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洞穴中沒有一點亮光,就像是此時衆人的心情一樣。
壓抑、陰暗而又苦悶。
洞穴中沒有其他多餘的傢俱,最顯眼的就是石壁上凸顯出來的石刻雕像。
雕像明顯是女性面貌,雕刻的手法並不高明,因此雕塑出來的女性曲線也並不柔和,甚至有種尖刻、粗糲之感。奇異的是這尊女性雕像一絲不掛,渾身赤裸着沒有一點衣物的裝飾。
雕像修長,兩手交叉位於胸前,似是在遮掩着什麼,又似是在保護着什麼。臉上眉頭緊鎖,顯示出一種痛苦的神情,可從上往下,雕刻成的嘴脣嘴角微微向外一扯,形成了一個略帶詭異的微笑。
痛苦的表情與詭異的微笑相結合,更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之感,猛地從心底躥升出陣陣的寒意。
一位女性面對着這雕像,向外露出了一個曲線美妙,惹人遐想的火熱曲線。她靜靜地佇立在神像前,也不知在想着什麼,或是在注視着什麼。
在她身後,有兩名暗精靈同樣靜靜等候着,看他們大氣不喘,寂靜無聲的模樣,像是這位女性的跟班。他們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似是害怕打擾那女子的思考。
過了許久,好似時光都要凝固了似的,一道輕輕的嘆息聲響起,就像是一柄小錘一般,惹得在場的兩名暗精靈們都心頭一顫,無端地就有了美人捧心的想象。
因爲這嘆息是如此的悲色,又是如此的無奈。
“多年籌劃,毀於一旦,這真是上天對於我的懲罰嗎?因爲我這些年的所作所爲,所以上天才會在我最接近成功的時候,毀掉我所有的希望。”
“這或許……就是人類所說的報應吧。”
之後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悠揚深邃得像是在爲那尾聲的“報應”二字做着註腳:這裡麪包含着多少的心酸事,多少的不情願,多少的悔當初,就只有她知道了。
站在她身後左手的暗精靈沒忍住,開口勸說道:“這不是您的錯,這幾年您爲了族人,爲了整個暗精靈一族盡心盡力,就算是稍稍用了點手段,也是迫不得已的。”
“再說了,所謂的報應只不過是人類虛構出來的。”,他的話語裡對於人類似乎多有輕視,“人類虛構出來的神神鬼鬼還少嗎?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迫不得已,好一句迫不得已。這天下所有的醜事,都能用一句迫不得已來解釋,畢竟沒有誰是想天生當惡人的,人類是這樣,暗精靈也是這樣。”
“但做了就是做了,我做了,但我並不後悔。而未來我也會向族人們坦誠我的所有罪行,等候他們的宣判。”,那女子的聲音從剛纔的輕柔又重新轉爲冷冽,就像是這石壁中冷硬堅固的岩石般,絲毫沒有動搖。
“我只恨突然出現的意外,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導致我功敗垂成,今後恐怕是不會再有第二次這樣的好計劃了。”
“其實,這次月光氏族發現了培育熒光麥的方法,也是件好事。有了充足的食物,我們暗精靈一族同樣可以發展壯大,這地下有有誰是我們的對手!”,另一名她身後右手邊的暗精靈在猶豫了片刻後,勸說道。
“你什麼意思?難道你在懷疑族長大人嗎?”,左手邊的暗精靈激動地說道,看他樣子,真是對面前的那名暗精靈女性敬仰到了極點,根本就不容許別人有絲毫的質疑。
“我並沒有懷疑,只是這次熒光麥能夠培育,對我們暗精靈一族來說確實是一件大喜事。如果我們暗精靈一族能夠發展壯大,又何必採用哪些齷齪手段?”
“要知道,我們害死的可是我們的族人啊!”。右手邊的暗精靈大聲喊道。
“你!你這混賬!是不是早有了二心?”,左手邊的暗精靈大吼一聲,就要撲上去。眼見得雙方馬上就要扭打在一起,卻被那名他們口中的“族長”制止道:“好了,我們暗精靈不打暗精靈,難道這點你們都忘記了嗎?”
她嚴厲的聲音讓兩方都停止下來,又乖乖地兩邊站好。
那名族長的聲音又轉爲輕柔,“我知道你這幾年,一直對我的做法心存不滿,特別是前段時候我將族人們的位置透露給矮人,你是大力反對過的。”
那名暗精靈低着頭,沒有再說什麼,看神情像是默認了這位族長的話。
“你沒有去人類社會生活過,不知道人類現在已經發展到了何種地步。你也沒有去矮人王國那裡偵查過,所以也不知道矮人的近況是多麼的古怪,又是突然變得多麼的強大。”
“這些你都不知道,所以不僅是你,族中很多的長老對我的做法都有意見,認爲我出賣了整個暗精靈一族。是用族人們的鮮血,滿足我個人的野心。”
“你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正因爲我知道,所以我才如此的心急如焚,才如此的亟不可待。因爲如果我們暗精靈一族再不改變的話,那就真的面臨亡族滅種的危機了。”
若是有其他的暗精靈在這裡,聽到這位女族長的一番話,一定會大吃一驚,從她話語裡的內容來看,這位女族長不僅在人類那裡生活了一段時間,更是親身在矮人國中游歷了一遍,這可是從未聽說過的大新聞!
暗精靈歷史上,還從未有過一名暗精靈做到了上述的兩件事,可這位女族長一人就做到了。
“這幾日召開的大會,你們怎麼看?”,女族長話鋒一轉,突然說道。
“這……”,她身後的兩名暗精靈對視一眼,最終還是那位右手邊的暗精靈回到道:“各位族長、長老都是睿智聰明,更難得的是對於我們暗精靈一族的熱愛之心,大家都千方百計地在爲族人們考慮。”
“我認爲……這樣很好。”
“很好嗎?”那名女族長搖了搖頭,給出了八個字的評語。
“一盤散沙!烏合之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