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五節 投誠

黃河臉上早已沒有先前的兇悍,他躬着腰,站在蘇浩身側,惴惴不安地說:“我只想着讓他看起來更慘一些,就忘記了手上的力度。被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是出手太重。”

蘇浩嘆息着搖搖頭:“還好是打中腹部,如果是胸口或者其它要害,恐怕連治療的機會也沒有,就當場死亡。這次真的很僥倖。演戲而已,沒必要那麼認真。”

黃河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冷汗,頗爲後怕地說:“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效果?如果騙不了那些人,那小張這頓打就白捱了。”

蘇浩沉默着走到窗前,看着遠處的地平線,不再言語。

自己在這個時空的所作所爲,毫無疑問已經改變了歷史軌跡。軍部雖然在另外一個時空同樣失去了對大多數部隊的控制權,時間卻不像現在這樣被大幅度提前。蘇浩無法預料由此產生的影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事情引導着走向對自己有利的方面。

袁志成答應能量藥劑全部交換條件的一剎那,蘇浩只覺得震驚。他很快想通了其中關節,也趕在軍部委員會下手以前,做好了應對安排。

削弱權力,不外乎三種辦法。

第一,把當權者調離現在的部門。

第二,通過增派人手,在現有部門基礎上增設更多的分部,把新設部門領導換成服從安排的手下,以分拆重組的辦法,完成對該部門的整合,把原來的掌權者徹底架空。當他的命令失去了服從基礎,個人意志自然無法轉換爲現實,也就失去了所謂的權力。

第三,也是最簡單的辦法,把這個人直接於掉。

無論第一還是第三,兩種方法都無法對蘇浩產生效果。他不會服從調遣,而是以各種藉口推諉。孔嘯等人被殺就是最好的例證,直接派人取代只會引發矛盾衝突,白白徒增傷亡。

殺死蘇浩的辦法同樣不可行。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別的不說,王啓年第一個就會跳出來對軍部責難。無論是誰,在爭吵方面都不是老胖子的對手。與其自找麻煩,不如另尋它途。

增設下轄十個主力師團的505集團軍,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計劃。

這條件是蘇浩自己提出來的,但他沒有料到,袁志成居然耍了個花招,利用這一點,幾乎使新貴陽陷入絕境。

蘇浩不得不承認,一旦第十一獨立部隊被分化,被打散編入各個作戰師團,那麼自己就變成光桿司令,什麼也沒有。

很幸運,從廬江之戰至今,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完成人員補充,第十一獨立部隊的官兵已經全部轉化爲“工蜂”。在這種情況下,袁志成的計劃註定無法起到任何效果。相反,蘇浩卻能從中得到難以想象的好處。

北線和東線缺員情況嚴重,軍部委員會同意增設新的505集團軍,卻不會派出多達二十萬組建部隊的士兵。即便是新貴陽周邊已經搭好框架的十個新編師團,軍官總數也不過幾百人而已。他們分別擔任各師師長、團長、隊長,佔據了大大小小所有領導崗位,但就構成軍隊必不可少的士兵而言,只能通過正常渠道,從基地市周邊的難民中選取。

第十一獨立部隊的性質是補充兵機構。按照軍部命令,蘇浩“迫不得已”將整個部隊打散,爲新編師團輸血。

不到一個月時間,各師團招收的新兵數量已經突破十一萬。按照正常訓練週期和淘汰比例,三個月後,新編師團就能達到滿員狀態,兵員數量至少超過二十萬。

各新編師團的物資供應都由軍部負責。蘇浩再也不用承擔這些平民每天消耗的食物。戰鬥訓編成、武器裝備的配置和發放……所有事務均由各師軍官負責,新貴陽基地的壓力大爲縮減,基地建設速度也隨時提高了好幾倍。

曹蕊和杜天豪仍然還是新貴陽城外的兩大平民團體領袖。他們永遠不會告訴新編師團的軍官,那些被選中成爲補充兵的平民,半數以上都是“工蜂”。剩下的另外一半,已經進入預備“工蜂”階段。這種暗示性洗腦產生的思維效果很難被軍令取代。按照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十個新編師團都將成爲蘇浩囊中之物。

擴建後的機場吞吐量極大,每天都有大批物資從北方空運過來。基地市外的鐵路很快就能修通,物資運輸速度會進一步提升。只要蘇浩願意,這些東西隨時都能成爲自己的私人物品。

在這種情況下,蘇浩當然不會像過去那樣,把整個軍官團集體監禁,或者全部殺掉。

拿到足夠的補給物資以前,這些人必須活着,一個也不能動。

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超級騙局。袁志成和軍部以爲拿捏住蘇浩的七寸,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蘇浩掌握了原型藥劑,就掌握了龐大的“蜂羣”。現在,雙方不約而同保持沉默,軍部想要看到蘇浩被困得無可奈何的絕望表情,蘇浩也想看到軍部恍然大悟,氣急敗壞的慌亂表現。他們都很有耐心,都認爲自己是這場賭鬥的贏家。

與所有陰謀詭計一樣,軍部計劃在執行過程中,也有諸如高立權和張南亦之類的小插曲。

在各個新任師長眼裡,第十一獨立部隊就是一塊蛋糕。蘇浩手下那些士兵經歷過實戰,能力優秀,是擔任下級軍官的最佳人選。

當然,他們不可能像對付高立權那樣,對每個人施以美人計。但晉升軍銜這種事情的確有着難以抗拒的誘惑。就這樣,通過或明或暗的方法手段,第十一獨立部隊幾乎被挖空。儘管蘇浩三令五申禁止手下官兵與新設師團接觸,也在不同場合與那些師長髮生過爭執,卻無法“改變”人心所向的趨勢。

按照軍部和那些新編師長的說法:“有些事情,不是你蘇浩嘴上說說就能改變的。”

第十一獨立部隊每天都有逃兵出現。當然,他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逃離軍隊,而是在外來力量的誘惑下,“自由選擇”各自所在的戰鬥單位。既然你蘇浩寧死也不願放人,那麼我就敞開大門歡迎每一個願意主動加入的朋友。只要走出第十一獨立部隊的警戒線,任何人都有重新選擇未來的權力。

就這樣,“逃亡”事件愈演愈烈,蘇浩的命令根本無法對手下構成約束。在外來者無孔不入的拉攏下,值守第十一獨立部隊警戒線的哨兵也離開崗位,在衆多“嚮往光明”志同道合者的伴隨下,一路狂奔,跑進城外的新編師團駐地。

那段時間,蘇浩幾乎焦頭爛額。

他每天都在與各個師團主官扯皮,聲色俱厲要求對方立刻把逃兵交回來。對於這些命令和要求,各師主官都在敷衍了事。他們要麼以各種藉口拖延時間,要麼於脆置之不理。總而言之,沒有人對蘇浩的話予以重視。雖然他的身份是集團軍司令,然而各師團主官背後的軍部委員意圖已經很明顯————蘇浩只是個過渡人物,沒有兵權,他就什麼也不是。

殺死值班軍官事件,同樣也是“表演”的一部分。恐慌和憤怒需要發泄,值班上尉的輕蔑恰好滿足了泄憤所需的角色。他就這樣主動撞上來,沒有任何人指使,卻讓整幕話劇看起來合乎邏輯,充分表現出蘇浩的殘暴不仁,外表傲慢,虛張聲勢,內心卻顫顫巍巍,充滿恐懼,比任何人都要弱小的“真實”。

70對高立權的拉攏並非個案。現在是戰爭時期,經驗豐富的軍官比士兵更加寶貴。新編師長們精心研究過蘇浩手下一于軍官的身份資料,從中選取了在他們看來最容易突破的缺口。像高立權這種因爲合肥戰役潰敗,“被迫”加入第十一獨立部隊的軍官其實不難策反。他不是一個人,卻是其中最顯著,最具矚目效果的代表。

有了第一個高立權,就有第二、第三個相繼“投誠”的軍官。王金龍、宋小葉、高銘陽這些人都是尉官,在他們的帶動下,第十一獨立部隊很快出現了大規模“叛逃”事件。衆叛親離之下,蘇浩再也沒有往日的驕傲資本。他每天所做最多的事情,就是外出打獵,或者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發呆。

這一切都是真的————軍部給蘇浩派來了兩名參謀軍官,這些事情沒必要瞞着他們,自然而然的情緒流露,比任何虛假表演都要來的真實。

70沛的人一直在與張南亦接觸。據他們觀察,張南亦在是否離開這個問題上表現得很糾結。他猶豫了很久,與70沛代表接觸的時候,總是表現的很痛苦,難以割捨。就在昨天晚上,張南亦終於決定離開,同時名言:“我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悄悄逃離,我要光明正大的走。”

於是,就有先前的那一幕暴力衝突。

蘇浩只讓黃河做做樣子,把張南亦打傷。誰知道黃河表演太過投入,差一點兒沒把張南亦活活打死。

無論軍部特使在不在場,這一幕都足夠真實,足以消除旁觀者的懷疑。

糧食危機已經解除,擺在面前的,是前所未有的機遇。

蘇浩做夢也沒有想到,袁志成居然會答應自己提出的全部條件,以新貴陽基地爲核心,組建505集團軍。

誠然,袁志成的目的,是想要把這些部隊當做誘餌,促使軍部委員們對新建戰鬥師團予以支持,全面架空蘇浩,然後再用其它手段將所有部隊納爲己有

可袁志成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恰恰也是蘇浩夢寐以求的機會。因爲他根本不缺人力,在兵員數量方面佔據着絕對優勢。蘇浩的最大缺陷在於物質、資源、武器裝備,甚至是最基本的糧食。儘管可以從其它方面獲得一定程度的支援,可得到的數量與實際消耗根本不成正比。

不可否認,袁志成的計劃的確高明,目標也直抵蘇浩的命門。可那畢竟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如此。沒有真正深入“蜂巢”,成爲其中一員,誰也不會明白“工蜂”對“蜂王”異乎尋常的狂熱擁戴。那種可怕的忠誠簡直令人難以想象,沒有任何一種物質能夠對他們產生誘惑。只要蘇浩一直存在下去,“工蜂”對“蜂王”的效忠思維永遠沒有改變的可能。在他們眼裡,蘇浩的地位,比神還要高貴。

看着窗外已是冬日的風景,蘇浩脣角上牽,浮現出一個隱約難辯的笑容。

自己加入軍隊前後不過兩年時間,已經得到了普通人難以想象的權勢和地位。別的暫且不論,光是肩膀上的少將徽章,就是最好的證明。

十個師,整整二十萬人的龐大軍事力量。

這個數字遠遠超過任何歷史時期相同的軍事單位規模。蘇浩一直在隱忍,一直在暗中發展“蜂羣”。現在,他終於鬆了口氣。軍部委員的貪婪,袁志成的陰謀,歪打正着使他得到了最爲迫切需要的東西,積蓄力量的時間與過程也大爲縮短。一旦成爲真正的集團軍司令,手中掌握的戰鬥力量多達數十萬,還有什麼值得可怕的?

至於亞特蘭蒂斯人…它們的目標只是進化人。雖然目前正處於數據收集階段,也沒有足夠證據表明阿爾法基因藥劑對人體產生的效果,無法被亞特蘭蒂斯人察覺,但就已有的案例分析,這一結果應該與想象中出入不大。

有“一號蜂巢”和新貴陽基地市作爲後勤保障,蘇浩相信,自己可以在短時間內編成有史以來第一個全進化人師團。

黃河站在蘇浩身後,用敬畏的目光看着他。此刻,這個粗豪的漢子絲毫沒有對待其他人時候的粗魯狂妄,反而有種心靈正在觸摸靈魂,感受着真實與神秘的深沉。

“一切計劃都在按照我們預想的方向進行着。您大可以放心,絕對不會出現任何紕漏。”

蘇浩沒有轉身,也沒有回答。可越是這樣,黃河就越覺得蘇浩身上有種自己難以忘記,只能老老實實拜服,甚至忍不住想要單膝跪倒的衝動。

蘇浩並不在意黃河的感受。他的思維已經全部散發開來,以令人驚訝的速度朝四周蔓延。

過了很久,他長長呼了口氣,帶着無限感慨與深沉的口氣長嘆道:“現實與理想,終究是有着難以彌補的差距啊”

東南第二戰區,19u集團軍司令辦公室。

陳尚坐在寬大的高背椅上,雖然年紀蒼老,卻保持着最標準的軍人坐姿。稀稀拉拉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嘴脣上的鬍鬚也經過仔細修剪,將軍制服合身平整,加上頗具威嚴的表情,整個人散發出高位者特有的冷硬氣勢。

他注視着辦公桌上升起的電子屏幕,一言不發。

圖像背景是一個封閉的房間。準確地說,其實就是一間審訊室。

338步兵師團副團長子衛帶着鐐銬,整個人手腳分開,以“大”字形狀固定在牆上。

他絲毫沒有上次與欣研見面時的精神狀態,低着頭,完全依靠雙手被固定的外來力量,支撐着身體無法倒下。

子衛臉上佈滿密密麻麻的膿皰,看上去就像大面積水痘病人。這是一種同時注入病毒和抗生素的特殊刑罰方式。就在子衛對面三米多遠的正前方,擺着一面巨大的穿衣鏡。透過鏡子,他可以清楚看到自己臉上的每一處變化。

很多膿皰已經炸裂,流淌出令人噁心的黃色膿液。子衛整張臉上已經找不到完好無損的皮膚。即便是膿皰裂開的位置,仍然還有一個個正在生長的皰疹。以強化人的體質,加上大量注入體內的抗生素,這種刑罰其實並不致命。它的最可怕之處在於,將一個英俊的男人活活變成醜鬼。而且,受刑者本人必須親眼目睹變化的全過程。那面近在咫尺的鏡子反射度清晰,房間裡的光線充足,但你永遠只能看着,卻無法做點兒什麼來改變自己的處境。

子衛渾身赤裸,皰疹面積已經遍佈全身。在他的腳下,已經汪起兩攤粘稠的黃色膿液,身上四溢蔓延的液體看上去非常噁心。雖然隔着電腦屏幕,陳尚仍然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側過身子,擡起左手捂住鼻孔,彷彿可以聞到從子衛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

這就是曾經的副團長,一個英勇作戰的老兵。可一旦剝光衣服,用各種手段反覆折磨之後,已經失去了意志和尊嚴,連一條狗也不如。

關掉屏幕,陳尚把目光移到站在辦公桌前的一名中年少校身上。

他很惶恐,臉上滿是卑躬屈膝的神情。

338步兵師團的團長戰死了,子衛這個副團長是該團目前軍銜最高的軍事主官。

既然把子衛抓起來,勢必要提拔一個新的代理人。刑罰懲處之類的事情,當然也就順理成章交給這名繼任者。

第403節 分析第五百七一節 神父第五百四七節 訂做第120節 賣貨第五百四二節 吧女第403節 分析第三百九四節 思想第六百一七節 增援第三百八七節 通道第530節 相同第66節 咆哮第四百四一節 騷擾第七百四八節 攀爬第六百八六節 惡魔第六百五八節 書籍第5節 居所第57節 殘忍第190節 反對第二百八六節 變身第五百六七節 診金第一百二七節 反叛第70節 家人第二百三八節 蜂巢第四百四二節 戰敗第六百八一節 火焰第601節 父親第七百八六節 欣研第一百八八節 禁令第二百八九節 壓制第三百九八節 種植第501節 死人第六百五六節 慘重第二百四五節 權術第74節 異類第一百四七節 房間第一百七九節 投靠第92節 變局第七百一一節 異見第二百六五節 接濟第一百四三節 出現第57節 殘忍第四百三七節 佔領第五百五七節 小隊第五百六五節 獸醫第101節 淚奔第四百七一節 煽情第9節 歷史第75節 林家第三百九九節 食肉第七百五六節 隱約第39節 遺書第八百一九節 醫院第116節 小城第三百六三節 翻臉第四百六五節 戰史第57節 殘忍第一百七九節 投靠第七百八六節 欣研第一百四六節 斷肢第六百六二節 師生第52節 軍人第五百四二節 吧女第二百六八節 邪欲第五百七七節 勝者第七百七七節 任務第二百一三節 事件第七百九七節 幻想第99節 浪漫第一百六六節 謎c第104節 蟲襲第4節 憎厭第19節 兇狠第三百八一節 戰報第五百一四節 三階第208節 方案第二百八三節 蠻橫第七百七一節 罪人第306節 愛恨第三百九三節 過去第七百三四節 排練第三百九四節 思想第六百四一節 戰士第三百七三節 機場第五百六二節 血仇第三百九九節 食肉第24節 遲到第三百三九節 理解第二百二一節 協商第六百六五節 強悍第六百二五節 搶攻第四百九一節 血塊第21節 冷清第三百四一節 聯手第110節 悲憤第20節 發狂第七百七八節 勇士第一百四五節 極密第一百四二節 延續第一百六八節 血色第三百五四節 磨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