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逸塵知道,他們都是相似的人,渴望被人關心,也渴望被人需要。剛剛他那麼說,一方面是內心的真實想法,令一方面也是爲了讓子璇感受到她是被他需要的,那樣,她就不會再有輕生的念頭了。
子璇離開後,病房裡只剩下花逸塵一個人,他的世界,一片黑暗。腦海裡迴旋着這些天來所發生的,一顆心除了悵然外,還有的是悸動。
不可否認,這些天來,除了傷痛外,和他們母子在一起,更多的是溫暖與快樂。
想到子璇,更多的是心疼和愧疚,他不知道,對她究竟是不是愛,只想守着她,讓她和澤瀚過得幸福,快樂。
偶爾,他也會想到芸櫻,心裡已經釋然。現在的她,已經有司徒冽守護了,而他根本不是那個可以守護她的人。
“還是看不見嗎?”,這天,花逸塵在接受治療後,子璇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柔聲問道。
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半個月過去了,竟然還看不見,花逸塵輕輕地搖了搖頭,表面依舊一副很平靜的樣子,內心卻隱隱地擔心起來。
會不會他會一直失明下去?
“哦,那可能淤血還沒散去吧!渴不渴?我去給你倒水!”,看着花逸塵搖頭,子璇的心微微緊張着,如果,他真的不能復明怎辦?
如果那樣,她想,她會照顧他一輩子的。
原來,愛一個人,只要每天都能看着他,每天都能照顧他,被他需要,就足夠了。她覺得,花逸塵住院的這段時間,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此時,她真希望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又沒的會。只是,她有權利擁有幸福嗎?
“好!”,其實此時的他並不渴,只是想讓她稍稍忙碌些吧,以緩解這樣有些沉悶的氣氛。
得到花逸塵的回答,子璇立即起身就要去倒水,“啊——”因爲太急,她的腳被椅子腳絆住,身體向後倒去,又被她穩住,她的身體又前傾,整個人,直直地往花逸塵的牀上倒去,她驚呼一聲。
“怎麼了?唔——”,花逸塵的話音才落下,只覺得雙脣被一雙柔軟的薄脣覆住,清幽的女性氣息鋪面而來,那幽香,正屬於她。
柔軟的觸感,香甜的氣息,令他心悸。Rs0F。
子璇的雙眸圓凳着,花逸塵的臉在她的視線裡,放大,那灼熱的男性氣息將她包裹住,薄涼的觸感從脣瓣傳來!
天!他們的脣……
一顆心臟在狂烈的悸動,他的脣彷彿會放電般,電得她全身僵硬着,怔忪了許久,子璇才掙扎着要起來,然,她的後腦勺卻被一隻大手按住。
“唔……”,雙脣被一雙薄脣覆住,輕柔的吻,落在她的脣瓣,然後,漸漸地用力,吸允,令她的心臟跳動地更加厲害。
他在吻她?!
這樣的認知,令她心悸,那灼燙的男性氣息將她包裹住,面紅心跳着。霸道而不失輕柔,脣瓣傳來蘇蘇麻麻的感覺……
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被吻,而且是被自己心愛的男人吻着……漸漸地,她的身體放鬆,一顆心也痠痛了起來,淚水,撲簌撲簌地墜落……
因爲心酸,還是心痛?她已分不清,只覺得心裡很苦,很苦。
花逸塵享受着她那甜美的雙脣,正想進一步動作時,只感覺到臉上傳來一陣陣溼潤,是淚水?她哭了?
僵硬着,他停止動作,鬆開她。
“怎麼哭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他像個犯錯的孩子,此時的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焦急地問道,生怕他的侵犯又傷到了她。
被他鬆開,她的身體還趴在他的身上,他的氣息還噴灑在她的臉上,她想起身,然,他的大手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她的腰上,緊緊地圈住,她無法離開。
“我們不該這樣的!”,她開口,啞聲說道,鼻息間,還流竄着他的男性氣息,混合着男性特有的麝香味,那樣迷人。
只是,不應該的,不是?
他應該是一時衝動吧……
心裡不免地又泛着酸,想到那一晚,她又想從他的懷裡退出。
“爲什麼不應該?應該又是哪樣?我不過遵從心裡的真實想法罷了,難道,你不喜歡?”,花逸塵說着說着,又沒了底氣,因爲他現在也不清楚子璇對他的感情,究竟是不是愛情?!
“在我看來,接吻是戀人間親密的事情,而我們,不是。”,子璇大膽地看着他,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脣……深深地看着,充滿了愛戀,也只有在他看不見的情況下,她纔敢大膽地,愛戀地看着他。
子璇的話,令花逸塵的心,緊了緊,是啊,他們現在並不是戀人,但他剛剛的做法,完全是遵從內心的真實叫囂啊。
手輕輕地鬆開,花逸塵的心裡燃起一抹黯然。
他的手才鬆開,子璇已經起身,不再留戀地離開他的懷抱,一顆心,很苦。
沒有忘記給他倒水,她倒了杯溫水,走到他的病牀邊,要將他扶起,卻被他拒絕,“我現在又不渴了。”,他開口,淡淡地說道,帶着賭氣的意味。
“哦!那你先睡一會!”,她將水杯放下,察覺到了他的異常,爲他掖好被子,柔聲地說道。
她看着他閉上了眼睛,啞聲地說道。
花逸塵沒再說話,子璇離開了病房,去了醫生辦公室。
“按理說,淤血已經都散去了,他應該是可以復明的!”,醫生辦公室裡,醫生在聽到子璇的問題後,翻看着花逸塵的腦部CT掃描圖,分析道。
醫生的話令子璇緊張,淤血已經散去了?爲何他還沒有復明?難道不會復明了嗎?隱隱地擔心起來,要是真的不能復明,要怎辦?
她是可以照顧他一輩子的,但是,她擔心的是,花逸塵不能接受這樣的打擊……
“不過,葉小姐,您也不用擔心,也許過兩天,花逸塵先生的眼睛可能就復明了!”在子璇失神時,醫生又如此回覆道。
子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她沒有直接去病房,下了樓,走到醫院的花園裡,在長椅上落座,深吸口氣。
在她的不遠處,有一對老夫妻,老爺爺坐在輪椅上,老奶奶推着輪椅,夕陽下,和諧而溫馨的畫面,令人心醉。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多麼令人羨慕的畫面呵……
也許這對老人在年輕時候有過轟轟烈烈的愛情,也或許只是和大部分人一樣,平靜地戀愛,結婚。但,能夠相伴一生,白頭偕老,纔是最美好的事情吧?
看着那對老人,子璇陷入了沉思裡。
是羨慕,但她也知道,這樣的美好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失神地起身,看了看時間,花逸塵此時應該醒了。
白茫茫的一片,映入眼簾,模糊而不清。
花逸塵的雙眉緊蹙着,眼睛不停地眨動,然後,那白茫茫的一片逐漸變得清晰,天花板清晰地映入眼簾,還有吊燈……
“你醒啦——”,子璇進門,看着花逸塵已經睜開了眼,沒多在意,輕聲問道。
花逸塵轉首,一道纖細的身影印入眼簾,米白色的毛衣,深色的褲子,長長的烏黑的秀髮,她俯下身在桌子上整理着飯盒……
夕陽透過窗棱灑在她的身上,溫馨而柔和……
一顆心,悸動着。
“我去給你打飯去,你今天想吃什麼?今晚我回家,明天我給你煲湯帶來,醫院的食物不如自己做的。”,子璇邊忙碌着,邊溫柔地說道。
花逸塵一直這麼靜靜地看着她,看着她那認真忙碌的身影,一股暖流滑過心田,喉嚨哽咽,鼻頭泛着酸。
爲何以前他沒發現她的美好?
看着她起身,他慌忙地別開視線,裝作還沒復明的樣子,“我想吃粥,清淡點就好!”,花逸塵開口,啞聲說道。
“好!我好像看到食堂有賣粥的,我這就去!”,平時,花逸塵都說隨便的,難得今天他有想吃的,子璇欣喜地回答,拿着飯盒已經出了門。
那抹背影消失在門口,花逸塵的心,早已脹滿了暖流。
眼睛在病房裡四處逡巡,還有些幹疼,真的可以看到了,微微坐起身,看着自己受傷的,用紗布包裹着的右手,手指用力地動了動,好像還可以動,沒有完全殘廢……
沒有告訴他復明,他擔心她知道他復明了,會離開他,索性就先瞞着吧,讓她知道,他現在需要她照顧。
他還沒把握子璇會接受他,或者說是接受她自己。
又一星期後,花逸塵還沒復明,這可急壞了子璇,每天,她都說着安慰他的話,說他大腦裡的淤血還沒散去。這樣的她,令花逸塵心憐,每次看到她臉上那焦急的神色,他就覺得有負罪感,甚至忍不住想告訴她,他其實已經能看見了。
“我想出院,住在這裡快發黴了!”,這天,晚飯後,花逸塵對子璇說道,語氣裡夾着一絲煩躁。他不想再在醫院裡待下去了,而且他已經復明了,沒必要繼續住院了。
子璇看着花逸塵有些不耐的樣子,心裡隱隱地擔心起來。就算是一個正常人,在醫院住了這麼久,也會難受的,何況,他現在失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