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六節 電訊

惡婆孃的話語無比粗俗,頓時在女人羣裡引起鬨堂大笑。

瘦瘦小小的女人臉色爲之一紅。她皺起眉頭,,咬了咬嘴脣,然後猶自不甘的爭辯:“每次領配額都是去你的房間,這次也一樣?”

“我那裡地方小了,堆不下太多東西。”

賀羣撇撇嘴,啐着牙花子,很不耐煩地噴濺口水:“這次直接帶你們去倉庫。上面的人說了,前線打了個大勝仗,爲了慶祝,這個月的肉食配額加倍發放。走吧,走吧,趕緊的,別站在這兒擋道,要領東西就快點兒,我沒時間跟你們於耗。”

個子瘦小的女人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沒能發出聲音。

賀羣撥開擋在面前的幾個女人,帶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和鄙夷,擡腳走下樓梯。

除了她,沒有人往下走。

也有幾個女人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忍不住有想要跟下去的衝動,卻還是沒能邁出步子。

她們都很清楚賀羣是什麼角色。

一個連蚊子腿上也能剔下二兩肉來的吝嗇鬼惡婆娘,連屍體骨頭榨油這種事情也沒少幹過,又懶又饞又髒又毒,忽然主動跑過來通知所有人領取配額……這變化實在太大,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沒錯,賀羣的話合情合理————部隊打了勝仗,因此多發放一些肉食配額,就像過年節時候會增加部分生活物資,理由很充分。

可是,天知道她會把我們帶去哪兒?

在軍事管制區,在這幢樓裡雖然吃不飽,但至少是安全的。

一旦離開……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以前那些莫名其妙失蹤的女人,就是因爲離開家屬區。

樓上的人羣瞬間冷場,無數道冷漠冰寒的目光,從不同角度紛紛聚集到賀羣身上。

賀羣已經走到樓下,她本能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於是轉過身,發現沒有任何人跟下來,臉色頓時一沉,眼睛裡冒出兇狠惡毒的火花。

“你們這幫賤逼爛貨,不想要就算了,老孃一個人把東西全部裝回去。好心好意過來叫你們去領配額,還一個個當懶鬼不願活動。你們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軍官闊太太?還是有頭有臉的上等人?我呸別他媽的做白日夢了,說穿了就是一羣死了男人沒人要的寡婦。老孃現在就走,一點兒吃的也會留下,下個月活活餓死你們這幫逼歪臉醜的狗日賊婆娘————”

這話罵的很噁心,就連欣研也有些聽不下去,忍不住有種想要衝過去撕爛賀羣那張臭嘴,把舌頭狠狠拔掉的衝動。

樓上的女人們沒有做聲,冷冷的看着賀羣。

她們無比痛恨對這個惡婆娘,卻對賀羣有種本能的畏懼,以至於人人都在暗自咬牙切齒,卻沒人敢站出來,指着賀羣那張肥臉對罵。

瘦小的女人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們不會出去。姓賀的,要麼你把東西送過來,要麼跟以前一樣,我們去你的房間領配額。”

賀羣仰着頭,兇悍的臉上滿是橫肉。她叉着腰,唾沫星子滿天亂飛:“敢叫老孃我送過來?姜婉琦,你個小賤貨他媽的是不是瘋了?這樓裡住着上百號人,每人一份配額,那就是十幾口箱子。那麼多東西你來搬啊?我的房間可不是倉庫,老孃也沒有伺候人的習慣。愛來不來,愛要不要,拉倒——

叫做姜婉琦的女人臉色陣紅陣白。她用力咬着下脣,因爲憤怒,胸口急劇起伏,緊繃的面頰幾乎要滴出血來。

欣研走進人羣,來到她的旁邊,伸手拍了拍姜婉琦的肩膀,柔聲道:“用不着怕她。姓賀的女人是個瘋子,她今天的舉動很怪異,不合常理就說明肯定有問題。”

說着,欣研轉過身,提高音量,讓在場的每一個女人都能聽見自己說話。

“大家都回各自房間吧婉琦說得沒錯————要麼把東西送過來,要麼就跟以前一樣去老地方領配額。我們就呆在這兒,哪兒也不去。把某人急死氣死,說不定還能換個新管理員。”

上次蘇浩在家屬樓活撕李毅的時候,不少女人從門縫裡看見這一幕,事情很快傳開……美貌,加上兇悍強硬敢打敢殺的軍官丈夫,使這幢樓裡很多女人對欣研產生了好感。潛意識當中,隱隱有着把她當做頭領的概念。

姜婉琦感激的點點頭,其餘的女人也竊竊私語,人羣漸漸散開,樓上樓下不斷傳來開門關門的聲

賀羣站在樓梯下面,死死咬着牙,臉色一片鐵青。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這完全出乎意料。

想到這裡,賀羣眼裡飛掠過一絲慌張。她高高擼起袖子,像演義小說裡專賣人肉包子的悍婦一樣叉着腰,扯着嗓子衝樓上狂嚎。

“李欣研,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媽逼的老孃再問一遍,你們這幫賤貨究竟要不要這個月的肉食配額?要就現在跟我去領,否則老孃把所有東西扔到外面喂狗————”

“走啊該死的,你們是不是他媽的聾啦?”

欣研從樓上探出頭,盯着如瘋子般狂喊亂叫的賀羣,平靜溫和地笑笑,語音如常的柔聲道:“你就是一條狗,又老又醜,不會說人話的母狗。”

“你媽的有種再說一遍————”

就在賀羣暴怒無比,狀若瘋子,想要衝上樓去跟欣研拼命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咳,緊接着,是無比威嚴的渾厚男性嗓音。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亂糟糟的像什麼話?你們在吵什麼?”

那是一名神情陰鷙的中校軍官。

他穿着制服,沒有配槍,揹着雙手,帶着冰冷嚴肅的氣勢慢慢走進家屬樓,板着臉,慢慢踱到賀羣旁邊,站住。

“王科長,你可來了。”

看到這個男人,賀羣那張被憋得青紫漲紅的肥臉瞬間鬆緩。她此刻的表現,活像被十幾個大漢輪暴後拋棄在野外孤苦無助的小女孩:“我好言告訴她們去領這個月的肉食配額,她們……她們,她們居然罵我。”

樓上的女人們再次聚集過來,默默關注樓下的來人。

被叫做王科長的軍官擡頭看看樓上,又低下頭看看賀羣,依然揹着手,表情平淡,不冷不熱地問:“唔她們罵你什麼?”

賀羣嘴角一陣抽搐,雙眼驟然瞪起:“她們罵我是……是……”

高亢的聲音漸漸低緩,最後只看見惡婆娘張了張嘴,誰也聽不清楚她究竟在說什麼。

王科長冷冷地看着她,冷“哼”一聲:“你自己不會做人,被罵也是活該。我要是你,就去小賣部買幾條“中華”牙膏,好好刷刷牙,漱漱口。”

他擡起頭,反叉着腰,臉上的冰冷略微變得溫和,對站在樓上的女人們說:“我是集團軍後勤處家屬管理科長王依陽。這個月的肉食配額加倍,因爲東西有些多,就改在倉庫裡領取。距離不算太遠,大家都排好隊,現在就出發吧”

欣研微微皺起眉頭,她注視了樓下的軍官幾秒鐘,轉過身,問站在旁邊的姜婉琦:“這男人是誰?你認識嗎?”

姜婉琦點了點頭:“他叫王依陽,是家屬管理科的副科長。以前分配房間的時候見過一次。”

旁邊,另外幾個女人也紛紛點頭應和:“沒錯,的確是他。”

王依陽的出現,是原本劍拔弩張的局勢瞬間冷卻。聚集在樓上的女人們開始露出笑意,周圍不斷傳來帶有興奮意味的低聲交談。

“王科長過來了,就說明事情一定是真的。”

“是啊賀羣那個老女人在他面前就是條狗。不過她這次的確沒撒謊,罐頭和油脂看來是按照雙份領取。有管理科的人在,她也動不了手腳,難怪她沒什麼好聲色。”

“快走吧早點兒把東西領回來,我存了些麪粉,再弄點兒白菜,晚上咱們一起包頓餃子。很久沒吃過了,想想就覺得饞……”

再也沒有什麼能比雙份配給讓長時間半飢半飽女人們高興的事情了。

家屬樓裡的氣氛頓時變得高漲,圍站在樓梯口的人羣很快變得熱鬧,女人們臉上漸漸露出笑容。她們開始走下樓梯,腳步越來越快,一些人甚至哼起節奏歡快的歌。

欣研一直皺着眉頭。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似乎在凝神思考着什麼。

姜婉琦一直陪着她,直到人差不多快要走光,才小心翼翼扯了扯欣研的衣袖,催促道:“你怎麼了?她們都已經下去了,我們快點兒跟上吧”

欣研猛然驚醒,連忙“哦”了一聲,飛快跑進房間,拉開壁櫥,取出一支輕便的摺疊式突擊步槍,在口袋裡裝了幾個彈匣,從櫃子裡拿出小巧的短途通訊器……她把所有東西裝好,隨手抓了一件寬大的長擺風衣套上,轉身走出門外。

這是一件秋冬季節的衣服,有些厚,很大,可以擋住欣研背在裡面的槍,誰也看不出來。

姜婉琦頗爲好奇地看着她:“外面那麼熱,你居然穿這麼多?”

欣研攏了攏略微凌亂的長髮,微笑着輕語:“我可能是感冒了,渾身發冷,多穿點兒沒壞處的。

蘇浩站在野戰醫院hl層的一個房間裡,面前擺着一臺多功能電腦控制終端。

房間外面的金屬銘牌上,刻着“第七生物培養室”幾個字。

黃河仰靠在旁邊的椅子上。他上身赤裸,裹着厚厚的繃帶。胸口、腹部、肩膀……大約五、六個位置都有不同程度的滲血跡象。臉上的割裂傷經過簡單處理,雖然不再流血,皮膚和肌肉卻仍然外翻,有種令人不寒而慄的猙獰。

蘇浩只給黃河服用了正常劑量百分之三十左右的能量藥劑。這些藥劑能夠緩和他體內的致命創傷,保住黃河的命,卻無法對受損身體進行百分之百的修復。

在重傷瀕死的情況下,人類思維意識也會隨之渙散。缺少主動思維的大腦很容易被外來意識引導,加上侵入體內的大量黑色顆粒……黃河目前的狀態雖然暫時達不到真正“工蜂”的標準,卻他體內的黑色顆粒激增程度,卻遠遠超過此前任何一個接收過蘇浩血液的人。

從某種程度來看,現在的黃河,相當於預備役級別“工蜂”。他對蘇浩的某些命令感到迷惑不解,但潛意識裡,已經產生了服從的概念。

白雲聰蹲在房間背光的角落裡,擺弄着一臺從地下倉庫裡找到的柴油發電機。他很快接通所有裝置,轉過身,對蘇浩高高舉起右手拇指。

蘇浩用力按下控制終端的啓動電鈕,柴油發電機立刻爆發出轟鳴,沿着導線,輸送出大量電流,控制盤上頓時閃爍起一個個指示燈,沉寂已久的大屏幕也釋放出幽暗藍光。

熟悉的接通軍用頻道,輸入一串專用密碼,屏幕上很快出現了71集團軍司令官許仁杰的身影。

他凝視着蘇浩,眉頭緊鎖,面部表情兼具緊張和擔憂,連連追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任務進展如何?”

蘇浩身上的戰鬥服破破爛爛,嵌在左胸的陶瓷裝甲板已經碎裂,表面有兩個清晰的彈孔,四周佈滿交錯縱橫的撕裂傷口。他抹了一把脣邊的髒血,用悲憤痛苦的語調說:“這裡到處都是變異生物,它們與外面的怪物不同,有着令人驚訝的協調性。它們居然懂得合作,利用地形設下陷阱。突擊小隊損失慘重,很多人都死了。”

說着,蘇浩朝旁邊讓開半米左右的空間,讓許仁杰可以通過屏幕,看到身後的白雲聰與黃河。

許仁杰的雙眼陡然睜大,瞳孔深處釋放出懊悔和憤怒的光。

“是我的錯我不該命令你們執行這個任務。前後幾批搜索部隊沒有發回任何消息,我早就應該想到了,這一切本該可以避免……”

他不斷搖着頭,自言自語,臉上滿是痛悔的表情。

蘇浩默默看着許仁杰,從揹包裡取出中央電腦存儲器,輕輕擺在控制檯上。

“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們拿到了您想要的東西。”

屏幕上,許仁杰雙手緊緊絞在一塊兒。他盯着灰色的存儲器,長嘆一聲,用力抹了一把臉,嚴肅認真地說:“你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還能堅持多久?我現在就派出增援部隊。”

蘇浩安靜地站着,語調聽起來有些古怪:“將軍,我有個問題。”

許仁杰絞着眉,很是不解地看着他。過了許久才緩緩點了點頭:“說吧”

蘇浩的語氣無比冷漠:“指揮官楊君豪上尉,現在在哪兒?”

許仁杰目光微閃,下意識搖了搖頭:“我怎麼知道?他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

未等蘇浩回答,坐在旁邊的黃河突然撲過來,衝着屏幕咬牙切齒連聲咆哮:“那個該死的雜種拋棄了我們。他丟下所有隊員,一個人跑了。爲了活命,爲了掩蓋他卑鄙無恥的骯髒勾當,楊君豪殺了我們一大批人,從背後開的槍————”

“你說什麼?”

許仁杰難以置信的失聲。他的表情猛地呆滯了一下,顯然怎麼也沒有想到從黃河嘴裡居然會說出這些話。緊接着大腦開始急劇思考,眼睛死死盯住屏幕上的蘇浩等人,想要從中找出可疑的蛛絲馬跡。但理智卻告訴他————在這種時候,無論蘇浩、白雲聰還是黃河,三個人都沒有理由騙他,更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以這樣的理由撒謊。

過了近半分鐘,許仁杰才從震撼中恢復過來。他盯着蘇浩,面色有些陰沉:“你覺得,是我要求楊君豪這樣做的?”

蘇浩用手指抹掉一絲掛在臉上的血痕,淡淡地說:“楊君豪關閉了升降梯入口,通往野戰醫院外面的閘門被鎖死。我們沒有解碼器,無法打開最後一道門。”

雖未直接回答問題,話裡隱藏的含意卻很明顯。

許仁杰沉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這就下令立即拘捕楊君豪。任怡江中校將擔任增援部隊指揮官。最遲不超過一個半小時,直升機就能抵達野戰醫院。”

蘇浩彷彿根本沒有看到許仁杰的情緒變化,依舊保持着平淡冷漠的神態:“將軍,還有另外一件事。”

“什麼?”

“我已經向科學院方面發出求救信息。我在這裡找到一些非常特殊的生物樣本,王啓年院長肯定會對它們感興趣。”

許仁杰眼角微微抽搐:“你不相信我?”

蘇浩平靜地搖了搖頭:“不是不相信,換了任何人處在我們的位置,都會抱有極大的懷疑。我用野戰醫院最後的電力發送求救信號,除了科學院,其他幾個位置略遠的基地市一樣也能收到。請理解,我們沒有針對任何人,只是出於自保的本能。”

臉上滿是傷口和鮮血的黃河插進話來,語音粗重的吼道:“我們是戰士,願意面對死亡,也可以接受戰死的結局。可是從背後射來的子彈,那意味着欺騙,意味着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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