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羽被他一捏,差點跳起來,趕緊快速的穿上褲子,但是因爲峽谷風大,而且裡面沒穿內褲,溫白羽總覺得下面涼颼颼的,特別的不對勁。
万俟景侯看他的樣子,不禁笑了笑,溫白羽瞪了他一眼。
就在這個時候,狄良和小海已經走回來了,小海沒有發現溫白羽的異常,還說:“那個山洞特別小,就是一轉身的距離,而且狄良說有問題。”
溫白羽詫異的說:“山洞還有問題?”
狄良點頭說:“我曾經聽說貴州一帶有活人墳,我恐怕這個山洞就是個活人墳。”
衆人跟着走過去,就見這根本不是一個山洞,因爲天太黑了,所以纔會誤認爲是一個山洞,這是一個用石頭砌成的石洞,它建在峽谷山上的一塊大石頭上,就如同小海說的,只有轉身的地方。
這是一個墳墓,而且據狄良說,是夜郎國滅國之後,給活人用的墳墓。
石洞不是很大,他們進來之後必須彎腰,根本站不直,在頭頂的地方有一個臺子,上面都是一些不明殘渣,還有一些器皿,不過器皿裡面都是空的。
狄良說:“活人墳就是給活人用的,這個是放食物的,等食物吃完,這裡的人就會被餓死,成爲一個真的墳。但是據人說,夜郎的後裔都是從活人墳裡爬出來的。”
小海頓時有點害怕,狄良安慰他說:“沒關係,這個活人墳看起來已經空了很久。”
小海說:“就是因爲空了啊,說明肯定有東西爬出去了,那纔可怕。”
万俟景侯環視了一圈,然後蹲下來,伸手摸着牆角的地方,那個地方刻了一些花紋。
溫白羽也跟着蹲下來,說:“嗯?這個地方有個縫?”
万俟景侯點點頭,然後伸手摳在縫隙的邊緣,突然發力,就聽“咔”的一聲,牆角的一塊石頭被他摳了下來,石頭裡面是中空的,竟然放了東西。
一張皮。
溫白羽詫異的說:“這是什麼東西?”
万俟景侯說:“像是牛皮。”
他說着,拿起來展開,就見裡面寫着字。
溫白羽趕緊讓狄良來看看,狄良也看不全,可以說看懂的只是一些詞語,因爲當時他的研究被老師叫停了,所以就沒有再在這個方面發展。
衆人拿到了一塊牛皮,但是上面的文字什麼也看不懂,根本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
溫白羽摸着下巴說:“我覺得或許那個方欣然能看懂這個,咱們等找到她再說。”
万俟景侯說:“只怕她看懂了不說實話。”
衆人一時間就沉默了,這個方欣然顯然知道什麼,但是又一直隱藏,他們對夜郎古國知之甚少,方欣然是方教授的女兒,或許方教授留下了其他東西,他們沒有看見,而方欣然知道了。
或許方教授的研究方欣然壓根就是全都知道的。
溫白羽想着,小海就拽了拽狄良的袖子,說:“咱們出去吧,別在這裡呆着。”
畢竟是活人墳,衆人也不喜歡在墳裡休息,就又回到了大石頭上,溫白羽點了火堆,幸虧火焰很猛,峽谷裡的風雖然大,但是吹不滅。
他們圍着火堆坐着,這麼小的岩石不能扎帳篷,只好互相擠着取暖。
在大家都要睡着的時候,溫白羽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的鈴聲就是自帶的,嚇了衆人一跳。
溫白羽趕緊摸出手機,沒想到這深山老林裡竟然還有信號,不過信號只有一格。
電話是鄒成一打來的,溫白羽一陣欣喜,難道是鄒成一找到了地方?
他剛接起來,放在耳邊,“喂”了一聲,結果裡面沒有聲音,拿起手機一看,竟然顯示接聽失敗!
一格信號也沒有了。
溫白羽趕緊站起來,在石頭上走了走,拿着手機一直襬弄,過了好半天,溫白羽才弄出信號來,然後快速的撥過去,鈴聲響了很久,就要自動回撥了,鄒成一才接起電話。
溫白羽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鄒成一着急的說:“噫風不見了!”
溫白羽一愣,說:“他怎麼了?你們不是在一起的嗎?”
鄒成一的聲音很急促,而且呼吸粗重,似乎經過劇烈運動,說:“我們發現了一個墓葬,噫風進去看了,一整天都沒出來,我覺得……”
他說到這裡就沒再說下去,噫風的處境恐怕有些危險。
溫白羽說:“你們在哪裡,我們馬上趕過去。”
鄒成一說:“我不知道在哪裡,有一口井……”
他說到這裡,手機中的電流聲突然增大了,然後一片嘈雜,溫白羽叫了兩聲鄒成一,但是對方的聲音仍然聽不清楚,最後“滴”的一聲輕響,手機掛斷了,顯示通話結束。
溫白羽頓時着急了,自己的信號明明還有一格,立刻給鄒成一再撥過去,但是對方的手機就是打不通,最後竟然關機了。
溫白羽拿着手機,万俟景侯說:“鄒成一的電話?”
溫白羽說:“他們不知道找到了什麼墓葬,噫風進去了,一直沒有出來,我覺得鄒成一也遇到了事情,但是電話打不通了,我問他在哪裡,我只聽清楚他說‘有一口井’。”
“井?”
衆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們要去哪裡找一口井,而且這個井還要和墓葬有關係。
狄良也搖頭,說:“我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口井。”
噫風一整天沒從墓葬裡出來,肯定遇到了什麼事情,而且讓溫白羽意外的是,鄒成一竟然讓噫風一個人進墓葬,換句話說,噫風竟然讓鄒成一一個腿腳不方便的人獨自留下來,這很不合理,他們一定遇到了什麼事情,當時的條件,只能讓噫風一個人下去。
溫白羽這麼一說,衆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噫風進去一整天,如果遇到了危險,時間越長恐怕越沒有生機了。
万俟景侯站起來,說:“咱們走吧。”
溫白羽也點點頭,問了狄良和小海,兩個人也都沒事,可以繼續往前走。
他們已經把車停在外面了,只能徒步往前走,一直順着水往前走,走了不遠的地方,小海突然“啊”了一聲,指着前面,說:“有人。”
果然就見前面不遠的地方,趴着一個人,她下身泡在水裡,上身則趴在岩石上,似乎是暈過去了。
正是他們要找的方欣然。
衆人走過去,溫白羽低頭看了看,伸手按在方欣然的脖頸上,還有脈搏,就是微弱了點。
方欣然的頭髮撒亂的蓋在她的臉上,衆人把她擡起來,放在旁邊平坦的地上,就看到方欣然的額頭上腫了一個大棗,似乎還有點破皮,看起來是磕的。
溫白羽有點想笑,看她這個樣子,估計是跑的太猛了,一下絆倒了大石頭,然後給磕暈過去了。
溫白羽掬了點水,潑在方欣然的臉上,剛一潑上去,方欣然突然“啊!”的大叫出來,嚇得溫白羽一大跳,往後退了一步,身後就是那個大石頭。
万俟景侯趕緊伸手託了一下他的腰,不然溫白羽也要摔一跤,而且是摔後腦勺。
方欣然大叫着醒了過來,臉色一片蒼白,顯然是嚇得狠了,看他們鬆了一口氣,隨即驚恐的說:“那……那怪物追上來沒有?!”
狄良搖頭,說:“沒有追上來。”
方欣然拍着胸口說:“太好了,太好了……”
溫白羽坐在那個大石頭上,說:“你認識那個東西?”
方欣然愣了一下,說:“當然不認識。”
溫白羽聳肩說:“那算了,反正我們也有急事,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等着喂怪物吧,我們先走了。”
他說着站起來,方欣然立刻撲過來,抓着溫白羽的手,說:“別走,你們要救救我,帶我一起走……”
万俟景侯臉色不善,伸手撥開方欣然的手。
方欣然轉頭抓住狄良,說:“阿良,我是欣然啊,你不能扔我一個人,帶我走吧,我……”
狄良說:“我們想知道夜郎古國的事情。”
方欣然愣了一下,說:“你們……你們果然也在找這個。”
溫白羽說:“也?你也在找。”
方欣然笑着說:“你們一輩子也找不到的。”
溫白羽說:“所以你要跟我們走,就合作一起找,否則留你一個人。”
方欣然抿着嘴脣,似乎在思考,過了一分鐘,才說:“好,那咱們就合作。”
溫白羽笑着說:“早這樣就好了,那就走吧。”
方欣然一口氣跑了這麼遠,走起路來有些吃力,她想讓狄良扶着自己,狄良卻提前開口,說:“小海,你累不累,我揹着你?”
他說着,就把小海背在背上,小海奇怪的說:“我剛休息過啊,一點兒也不累。”
他說着,真誠的對狄良說:“我看方小姐挺累的,要不你揹她吧?”
狄良:“……”
狄良一口血悶在胸口,幾乎被小海氣成內傷。
狄良壓低聲音說:“你還真是大方。”
小海不明白什麼意思,眨了眨眼睛,又把狄良給氣的半死。
衆人一直順着河流往前走,方欣然說:“我也沒來過,不知道具體位置,還要找,但是找到了水源,順着水一直往前走,肯定能找到。”
溫白羽說:“你知道附近有井嗎?我們要找一口井。”
“井?!”
方欣然突然拔高了聲音,隨即覺得自己有些失態,立刻搖頭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井,是個地方就有井。”
溫白羽看着她的反應,方欣然必然又有保留了,而且這個井肯定和夜郎古國有關係,說不定鄒成一他們找到的就是衆人要找的墓葬。
溫白羽把手機拿出來看了看,一點兒信號也沒有了,根本就不可能打通,而且就算打通,鄒成一的手機也變成關機了。
溫白羽有些急躁,他們一口氣走到天亮,天色矇矇亮的時候,方欣然就已經不行了,累的呼哧帶喘,坐在水中的大石頭上,一定要休息一會兒。
万俟景侯從揹包裡拿出食物,分給衆人,大家一邊吃東西一邊休息了五分鐘,然後又開始順着河流往前走。
峽谷非常長,前面的水流開始變寬了一些,可以讓兩三個人一起並排走,開車進來也不是問題了,而且出現了河岸,他們終於不用淌着水往前走了。
他們在河岸上,順着河水往前走,兩旁是半人高的雜草,冷風一吹“颼颼”的亂響。
衆人都從水中上來,衣服還是溼的,被風一吹冷的打哆嗦。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沙沙”的聲音,隨即是“嘭!”的一聲槍響,草叢裡忽然鑽出一個人影。
高大的人影一把勾住溫白羽的脖子,向後一勒,緊跟着溫白羽就覺得有一個東西抵着自己的太陽穴。
剛纔嘭的一聲槍響,万俟景侯立刻向後一躲,子彈正好打在他的腳前,擡頭一看,頓時臉色都黑了。
只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拿槍抵着溫白羽的腦袋,手還向後勒住溫白羽的脖子。
他這身打扮,正好是和方欣然一夥的人。
方欣然看到他有一陣欣喜,那男人大笑了幾聲,說:“啐!老子餓得要死,正好有人送上門來,前面那個小子,把你們的揹包摘下來,放在地上踢過來。否則老子一槍子斃了他!”
他說着,還用力抵了一下溫白羽的腦袋。
男人被溫白羽高出很多,胳膊非常粗,勒的溫白羽幾乎喘不過氣來,咳嗽了兩聲。
万俟景侯臉色很難看,說:“放了他。”
男人哈哈一笑,說:“別跟老子那麼多廢話,讓我放了這小白臉,趕緊把東西踢過來,否則惹怒了老子,我就……”
他還沒說完,溫白羽一邊咳嗽,一邊說:“你說誰小白臉?”
男人笑着說:“說你呢,怎麼了?瞧你這臉白的,我……”
他還沒說完,溫白羽突然一腳踩下去,正好跺在男人的腳背上,男人“啊”的大叫了一聲,立刻被惹怒了,剛要扣動扳機,就聽“呼——”的一聲,低頭一看,自己的褲襠竟然着火了!
“啊啊啊啊!!”
男人大叫一聲,立刻又蹦又跳的往河裡衝,但是那火焰很大,河水太淺了,男人就一屁股坐在河水裡,然後立刻躺下來打滾,弄得河水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溫白羽挑了挑眉,小海看見男人的褲襠着火了,頓時忍不住“噗”的笑出來。
男人衝進河水裡,把火撲滅,褲襠已經燒穿了一個窟窿,小海好奇的看過去,狄良趕緊捂住他的眼睛,說:“小海,非禮勿視。”
小海說:“他的褲子都燒掉了,好好玩,什麼叫非禮勿視?可是你也老把我脫光了看啊。”
溫白羽“咳”的一聲就嗆着了,小海真是專業捅刀,一刀見血,狄良身上估計已經好幾十把刀了,真是命苦。
河裡的男人以爲他們在戲弄自己,怒不可遏的舉起槍來,說:“你們去死吧!”
他說着就要開槍,万俟景侯眼睛一眯,腳下突然踢起一枚小石子,“嗖”的一聲石子飛去出,正好擦着男人的手腕,頓時鮮血涌出,男人疼的一激靈,“啊”的大喊,□□一下就掉在河水裡。
万俟景侯的石子比子彈還管用。
万俟景侯走到溫白羽身邊,說:“沒事吧?”
溫白羽搖搖頭,一臉的很自豪,他剛纔把男人的褲襠都燒穿了。
就在這個時候,水裡的男人突然發出“啊啊啊啊!!!”的淒厲嚎叫聲,嚇得小海一激靈,說:“河水裡是不是有蟲子咬了他的屁股?”
男人身體半蹲在河水裡,突然伸手奮力的亂抓,臉上一片驚恐,臉色蒼白,也不知道在幹什麼,河水中突然冒起來小水泡,一個一個很緊密,然後就看到男人一點一點的往下陷去。
男人大喊着:“救命!救命!!”
他剛喊了兩聲,身體驟然下陷,一下沒入水中,消失不見了。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這一變故實在太詭異了,他們也是順着河水走過來的,河堤並不是淤泥,淤泥上面有一堆石子,踩起來很堅硬,別說把人陷沒了,就是下陷也不可能。
而這個男人竟然他們眼前,被河給吃了?
方欣然嚇得哆嗦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說:“見鬼了!河裡有東西!”
衆人的第一反應也是河裡有東西,但是河水實在太淺了,男人下去滅火都要蹲着或者乾脆躺下來,而且河水清澈,怎麼可能有東西藏在裡面,衆人都看不見的?
就在這個時候,河水又發出“噗圖噗圖”的聲音,然後河面上冒起了許多小水泡,真的有東西從河水裡冒出來。
是一個人!
然而僅僅是一個人形,他沒有五官,一張臉流着泥漿,滴答滴答的往下滑,從河水裡一點一點的長出來,身上還有許多小石子,就跟癩□□的皮一樣可怕。
溫白羽詫異的說:“泥人?”
泥人從水裡冒出來,渾身滴答着泥漿,一點一點的從河裡走上來,他走上來的河堤出現了一個大洞,就見剛纔那個男人深陷在河堤,滿臉都是泥,已經被憋死了。
溫白羽說:“噫風也是泥人,怎麼長得那麼好看,這泥人也太可怕了,看來還是鄒成一捏的比較好。”
泥人瞬間撲過過來,一股泥土的味道一下涌過來,万俟景侯拔出龍鱗匕首,縱身跳起,一腳踹在泥人的胸口。
泥人被踹的往後踉蹌了數步,一下跌在河裡,然後爬起來繼續往這邊撲。
万俟景侯趁這個空當,轉頭對溫白羽說:“給我擋一下。”手中火焰一冒。
溫白羽立刻跑過去擋在方欣然前面,不過溫白羽的身材不夠魁梧,方欣然仍然緊緊盯着泥人。
溫白羽怕她發現万俟景侯的不同尋常,乾脆直接在方欣然後脖子上一捏,方欣然大叫一聲,一下就暈倒了。
万俟景侯手中火焰冒起,泥人已經衝到跟前,被火焰一燒,瞬間變得堅硬起來,根本就不怕火。
万俟景侯卻眼睛一眯,猛地躍起,又是狠狠的一腳,嘭的踹在泥人的胸口上。
就聽“咔嚓咔嚓”的聲音,泥人雖然燒的堅硬,但是也非常脆,竟然被万俟景侯踹的四散飛出去。
溫白羽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覺那一腳真是太用力,自己聽着都覺得疼。
眼看着泥人變得四分五裂,掉在地上,但是那些泥卻不死,有的碰到水立刻又長成了人形,這回變成了許多小泥人。
溫白羽頓時有些頭疼,抓起地上的方欣然,說:“咱們還是跑吧,這樣打不是辦法。”
狄良抓住小海,說:“快走。”
小海則是抹了抹嘴巴,看着那些泥人,吸溜了一聲,說:“我可以吃嗎?”
狄良:“……”
狄良立刻說:“不可以,別什麼都吃,會鬧肚子的,跟我走。”
小海這才眼巴巴的看着那些泥人,被狄良給拽走了。
泥人的反應速度並不快,說白了有些傻,溫白羽他們在前面跑,泥人反應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的追上去。
因爲這些泥人實在難纏,而且溫白羽他們要趕緊找到鄒成一和噫風,沒時間和他們耽誤,就趕緊往前跑。
他們一直往前跑,中途方欣然就醒了,溫白羽說:“我告訴你,現在咱們後面不只是怪物嬰兒在追,還有一些泥人,你要是知道地方趕緊走,你的人已經死的差不多了,還要拖延時間嗎?”
方欣然眼神閃爍了兩下,似乎下定了決心,不過仍然說:“我有個條件。”
溫白羽說:“什麼條件?”
方欣然說:“墓裡的東西我先拿。”
溫白羽笑着說:“原來你是盜墓賊?”
方欣然冷笑一聲說:“盜墓賊算什麼,我有我自己的打算,這個不能告訴你們。”
溫白羽攤手說:“我們並不想知道,帶路吧,免得後面的東西追上來。”
方欣然又看了一眼狄良,然後才繼續往前走。
方欣然一直順着和往前走,再走不遠的距離,河水越來越開闊,黃昏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出了峽谷。
水流匯入大河,變得一片汪洋,四周是樹林。
方欣然說:“古驛道應該就在這附近。”
狄良說:“在樹林裡?”
方欣然笑了一聲,說:“不,在水裡。”
衆人都是有些詫異,當年的古驛道已經被河水淹沒了?
方欣然又說:“你們要找的井,據我所知,就是古墓的入口,夜郎末期的時候,夜郎王和周邊二十幾個小國發生衝突,征戰不斷,漢朝需要保證西南穩定,派人調和,夜郎王拒不聽,太守斬殺了當時的夜郎王興,也就是莫雅邪。後來莫雅邪的岳父和兒子爲了報仇,發兵反抗,但是夜郎國內這個時候開始內訌,莫雅邪的兒子一路逃亡,纔有了活人墳,也有了你們要找的井,都是爲了掩人耳目用的。”
方欣然看了看周圍,又說:“我們找到了古驛道,也就快要找到井口了,所謂的潮汐,指的也是墓葬在水下,我父親的研究,古墓內的機關,都是利用潮汐來變化,漲潮的時候墓道變窄,退潮的時候墓道變寬,如果有人不知道這其中的規律,那麼當漲潮的時候他還在墓道里,就會被夾死。”
他這樣一說,溫白羽頓時心頭一顫,噫風進去一整天了,一天之中漲潮和退潮各有兩次,噫風還沒有出來,肯定趕上了漲潮。
衆人順着河水往前走,越往前走河水越是寬闊,而且湍急起來。
直到馬上要天黑了,溫白羽突然看見岸邊的地方倒着一樣東西,他們快步走過去,竟然發現那個東西是鄒成一的輪椅。
鄒成一的輪椅很特殊,鋼材很輕,非常結實,而且輪椅的兩個扶手裡面都有刀片,可以拿出來防身。
輪椅倒在地上,已經被砸進去了一個角,顯然受到了極大的衝擊,鄒成一那個血紅色的扳指也掉在地上,刀片彈出來,上面有血跡。
溫白羽立刻看了看周圍,什麼人也沒有,身後是一片樹林,身前是汪洋的河水。
溫白羽說:“鄒成一和噫風找到了古墓,說有一口井,噫風已經進去,鄒成一不可能離得太遠,這裡有他的輪椅,墓葬應該就在旁邊。不知道鄒成一遇到了什麼事情……”
万俟景侯說:“先別擔心,四處找一找。”
因爲周邊都很荒涼,衆人不敢分散去找,只好抱團來找,他們走進樹林很深,都沒有看到鄒成一,地上也沒有任何血跡。
溫白羽說:“這不對,鄒成一的腿腳不方便,根本不可能走得太遠,周圍咱們都已經找過了,他還能去哪裡,會不會被人帶走了?”
万俟景侯說:“或者是下水了。”
他們正說話,突聽“哈哈”一聲笑聲。
方欣然頓時尖叫起來,說:“鬼!那個鬼!!他又來了!!”
方欣然的反應太劇烈了,溫白羽說:“那個孩子?到底是什麼東西?”
方欣然緊張的說:“是鬼!真的是鬼,我見過父親的研究,父親把這東西叫鬼,夜郎的貴族有一種養鬼的方法,專門用小孩作爲鬼,這種東西一旦養出來,只聽飼主的話。”
溫白羽狐疑的說:“養鬼?”
他們說着,就聽“哈哈”,又是一聲笑聲,然後是“嘩啦”一聲,一個東西從水面上爬了出來。
天色已經昏暗了,但是並沒有黑透,那東西從河水裡爬出來,一邊笑一邊爬,就是方欣然所說的“鬼”。
方欣然嚇得面色慘白,說:“真的……真的是鬼!”
那孩子從水裡爬出來,朝他們一點一點的爬過來,裂開嘴巴一直笑,始終閉着眼睛沒有睜開。
溫白羽注意到這個鬼的脖子上有一道長長的劃痕,見了血,還沒有癒合,也許是鄒成一劃傷的也說不定。
孩子“哈哈”的笑着,嘴巴幾乎咧到耳朵根,然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又發出“哈哈”一聲笑。
方欣然大叫一聲,立刻撲到一邊,躲開孩子的眼睛,似乎非常懼怕他的眼睛。
万俟景侯拉着溫白羽快走兩步,放開溫白羽的手,然後突然開始快速的往前跑,一直往前衝。
孩子的眼睛一轉,盯住万俟景侯,冰藍色的眼窟窿裡放出光芒,万俟景侯突然一躍而起,躲開那光芒,孩子見万俟景侯已經逼近,快速的爬動起來,他兩隻胳膊肉呼呼的,爬起來卻異常的靈敏,嗖嗖兩下就爬出去很遠。
万俟景侯跟上去,伸腿一掃,就聽“嘭”的一聲,那孩子被他一下踢起,孩子發出“哈哈”一聲尖銳的笑聲,順着河水往裡快速的爬,兩三下就扎進河水裡消失了,再也沒爬上來。
溫白羽說:“跑了?”
方欣然這個時候才顫抖的跑過來,看着平靜的河水,說:“一定在這裡面,夜郎國的古墓裡有鬼的陪葬,那隻鬼是從河裡爬上來的,井口一定在裡面!”
溫白羽說:“可是井口在下面,咱們不知道到底多深,也沒有帶水肺。”
小海拍了拍自己胸口,說:“我下去看看。”
狄良說:“不行,鬼還在下面,你一個人下去太危險了。”
小海搖手說:“沒關係,我有辦法。”
他說着,笑眯眯的伏在狄良耳邊說:“我可以變成海蚌啊,我的殼子可堅硬了。”
狄良還是有些擔心,小海說:“我就下去兩分鐘,看看究竟有沒有井。”
狄良說不過他,而且他們現在情況比較緊急,鄒成一不見了,噫風在墓葬裡這麼久,就怕出事。
小海讓大家等着,很快就扎進水裡,狄良一直看着水面,就怕那個鬼突然襲擊小海。
過了一分多鐘,水面突然發出“噗”的一聲,小海一下從下面冒上來。
狄良頓時心裡一鬆,趕緊伸手把小海從水裡拉出來,然後用毛巾把他裹起來,說:“怎麼樣,受傷沒有?”
小海搖搖頭,方欣然說:“到底找到了沒有?”
小海說:“有,底下有一口井,有點深,但是井裡沒有水,憋一口氣進去還可以。”
方欣然立刻激動起來,說:“太好了,咱們趕緊下去吧。”
万俟景侯只是看了一眼方欣然,然後就找了個樹枝,開始在地上寫一些數字。
溫白羽說:“你在寫什麼?”
万俟景侯說:“算一算漲潮和退潮的時間。”
他說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腕錶,已經是晚上六點半。
万俟景侯把手裡的樹枝扔掉,說:“咱們時間有限,現在已經是落潮的時間,到下一次漲潮,中間還有三個半小時,也就是十二點之前必須從井口裡出來。”
溫白羽皺眉說:“三個半小時太短了。”
万俟景侯把揹包卸下來,然後從裡面掏出防水布扔給大家,衆人都用防水布裹住揹包。
万俟景侯又把揹包背上,說:“目前也只有這種辦法了,希望三個小時能找到噫風他們。”
水非常冷,而且小海說有點深,溫白羽有些緊張,但是沒時間耽誤,只好抓住万俟景侯,讓他帶着自己沉下水去。
果然下水不久,就能看到一個井口,井口並不大,胖點的人都進不來,衆人鑽進井裡,有一段距離,緊跟着井裡的方向就不是垂直往下了,變成了l型,河水到這裡就漸漸變少,最後消失了,井裡只是稍微有些潮溼。
溫白羽急喘了兩口氣,這豈止是有點深,簡直要了他的老命,方欣然已經有些脫力,趴在地上起不來。
四周一片黑暗,衆人從揹包裡拿出手電來綁在手臂上,方欣然也拿了一個手電綁在手臂上。
溫白羽戳了戳万俟景侯,說:“我怎麼覺得方欣然的動作這麼專業啊?”
万俟景侯點了點頭,似乎肯定了溫白羽的想法。
衆人順着井往裡走,正方形的通道,顯然是人工開鑿打磨的。
一直往裡走了五分鐘,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道大門,銅門上面雕刻了花紋,竟然是方欣然說的“鬼”。
兩扇銅門,一邊一隻巨大的“鬼”,兩隻鬼都趴在人的背上,那個人坐在王座上,腳下是跪拜的人人羣。
溫白羽看着青銅門,說:“揹着鬼?”
方欣然看着前面的青銅門,表情有些激動,說:“對,對了,就是這個,揹着鬼的人是飼主,只有夜郎國的貴族纔有養鬼的權利,這是地位的象徵。我見過有傳說,說夜郎之所以是周邊最大的國,兵力強盛是一方面,他們一直非常好戰,物資消耗的也很多,但是其他國家始終沒有辦法打垮夜郎,就是因爲他們有這種‘鬼’,‘鬼’的力量非常強大,但是養鬼需要消耗的東西也很多。”
溫白羽說:“需要消耗什麼?”
方欣然笑了一聲,說:“還記得在峽谷口看到的那個人嗎,鬼從他的肚子裡爬出來,這就是需要消耗的,鬼喜歡吃人的內臟,而且只吃活人,需要用活人去喂他。”
衆人聽着都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万俟景侯檢查了一下青銅門,門是開着的,顯然已經被人打開過了,應該是前面的噫風。
衆人將青銅門打開,然後走進去,裡面纔是真正的墓葬,出現了墓道,墓道兩邊開始有了雕刻。
起初是竹子,然後雕刻了一副敘述性的壁畫,自然就是遁水聖母了,夜郎國崇拜竹子,夜郎王生於古竹,被賦予了強大的力量,夜郎國許多禮器上面都可有竹子。
衆人一直往裡走,忽聽“呼——”的一聲,墓道兩側突然燃起了長明燈,燈火一下亮起,嚇得方欣然“啊!”的大叫了一聲,說:“燈!竟然有燈?!”
方欣然是第一次見到長明燈,而且沒人點它,突然就亮了起來,但是其他人是知道的,長明燈突然亮了,說明肯定有人碰到了機關!
溫白羽頓時緊張起來,就聽“哈哈”的聲音從遠處響起,似乎是前面的墓室,與此同時,前面的墓室裡傳出“嘭”的一聲巨響,然後是人的悶哼聲。
衆人對視了一眼,立刻往前跑去,那聲音是鄒成一的!
衆人衝進墓室,先是看到了兩隻鬼,隨即就看到鄒成一摔倒在角落,他面色有些蒼白,嘴角流了血,用手背將自己的血抹掉,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
溫白羽就見到鄒成一的褲管透着藍色的光芒,竟然真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眼睛散發着藍色的光芒,渾身充斥着可怕的氣息,突然往前一衝,伸手一把抓住一隻鬼,手腕一動,五指一收,就聽“咔吧”一聲,鬼發出“哈哈”一聲尖叫,頭一下被鄒成一擰掉了。
鄒成一伸手一拋,正好拋在方欣然腳邊,那鬼的頭已經被擰斷了,但是沒有掉下來,皮還掛着,扭曲的躺在地上,兩隻眼睛就是兩個窟窿,張着大嘴,似乎在盯着她,方欣然嚇得“啊——”的一聲大叫起來,踉蹌了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另外一隻鬼見到眼前的變故,似乎是怕了,“哈哈”叫了一聲,快速的朝外面爬去。
溫白羽被這場面嚇了一跳,鄒成一似乎出在暴怒的情況下,而且竟然可以站起來,他的兩隻眼睛變成了冰藍色,無神的盯着衆人。
万俟景侯伸手攔住溫白羽,說:“鄒成一不對勁。”
鄒成一一直盯着他們,喉嚨裡發出怒吼的聲音,雙手不斷打顫,衆人僵持了幾秒鐘,鄒成一突然發出一聲□□,雙腿一曲,“嘭”的一頭栽倒在地,頓時昏厥了過去。
溫白羽趕緊跑過去,把鄒成一抱起來,感覺鄒成一的體重實在太輕了,他捲起鄒成一的褲管,冰藍色的骨頭已經開始往膝蓋上方蔓延了,顯然是鄒成一剛纔動用了太多力量。
溫白羽探了探鄒成一的鼻息,呼吸還算穩定,比剛纔暴怒的時候穩定一些了,對方並沒有昏迷多久,皺了皺眉,就睜開了眼睛。
溫白羽頓時“嗬——”的吸了口氣,說:“你的眼睛……”
他一說,衆人就注意到了,鄒成一的眼睛變成藍色的了,而且是冰晶的藍色,兩隻眼睛似乎變成了兩顆翡翠,雖然散發着亮光,但是毫無神采。
鄒成一似乎也覺得不對,他眨了眨眼睛,隨即臉上有些發愣,一瞬間僵硬了,嗓子滑動了兩下。
溫白羽見他臉色發僵,不由的伸手在他面前輕輕揮了揮,鄒成一的眼睛絲毫不動,好像看不見他。
鄒成一苦笑了一聲,說:“我看不見了。”
溫白羽頓時不知道心裡什麼滋味,鄒成一撐着地坐起來,說:“其實我知道這是早晚的事兒,沒想到這麼快。”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腕錶,說:“時間來不及了。”
鄒成一說:“什麼時間?噫風出事了?”
溫白羽說:“這座古墓的墓道設計應該是按照潮汐變化了,再有三個小時墓道就會閉合,咱們要趕緊找噫風。”
鄒成一喃喃的說:“潮汐?可是噫風已經進來了一整天。”
他說着,就沒再說下去。
溫白羽拉了鄒成一一把,將他背在背上,說:“走吧。”
万俟景侯打頭,衆人出了墓室,順着墓道進去往裡走,兩邊的長明燈點了起來,墓道里已經不黑暗了,但是衆人都不知道機關在哪裡,長明燈不可能是聲控的,肯定是碰到了什麼東西纔會點燃。
鄒成一趴在溫白羽背上休息了一會兒,似乎恢復了一點體力,說:“我發現那些怪異的孩子有些問題,他們的眼睛是神鴉一族的骨頭,但是他們本身不是神鴉的族人,爲什麼要這樣做?”
溫白羽搖搖頭,發現鄒成一看不見,又說:“不知道,但是我們發現了其他的,還記得咱們在鏡墓裡找到的那個鏡子嗎,這面鏡子其實應該是兩張,背面的圖案是陰陽扣,可以插在一起。另外一面鏡子,應該就在這個墓裡。”
鄒成一說:“那面鏡子也是骨頭做的,到底爲了什麼。”
方欣然聽他們說鏡子,不禁看向幾個人,眼珠子動了動,似乎在想什麼。
他們一直往裡走,墓道很寬,並沒有遇到什麼東西,兩邊的長明燈一直在燃燒,就像兩條火龍,一直通向深處。
前面有一間墓室,衆人走進去,只見墓室裡沒有棺槨,倒是有一個巨大的銅釜,銅釜的兩個耳上掛着兩個銅鈴鐺,裡面傳出惡臭的氣味。
溫白羽詫異的說:“這裡怎麼有個鍋?”
万俟景侯說:“夜郎國有特殊的套頭葬,就是用銅釜套在頭上下葬,這是他們的習俗,就像銅鼎是禮器一樣,他們的銅釜也是一種禮器。”
溫白羽說:“這個鍋裡煮過什麼東西,味道也太難聞了。”
他說着,就聽“噹噹”兩聲,似乎是有人在敲銅釜,但是他們都站在這邊,離銅釜還有一定距離,不可能伸手去敲。
“噹噹……”
又是兩聲,就像敲門一樣,那聲音從銅釜裡傳出來。
溫白羽一手抓住鄒成一的胳膊,另一手握緊鳳骨匕首,戒備的看着那巨大的銅釜。
衆人都去側耳聽,只聽到“噹噹”的聲音,似乎在不斷的敲擊着銅釜,銅釜起初是一種烹煮食物的器皿,後期也變成了一種樂器,這麼大的銅釜,應該不可能是樂器。
“當!”
一聲重響,然後就聽“哈哈”的笑聲從銅釜裡傳出來,衆人擡頭往上看,方欣然大叫了一聲:“鬼!是煉鬼的銅釜!”
就見高大的銅釜邊緣,冒出幾個人腦袋,那些腦袋很大,似乎被泡發了,臉上滴答着粘液,從銅釜裡鑽出來。
是一個個孩子,那些孩子的眼睛都被挖掉了,只剩下一個個大窟窿,看起來是“鬼”的半成品,並沒有能發藍光的眼珠子,也沒有銅鈴鐺的響聲。
那些孩子一個個從銅釜中冒出來,低頭看着他們,嘴角挑起,發出“哈哈”的笑聲。
隨即巨大的銅釜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音,開始劇烈的震動,万俟景侯說:“後退!”
衆人立刻撤出了墓室,就見巨大的銅釜竟然“哐當!”一聲滾到在地上,從裡面涌出一股惡臭的粘液,隨即就是“吧嗒吧嗒”的聲音,好幾個泡的皮膚都爛了的孩子從裡面鑽出來,發出“哈哈”額笑聲,在後面追着他們。
方欣然嚇得魂不附體,大叫着往前跑。
前面一片的長明燈,還在不斷燃燒着,身後是“哈哈”的笑聲,而前方則是傳來“轟隆——”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在移動似的。
溫白羽揹着鄒成一往前跑,突然喊了一聲:“不好!是門,閘門要掉下來了!”
他一喊,衆人往前看去,原來長明燈的燃燒並不是什麼弩機和翻板的機關,而是隨着長明燈的燃燒,壓住千斤閘機關的千年冰慢慢融化,千年冰融化之後,千斤石門就從頭頂落下,完全合上。
他們跑過來的時候,閘門已經和地面只留下八十釐米左右的距離,而且隨着千年冰的融化,閘門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
溫白羽一咬牙,說:“快跑!”
隨即突然身體一蹲,現將鄒成一扔進閘門裡,隨即自己一矮身,也順着閘門和地面的縫隙竄進去。
狄良拉住小海,快速的爬進去,方欣然嚇得不行,她不想進閘門,這麼厚的巨石閘門落下來,不知道還有沒有道路出來,可是身後又有許多“追兵”。
方欣然只是一猶豫,万俟景侯一腳就踹在她膝蓋上,方欣然膝蓋一彎,頓時摔倒在地上,万俟景侯一點兒也不知道憐香惜玉,又是一腳踹過去,一下將人踹進了石門裡。
閘門迅速落下,就剩下最後一點了,溫白羽眼看着那些半成品鬼追過來,糾纏住万俟景侯,頓時五指一張,一股火焰一下順着閘門的縫隙衝出去,“呼——”的一聲,將那些鬼逼退。
万俟景侯快速的矮身一滑,就聽“唰——”的一聲,立刻從外面滑了進來,那動作非常的乾脆利索。
隨即就聽“嘭!”的一聲巨響,巨大的千斤閘一下掉了下來,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有鬼想要追過來,都被千斤閘砸的稀巴爛。
方欣然坐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閘門掉下來,臉色頓時蒼白起來,說:“關了……關了……怎麼辦,咱們怎麼出去?!還有……還有兩個多小時,閘門關了,咱們怎麼走出去!我不要……不要死在這裡!”
万俟景侯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來,閘門後面另有墓道,而前面是一個分叉口,分裂出兩個墓道,通向不同的方向。
這裡面沒有長明燈了,四周一片黑暗,衆人把手電打起來。
溫白羽看了看腕錶,時間不多了,而且他們不知道這個古墓到底有多大。
溫白羽說:“噫風怎麼會留你一個人?”
鄒成一說:“因爲之前看到很過奇怪的孩子從水裡冒出來,所以噫風說要潛下去看看,覺得水裡有東西,我一個人留在水面上,噫風很快就上來了,說下面□□,有個井口,不知道會不會是墓葬。我當然也要跟着……”
但是噫風沒同意,噫風的態度很堅決,那些古怪的孩子眼珠子有問題,全是用神鴉族人的骨頭做的,噫風怕鄒成一進來有危險。
噫風在岸邊上搭了一個石頭陣,讓鄒成一等一會兒,自己下去看看,最多兩個小時就上來,如果真的是夜郎國的墓葬羣,那就等着通知了溫白羽他們,再一起往下走,人多也可以互相照顧。
鄒成一沉默了一下,說:“但是噫風進去了一整天都沒有消息。”
溫白羽說:“肯定是被困住了,也說不定有其他的路出去。”
万俟景侯說:“可以肯定的是一點,噫風絕對沒有碰到機關,長明燈和千年冰的機關是一次性的。”
狄良說:“之前的墓道都只有一條,到現在開始分叉了,咱們該走哪條路?”
衆人都有些茫然,万俟景侯在兩條墓道的地上檢查了一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痕跡,也不知道噫風會選哪一條。
這個墓葬裡有許多鬼陪葬,分開找絕對不明智,但是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夠用了,不可能走完一條再走一條。
就在大家悶頭苦想噫風會走哪一條路的時候,小海突然抖了一下,說:“我……我胸口有點悶。”
他一說話,衆人都看向他,狄良說:“悶?是像別墅裡那樣?”
小海點了點頭,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正好按在鏡子的地方,說:“嗯……進了這個石門之後,就感覺有點發悶。”
溫白羽說:“能感覺到哪個方向嗎?”
小海先走進左邊的墓道,往裡走了幾步,然後又退出來,走進右邊的墓道,往裡走了幾步,忽然身體一晃,狄良立刻伸手接住他,緊張的說:“小海,怎麼了?”
小海額頭上有些汗,說:“是這邊,絕對是這邊。”
狄良看小海的臉憋得通紅,有些不忍,將小海抱起來,附在自己背上,說:“你休息一下。”
小海點點頭,那種憋悶的感覺非常強烈,心跳又在加快,小海有些承受不住,趴在狄良背上閉上眼睛喘氣。
溫白羽摸了摸下巴,上次在地下室的時候,小海也有那樣的感應,然後他們發現了第一隻鬼,第一隻鬼比他們之後見到的幾隻鬼顯然厲害的多,而且腳上的銅鈴鐺也非常精緻。
那隻鬼逃走之後,地上剩下一根黑色的羽毛,不知道這回小海感應到的,是不是那隻鬼,如果是的話,那隻鬼竟然逃到了墓葬裡,按照方欣然說的,飼主養成了鬼,那隻鬼就只聽飼主的話,那麼那隻鬼的主人,肯定就在這個墓葬裡。
不過一切都是猜測,小海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衆人慢慢的往裡走,四周一片漆黑,墓道非常長。
万俟景侯低頭看了一眼腕錶,說:“墓主人很顯然是故意把墓道修建的這麼長,如果到時候咱們沒能走出去,不管往前跑還是往後跑,肯定都會夾死在墓道里。”
溫白羽也看了一眼表,實在不容樂觀,他們一直往裡走,墓道實在太長了,而且墓道兩側沒有墓室,等到一漲朝,如果墓牆真的會隨着潮水變化,那麼墓道就會往裡縮。
他們加快了腳步,前面終於出現了一見墓室,他們剛走到門口,就發現這間墓室和前面的一樣,裡面放着一個巨大的銅釜,不用想就知道,是煉鬼用的。
他們不敢冒然的走進墓室,向裡面看了一圈,除了一個巨大的銅釜什麼也沒有,就立刻往前繼續走,一刻也不停留。
溫白羽說:“真是太邪門了,看起來墓主人早就算計好了,墓道這麼長,漲潮就會夾死人,如果發現一個墓室鑽進去的話,是不會被夾死,但是墓室裡全是銅釜,裡面又會爬出鬼來,就變成了進退兩難了。”
衆人小心翼翼的從墓室裡出來,繼續往前走,四周一片黑暗,墓牆上的壁畫也從竹王、遁水聖母變成了煉鬼,一個個人揹着小鬼,還有方欣然說的飼養過程。
溫白羽用手電照着那些壁畫,不禁毛骨悚然,方欣然說:“你們看!我說的沒錯!這就是飼養。”
只見那些壁畫都非常可怖,夜郎國是奴隸制君長國,奴隸和牲畜是一個等級的,尤其夜郎崇拜鳥和牛,所以奴隸有的時候還不如牲畜的級別高。
壁畫上畫着很多夜郎的士兵抓來了奴隸,還有一些戰俘,把他們關在籠子裡,然後飼主會把小鬼也放進籠子裡。
小鬼就像一隻老虎見到了生肉,鑽進人的肚子裡,然後撕咬他們的內臟。
有一幅圖是一個小鬼坐在地上,左手拿了一個心臟,正在張嘴吃着右手咬了一半的心臟。
溫白羽看着忍不住要吐,幸好小海因爲胸悶,而且心跳太快,長時間的強烈興奮讓小海有些體力透支,已經疲憊的睡着了,不然看到這個場面,一定會嚇死。
方欣然興奮的指着坐在地上吃心臟的小鬼,說:“這隻,這隻應該是鬼王!”
溫白羽說:“鬼王?夜郎王養的鬼嗎?”
方欣然激動的說:“不是,是夜郎王的女兒養的,夜郎王興有一個女兒,從小的天賦就比兒子要厲害,而且她還養出了最厲害的鬼王,有傳說裡講,鬼王一頓要吃九十個奴隸的內臟,當時的人們都懼怕鬼王,也有人反抗,周邊的小國因爲懼怕鬼王,所以聯合起來興兵,這就是西南的衝突,後來漢朝派人來調停。”
溫白羽說:“你怎麼知道的?”
方欣然笑着說:“我不瞞你們說,之前我父親的一個好友找到他,說發現了讓人震驚的東西,其實就是一個亂葬墓,只是一個大坑而已,但是那裡面的屍體保存的非常完好,幾千年竟然沒有腐爛,而且這些亂葬的人大多數是奴隸,也有戰俘,他們的內臟全都被掏空了,而且死之前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面容非常可怕。這個亂葬墓,就應該是飼鬼用的。”
衆人一下就想起在別墅裡看到的工作日誌,方教授的朋友告訴他了一個巨大的秘密,然後方教授開始瘋狂的着手於夜郎國的研究,隨即研究出了很多。
原來這個秘密就是飼鬼用的亂葬墓。
溫白羽說:“鬼王?小海感應到的,會不會就是這個東西?”
他一說話,衆人有些沉默了,如果前面是鬼王,那麼這件事就不太好辦。
衆人往前繼續走,溫白羽突然感覺到鄒成一身體有些抽搐,在微微的顫抖。
溫白羽轉頭看過去,就見鄒成一趴在自己背後,身體在不斷的痙攣,眼睛死死閉着,雙手打顫。
溫白羽詫異的說:“你怎麼了?”
鄒成一搖搖頭,說:“沒事,只不過發病了而已。”
溫白羽心中一跳,說:“骨頭疼?丹藥已經不管用了嗎?”
鄒成一疼的全身汗,額頭上的汗珠一直往下滾,瞬間就臉色蒼白,淡橘色嘴脣也變得蒼白起來,虛弱的喘着氣,說:“應該不是,是我太急功近利了……”
溫白羽想到鄒成一站在墓室裡,兩眼發光的樣子,應該是那時候動用的力量太多了,現在副作用來了。
溫白羽說:“你能忍住嗎?”
鄒成一點頭,說:“習慣了,不用理我,繼續往前走吧。”
鄒成一說完,只是粗重的喘着氣,死死閉着眼睛,咬住牙根,不再說一句話。
衆人快速的往前走去,只見前面有個墓室,進去一看竟然沒有銅釜。
衆人都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漲潮,他們走了這麼久,遇到的墓室屈指可數。
墓室裡非常空曠,只有中間並排放了一水的棺材,從頭到尾數起來,竟然有九個。
所有的棺材都是木棺,用釘子封死,並沒有開啓過的痕跡,而且就算噫風進來,他一個人也不可能隨意開啓棺材,從這一點看不出噫風到底來過沒有。
衆人在墓室裡轉了一圈,都在考慮要不要往前走,他們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墓道太長,如果繼續往前走,前面沒有墓室,或者是銅釜的墓室,等一漲朝他們就危險了。
如果要留在這裡,那就要等退潮之後,才能出去,但是那樣一來,需要等很長時間,他們帶着食物不是問題,但是噫風在墓裡呆的時間就更長了。
就在衆人思考的時候,方欣然忽然大叫了一聲。
衆人下了一跳,方欣然指着一個棺材,說:“棺材……棺材……沒有封釘!”
她說着,衆人看過去,果然這隻棺材沒有封釘,因爲它加在衆多的棺材中間,一眼看過去很不起眼,但是上面竟然沒有封釘,棺材蓋子是虛掩上去的。
万俟景侯走過去,伸手推住蓋子,就聽“喀拉——”一聲,蓋子一下被推開了,方欣然又是“啊——”的大喊一聲,驚恐的說:“空的!是跑出去了嗎!”
衆人一看,果然是空的,棺材裡有大量的陪葬品,不是衣冠冢,應該有屍體纔對,但是現在裡面竟然空了。
万俟景侯臉色不好,就在這個時候,突聽“咯!”的一聲,因爲衆人拿着手電,就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墓室外面爬進來,一個巨大的頭映照在墓牆上……
溫白羽手電立刻照過去,是一具乾屍!
乾屍從外面爬進來,臉上露出一股獰笑,緩慢的往裡爬。
方欣然第一次見到乾屍,還是會動的乾屍,全身的皮膚都風乾了,呈現黑紫色,臉就是個骷髏,還裹着一層皮,嚇得她臉色慘白,牙齒咯咯打顫。
万俟景侯側眼看了一眼,隨即伸手在棺材蓋子上一拍,巨大的棺材蓋子“呼——”的飛出去,整個砸向乾屍,乾屍被兜頭砸中,但是腦袋好像堅硬無比,就聽“啪嚓”一聲巨響,棺材蓋子竟然砸碎了。
木屑紛飛,万俟景侯立刻撲上去,乾屍伸手去抓他,万俟景侯一腳踹在他手上,隨即往下一踩,就聽“嘎巴”一聲脆響,已經把乾屍的手踩在地上,讓他動彈不得,然後手中的龍鱗匕首快速一揚,“嚓!”的一聲,一下扎進乾屍的眉心。
乾屍在地上抖動了一下,發出“咯咯”的聲音,一下就不動了。
衆人都鬆了一口氣,万俟景侯的動作何止快,而且非常狠,看的衆人目瞪口呆的,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啪、啪!”幾聲,墓室裡的棺材竟然都開始震動起來,封釘從裡面崩出來,一下打在墓牆上。
方欣然大叫着:“天呢!都要詐屍了!”
隨着她的叫聲,棺材蓋子都發出“嗡——”的聲音,然後被推開了,從裡面爬出很多風乾的骷髏手,然後是整個乾屍從棺材裡爬出來。
方欣然嚇得已經首先衝出墓室,往墓道深處跑去。
衆人來不及阻攔她,方欣然跑的實在太快,一下就消失在黑暗的墓道里。
這個時候乾屍已經全都爬出來了,已經解決了一個,還有八個,溫白羽把鳳骨匕首握在手裡,狄良也拿出槍來。
鄒成一還在他背上打顫,此時已經神志不清了,溫白羽有些擔心,說:“咱們要速戰速決了。”他說着首先衝出去。
狄良的身手不錯,這麼大的動靜小海一下就醒了,從狄良的背上滑下來,小海雖然膽子不大,但是身手非常靈敏,也能幫忙解決兩個。
狄良開槍打死一個,另外一個從後面直撲上來,狄良伸手抓住,一下甩了出去,剛甩出去就看到一個乾屍纏着小海,而小海張嘴就要咬。
狄良頓時額頭狂跳,撲過去一腳踹開那乾屍,說:“小海,不能什麼都咬,知道嗎!”
小海眨了眨眼睛,說:“可是我的唾液也有毒啊,我的毒很厲害的。”
狄良更是額頭狂跳,小海要是咬了乾屍,狄良覺得自己的壓力就太大了,以後還怎麼親小海。
那些乾屍雖然兇猛,但是他們四個人一人解決兩個,加上萬俟景侯動作特別快,沒兩分鐘就全都撂倒了。
溫白羽聽見小海要咬乾屍,特別不厚道的想笑出來。
他剛一笑,就見万俟景侯臉色發沉的看着他,而小海則是一臉驚恐的盯着他,瞪大了眼睛,狄良也盯着他,手中的槍還緊了緊。
溫白羽頓時覺得有些不好,他們三個人的反應實在不對頭。
小海的眼睛緊緊盯着溫白羽,聲音有些顫抖,說:“你……你後背……”
溫白羽有些不解,但是不敢動,自己後面站着東西?又有乾屍?
但是就算多一具詐屍的乾屍,大家也不用這樣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吧。
溫白羽還在不解,他想要回頭去看鄒成一,鄒成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動了,也沒有呼吸聲,不知道是不是昏死過去了。
万俟景侯卻突然低喝一句,“不要動!”
溫白羽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万俟景侯的表情太嚴肅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背後到底有什麼。
溫白羽想要慢慢的往前跨一步,和身後的東西拉開一個距離,但是他剛跨一步,就見到小海哆嗦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眼睛還是緊緊盯着自己。
溫白羽心臟頓時騰騰一跳……
不對。
小海的眼睛一直看着的是自己,不是自己身後的東西,而且自己往前邁一步,小海竟然驚恐的往後退了一步。
溫白羽突然意識到,小海說的後背,並不是背後……
“哈哈……”
耳朵邊突然傳出一聲笑聲,溫白羽頓時渾身僵硬起來,他背上沒有呼吸的聲音,鄒成一再虛弱也有呼吸,而現在他背上仍然趴着一個人,但是似乎不是鄒成一……
溫白羽的背上,趴着一個孩子,他的眼睛是藍色的,腳上戴着銅鈴鐺,就像青銅門上的壁畫,小鬼喜歡趴在人的背上。
溫白羽頓時手腳冰涼,小鬼並沒有立刻攻擊溫白羽,万俟景侯的表情陰沉,手中握着匕首,慢慢的擡起手來。
就在這一霎那,溫白羽突然感覺到耳邊有風聲,他猛地一甩肩膀,但是那鬼就像貼在他後背上一樣,竟然沒有被甩出去,反而突然低頭,一口咬在溫白羽的脖子上。
一股刺痛突然席捲而來,讓溫白羽腦子裡“嗡——”的一聲,短暫的失去了一秒的意識,隨即手上冒起一股火焰,向背後一抓,一把抓住那小鬼。
小鬼的獠牙鋒利,還咬在溫白羽的脖子上,那小鬼被溫白羽掌心的火燙的瘋狂的大吼,卻不鬆口,溫白羽使勁一抓,感覺自己脖子上的肉都要被他咬掉了,疼的一激靈。
万俟景侯已經瞬間衝過來,手中龍鱗匕首一晃,衝着小鬼的雙眼扎去。
小鬼被迫鬆口,立刻翻身向後,“咚”的一聲抓住墓牆,然後快速的在墓牆上爬。
万俟景侯看見溫白羽脖子上的血跡,頓時怒不可遏,匕首“唰”的扔過去,小鬼發出“哈哈”一聲尖叫,匕首正好釘住了小鬼戴着鈴鐺的腿,小鬼卻不停留,立刻撕斷了自己的腿,快速往前爬,轉瞬爬出墓室,消失不見了。
万俟景侯伸手捂住溫白羽的傷口,掌心“呲啦——”一聲,竟然被灼燒了一下。
溫白羽立刻撥開他的手,說:“別動,有毒。”
溫白羽的脖子一片血粼粼的,血的顏色偏黑,顯然是中毒了,不過溫白羽除了氣息粗重一些,並沒有太嚴重的問題。
溫白羽是鳳凰血,可以說是不死之身,中毒之後大量的血液會再生,但是疼痛和難受是會有的。
溫白羽踉蹌了一下,万俟景侯伸手接住他,扶着他坐下來,然後也不管他脖子上有毒,開始給他放血,万俟景侯的雙手很快被毒血灼燒的發黑。
溫白羽放血之後,黑色的血終於開始慢慢變紅,臉色除了放血的蒼白,並沒有其他問題。
溫白羽頭暈的厲害,渾身發軟,就算他的血能再生,一下流了這麼多血也十分難受。
他掙扎着站起來,說:“鄒成一呢?”
剛纔鄒成一明明就在他背上,但是溫白羽竟然毫無感覺,鄒成一就被替換成了一隻小鬼,而鄒成一在衆人眼皮底下消失了。
剛纔一片混亂,鄒成一很可能被小鬼抓走了,一想到鄒成一還在昏迷,溫白羽就有些坐不住。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腕錶,說:“時間不多,我揹你。”
他說着,將溫白羽附在背上,大步走出了墓室,往深處走去。
地上有血跡,是剛纔那個小鬼流下來的,一直往前爬去,蜿蜒在墓道里,衆人追着血跡一直往前走。
鄒成一昏昏沉沉,他疼的全身發抖,這一次疼痛比之前的有過之而無不及,鄒成一知道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那時候他一瞬間有些失控。
因爲擔心噫風……
鄒成一不想考慮自己爲什麼失控,這個問題太可笑了,噫風只是自己用泥捏出來的,說白了是一個僕人,或者奴隸,因爲自己腿腳不方便,才捏出一個奴隸來幫自己。
鄒成一疼的意識昏沉,粗重的喘着氣,他本身就看不見了,此時更是雙眼發花,感覺天旋地轉的,他感覺有人勒着他脖子,把他往前拽。
鄒成一根本動彈不了,劇烈的疼痛讓他全身無力,再加上雙腿殘廢,鄒成一感覺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魚,隨時都會被不乾淨的東西撕碎,作爲盤中餐,而他無能爲力。
快速往前拉的力道突然消失了,鄒成一隱約聽到有人低喝了一聲“蠢才”,然後是嬰兒“哈哈——”一聲淒厲的大叫,一股液體噴出來,一下濺在鄒成一的臉上,這讓鄒成一短暫的清醒了一下,腥臭的味道,是血,還是其他什麼,鄒成一即使睜着眼睛,但是什麼也看不到。
忽然一雙手臂將他抱起來,鄒成一嚇了一跳,想要掙扎,卻感覺到這股力道非常熟悉。
“噫風?”
鄒成一雙眼看不見,卻努力的睜着眼睛,慌張的伸手去抓。
鄒成一果然抓住了什麼,抱住他的人輕輕用手擦掉他臉上的血跡。
鄒成一聽到那個人的聲音很低沉,笑着說:“少爺,是我。”
鄒成一猛地鬆了一口氣,一股心酸突然涌上來,同時剛纔已經忽略的疼痛又襲上來,他抓緊噫風的手,說:“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都因爲你,把我一個人留下來……”
男人抱緊鄒成一,安慰的撫摸着他的頭髮,說:“不會的少爺,您會看見的。”
他說着,鄒成一苦笑一聲,突然感覺到自己嘴脣上落下一個溫熱的吻,他渾身一哆嗦,立刻雙手去推。
男人卻在他耳邊笑着說:“少爺,您不是疼嗎,不記得了我,我就是您的丹藥。”
他說着,又壓下一個吻,死死吻住鄒成一的嘴脣,鄒成一一哆嗦,似乎能感覺到,對方脣舌裡有一股甘甜的滋味,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鄒成一覺得自己的疼痛減少了一些。
鄒成一猛地吸了一口氣,雙手一把摟住對方的脖頸,身體欠上一些,發狠的伸出舌頭,捲進他的口腔中,仔細的舔吻吮吸着,纏住他的舌頭,直到自己馬上就要窒息。
鄒成一粗重的喘着氣,他什麼也看不見,似乎看不見了反而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一個窒息的吻之後,鄒成一感覺自己的腿真的不疼了,而身體漸漸有些不支,腦子裡一片昏沉,慢慢沉入了黑暗。
在陷入黑暗之前,鄒成一還聽到噫風在自己的耳邊,輕輕的說:“少爺,困了就睡吧,醒了就沒事了,我怎麼捨得放您一個人……”
那聲音太輕了,好像是催眠的曲子,鄒成一終於堅持不住,一下失去了意識……
溫白羽失血過多,趴在万俟景侯的背上,有些昏昏沉沉的,等他醒來的時候,感覺體力似乎已經恢復了,畢竟他的血液比較特殊,而且修復能力非常好。
万俟景侯說:“醒了?”
溫白羽點點頭,突然一激靈,低頭一看腕錶,說:“沒時間了!”
還有不到半個小時,而他們仍然身處漫長的墓道之中,不但沒有找到噫風,而且鄒成一也不見了!
溫白羽說:“還沒有找到鄒成一嗎?”
万俟景侯搖頭,說:“墓道只有一條,鄒成一如果沒有往回走,肯定能找到他。”
路只有一條,一直往裡通過去,長的就像鬼打牆一樣沒有盡頭。
只剩下不到半個小時,他們想走出去已經不行了,唯一的生機就是要找一個墓室,而且需要安全的墓室,等到退潮之後。
衆人的步伐很快,都在不停的看錶,突聽前面“咔”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一個黑影。
確切的說是一個人影。
溫白羽心臟一跳,說:“有人?”
万俟景侯說:“追。”
衆人立刻發足往前跑,那人影跑的很快,不可能是鄒成一,看起來身形高大,應該是個男人,也絕不可能是張欣然。
黑影一直往前跑,突然一閃身不見了,衆人追過去,就發現前面有一間墓室,墓室裡空空如也。
就在空洞的墓室中間,一個身形瘦削的人躺在那裡,他一個人躺着,顯得非常突兀。
溫白羽驚訝的跑過去,說:“鄒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