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八一年十月。風雨欲來。
正如歷史上一樣,這一年八月和九月接連發生了多次小衝突,只不過法國人面對的對手從黑旗軍轉換成細柳營,戰爭的開始已經是註定了。
柳宇還在爭取着最後的和平歲月,現在在他面前的就是兩門六十毫米的迫擊炮,經世易和傑肯都一直在搖頭:“這種火炮沒有太多戰鬥力……”
炮管是弄出來,火炮主體也加工出來了,比柳宇想象中要輕一些,二十九公斤,三個士兵可以輕鬆地抱着走,但問題在於炮彈本身。
使用的時間引信不太可靠,加上黑火藥的威力不足,就是現在這麼一個場面了,“………轟!”,平均打出去三發纔有一發炮彈爆炸,如果落在泥地或沙地上,那幾乎是要全滅了。
時間引信本身難以掌握,經常出現早炸或落在地上一會才爆炸,想要完美地實現在敵軍上空爆炸,那簡直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至於碰炸引信的難度就更高了,而且現在整個迫擊炮炮彈從發射藥到火藥都是使用黑火藥,所以爆炸的威力很不足,即使爆炸也只會出現二三十片碎片,甚至還不如摻了棉藥的手榴彈。
傑肯在一邊彙報道進展情況:“下一步把棉花炸藥摻進去黑藥裡面,估計能增加一部分威力,但是我還是建議直接改裝八二迫擊炮。”
八二迫擊炮也改裝了兩門,結果性能要好一些,更重要的是射程,六十毫米迫擊炮的射程只有二百米到三百米,再加上可靠性的問題,即使用雷明頓步槍都可以壓制,這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擲彈筒。
而八二迫擊炮可以多延伸一百二十米,很多時候可以在敵軍有效射程外開火,而且更重要的是大炮彈似乎更可靠一些,因此傑肯的建議是:“這種炮的思路還是對。彈道彎道,在山地戰和從林戰很有用。”
前次他們已經嘗試過一次攻擊,那是個興化方面極不識趣的綠林豪強,結果細柳營根本不拉步兵上去,就是圍上去,把人家困死。然後架起四門迫擊炮轟擊了大半個下午。
這些迫擊炮雖然打出去兩三發纔會爆炸一發。但就是實彈都能砸傷人。更不要說爆炸之後經常炸死炸傷兩三人。
整個炮兵排就整整炸了大半個下午。只到對方被炸降了。那時候經世易還在十分挽惜地說道:“可惜不能獲取更多地數據。”
四門炮打了二百五十多發炮彈。爆炸地有一百發上下。事後整個山寨都成了禁區。到處都是未爆地迫擊炮彈。爲了取得進一步地實驗數據還傷了一個人。
不過收穫了全面地實驗數據。現在至少對於毛病出在什麼地方。傑肯和經世易都有數了。但是改進地時候往往伴隨着新地毛病出現。傑肯就直截了當地說道:“這樣下去。要定型至少還要一年時間。另外我建議直接上苦味酸。”
細柳營地苦味配製取已經成功。這種用染料改裝而來地炸藥原來是幾年後由法國人發明。現在卻是細柳營地專利了。只是還是一個問題。產量上不去。幾個部隊實施小規模地爆破實驗。
現在用苦味酸裝填地手榴彈和炸藥包。都公認威力無弱。畢竟這不是穩定地黑火藥。而是大威力地無煙炸藥。差不多能趕上硝化甘油了。
柳宇發明了一個小炸藥包,裝填上四斤苦味酸,號稱扔出去什麼都炸飛了,什麼工事、火炮、障礙還是一整個連隊的步兵,實踐中用減半的型號,按樣是炸飛一片。
至於手榴彈,那基本和現代手榴彈差距不大。但是由於產量還不行,所有產品都在實驗之中,而傑肯這邊就期盼得到更多地資源分配:“我估計使用苦味酸的話,我們的可靠性會大大增加。”
“你們先把六零迫擊炮搞好,特別是引信弄過關了,還有這發射藥……”只是說話間,柳宇又想到了點東西:“對,我想到發射藥我們可以改進改進,引信讓德斯蒙在香港找幾個專家改進改進。”
原本在他地印象。是用硝化棉來充當發射藥。只是難度過大,幾次實驗之後。都無法試驗成功,但是他現在突然想到了一點,還有一種東西能充當發射藥。
那是在八路軍的一本技術手冊上看到,那是本軍工史料的附屬,當時看個好奇而已,事後也沒有深刻的印象,但是他們一提到這個發射藥,他就想起來了,甚至還想到了處理的步驟。
“準備用硝化甘油作發射藥。”
他這麼一說,那邊傑肯已經嚇飛了:“統領,這可不成,恐怕炮還沒出去,我們人都飛了。”
自當擔任連長之後,他爲人穩重了許多,酒也少喝了,平時還喜歡打上個領帶,現在卻是顧不得禮儀了:“這太危險了,太危險了。”
柳宇的記憶力難得這麼好,他硬是從久遠的回憶抓出幾點東西:“嗯,可以用柳屑來處理硝化甘油,差不多二比一就可以了,沒有苦味酸,可是用硝化棉和黑火藥混合着製造手榴彈,還有黑炸藥……”
那也是八路軍的土辦法,在黑火藥中加入百分之七的硝化甘油,並摻入柳屑,就製成了大威力地手榴彈,根據八路軍的試驗數據,黑火藥製成的手榴彈破片只有十四到二十二片,而黑炸藥手榴彈可以達到一百八十八,棉藥手榴彈可以達到二百片以上。
至於最關健的硝化甘油發射藥,柳宇也差不多想起了細節,那是用硝化甘油發理硝化棉,他當即交待了大致的細節,至於具體的實驗,就交給經世易和傑肯他們了:“時間引信問題會請專家來處理的。”
這種發射藥,比黑火藥自然要強勁多了,而且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無煙發射藥,在這一點上他又領先法軍一路。
這個時代的槍炮,都是使用黑火藥。射擊後會伴隨出現黑煙,不利再次射擊,有了無煙藥之後,卻是可以毫無顧忌地繼續觀察開火,更重要地是雖然有很多缺點,這種迫擊炮卻有先天的優勢。那就是射速。
在對山寨轟擊的人體試驗中確認,每分鐘地極限射速超過十發,持續速度超過六發,雖然比原型是弱化了太多,但對於細柳營來說,卻是一件利器,即使三發只能爆炸一發,他們也喜歡這樣的利器。
而如果改裝硝化甘油發射藥,彈體改裝苦味酸或棉藥。整個迫擊炮的射程和威力都能上一個層次,只是唯一的問題就是時間。
經世易小聲地問道:“趕得上趕不上?”
他說的自然就是指預定中的中法戰爭,現在柳宇這麼一指揮。等於迫擊炮地設計幾乎是從頭來過,而且柳宇指出地這個方向,不一定可行,萬一回過頭又要走黑藥或粟藥的路子,那就是大麻煩。
即使可行,時間也來不及了,現在改造舊型彈體,將其變成可靠地炮彈大約需要一年時間,如果象柳宇規劃中的大改特改。那在最理想的情況下恐怕也得一年半時間了。
柳宇估計了一下,還真有可能趕不上,至少趕不上斬陣李維業的一役,不過這也是要付出代價,正如同改換硝化甘油發射藥後,而由高溫高壓條件,火炮的身管壽命會大幅降低。
只是表面上他必須拉下臉來說話:“不管趕不上趕得上,全力去拼,需要物資和人員都向我這裡申請……不要怕人員傷亡。”
細柳營這兩年在武器試驗上。無論是安全的黑火藥,還是必須划着船到河上處理地硝化甘油,都出現了人員死傷了,還好,至少比起晚清兵工廠的一些重大安全事故,柳宇可以自豪地宣稱自己的安全紀錄十分良好。
但是現在只能加擔子,經世易已經決心了柳宇地決心:“統領既然說話了,我們拼命去幹,希望能趕上大戰吧。”
他和傑肯都很悲觀。估計着法軍出兵之後。戰爭就要全面爆發,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李維業在攻佔河內之後,戰爭的全面爆發還得拖上一年時間。柳宇也不會和他說這些:“加強防護,多做幾道防護牆,還有全力研究發射藥……”
現在柳宇的兵工廠再也不是那個草臺班子,兵工廠再也不敢把自己堆在老營裡,而是分成了七家分廠之多,工人總數超過七百名,甚至誇張得說上一句,把細柳營兵工廠拉出去,又是一個細柳營了。
現在新設的迫擊炮工廠就有一百多人,而且還要同幾家其它工廠密切配合,不過接下去柳宇又說了一句:“你們兩個,誰上前線,誰負總責。”
他說的話不重,但是誰也明白,現在還沒分家,可是戰事一開,兵工廠和部隊是要分家,兩個人總得有一個負起總責,傑肯說話了:“我來吧!讓柳浩豪再來協助我。”
“這一塊就全部交給你了!”柳宇很乾脆:“經世易會有好前途的。”
戰爭期間兵工廠需要會擴張,但是再怎麼擴張,比不上部隊擴張的速度,傑肯是爲經世易犧牲了,那邊柳宇又交代了一些製造硝化甘油發射藥的細節,卻見那邊蘇穗帶着兩個親兵過來了:“見過統領,我們教中有佳人相待,統領有空的話,可以讓總壇一觀。”
柳宇知道她說地是羅雁秋:“知道了,會去的。”
蘇穗現在在花間教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幾乎成了羅雁秋之下的第二號人物,她看了一眼柳宇,帶着微笑走開了。
而柳宇繼續講述着細節,即使趕不上第一場戰鬥,那至少也得趕上對敵軍的大決戰吧,畢竟迫擊炮的難度比起普通火炮還是低得多。
傑肯這個人平時有些懶散,但是柳宇把擔子壓在他身上之後,他就變得勤快起來,他當即規劃着怎麼儘快完善。
現在細柳營兵工廠的其它技術發明基本到了一個飽和的程度,除了硫酸的工業化製取已經有了眉目外,他可以調遣精兵強將在這方面發揮了。
除此之外,他知道黑旗造幣廠也有一批技術專家,技術水平和自己這方面不相上下,正好借這個機會借調過來,柳宇也同意了。
至於不怕意外,他暫時不想實施這種規劃,畢竟黑旗兵工廠每年都有四五人傷亡,可以說是相當高的比例,他倒是想用人海戰術來完成--畢竟北圻地越南工人那是取之不竭的技術,讓越南工人負責外圍,自己負責高精尖的技術。
幾個人談得還不錯,柳宇又說了一句:“柳隨雲也借你三個月,他技術方面不行,但是有些方面還能幫上些忙。”
一說到柳隨雲的名字,經世易就有些不爽,一擡頭,卻看到了柳隨雲正好出現前方,他提着左輪手槍在那裡炫耀着。
不就是個連長嗎?有什麼好炫耀的,等我回了細柳營,也是營長。
那邊柳隨雲卻是給柳宇:“統領,劉永福請您到保勝議事,請您務必要去。”
柳宇一算,和歷史上差不多,劉永福就是準備回國去請援,雖然細柳營展現了足夠的實力,但是劉永福還是把希望寄託在大清朝的身上。
他還抱着幻想,想從大清朝弄好幾千杆洋槍,幾十門大炮,幾十萬兩軍餉,到時候在黑旗軍這個系統之中,他還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人。
不過柳宇也沒想過劉永福的覺悟會很高,但是他首先想到地一件事便是如果劉永福回國,那麼黑旗軍交給誰來代理,是象歷史那樣,交給吳鳳典,還是交給自己,或者交給第三個人。
這就要看劉永福地氣度了。
交給自己,那是劉永福最好的選擇,對未來地歷史,同樣是最好的選擇。
一想到這,柳宇輕輕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劉永福會作出怎麼樣的選擇,只是羅雁秋恐怕要多等上幾天了。
他朝着傑肯說道:“兵工廠就交給你了,我希望從保勝回來的時候,能得到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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