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章 左還是右
敖朗逸曾經那樣努力壓抑自己的感情,與月沁寒劃清界限,他並不是怕月沁寒有一天知道這件事後會責難他,而是怕月沁寒無法自處。
沒有人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愛人與父母的過世有着解釋不清的牽扯。更何況父母對於年幼的月沁寒來說是全部,除了爸爸媽媽她只有一個人。那場車禍不但毀了她的家,可以說是毀了她的世界。敖朗逸不願意看到月沁寒站在道`德的法庭上,接受靈魂的仲裁。他本來可以掌控事態的,但是從他的心只爲月沁寒一個人跳動開始,肆意瘋長的愛情讓一切都脫軌了
月沁寒對着面前的病例看了半個小時,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她將病例合起來,跟方主任請了假。
已經是初春,風裡浸潤了絲絲暖意,可是月沁寒卻覺得冷,心臟像是結了冰,寒意凝聚在身體裡,要將她整個人凍起來了。將手裡的一束白玫瑰放在黑色的大理石臺面上,她坐在旁邊的石階上。
月沁寒真的很少來墓園的,從一開始她就不願意面對父母離去的事實,她寧願騙自己說他們只是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生活。那裡陽光很好鳥語花香,小小的院子前面或許還有一條蜿蜒的小溪淌過……他們並沒有睡在腳下這塊黑暗冰冷的墓地裡,一切都是溫暖的,美好的。
月沁寒知道報紙上的那條新聞一定是真的,以敖家的聲望,報社刊登這樣的報道已然冒了很大風險,絕對不敢爆假新聞自取滅亡。如果說三年前林芷蘭對她提及這件事情,月沁寒還可以用一面之詞來安慰自己的話,現在這個局面,她再逃避就太過自欺欺人了。
月沁寒閉上眼睛,腦海裡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左手是敖朗逸,右手是父母。一個聲音冷冰冰地問她,";砍左手還是砍右手?";
這個選擇真是太難了,月沁寒從太陽初升到夕陽西下都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她無力地將頭靠在堅硬的墓碑上,";左手……還是右手?";
敖朗逸來到墓園時,天色已經晚了。暮色中月沁寒是那樣小小的一團,在黑色的石階與白色的墓碑之間,只有淺淺的輪廓。敖朗逸的心臟像是被人穿鑿出一個大洞,獵獵的冷風魚貫而入,空洞得心悸。他緩緩走到月沁寒身邊,將外套脫下來披在月沁寒的肩頭,然後坐到她身旁。
月沁寒的目光停留遠處,清淺的聲音像是自言自語,";左?還是右?";
敖朗逸不明白月沁寒在說什麼,有些迷惑地看着她白得有些透明的側臉。月沁寒忽然轉過頭,定定地望着他,";你選左手還是右手?";
月沁寒的語氣像是跟小朋友做遊戲,將糖果藏在手心裡,然後伸出來一雙拳頭,";選左手還是右手,猜對了糖就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