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是一個貧富差距嚴重、階段矛盾激烈的君權制國家,在所有的公民階級中,平民是處在權利金字塔最底端的階層,他們需要交納苛重的各種稅收,服兵役,無償履行各種當地領導貴族定下的條款。
平民階級的貨幣流通,可能一輩子就停留在銅幣階段,金燦燦的金幣對於他們來說,幾乎不亞於生命,就好比那位無償幫助過江哲的農場老頭老洛伊,那二十枚金幣也許就是他一輩子的積蓄,但是這些金幣在貴族、亦或是商人眼中,是那樣的渺小而不具有價值。
但是是否曾經想到,在帝國的某一處,居住着一些生活水平連平民都不如的人們,不,是生活水平遠遠不如平民!
祖先的輝煌與驕傲,對比如今的慘敗局面,這無疑是瑟蘭德人心中的一根刺,但是比起嚴重匱乏的食物和水源,祖先的榮耀已經不顯得那樣重要……比起居住的城市被皇家騎士的鐵騎踏地粉碎,面黃肌瘦的孩子們更讓瑟蘭德人感到憤怒與心痛。
“瑟蘭德,曾經是世界上最輝煌的國家之一,她曾經是多麼的神奇,但是現在,她已經失去了活力……這是一個沒有未來的地方!”記得著名的吟遊詩人亞歷克.倫德爾曾經如此評價現在的瑟蘭德,但是瑟蘭德人顯然不願意將自己的命運延續到下一輩,他們力求改變,爲此不惜鋌而走險,與偌大帝國爲敵。
也許他們需要的,僅僅是幾片面包,一小杯自己釀造的麥酒,亦或是孩子們臉上純真而開心的笑容,而這些,現在的瑟蘭德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當維夫的女人端着他們所謂的食物出來時,艾倫很失望,看得出來,女孩子們也是,但是艾倫沒有後悔,因爲這是交易、因爲他出身商人社會,對於商人而言,金幣確實很重要,但是遠遠沒有信譽來的重要,況且,他也不認爲自己那二十枚金幣被浪費了,至少,他已經和那個大鬍渣男人維夫聊地很不錯了,不是麼?
出身奧佩瑞奧斯的商人所追尋的利益,可遠遠不止財富那麼簡單!
不過就算是這樣,艾倫也忍不住對擺在那張唯一的桌子上的食物發出一聲感慨。
“哇哦……”
“呵呵,”望着艾倫淡淡一笑,維夫用摻雜着戲謔與嘲諷的語氣說道,“我可以以偉大的瑟蘭德發誓,這些就是食物……怎麼?不想試試麼?”
“唔,這個……”望了一眼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的女孩子們,艾倫聳聳肩,說道,“好吧,兩個金幣的食物呢!”說着,他伸出手,在那隻裝盛‘食物’的鐵臉盆似的器皿上停留了良久,最終拿了一小片肉片。
猶豫着將肉片放入口中咀嚼着,艾倫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望了眼維夫驚訝笑道,“味道還不錯啊……這是什麼肉?”
只見維夫表情古怪地望着艾倫,似笑非笑說道,“你猜呢,小鬼?”
深深望了一眼維夫,艾倫露出一臉古怪之色,訕訕說道,“不會……不會是人肉吧?”
“你!”維夫頓時一臉的哭笑不得,沒好氣說道,“你以爲我們瑟蘭德人是野蠻的食人族麼?”
“不是就好,”嘿嘿一笑,在維夫戲謔的眼神中,艾倫又拿起一小片肉放入口中,一邊咀嚼回味,一邊點頭說道,“還真不錯!這味道……是雞肉麼?”
“雞肉?”麗莎好奇地望着盆中的食物。
也許是不滿艾倫獨自一人享用着食物,亦或是其他原因,那個叫做科密的青年環抱着雙臂靠在牆上,望着艾倫與那些女孩子冷笑說道,“味道不錯吧,這些鼠肉?”
“恩恩,還不錯……”正說着,艾倫的動作突然停住了,轉頭過望着那名說話的青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說道,“這些……鼠肉?老鼠肉?”
“惡!”回過神來的女孩子們不禁退後兩步,一臉噁心表情地捂着嘴乾嘔着,就算是出身阿爾塔克的拉維亞亦是忍不住,顯然女孩子對於某些毛茸茸的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天生就帶着厭惡。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僵住了。
“老鼠肉麼?”望了一眼圍在桌子旁用期待眼神望着自己的瑟蘭德的孩子,艾倫又望了望斑、帕、科密那三個青年,最後又望了一眼維夫,隨即,在所有女孩子們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艾倫再一次伸出拿起一小片肉,放入口中咀嚼着,並且微笑着說道,“我從來沒有想到,那些糟糕的生物味道竟然還不錯……唔,有點像雞肉!”
“哈哈哈!”在沉寂了兩三秒之後,維夫哈哈一笑,拍拍大腿讚賞地望着艾倫,點頭說道,“小鬼,你是個很有趣的小鬼……雖然也許我沒有資格,但是我相信你的父親爲你驕傲的,你可以成爲我們瑟蘭德人的朋友!”說着,他轉頭望向自己的女人,用帶着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拉姆,把那些金幣還給他!”
“維夫……”那個女人捂着要帶後退着,懇求地望着維夫連連搖頭。
“還給他,拉姆!”維夫再次重申了一遍。
“大哥?”
“維夫大哥,你這是幹什麼?”三個青年又是驚訝又是疑惑地說道。
“喂喂,”打斷了屋內幾個人的爭論,艾倫望着維夫,嘿嘿笑道,“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也許我最終會成爲一名商人……想挑戰商人的榮耀麼,混蛋?!”
不可思議地望着艾倫良久,維夫忽然笑了,點點頭微微嘆道,“我以前都以爲只有我們瑟蘭德人的孩子纔是最出色的……你贏了,你可以得到瑟蘭德人的友誼,艾倫!”
“嘿!”咧嘴一笑,艾倫望了一眼圍在桌子旁的孩子們,指着那隻鐵盆說道,“那些肉……唔,其他的,這些像樹根的玩意是什麼?”
“不是像,這就是樹根,在這裡有一種叫瓦爾斯的樹木,它的根可以用來填飽肚子,有點硬,但是味道還可以,你可以試試!”現在的維夫,口氣明顯要比剛纔好得多。
“哇哦,”伸手拿起一小塊瓦爾斯樹的樹根,艾倫輕輕咬了一口,但是看得出來,那樹根非常硬而且耐嚼,費了他好大力才嚥下去,舔舔嘴脣,他苦着臉說道,“唔,有點甜,不過就這點,我想我可以啃很久了!”
“瓦爾斯樹的樹根,就是這樣的!”對着艾倫微微一笑,維夫望了一眼江哲與女孩子們,戲謔說道,“你們不來點麼,小鬼們?”
“我纔不要!”麗莎連連搖頭,在她身旁,拉維亞厭惡地望着鐵盆中的肉片,嘀咕說道,“開什麼玩笑!”說着,她不失禮儀地淡淡一笑,禮貌說道,“感謝你的好意,先生,我們還有一些麪包作爲食物!”
“是麼?那太遺憾了,”沒有任何驚訝,維夫站起來走到桌子旁,隨即轉頭望了眼靠着牆壁站着的江哲,戲謔說道,“那麼你呢?你不來點麼?尊敬的魔法師先生?”
不帶任何情感地望了一眼鐵盆,江哲淡淡說道,“不了,我不餓!”
有些驚訝於江哲的眼神,維夫微微一笑,揶揄說道,“看得出來——如果一個人真的是餓到極點,那麼根本不會在乎眼前的食物究竟是雞肉還是鼠肉,當然,我沒有任何捉弄你們的意思,這是這裡最好的食物了!”最後一句話中,帶着濃濃的誠懇以及無盡的嘆息。
維夫並沒有說謊,因爲他把那些所謂的食物優先分給了屋裡的孩子們,望着那些孩子們開心地咀嚼着鼠肉,維夫以及他的女人,還有那三個青年,只是默默地啃着瓦爾斯樹的樹根,也許這是他們最常見的食物。
伴隨着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拉維亞等幾個女孩子從屋外回來了——她們將馬車裡最後一些乾麪包拿了過來。
“索斯!”走到江哲身邊,拉維亞從袋子中拿出一片面包,遞給江哲,隨即走到艾倫身邊,將麪包遞給他,說道,“艾倫,待會可以幫我們把那桶水抱上樓麼?”
“當然可以,拉維亞!”
雖然只是一片乾麪包,但是這用上等麥粉製作的麪包仍然吸引了兩個孩子的注意,畢竟在這個眼中匱乏食物的地方,作爲孩子,他們分到的食物實在不多,而大人們更是少的可憐。
盯着江哲手中的麪包看了很久,一個看似三四歲的孩子怯生生說道,“這是什麼?可以吃麼?”
望了一眼那個孩子,在維夫意外的眼神中,江哲將自己手中的麪包遞給他,低聲說道,“你可以試試!”
猶豫地望着那塊散發着誘人香味的麪包,那個孩子有些饞嘴地舔舔嘴脣,偷偷望了一眼江哲,小心翼翼地接過,放在嘴邊咬了一口,在咀嚼一陣後,忽然咧開嘴,衝着江哲開心說道,“這是什麼?”
“麪包!”
“麪包……”喃喃重複了一句,那個孩子們忽然從自己的小碗中拿起一小塊瓦爾斯樹的樹根,猶豫說道,“我可以用這個和你換嗎?”
俯身望着那個孩子,江哲點了點頭,只見那個孩子興奮地將手中的瓦爾斯樹根塞到江哲手中,隨即跑到孩子羣中與他的兄弟姐妹們分享這名爲麪包的食物。
深深望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江哲,維夫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從口袋中摸出一根自制捲菸,靠着牆壁,帶着幾分興致低聲說道,“可以借個火麼?尊敬的魔法師?”
淡淡望了一眼維夫,江哲右手擡起,食指一指維夫叼在嘴裡的捲菸,當即,捲菸的一頭便冒出了紅光。
“謝謝!”猛猛地吸了一口,維夫望了眼正與幾個女孩子說笑的艾倫,又望了一眼江哲手中的瓦爾斯樹根,低聲說道,“怎麼樣?”
“還沒試過,”淡淡說了一句,江哲將那塊瓦爾斯放在嘴裡咬了一口,隨即一邊咀嚼一邊說道,“很硬!”
“呵呵,”維夫笑彎了眉毛,抽了兩口煙低聲說道,“我原以爲只有艾倫那個小鬼會與我們相處得不錯……”
“他可以與任何人都相處得很好!”
“包括平民麼?”
“你以爲我是貴族麼?”
詫異地望了眼江哲,維夫驚訝說道,“你不是貴族麼?天吶,就我個人認爲,幾個小鬼中就你最像貴族了……”
“指的什麼?”瞥了一眼維夫,江哲淡淡說道,“是指我沒有迎合你麼?沒有選擇去試試那些老鼠肉?哼,我從來不迎合任何人!”
“看得出來,”似笑非笑地點點頭,維夫瞥了一眼江哲正在咀嚼的瓦爾斯樹根,聳聳肩說道,“不過你同樣可以得到瑟蘭德人的友誼!”
“謝謝你!”翻了翻白眼,江哲沒好氣說道。
兩人正說着,忽然那個小孩子又跑回來了,手中握着一塊瓦爾斯樹根,望着望着怯生生說道,“我可以再和你換一次麼?”
皺皺眉望着自己的孩子,維夫低聲說道,“斯密!”
望了一眼不遠處那一羣眨着眼睛用期待目光望着自己的孩子,江哲攤攤手,指着正與艾倫說話的拉維亞說道,“我沒有了,去找她吧!”
那個孩子怯生生望着皺眉的維夫。
“去吧!”江哲低聲說道。
“恩!”或許是麪包的誘惑大過父親的嚴厲,那個名叫斯密的孩子匆匆將手中的瓦爾斯樹根塞到江哲手中,蹬蹬瞪跑到拉維亞身邊去了。
“我很抱歉……”維夫歉意地苦笑着。
“沒有什麼,只是幾塊麪包而已,用你那些金幣,可以買到足夠的麪包給這些孩子!”望了眼手中的兩塊瓦爾斯樹的樹根,江哲有些苦惱,說實話,那味道確實不怎麼樣。
“呵呵,我倒是希望加利克人會賣給我們……事實上,我們去別的地區時,都不會透露自己的身份……”說着,維夫望了一眼江哲,誠懇問道,“你叫什麼?魔法師小鬼?”
“索斯!”
“索斯?就這樣?”
“就這樣!”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木梯旁就傳來一聲呼喚。
“索斯?”只見拉維亞一臉愕然地被幾個孩子圍着,茫然不解地望着江哲,隨即,見他聳聳肩,好似明白了什麼,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江哲,隨將袋子中爲數不多的麪包分給那十幾個孩子們,不過看她表情,並不是非常情願,如果不是江哲的話。
“謝謝……”將燃盡的菸頭丟在地上踩滅,維夫低聲說道。
望了一眼維夫,江哲將那一小塊瓦爾斯樹樹根盡數丟入口中,艱難咀嚼着,眼神不帶任何波動地說道,“沒有必要!”
“爸爸,”一個孩子跑過來拉了拉維夫的衣角,小聲說道,“好渴……”
微微嘆了口氣,維夫望了一眼自己女人,說道,“拉姆,去取點水!”
“好的,”女人急忙走入了屋內深處,隨即又跑了出來,用手擦拭着衣角爲難說道,“水……水沒有了,我去扎克那裡要一點來?”
“那要等好久”撅着嘴,那個孩子轉過頭,指着那一大桶冒着熱氣的水,眨着眼睛納悶說道,“那裡不是有麼?”
只見維夫蹲下身,雙手輕輕按着孩子的肩膀,搖搖頭沉聲說道,“伊利,過分地奢求,那不是我們瑟蘭德的傳統!”
正說着,忽然伸過來一隻手,端着一碗熱水,對維夫低聲說道,“沒有關係的!如果只是喝的水,我想我可以辦到的……”
“狄婭?”
擡頭望了一眼眼前的藍頭髮女孩,維夫點點頭,誠懇說道,“謝謝!”說着,他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只見那孩子嘻嘻一笑,端過那碗熱水美滋滋地喝了起來。
“小心燙!”微笑着提醒一句,狄婭走到江哲身邊,帶着幾分感慨說道,“我原以爲我家的情況已經夠糟糕了……”
“呵,你父親好歹也是勳爵吧……”
“是啊,”隨意地撫了撫額前的秀髮,狄婭微微吐了口氣說道,“餓麼?索斯?”
“還行吧,”微微一笑,江哲右手握着那塊瓦爾斯樹的樹根,帶着幾分揶揄,輕笑說道,“試試?”
“唔……好吧,”微笑着從江哲手中接過那瓦爾斯樹的樹根,狄婭捂着嘴小小咬了一口,隨即皺眉說道,“哇,好硬啊……”
“呵呵!”
而另外一邊,正撅着嘴無奈將自己用來洗澡的水分給口渴的孩子們,麗莎偷偷拍了拍拉維亞的肩膀,努努嘴說道,“好溫柔呢……”
瞥了一眼江哲與狄婭,拉維亞低下頭,神情莫名地說道,“我不想聽這個,麗莎!”
“好吧好吧,”微微嘆了口氣,麗莎摸了摸有些髮捲的頭髮,吐了口氣說道,“好像洗個澡——算了,還是等加利克再說吧!”說着,她好似感覺到了什麼,歪着腦袋瞅着眼前一個對自己舉起一塊瓦爾斯樹根的孩子。
“這個給你,換水……”
眨了眨眼睛,麗莎好奇地接過那瓦爾斯樹的樹根,放在嘴裡咬了一口。
“哇,好硬啊……”
一段小插曲讓江哲他們與屋子裡的瑟蘭德人的關係改善了許久,到了深夜,所有人都在各自的房間裡睡覺了,只留下維夫獨自一個人坐在一根瘸腿的凳子上,彷彿沉思着什麼。
忽然,一陣細微的動靜、以及幾聲壓抑的馬嘶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站起身,穿過那扇在夜裡也沒有關上的大門,皺眉望着幾個瑟蘭德人正圍着江哲他們的馬車,低聲說道,“拉夫斯,你們想做什麼?”
“維夫大哥?”尷尬地望着維夫,爲首的青年訕訕說道,“這兩匹馬……我們想……”
“絕對不行!”打斷了對方的話,維夫用不容反駁的口吻說道,“那幾個小鬼贏得了我的友誼,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許你們這麼做!”
“可是維夫大哥……食物……”
“唉,”微微嘆了口氣,維夫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說道,“一切都會好起來了,我們會有充足的食物的……”
好似想到了什麼,那個名叫拉夫斯的青年欣喜說道,“難道維夫大哥答應了?答應幫助塔米大哥了?”
“不,”下意識地反駁一句,維夫長長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我還在考慮——我需要用一晚上的時間好好想想這件事!”
“哦哦,好的……那,那我們聽維夫大哥的,先回去了……維夫大哥,塔米大哥說的對,我們瑟蘭德人需要改變!”
“我知道……”維夫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
第一次,江哲他們在一個名叫凡托裡斯落後城市住了一晚。
情況很糟,至少除了江哲之外,幾個人中、尤其是女孩子們,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糟糕的環境下安安穩穩地睡一個晚上。
其實女孩子們還算好的,畢竟她們房間裡還有一張會吱嘎作響的牀,雖然重要擔心它什麼時候支持不住重量而崩塌,但是好歹有個可以躺下的地方,而相對的,江哲和艾倫就比較慘了,連張像樣的牀都沒有。
不過幸好,這裡沒有一些會令女孩子們尖叫的生物,也許它們已經被滅絕了,但就算這樣,女孩子們還是在牀上翻來覆去,亦或者是閒聊,在足足折騰了一兩個小時後,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這一晚上,十分短暫,短暫到艾倫感覺自己才一閉眼,天就亮了。
望了一眼靠着牆壁上低着腦袋沉睡的江哲,艾倫沒好氣地撇了撇嘴,站起身,踏着吱嘎作響的樓板走出了房間。
忽然,樓下的激烈真辯聲引起了他的注意……和昨晚一樣,維夫咬着一根自制的捲菸,坐在一根瘸腿的凳子上,沉聲說道,“冷靜點,塔米!”
“冷靜?你叫我什麼冷靜?”在江哲入城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塔米,塔米.桑普福德正氣急敗壞地來屋內來回踱步,神情激憤地指着維夫吼道,“那些長老們太老了,他們已經沒有勇氣對抗帝國了……維夫,我原來以爲你會幫我的!”
“……”長長吐了口氣,維夫皺眉望着眼前的大漢,搖搖頭說道,“我會幫你,塔米,但不是這麼一個幫法,我整整考慮了一個晚上:如果我們那樣做了,勢必會再次激怒帝國,帝國會再次派遣皇家騎士來殺害我們的兄弟同胞,凡托裡斯會再度陷入戰火之中,老人、婦女、孩子……反托裡斯會再次被帝國的鐵蹄踏碎……踏地支離破碎!而這些,是你和我都不想看到的……”
“你不要找什麼藉口!”手指直直指着維夫,塔米大聲罵道,“你是個懦夫,維夫!你忍心眼睜睜看着我們的兄弟同胞一個個因爲飢餓而倒在你面前麼?唔?長老們太懦弱,但是你……”說着,他狠狠地一拳砸像牆壁。
“塔米!”
“塔米大哥?”屋內的其他人紛紛來勸。
“其他人給我閉嘴!”朝着四周上前來勸的人一揮手,塔米惡狠狠吼着,隨即,他再次盯着維夫,帶着幾分懇求,低聲說道,“維夫,難道你真的忍心麼?”
“冷靜點,塔米,帝國皇家騎士軍隊的強大,我們瑟蘭德已經見識過很多次了,我不想因爲這件事,而給凡托裡斯帶來難以估量的災難!”
“被那些該死的皇家騎士殺死,總好過屈辱地餓死強,至少我是那麼認爲的!在那些混蛋殺死我之前,我會先把他們串在長矛上,直到我流盡最後一滴血!我們瑟蘭德人唯一擁有的,就是自己這一條命——我們從來不畏懼死亡!”握着拳頭的塔米,眼中有些難以磨滅的憤怒。
“但是有些問題光靠蠻力是無法解決的!你知道魔法麼?唔?你見到過魔法的厲害麼?我見過,昨天那幾個小鬼,全部都是魔法師學徒,一個小丫頭能從空氣中凝聚水,還有一個小鬼,能憑空製造火焰,知道麼,那只是一些十二三歲的小鬼,就有這麼強大的力量,那麼那些真正的魔法師呢?”
“這都是藉口,維夫!你這個懦夫,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幫不幫我?就算你不幫我,我就一個人去,把那些糧食都搶過來!”在屋內轉了幾圈,塔米舔舔嘴脣,帶着幾分狂熱說道,“我初步調查過,這次加利克的軍餉車隊,由兩千騎士護衛,不是皇家騎士,只是普通的軍隊,只要我們事先計劃好,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誰還能比我們更瞭解瑟蘭德?除了糧食之外,還有不少武器——我打聽過,雅各森布爆發了叛亂,爲了不波及加利克,帝國押運了一批武器前往加利克,這也是我們所需要的……”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會激怒帝國?到時候別說帝國,就連加利克的軍隊我們都無法抵擋!”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只知道,沒有食物,我們的老人、兄弟、孩子和女人都會被活活餓死;沒有武器,我們也做不到,難道就靠我們手裡那一些匕首麼?太可笑了,維夫,那種小刀連盜賊都不屑使用,能那種玩意能夠打敗皇家騎士麼?我們需要食物!需要武器!”塔米大聲怒吼着,原本就不堅固的牆壁被他砸地到處是坑坑窪窪。
而下一秒,他忽然安靜了下來,因爲他好似感覺到了什麼,愕然地扭過頭望着一個。
同樣的,維夫還有屋內的十幾個中年、青年,都不約而同地將頭轉向一個方向——木梯所在的方向。
只見在木梯上,一個淡黃色頭髮的男孩正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他們。
“我的天……你、你們打算去搶劫薩森運往加利克的軍餉車隊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