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帶着全家出來。
更聲跌起,一片喧鬧,還能聽到孩子們忍着困頓,歡喜的放炮聲,和僕人們來來去去的響動。
葳蕤院內卻一片安靜。
項心慈不守歲,也不去凝六堂,凝六堂在氣頭上,也沒人請。
項心慈已經睡了,院子裡安安靜靜的。
孟姑看着滿天的煙火聽着外面的喧鬧,感慨:“新的一年了。”
莊姑姑笑了:“可不是,給大姐問聲新年好。”
“新年好。”
“你們小點聲。”秦姑姑嗔怪完又進去了,爲了討個好彩頭,她給小姐穿了一身明紅色絲綢裡衣,預示着來年紅紅火火、平平安安。
過了子時,秦姑姑熄了一半的燭火,陰暗的地方依舊要晾着,不能熄。
項心慈朦朦朧朧的醒來,看到牀頭的人影,乖巧的蹭過去,抱住大哥的腰:“哥……還沒睡……”頭自然而然的放在他腿上,閉上眼。
項逐元撫着她的發:“替你守歲。”
“嗯……”她以前相信不守歲長不大,卻又懶,守不住,就讓哥哥幫忙:“她們散了……”
“沒呢……”項逐元看着她又睡過去,嘴角溢出一抹笑意,拉過被子幫她蓋上,看着她身上的紅綢,纔想起,今年她都十五了,大姑娘了。
項逐元哄拍她的手頓了一下,大姑娘了……
……
天還沒全亮,燭火已經映如白晝!
凝六堂內更是熱鬧,張燈結綵,燭火通亮,項家各房一大早穿的喜氣洋洋的聚在這裡,等着給老夫人、老國公拜年。
“新年好!”
“新年大吉!”
三夫人看到了跟在五弟身後進來的小姑家,她一進來,整個房間瞬間都富麗堂皇起來,三夫人硬生生看愣了眼,急忙湊二嫂身邊:“項七?”
二夫人看了一眼,冷哼,狐狸精一個:“嗯。”
三夫人心思立即活了,長的真出挑:“她的婚事真不成了?”這樣好看的姑娘,樑都不好說親,她可以帶走,到了復地誰知道樑都的事,到時候說樑都的,長的友好,還不立即給她說個體面的。
而且那邊確實有幾個不錯的清貴家族,家規特好,自家姑娘也就是沒入對方的眼,但項七這容貌……“你說把她帶走怎麼樣?”
二夫人驚訝的看向她:“你想什麼呢!不怎麼樣!你不信邪是不是,她可不是好相處的。”多大的心啊,給項七說婆家。
“哪有你們說的那麼邪乎,一個小姑娘而已,她衣袖做的真好看,像魚尾一樣,收的講究。”主要是人好看,這若是她帶走了……
二夫人沒接這話:“歪門邪道的心思少動,怎麼沒見你給我家女兒說親事?”
三夫人趕緊哄:“這不是怕你捨不得讓我帶走。”
角落裡,項逐元看眼靠着項逐霖身上,想再睡一覺的小七,忍不住挪過去,將她推直,逐霖才幾歲,再把孩子靠倒了。
項逐霖感激的看眼大哥哥。
距離門口進的丫鬟看到了,忍着笑。
項心慈穿了一身紅衣,頭上珊瑚套翠蝙蝠簪,不高興:哎呀,就靠一下。
他還沒你腰身高,再把你仰過去。
要你管!
丫鬟垂下頭。
也不怕人笑你。
誰理你。
項家大房攜全家子嗣站了出來。
項逐元不動聲色的站了回去。
“項家長房攜家中子女給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拜年了,恭祝父親戎馬無休歇,關山正青松,恭祝母親闔家歡樂,子孫昌興,跪——”
“大哥這詞說的,都把我們祝福上了。”
項家大房退下來,項家二房一房上前。
項逐元站在項心慈身邊。
項心慈頭抵在他胳膊上。
“項家二房攜……”
距離她們最近的丫鬟看到了,覺得……世子爺真細心,也俊。
在衆人的目光落在五房前,項心慈已經乖巧的站在父親身後。
項逐元也回到父親這邊,兩人仿若沒有任何交集。
項老夫人又覺得五房可憐了,其他四房兒孫衆多,兒女滿堂,到了小兒子這裡,只有孤零零的幾個人,看着就心酸:“快起來,快來。”
項逐元又被人‘擠’到了心慈邊上,自然而然的伸出手。
項心慈扶着他起來。
三夫人看到了,愣了一下,覺得兩人的舉動是不是……可這種感覺稍縱即逝,因爲兩人也很快分開,各自被各自的熱鬧包圍。
三夫人也跟着妯娌們說笑開,很快拋之腦後……否則能有什麼,熱情的召集這大家打葉子牌。
滿屋子的人,熱鬧的像有一萬隻鴨子在叫喚。
項逐言趁人不注意,鑽到五叔那裡,他給小七準備了年禮,結果剛站定,發現大哥竟然站在心慈邊上,嚇的轉身要走。
項逐元已經看了過來:“文章寫明白了?”
項逐言頓時覺得生無可戀:“大哥,咱能歇一天嗎,我三十兒晚上纔回來。”
項心慈瞪大哥一眼,差不多行了。
項逐元神色依舊,老大的派頭拿捏嚴肅威嚴:“那是先生對你寄予厚望。”
項逐言不敢造次:“是,讓大哥費心了。”
“嗯,回去練幾個大字,晚上交給善奇。”
“是。”項逐言轉身就走。
項心慈忍不住掐項逐元,大過年的。
項逐言驟然轉頭。
項心慈的手瞬間收了回來,認真的看着旁邊,彷彿在聽姐妹說話。
“哥,您今天能高擡貴手放過小的嗎。”他的禮物還沒送呢。
“行,配玩投壺去。”
“啊——”
……
“姨娘不走動走動?”這裡是姨娘老府邸,總有認識的人。
路姨娘不能說失了以往的姿色,她能在大夫人沒有進門時入了三老爺的眼,也是下過一番功夫的,這些年勞心勞力的與別人爭,雖然還有一份體面,但到底不如往昔。
她有時候甚至覺得,雖然她依舊看着比夫人好看,可精氣神卻差的遠:““誰願意看我一份禮,這裡是令國公府,不是外面,在這裡我要是動一下,不用夫人說什麼,但凡一位有身份的管事都能看輕了我。”
“可總有姨娘昔日的姐妹會念舊情吧。”
“都是吃大夫人手底下的飯的,又與我們有幾分交情。”
“姨娘……”那少爺身邊……以後都是夫人的人了?
路姨娘何嘗不苦,到頭來還是要看夫人臉色。
“奴婢聽說,七小姐是丫鬟生的……”
不是丫鬟生的,她那位生母更低……她當年何況不是看五少爺都可以,也許三少爺也會……
終究是她想錯了:“那又如何不也是死了,留下一個姑娘,項家沒有庶出爬到嫡出頭上的道理,就算大公子扶不起來,府裡的哥哥、伯伯們幫襯一下,三分本事也成了十分,而我兒,九分本事能留六分就不錯了。”
“姨娘……那就不走動了。”明明備了那麼多禮。
路姨娘想想,這府裡如果還有誰能助小六一臂之力:“讓他試着和七小姐接觸接觸……”說不定,同病相憐,他能得一點助力。
……
項心慈沒聽姐妹們說的小話,主要她也不認識她們說的那些人,也不覺的那些事有什麼好說的,起身走到了兄長這邊,坐在項逐元身側的長廊上。
項逐元側頭看她一眼,見身邊沒人,幫她把袖子整好:“還困呢。”
“沒有。”就是無聊。
“袖子都要拖地了,不能穿的利索點。”
項心慈起身,轉身要走。
項逐元將她拉過來:“好看。”
項心慈嗔笑:“誰贏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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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三叔的庶子。”
“?”項家規矩森嚴,庶子庶女不計入排行。
“他們家那邊的排行,三叔想把他留在家裡進一步求學,我剛纔聽了一下他們說話,覺得學問不錯,人也沉穩,比四弟要好,而且三房就來了兩個孩子,就讓人把他叫出來了。”
“三伯喜歡他?”
“應該是覺得對方能做學問,不好好培養可惜了。”
項心素突然跳出來:“你們說什麼呢?”
項逐元將手從她的衣袖上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