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總難道失憶了?”唐仁修聞言,神色絲毫未變,淡笑着反問。
秦世錦的嘴角也是一抹弧度,卻是更加肯定執着了,他低聲說道,“唐總,不要再打啞謎了。說吧,你到底是誰。”
一個男人,這樣細心地對待一個女人。
如果不是因爲有所企圖,那麼就是一定另有原因。
秦世錦曾經一度對於陸展顏在五洲工作有所不滿,可是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唐仁修想要做出些什麼舉動來,那也並非是難事。至少他在德國期間,那半年的時間裡,他完全可以乘機而入。然而,他並沒有。
秦世錦從前不曾去想過唐仁修的用意,不過剛纔在車子裡,他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唐仁修只是在看她,但是那種目光,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此刻,秦世錦對唐仁修也有了好奇。
唐仁修笑道,“看來錦總是健忘,我是陸展顏的上司。”
他不肯鬆口說出個究竟,秦世錦也知道他不會說了,不過,他有的是辦法,可以查到。
秦世錦淡然說道,“唐總,什麼時候有空出來喝杯茶。”
“那就看錦總的時間了。”唐仁修亦是沒有拒絕。
兩個男人,一直都是對立的態度,在此刻竟也能和平相處。
而這個時候,在車子裡睡了過去的陸展顏,幽幽轉醒了。她實在是太累了,一閉上眼睛竟然就這麼昏睡過去。她睜開眼睛,意識還很惺忪。一邊揉着,一邊瞧向四周。身側的座位,沒有了唐仁修,空無一人。
而且,車子是停着的?
陸展顏整個人一驚,她急忙忙擡頭瞧去。
而後看見了前方站着兩個人。
離了路燈還有一段距離,秦世錦和唐仁修的臉龐都有些模糊,可是身形高大。
陸展顏愕然,他們兩個怎麼碰到一起了?
殘留的睡意立刻散去,陸展顏立刻打開了車門下車。迎面而來的冷空氣,讓她不禁哆嗦了下。
外邊真是冷呢。
陸展顏邁着疾步奔向他們,一說話就呼出大團的白氣,她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只發現他們在抽菸。
她開口說道,“那個……唐總,謝謝你送我回來。”
兩人也看見了陸展顏,唐仁修微微一笑,沉聲反問,“睡醒了?”
真是丟臉……
她怎麼老是在車上睡着……
陸展顏尷尬一笑,“不好意思。”
看見她的身體輕輕地顫抖着,秦世錦直接摟過陸展顏,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裡。
陸展顏一愣,不着痕跡地推了推他。
畢竟是在唐仁修面前,總歸也要稍微注意一下。
秦世錦卻是一點也不在意,就這麼摟着她,對着唐仁修沉默頜首,就要轉身。
“唐總,再見……”陸展顏只好喊道。
唐仁修低沉地“恩”了一聲,亦是轉過身去。
陸展顏回頭瞧了一眼,唐仁修已經上車倒退了出去。她這才瞧向了秦世錦,瞪了他一眼,“你怎麼這麼沒禮貌?”
好歹也是送她回來的,連再見都不說一聲。
“已經打過招呼了。”秦世錦摟着她進了大樓。
進了公寓,趕緊去開空調,真是冷得讓人受不了。
陸展顏又是去換了棉睡衣套上,裹了毯子在沙發裡蜷縮着。秦世錦替她溫了杯牛奶出來,就看見她像只小動物一樣,圓鼓鼓的一團。他走到她身邊,將她往懷裡一拉,“喝。”
陸展顏也確實口渴,捧過牛奶就喝了大半杯……
胃裡一暖,人也舒服許多,她擡頭問道,“不是在瑞士嗎?”
“事情提前辦完了。”
“哦,想我了呀?”陸展顏的眼睛很亮。
秦世錦拿過杯子擱到一邊,順帶俯身啄吻了她的脣瓣,“想你了。”
陸展顏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裡,享受着兩人獨處的親暱,“剛剛你和唐總都說了什麼?”
陸展顏不免有些好奇,她哪裡會不知道,他們一定是不對盤的。
“我感謝他送我的女朋友回來。”秦世錦如實道。
“沒了?”
“沒了。”
“就這樣?”
“恩。”
這還真是奇怪了,竟然沒有爭鋒相對。
秦世錦把玩着她的頭髮,“你的這位上司,對你挺關照的。”
陸展顏蹙眉,主動親吻了他的脣,“我和他在公司就是上司和下屬,私底下最多也算是朋友。其他什麼也沒有,你不許亂吃醋。”
“我有說我吃醋?”他淡淡一笑,眼底凝着精光。
這才發覺他是故意的,陸展顏撇嘴道,“那天氣這麼冷,你怎麼在樓下。”
明明鑰匙就放在地毯下面的……
他該不會又笨了,不知道吧?
秦世錦的眼神很深邃,輕撫着她的臉龐道,“你又沒有同意我進來。”
“這還用我同意嗎?鑰匙不就在那裡嗎?你自己就可以進來的,天氣這麼冷……”陸展顏鬱悶說道,瞧他平時挺聰明優秀的。
“那今天晚上,可以留下來麼?”秦世錦在她耳邊說道,呵出來的氣息灼熱潮溼,吻着她的脖子,輕輕含住她的耳垂。
陸展顏極其怕癢,那裡又是敏—感區,一下子臉紅了起來,心裡也是癢癢的。
聖誕節那天后,他們雖然在一起,可是秦世錦不曾留下來過夜。
今天,看來他是忍不住了。
“可以麼?”秦世錦舔着她的肌膚,沙啞問道。
陸展顏悶哼了一聲,只是摟緊了他的脖子,秦世錦的脣遊移過來,繼而吻住了她的脣。
他的舌頭,鑽到了最深處,吻得她暈眩起來。
他的手,開始在她的身上游移,將她裹着的毯子拉去,又是開始脫她的棉睡衣。
陸展顏忽然握住了他的手,不讓他繼續。
“顏顏。”秦世錦皺眉,安撫着她繼續親吻她,“你來幫我脫好不好?”
陸展顏抿着脣不說話,秦世錦就將她拉了起來。姿勢一個轉換,陸展顏跨坐在他的身上,他握着她的手,讓她去解自己的襯衣鈕釦。
陸展顏遲疑着,他低下頭來道,“幫我脫。”
感覺到自己的手都顫抖起來,她猶豫着還是動手解開了。
意起意而。一顆又一顆……
他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
陸展顏仰起頭來,被他深邃漆黑的眸子所吸引,彷彿看到了那晚的煙花,如此的燦爛。
她情不自禁地湊向他,吻住了他的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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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少爺。”
wωω●Tтkǎ n●co 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進了副總辦的辦公室。
秦世錦擡起頭來,望着他道,“查到了?”
“這是錦少爺要的東西。”男人將一個信封袋放下。
秦世錦拿起信封袋,拆開了鈕釦來瞧,裡面是裝訂在一起的資料,而最前的那一頁裡,用別針別在紙張左上角的照片,讓他眼眸一緊。他沉默瞧着,這纔開口說道,“你出去吧。”
“是。”男人應聲退下。
如果不是因爲唐仁修奇怪的舉動,如果不是那晚的遇見,那麼秦世錦也不會想要去調查。
可是這樣的結果,是絕對的意料之外。
原來是這樣……
可是,這怎麼可能?
秦世錦按了內線,衝着秘書室道,“聯繫五洲集團,就說我請他們唐總喝下午茶。”
五洲集團這邊,秘書立刻就接到了來電,而後轉告了唐仁修。
“唐總,中正的錦總邀您去唐朝喝下午茶。”
辦公室裡邊,唐仁修眼眸溫潤,對着話機應道,“知道了。”
掛了線後,唐仁修反轉了大班椅,他望向了落地窗外。
冬日裡的天空不似夏日那麼明媚,總彷彿覆蓋了一層淡淡的黯然,不見晴朗一般。只是今日,那天空的盡頭,連接天地的結合處,有一縷晴明,好似要拉開這片黯然,突破出嶄新的一幕來。
該來的人,總算是來了。
唐朝的茶館,可不是尋常人能夠來的,這裡可是天價。
二樓雅緻的小間裡,秦世錦沉靜地坐着。前方有屏風,坐着一男一女,彈奏着江南小調,十分的優雅。
來上一壺茶,上號的龍井,絕對是一種享受。
秦世錦執手握着茶杯,慢慢地品着。
忽然,包間的移門被徐徐推開了。
“秦先生,您等的客人來了。”服務生在迴廊裡說道,而後側身讓位。
唐仁修高大的身影,就從外邊走了進來。
兩個男人,同樣的氣質非凡,一個冷漠英俊,一個瀟灑淡然,卻都是深不可測的。這雅間的設置是蒲團盤腿而坐的,脫去了鞋,踩上了榻榻米,小方桌前頎長的身影利落一落。立刻有服務生上前,爲他開始沏茶。
工序繁雜卻也是玲瓏的,一杯香茶隨即放在了唐仁修面前。
秦世錦揮了揮手,衝着那幾人道,“下去吧。”
“是。”那對彈奏小調的男女以及沏茶的人,立刻退了出去。
頃刻間就剩下他們兩人了。
茶香還在迴繞,秦世錦沉靜望向了唐仁修,微微擡眸道,“唐總還真是深藏不漏。”
“錦總說這句話,不知道是指哪一點?”唐仁修笑道。
“你和她的關係。”秦世錦的眸底散發出晶亮光芒。
唐仁修拿起了茶杯,淺嘗輒止,“錦總又知道了些什麼。”
“比如說唐家上一輩的三小姐唐丞蘭。”指尖捏着杯壁,茶杯在手中把玩着,秦世錦漫不經心道。
唐丞蘭,原是唐家的三小姐,後來遠嫁到文萊,成了文萊皇室姻親。這段婚姻,當時在港城也是享譽一時,更是爲唐家建立了根基。只是唐丞蘭這一生,之後都沒有再回過國。直至後來她因爲生病,兩年之前才歸國療養。
唐丞蘭歸國後不久,就因病去世了。
她的遺體,由文萊皇室暗中接送回去,並沒有鋪張渲染。
唐丞蘭,唐仁修父親的妹妹。
唐仁修的笑容很淡很淡,他低聲說道,“原來錦總對我們唐家上一輩的事情感興趣。”
秦世錦不動聲色,只是從西服口袋裡取出一張照片,貼着桌面推到中央,“或許我應該把這張照片給她。”
照片裡是一個女人。
那是女人年輕時候的模樣,長得十分美麗,眉清目秀,說不出的清麗。長髮柔順地披散而下,她並沒有看着鏡頭,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垂着眸望着不知名的某一處。而照片的背景,是在機場。她身穿紅色的外套,那種鮮豔的紅色,猶如嫁衣。
這是一張記者捕捉到的照片。
當天的唐丞蘭,由文萊派來的專員接回國去。
她這一走,就走了二十餘年。
作爲一個新娘,她應該幸福快樂的纔對。
可是從她照片的神情裡,卻看不出半分的喜悅,甚至是身不由己的。
“拍攝技術欠佳。”唐仁修瞧着這張照片,漠漠說道。
他記憶裡的唐丞蘭,是那樣的美麗親切,久遠的過去,是一個模糊的影像,卻又那樣清晰,這張照片及不上她的十分之一。
“所以,我看也不必了。”唐仁修如此說道。
秦世錦漠然道,而後才說道,“她一直在找她。”
找了很多年,存好了撲滿小豬,就等着要去遠方。因爲有人告訴她,遠方的城市裡,她的媽媽就在那裡,所以就每天等待着小豬變滿,近乎到了固執的地步。也那樣的清楚記得,曾經爲了她的媽媽,和她的爸爸大吵,也被那些小孩子欺負過。那個時候的她,真是倔強到讓人心疼。
可是後來,她又說她不再找她了。
雖然說了這樣的話語,可他清楚知道,她渴望知道的心情,是那樣的強烈。
“不是唐家的人,也不是唐家的姓,就不用再進來了,省得麻煩。”唐仁修的聲音很低沉,漫不經心地說。
秦世錦轉念一想,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也好。”
唐仁修微笑,朝他舉杯。
秦世錦亦是拿起茶杯,和他輕輕相碰,“不管怎麼說,這段日子裡,她也給你添麻煩了,謝了。”
他一句謝了,道謝的同時,卻也是在捍衛自己的主權。
“確實給我添了一些麻煩。”唐仁修坦然應對,珠寶大亨的案子,富元集團的案子,可都是他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
秦世錦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爲五洲的付出,也足夠平衡了。”
“還不夠,就這樣放了一個人才那太可惜。”唐仁修笑道。
他擺明了是不肯放人,秦世錦道,“她走不走,可不是唐總說了算的。”
“那就來試試吧,看她會不會走。”唐仁修迎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