都浮出水面,聯絡小組的具體職能也進一步強化,進而擴展爲囊括所有地球國家,被所有人共同參與的研討大會。該會議每年都會按期召開,其核心主旨,是根據各國在戰爭中的進程和經驗,分析變異生物弱點,從而尋求人類獲取勝利的方法。

夜影再次出現在屏幕上。她仍然像往常那樣穿着黑色的上校制服,把一杯熱茶輕輕擺在胖子院長的辦公桌上,然後一言不發轉身離開。裁剪得體的女式套裝將她近乎的身材完整勾勒出來。尤其是筆直的長腿和挺翹的胸部,與坐在椅子上無比邋遢的王啓年形成鮮明對比。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神奇。一個又老又髒的胖老頭,居然能讓如此美貌的女人服服帖帖,心甘情願爲其等了好幾十年。如果不是蘇浩在上次衝突的時候把事情說破,恐怕兩個人之間仍然存在那層隔膜。

“這文件真他媽的奇怪。”

王啓年很快瀏覽了文件內容。他從鼻樑上摘下老花鏡,用胳膊杵着椅子扶手,用指尖輕輕揉捏着鼻樑頂端雙眼中間的位置,帶着濃重的鼻音,慢吞吞地說:“你的感覺沒錯,這文件本身就有問題。”

蘇浩好整以暇地坐着,耐心等待着老胖子尚未說完的後續。之所以打擾王啓年,就是因爲自己覺得事情有古怪。果然,從老胖子嘴裡說出的話,證實了蘇浩的猜測。

不過,胖子院長並沒有直接解惑,而是以嘲諷的口氣發問:“告訴我,你對所謂的聯合國生物戰爭研討大會,究竟知道多少?”

“幾乎一無所知。”

蘇浩聳了聳肩膀,將自己在未來世界知曉的相關信息和盤托出,最後加上一句:“我想要從你這裡得到幫助。畢竟,你可是首批與高等文明接觸的地球人。”

“你還說漏了一句。”

王啓年停頓了幾秒鐘,悶悶不樂地迴應道:“其實,我還是這個大會的首倡發起人之一。不過,老子很後悔當年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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