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奇最終聽了王嫣的勸告,三人在荒野上繞着圈,繼續狩獵增殖獸。時間彷彿穿越長空的箭矢,在不經意加速消逝。紫紅色的天空爲暗藍色的幕布所遮蓋,一輪銀色的玉盤不知不覺已高懸於天空。銀亮的月光鋪至荒野的大地,預示着他們該回去了。
回長安區的途中,吳奇問王嫣這幾個月來身邊都發生了什麼,王嫣把自己經歷的娓娓道來。敘述過往的最後,她加入的傭兵團全滅了,就她一人活了下來;她在危機四伏的荒野中了無希望的行走,僥倖被動力裝甲小隊成員搭救;她無處可去,索性待在赤翼連,一待就待到了現在。
不知不覺,車已行駛到住宅區樓房的底下。改裝越野車減速熄火,吳奇打開車門從駕駛位跨了出來。
他站在王嫣的面前,與她對視道:“王嫣,謝謝你今天抽空陪我們出來。”
“沒事,我閒着也是閒着。明天還繼續嗎?”她問。
王嫣並不討厭狩獵,反而有些喜歡和吳奇出去狩獵的過程,和吳奇一起行動的感覺和與赤翼連的同僚出去巡邏截然不同。
“嗯。”吳奇給了王嫣一個準確的答案。
“那好。不明天就輪到你告訴我,這幾個月來你身邊發生的事了。”王嫣。
吳奇點點頭:“好。”
高遠提了半數的樣本箱,對吳奇道:“頭兒,我先提一部分上樓。”
“嗯,剩下的我來吧。”
高遠先上了樓,樓下就剩下吳奇和王嫣兩人。
靜謐的明月審視着安靜的世界,冰涼的東北風繞過樓房複雜的道路,拐到此處,吹動了吳奇額前的黑色短髮,拂起王嫣鬢角的幾縷髮絲。
“吳奇,”王嫣多望了高遠的背影一眼,彷彿是在確認他走了,她的聲音裡忽然多了一份感情,“之前一直沒機會,現在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有什麼話是不能當着高遠的面說的嗎?”吳奇問道。
王嫣抿了下嘴脣:“和高遠無關,只是希望你的隊友不聽到罷了。”
“好吧,你說吧。”
王嫣清了清嗓子,輕聲地問:“吳奇,你和郭柏柏之間發生過什麼嗎?”
吳奇停頓了一會兒,片刻後道:“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真是的,”王嫣撇了撇嘴,“男人都喜歡裝糊塗,你也不例外嗎?”
吳奇感覺王嫣似乎誤會了什麼,他解釋道:“如果是你想的那種事情,我可以很坦然地告訴你,沒有。”
王嫣美眸睜大:“你真的假的,都幾個月了。”
吳奇一副感到奇怪的語氣:“幾個月又怎麼了呢,我們的關係僅是同伴。”
王嫣這才確信吳奇說的是真的。不知怎的,王嫣忽然覺得內心輕鬆了些許。
“你怎麼了?”
“我能怎麼......”王嫣擡眼,目光不經意對上吳奇的眼睛,脣齒的動作不經意地停下了。
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好生漂亮,即便過了幾個月的時間,也沒有被污濁的欲.望污染一絲一毫,反而更爲深邃,深得見不到底。臉頰的皮膚似乎比幾個月前更爲白皙細膩,明明一直在荒野上接受風吹雨打,結果卻與自己略微曬黑的臉截然相反,宛如妖精一般。
曾經,王嫣的心靈還是少女的時候,就在初見吳奇時對他產生了別樣的好感;過了幾個月,王嫣以爲自己的心靈早長成了“女人”,足夠抵抗這一點也不善良的世界上任何能軟化她心靈的東西。直至今夜,她發現自己失算了。
王嫣久寂的心溫度彷彿升高了幾度,她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
“如果吳奇叫我和他一起走,我應該無法拒絕吧。”
吳奇還在等王嫣的下半句話,而王嫣早就忘了她原本要說什麼。最終,她道:“算了,沒什麼。吳奇,雖然爲時尚早,但我希望你哪一天要離開長安區了,提前與我說一聲。”
“好。”
吳奇提着幾隻樣本箱上樓了,王嫣凝視着吳奇背影消失的地方,操控動力裝甲緩緩向維修工廠駛去。
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吳奇沒說什麼,郭柏柏跟啞聲了似的,自顧自的喂小紅狐七月。
吳奇不知道,幾分鐘前高遠上樓的時候,郭柏柏準備迎接吳奇,結果趴在五樓的窗臺上,把他和王嫣的所有談話都聽到了。
夜深,吳奇早早回了房間。郭柏柏穿着粉色的睡衣,拿厚厚的被子裹着自己的身體。她的桃花眼一眨一眨,長久地凝視着黑暗的天花板,折射窗外投射來的月光。
郭柏柏在想事情,無所不想,想到關於吳奇的事時,一顆心突然變成稚嫩的小鹿,在胸膛裡四方亂撞。房間沒有暖氣,身子的溫度卻比先前隱隱高了許多。
這是個機會嗎?郭柏柏問自己。高遠和顧常在都不在,她和吳奇只有一牆之隔。只要自己現在過去,天時地利人和都夠了吧?
郭柏柏原本不着急,她知道自己在意吳奇,可沒人與她搶。直到今天她見到了王嫣。
王嫣是王勝的妹妹。王勝對吳奇和她都有恩情,以吳奇外冷內柔的性格,他一定會對王嫣多多照顧,事實上,如果把她代入到吳奇的角色,她也一定會這麼做。
郭柏柏莫名想到吳奇在救王嫣的時候,溫柔地撫摸了一下她的臉,後來主動請王嫣和他出去狩獵,再到傍晚歸家時,他們說了那些話。
郭柏柏知道自己想太多了,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左思右想,決定趕自己一趕。
“反正我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我會一直待在黑騎裡,有吳奇的地方,我就會待在那裡。早或晚,不都是一樣的麼?”郭柏柏雙拳緊握,彷彿這樣能多給自己一點勇氣,他直立起上半身,快速下了牀。
郭柏柏檢查了一番自己的裝束和頭髮,再把睡衣的領口往外拉一些,露出兩邊各一半的鎖骨和光潔的肌膚。做完這一切,郭柏柏拉開房門,輕輕走到吳奇的房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