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九節 焚愛

看着擺在眼前的飯菜,欣研只覺得感慨。

如果不是蘇浩,自己現在的處境肯定與這些鎮民差不多,甚至更糟。說不定,還未逃出廢棄城市,就已經成爲喪屍口中的食物。

無論幸福還是痛苦,都是對比出來的。

鎮長拿出一瓶酒。準確地說,只有小半瓶。酒瓶外面破破爛爛的標籤顯示,這是一瓶度數很高的“瀘州老窖”。這東西是鎮長自己的私人珍藏。作爲儲備物資,鎮上當然存有一部分酒精飲料。那是所有人共同擁有的財產。想要待客,鎮長只能自掏腰包。

晚飯的氣氛很熱烈,這裡已經很久沒有外來進來。鎮民們都想知道外面的情況,雖然他們有小型半導體收音機,也從廢棄城市裡搶出幾臺電視,卻無法接收到任何信息與信號。

看得出來,這些人很友善,也很熱情,對欣研這些外來者沒有敵意。

這也許是看在兩支槍和五百發子彈的份上,也可能是想要通過正常渠道,從欣研等人身上得到更多好處。但不管怎麼樣,坐在酒吧裡,欣研感覺不到危險,只有歡快的氣氛和衆多好奇的目光。

“這世界究竟是怎麼了?那些吃人的怪物究竟是從哪裡跑出來的?”

“政府不管我們,軍隊也對此不聞不問。好吧我們就呆在這兒,哪兒也不去。今年的收成還算不錯,加上從外面弄回來的東西,糧食倒也夠吃。呵呵我現在就擔心如果哪天又恢復到原來那種狀態,這村子原先的主人回來,我是不是該把這幾年的房租給他?”

“我兒子去年外出以後就沒再回來過。不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可能的話,我想出去找找他。就算只能找到一堆骨頭也是好的。人死了,總得把他們埋進土裡……”

人一多,各種話題就開始蔓延。欣研無法對聽到的問題一一進行解釋,她只能儘快吃着碗裡的食物,偶爾從衣袋裡摸出幾塊糖果,分發給圍在四周的孩子。

如果不是爲了對付搜索部隊,欣研真的很想在這個小鎮上多呆一段時間。這些人對自己很友善,很容易就能轉化爲“工蜂”。多一個小型定居點,對於擴大“蜂羣”的影響很有幫助,而這些人也能得到更多武器和物資,生活狀況也要比現在好得多。

入夜,酒吧裡的人們漸漸散去,短暫的喧鬧再次恢復沉寂。

欣研和同伴檢查過卡車的機件情況,留下守夜的警戒人員。然後,剩餘的人跟着她返回旅店。

剛走上二樓臺階,迎面走過來一個瘦高的身影。

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面帶微笑,很有些玩世不恭的特殊氣質。

他抱着雙臂,斜靠在走廊側面的門柱上,雙眼死死盯着逐漸接近的欣研。目光充滿愛慕和慾望,甚至可以說是赤裸裸的火焰。

吃晚飯的時候,欣研已經見過這個年輕人。他當時就坐在餐桌對面,一直緊盯着自己。有好幾次,他都非常熱情的幫助自己夾菜,很是殷勤的幫自己盛粥。當然,他的動作很大,身體傾斜的角度頗爲誇張。在旁人看來,這是熱情與好客的正常表現。但欣研是高階強化人,她的思維意識和感官敏銳能力極強,男子的動作在她看來其實只有一種目的————以正常方式接近自己,順便產生手指、胳膊之間的皮膚擦碰。

在和平時期,這種小動作往往多見對於陷入強烈愛慕的男女之間。他們喜歡牽着手,或者走路的時候手背蹭手背。再不就是坐在一起的時候,女人裝作被小蟲子嚇到,以誇張姿態和角度靠向男人懷裡;男人也會坐的儘量離女人近些,非常自然,不經意的,用手慢慢環過女人的身體,帶着竊喜和激動,滿面漠然的,輕輕抱住對方的肩膀。

欣研當然不會讓男子得逞。她總是以超過對方的速度,提前做好應對。無論角度還是力度都拿捏得恰到好處。距離最近的時候,男子指尖與欣研手背只有兩、三公分,但他永遠無法突破那道無形的障礙,也不能採取更進一步的動作,只能訕訕的坐回原位,醞釀計劃着自己的下一步。

看得出來,男子沒有惡意。

他對欣研的存在感到驚豔,進而產生強烈的愛意。以前欣研在舞蹈學校的時候,看過太多與其類似的目光和表現。男子的用意瞞不過她,欣研也絕對不可能接受除蘇浩之外的男人。

欣研朝前走了幾步,注視着神情激動的男子,平靜地說:“對不起,請讓一讓。我想回房間,你擋住我的路了。”

男子絲毫沒有想要讓開的意思。他臉上帶着興奮,眼睛裡的熾熱火光越來越旺盛:“你叫什麼名字?我能不能……”

“抱歉已經很晚了。”

欣研絲毫不給對方開口表白的機會:“我們明天還要趕路,得儘早休息。

“等等我想說的就是這個。”

男子已經察覺到欣研對自己的反感。他張開雙臂,徹底封死了走廊上最後可供通行的縫隙,帶着無比的熱忱,認真誠摯地說:“你可能不知道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知道。我去過外面,軍人在很多地方建立了城市,那些地方很亂,殺人搶劫強姦之類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這裡雖小,卻很安全。你應該留下來,你們都應該留下來你會發現呆在這裡很幸福,這裡每個人都喜歡你,我也是。”

最後一句話,纔是男子想要表達的重點。

一個站在欣研身後的女人皺起眉頭,想要擠上前來,強令男子把路讓開。欣研伸手擋住她,用冷冷的目光注視着男子。過了幾秒鐘,才搖着頭,淡淡地說:“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有件事我得告訴你————我結婚了,很愛我的丈夫,永遠不會在喜歡別的男人。”

“這不可能”

男子臉色驟變,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外面這麼亂,到處都是吃人殺人的怪物和暴徒,他爲什麼不跟你在一起?他就這麼放心你一個人出來?呵呵你一定是在騙我,用這種方法考驗我?我不會相信的……答應我,給我個機會。”

男子的動作越來越過分。話未說完,他已經伸手過來想要拉住欣研的手指。站在後面的女人立刻搶上前,拔出手槍,把冰冷堅硬的槍口抵上男子腦門。

男子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此前從未有過類似的體驗。雖然用槍對準自己的這個女人同樣很美,可她的眼睛冷得像冰,無論氣質還是容貌,都無法與欣研相提並論。她,她,她應該是一個真正的殺手,男子毫不懷疑這女人會一槍打爆自己的腦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老老實實閉上嘴。

雖然,他真的很喜歡欣研,大腦完全被迷幻色彩的愛情充斥着。

當欣研從身邊走過,直至走進房間的時候,男子無比期盼她能夠回頭看自己一眼。

他最終還是失望了。

清晨,卡車引擎開始咆哮,發出強大的動力,驅動龐大沉重的車身,緩緩駛出小鎮。

欣研昨晚睡得很好。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求愛者也許是被嚇住了,直到離開,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只是一件小事,並不值得關注。

欣研從揹包裡取出軍用地圖,在代表公路的密集線條中,仔細尋找可供通行的地段。

按照事先與姜婉琦等人的約定,自己這輛車還要在周邊地帶繞上兩天,然後才能前往“一號蜂巢”與她們匯合。

就在欣研集中全部思維,專注於地圖和路線查找的時候,她忽然發現:車速正在逐漸變得緩慢。

欣研立刻擡起頭,看着坐在旁邊駕駛座上的司機:“怎麼回事?”

已過三十,面容卻依然如同十幾歲少女的司機苦笑着搖搖頭,擡起手,指了指遠處的公路。

問話的瞬間,欣研已經發散開思維,捕捉到正前方出現的一個生物信號。

是昨天晚上在旅店裡攔住自己的那個年輕人。他揹着一隻旅行包,正從公路對面跑過來,衝着卡車招手,甚至脫下衣服來回甩動,臉上滿是興奮和快樂,不斷吹出尖利刺耳的口哨。

女司機握住方向盤,衝着欣研偷笑:“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馬路攔車的傢伙。他好像真的愛上你了。”

“這一點兒也不好笑”

欣研瞪了她一眼,推開車門,直接從車上跳下去,眉頭微蹙,朝着興致勃勃的年輕男子走過來。

“你在這兒於什麼?”

“當然是在等你。”

欣研壓制住內心的不快,與男子進行急促簡短的對話。如果說昨天只是規勸,那麼今天已經發展爲反感。誠然,每個人都有喜歡別人,並且展開追求的權力。可問題是,當你這樣做的時候,必須首先考慮對方的感受。

很遺憾,男子的想法顯然與欣研不同。也許是因爲過於年輕的緣故,他更相信自己死纏爛打的戰術能夠發揮作用。

“別那麼無聊,我說過已經結婚了。”

“嗨別那麼狠心嘛就算你真的結了婚,也可以離婚。何況現在已經不需要那些繁瑣的法律程序,你只要從那個男人身邊離開就是,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夠了————”

欣研控制住強化力量,以普通人能夠承受的力度,反手甩了男子一記耳光,森冷恨怒地說:“如果不想死,最好閉上你的嘴。忘記你曾經見過我這件事情,我永遠不可能接受你,也絕不允許你侮辱我的丈夫。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就打爆你的腦袋”

說着,欣研摸出手槍,對準男子前額。

“爲什麼?”

“憑什麼?”

男子滿面愕然,情緒頓時變得激動起來:“他哪點兒比我好?我會彈吉他,能吹口琴,還會畫畫。有我陪着你,你永遠不會覺得無聊發悶。我會隨時講故事給你聽,說笑話逗你高興,我還有廚師證,做出來的飯菜任何人都比不上我。你那個男人算什麼東西?他要是真把你放在心上,就不會讓你出來拋頭露面,讓你在外面辛苦奔波。來吧跟我走,我會帶你到沒人能找到的,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我們會過得很快樂,我保證每天都會讓你笑着,你會開開心心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應該承認,男子的這些話很具誘惑力。如果換個時代,在和平時期,心甘情願跟他走的女孩肯定不在少數。可是在欣研聽來,這些美妙言辭卻非常刺耳,令她忍不住想要憤怒。

就在欣研正準備把男子一圈打暈,把這個麻煩包袱遠遠扔進路邊草叢裡的時候,空中忽然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引擎轟鳴。

一架“夜鷹”直升機出現在視野裡。高速旋轉的槳翼帶起陣陣氣流,推動飛機從空中掠過,朝着停在公路上的卡車筆直襲來。

“前面的灰色卡車(現在的塗裝)立即熄火,所有人員下車接受檢查。重複一遍,所有人下車接受檢查。”

機載擴音器裡傳來不可質疑的命令。欣研轉過身,發現直升機接近的速度很快,它的兩側短翼下方掛着導彈,無論速度還是火力,都遠遠超過地面上的武裝卡車。

19u集團軍的搜索部隊比預計中來的更快。他們顯然發現欣研等人沒有按照既定路線逃亡,由此對搜索範圍和方式進行鍼對性改變。否則,正常情況下,這一帶不會有軍方的巡邏隊出現。何況,還是以直升機的方式。

透過機身表面的強化玻璃,欣研看到了坐在機艙裡的飛行員。目光與對方接觸的一剎那,欣研已經發現了自己的錯誤。

爲了避免在戰鬥中造成誤傷,空軍和陸航部隊所有機種都安裝了自動識別器。這是一種以監控探頭形式存在的光波掃描器。自己在19u集團軍指揮部於掉了陳尚,進入集團軍防區需要接受身份覈查。包括欣研在內,監察大隊所有成員的資料都被輸入搜索名單。直升機距離欣研只有幾百米,以小型高清攝像機拍攝到的畫面,可以在幾秒鐘內通過機載電腦進行圖像對比,確定身份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嗖————”

隨着直升機師按下發射鈕,機翼一振,兩枚導彈先後從掛鉤上鬆開,在空中劃出醒目的軌跡,帶着濃密的白煙,射向停在公路上的卡車。

“快走走啊————”

欣研來不及多想,以最快速度取下背上的突擊步槍,瞄準破空襲來的導彈狠狠扣動扳機。與此同時,卡車尾部緊閉的裝甲擋板也從裡面被推開,露出兩挺已經裝上彈鏈的。7毫米重機槍。在操作者敏銳的強化意識引導下,子彈準確命中了導彈,空中瞬間炸開兩團巨大的恐怖火球。爆炸氣浪波及卡車,推動着車內的人們來回搖晃,駕駛室裡的司機連忙踩下離合器,不等速度完全達到換擋標準,已經狠狠猛踩油門,促使引擎在最短時間爆發出足夠的動力。

欣研步槍的彈匣已經射空,她反手從腰帶上取出一個新的,靈活的換上。正當她準備擡起槍身瞄準飛機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男子瘋狂的喊叫。

“小心快讓開————”

他從後面五、六米遠的位置狂衝過來,吼叫聲幾乎可以和雷鳴媲美。男子想要伸手把欣研從站立的位置朝旁邊推開,卻無法觸摸到欣研高速移動的身體,所有動作瞬間失去了效果。他重重栽倒,剛剛想要用雙手撐住地面爬起,卻被一串凌空射下的子彈命中後背,打出兩排密集的血洞。

卡車後廂裡飛出一枚火箭彈,筆直撞向正在朝地面掃射的直升機。在如此短的距離,機師無法做出任何規避動作。他的面孔因爲恐懼而扭曲,滿是絕望的眼睛被地面上的女人看得清清楚楚。

然後,是劇烈的爆炸。

整個機身從中間被炸開,高速旋轉的螺旋槳帶着“呼呼”的聲音從空中斜切過來,折斷的尾翼和機艙被大火包圍,升騰起熊熊火焰,不等它們完全墜地,螺旋槳已經衝進路邊的野地,激起大片泥土,絞出一片平整斜掠的切口,再也無法動彈。

四周地面到處都是燃燒的殘骸,破爛的機艙裡不斷髮出小規模爆炸,熾熱的金屬碎片被彈得四散飛開。

欣研拎着槍,走到已經死去的男子身前,平靜的臉上,顯出複雜的神情。

這個男人,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

他看到了直升機即將掃射,不顧危險想要把自己推開。他並不知道欣研是強化人,只是想用這種最簡單的方式,實現自己對心愛女人的承諾。雖然欣研從未喜歡過他,也不可能與他產生什麼愛情。

他就這樣死了,欣研甚至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和平時期這樣的例子還少嗎?

他們爲了心愛女人付出所有,最終卻什麼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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