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史密斯夫婦》不算經典,卻好看。
幾乎所有的故事都要與愛情有關。倘若生活是個白麪饅頭,愛情就是上面的硃紅印記。沒了她,少了多少新鮮和色彩。
帥哥美女的搭配。喜歡看裡面的女主鬢前夾一朵花,在清晨的窗臺前,衝男主嫵媚一笑的樣子。
效命於兩個利益集團的殺手,因爲愛情成了夫婦。卻又接到任務,要幹掉對手公司的王牌,在調查中,發現要殺的就是自已的枕邊人。到了最後關頭,念及往日恩情,又一起合作,殺開一條血路來。
是好萊塢一慣的視覺衝激的手法。
各種新式的武器,各種火力的拼殺,生命命懸一線,幾次眼現殺機,卻又在最後一刻柔化。只因爲眼前的這個,一直是朝夕相伴的那個人。
他們看的是九點的場。最後一場,已經沒有什麼多少人。
買了後排的票,卻坐了前面的位置。
在黑呼呼的影院裡,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
現在的電影院已經不如七十年代,隨着光碟,網絡的盛行,大部分人在家裡看電影。花幾十元昂貴的票價,坐車擠人的跑到電影院來看,那也是與情懷和年紀有關的。
一諾在進場時往四周一看,才發現來看的人,大部分都是和如月年紀彷彿的年輕情侶。
心裡不禁失笑。想又在跟着她做傻事。
身邊的如月卻很快樂,在黑的光線裡,緊緊拉着他的手,在座椅與座椅之間擠過去。
坐在前面中間的位置,挨着他坐下,一起仰頭看着屏幕。
懷裡抱着他爲她買的汽水和爆米花。在電影院冷清的空氣裡,依然能聞到他身上淡淡菸草的味道。
已經足夠。
放映的電影像宴席上的甜點。已經是可有可無最後考慮的了。
心裡快樂得不得了。不時含着笑偷偷望他。
快樂的眼睛在黑的環境着發着明亮的光。
一諾被她感染,也跟着傻笑。
對白,既使不那麼幽默,也會讓他們一次次失笑。
走出影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從臺階上下來,初秋的涼意侵襲着兩個人。如月有點冷,一諾抱緊了她。
街面的車已不如先前,一輛輛貼着地皮悄無聲息的開過。遠處的紅綠燈,也變得寥落起來。開得慢,變得也慢,像末世的浮華。再漂亮,也只有一點。
如月,走,我送你回去。
一諾牽着她的手,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如月點點頭,幸好大學放任自由,沒有晚上歸不去的情景。不過要是和他住一起肯定是更好。
兩個人慢慢的往前走着。如月的手裡還抱着沒有吃完的爆米花。臉上帶着笑,耳朵裡嗡嗡響着的還是電影裡的搞笑對白。
在一輛車一輛車面前繞過,尋找着自已的車。
街面上變得出奇的安靜。
一諾對如月道,丫頭,你站在這裡,我去把車開過來。
一諾指着放在不遠處的車。
如月點點頭,乖巧的等在那裡。
一諾便大踏步走過去開車。
如月抱着胸等在那裡,對街偶樂有一個男的經過,會停下來,用陌生的眼神望一下她。大概是誤會她了,如月臉通紅的厲害。趕緊低下頭去。
丫頭,快跑。
聽到一諾的聲音,感覺自已的手被他拉住,往車子前面跑去。爆米花灑了一地。
如月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被他拉扯着,拼命往前面跑。
還是耽擱了,在上車的一剎那,被幾個拿着砍刀的人截住。
一個黃色長髮的一砍刀就往如月背上砍來。
一諾大怒,飛起一腳,就往他的當胸口踢去。
同時把如月往身後一拉,自已擋在了前面。
手臂上一疼。已是一道血痕。
心中氣到極處。發了瘋的反擊。
丫頭,不要怕,到車裡去!
他沒時間看身後的人,只能沉聲吩咐她。
如果不是他不放心她,想回頭叫她一起過來,他也不會看到拿着刀殺過來的一羣人。
來長沙五年,他一直謹言慎行,與長沙黑幫沒打過任何交道,沒想到今天卻出了事。
是陌生的臉,兇狠的眼神。砍刀閃着寒光,媽的,竟然都帶着刀刃。並不是小混混拿着嚇人的東西。
已經沒有功夫想這麼多,只想打退他們,保護好如月。
從一個小混混手裡搶過一把刀,一把把他踢倒在地,惡狠狠的看了其他幾個一眼,揮刀殺了上去。
已是多年未拼殺,血雨腥風再次侵襲。
心裡憤怒之極,彷彿所有的辛苦都毀於一旦。他沒來由的恨。
手中砍刀揮舞,抓住一個,本來是捅的姿勢,卻又橫過來,只是砍下去。還卸了力道的。
到此時此刻,他依然不想生事。
可是對方不放過他,他饒他們,他們卻不。彷彿看出這一點,照樣惡狠狠的撲過來,照着他亂捅亂砍。
有的還趁他走不開,冷筆着拿着刀往如月身邊衝過去。
如月已經愣在當地,嚇得蒼白了臉,沒有作聲。
看着刀光侵到身子上來,亦不知反抗。
一諾回身來救她。下了狠手,砍倒面前一個,照着襲擊如月的那個背上就是一刀。
前面的人受疼倒下,他奔過去,把如月推上車。自已也坐了上去。
急速的發動引擎,在外面密密麻麻包裹的人影刀光中開過去。
前面的人還是怕死,在車子輾過去時,還是讓了開來。
車子急速的開遠,直到一切靜止下來。
他回頭望後面,確定沒了人追過來,才鬆了口氣。
手上的傷口才開始疼,到此時,才發現血一直在往下滴,滴在自已的大腿上,又從衣服上流下去,落在椅面上,車板上,還有如月的鞋子上。
丫頭,沒事吧?
他鬆開受傷的手,一把抱住身邊的她。
不要怕。只是意外。
如月無聲的搖搖頭。大腦裡一片空白。
一滴血落在她的身上,她才驚呼起來,你流血了,我們現在去醫院。
不用去了,只是小傷。
不行,要去醫院!
她固執起來,手放在他的傷口附近,眼裡突然有了淚。
一定要去醫院!
咬着嘴脣,發着狠。
好好,去醫院!
她的眼淚彷彿斷線的珠子,落在他的面前,一粒粒都讓他心疼。
愧疚感涌上來。
平安喜樂,他還是沒有做到。
苦笑了一下,彷彿看到幻滅。精明的他當然知道這不是個意外。他到底還是捲進來了,五六年的平靜生活,原想一生一世,卻只是奢望。
車子拐個彎,往醫院開去。
止血縫針的時候,她一直在哭。
他伸着一隻手讓醫生縫針,一隻手抱着她,替她抹着眼淚。
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一邊嘆着氣,一邊皺着眉頭望着她。
只是小傷,縫幾針就可以。根本就不疼,可是她的淚水卻讓他的心疼得厲害。
放縱自已愛她,到今時今刻,才發現陷得是這樣的深。
心酸又甜蜜,一切都回不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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