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響徹天地的呼喊聲中,一個黑點飛速向着戰爭機器們所在的位置靠近。
真就是一個黑點。
吳冬此刻被六百多萬戰爭機器所包圍,如果不努力看的話,他甚至都發現不了那渺小黑點的存在。
“停!”
這一刻,吳冬竟然真的讓戰爭機器們停下了攻勢。
前方的戰爭機器自動分開,讓吳冬能夠看到那個黑點的同時,也給予了那個黑點留出了一條路能夠直達吳冬面前。
至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黑點會不會對吳冬造成什麼威脅,
這點吳冬完全不擔心。
身俱恆星級別的能量護罩,吳冬並不認爲亡界之中存在能夠傷害到他的生物。
所以吳冬就這麼望着黑點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待到它足以顯示出人形的時候,吳冬這纔開口問道:“你就是卡瑪魯?”
卡瑪魯,
之前那些亡界戰士在與戰爭機器廝殺之時所呼喊的名字。
而這個名字出了代表了亡界戰士們的信念,是它們的領袖之外,更是七非的王,是整個七非地獄內所有亡界生物的王。
七非之王——卡瑪魯!
來到距離吳冬十米左右的位置,卡瑪魯懸浮在半空之中。
它不似那些亡界戰士一樣下身化作某種亡界特有的禽類,而下身呈現出一種黑霧狀,讓它擁有了在空中自由飛翔的能力。
面對吳冬的詢問,卡瑪魯並沒有回答,它在見到吳冬面容的那一刻,眼睛便不由自主的瞪大了一些。
“你與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
“呀哈!”
對於卡瑪魯的不答反問吳冬一點都沒有生氣,他更好奇的則是卡瑪魯怎麼會知道女人這個詞彙。
要知道,
吳冬在進入亡界之後所觀察到的情況便是這個空間並不存在兩性概念。
也就是說,整個亡界就只有一種單性生物,它們甚至已經超脫了男女,雌雄的概念。
甚至是這裡的動物,無智力生物都是如此。
吳冬雖然好奇它們是如何繁衍,但這點在吳冬征服亡界之後自然有的是時間研究。
不過由於亡界並沒有兩性的概念,所以它們的語言當中也不會出現男女的分別。
但剛剛七非之主卡瑪魯不僅說了女人,而且在‘女人’這個詞彙上,卡瑪魯用的還是一種吳冬能夠聽懂的語言。
即nvren
人,
女人。
這兩個本不應該被卡瑪魯所知的詞彙竟然被它結合在了一起,並且還對吳冬開口發問:他與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
那個女人?
如果吳冬沒猜錯的話,卡瑪魯所指的應該就是魃神了。
“你說的那個女人......是魃神?”
“沒錯!”
得到卡瑪魯的肯定回答,吳冬這下更加好奇了。
憑空在卡瑪魯形成了同款椅子,請卡瑪魯坐下的同時,吳冬也也再次問道:“你是怎麼知道nvren這個發音以及詞彙,還有它所代表的意思?
畢竟據我所知,魃神的時代應該在兩千多年......抱歉,這是我們的算法,如果按照你們亡界的說法,魃神距今應該有一萬個黑日曆的時間。
你們亡界生物應該沒有這麼長的壽命。
所以你應該並沒有見過魃神。
難道說,nvren這個詞彙是被傳頌下來的嗎?就如同魃神的神蹟一樣?”
一個女人的發音,便足以讓吳冬聯想到很多問題。
他對魃神感興趣,對亡界的歷史感興趣,這種興趣並非是由於在知曉之後會對吳冬的科技帶來什麼跨越性的發展。
純純的就是一種八卦,以及信息收集癖。
而面對吳冬提出的多個問題,卡瑪魯還在思考,不是在思考着怎麼回答,而是在消化吳冬所提出的那些問題。
雖然吳冬與卡瑪魯溝通之時用的也是亡界語言,可是由於兩人的思維方式不同,這就導致就算吳冬的語法沒有錯,但卡瑪魯還是時間去消化,去理解。
吳冬也並沒有着急,他耐心的等待着卡瑪魯的回答。
終於,
在經過了將近一分鐘的思考之後,卡瑪魯張口便對吳冬道:“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應該知道什麼?”
沒有什麼那種萬人之上的心態,吳冬此刻表現出了他最有耐性的一面。
而卡瑪魯再次聽到吳冬的疑問之後,也有些疑惑道:“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你不是那個女人的同族?你們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
“這個我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沒錯,我就是不知道,我知道你說的那個女人是魃神,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與我來自同一個地方,更不知道她是不是我的同族,因爲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她!”
“是這樣嗎......”
在聽到吳冬貌似並不知曉魃神的具體事蹟之後,卡瑪魯也有了一絲瞭然,不過他隨即又對吳冬問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個女人的事情,甚至都不是她的同族,那麼你爲什麼要攻擊我們?”
“呵呵......”
這一問讓吳冬笑了。
“攻擊你們還需要理由嗎?我來到了這裡,看到了這裡廣闊的地域,就想要佔爲己有不可以嗎?”
吳冬所說的這番話語不經意流露的態度就是:我根本沒將你們這些亡界生物放在眼裡,我看中了,我要了,就不接受任何反駁。
如此霸道,且毫無和談可言的話語落在卡瑪魯的耳中卻又是另一番意味。
“果然!你們是一樣的?”
“我們?我和魃神?”
“沒錯,那個女人也是想要一直統治我們!”
“這就有意思了!”
聽卡瑪魯的意思,魃神並非是之前吳冬所瞭解的那樣,是一代雄主,是仁慈之神。
這點吳冬其實早有預料,
畢竟傳頌下來的事蹟一般都會經過美化。
神話,
其實早就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更不要說之前吳冬遇到的那兩個亡界生物還是魃神的信徒,它們的思維已經固化,被信仰所束縛,它們堅信魃神的偉大以及良善。
而在卡瑪魯的口中,吳冬聽到的則是不一樣的魃神,也可能是最接近真實的魃神。
這一刻,吳冬非常大度的對着卡瑪魯承諾道:“說說,跟我說說那個女人,也就是魃神,如果你說的故事讓滿意的話,那麼我不介意留你一命。”
“留我一命?也就是讓我活着?”
“怎麼?你不想?”
“不不不,我想,我非常想,但你果真與那個女人一樣,認爲死亡就是終結,卻從來沒有想過,你們與我們本身就是不同的物種,我們彼此對亡的態度也完全不一樣。”
“這麼說你是不怕死了?所以你準備就算死也不告訴我魃神的事蹟?”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迷失了自己,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死亡對於我們亡界生物而言其實就是另一種的新生,不過你們這種‘人’是不能夠理解的。”
“我......唉......”
就如同卡瑪魯需要消化吳冬的話語一樣,吳冬也不能夠徹底理解卡瑪魯話語中的具體含義。
畢竟吳冬接觸亡界時間尚短,他不可能完全融入亡界的言行方式。
這就如同大秦的人對美利堅人說你這個根本就是掩耳盜鈴一樣。
美利堅人需要消化,需要猜測才能夠明白‘掩耳盜鈴’的意思。
吳冬與卡瑪魯此時的交流狀態其實也差不多就是這樣。
不過吳冬卻沒有更好的辦法解決這個溝通障礙。
誠然,
吳冬也可以徹底解析亡界生物的生物以及意識形態,從而直接閱讀它們的記憶,亦或者是將其記憶歸檔儲存在晨曦的數據庫中。
但前一種做法會污染吳冬的記憶,這對於經常意識分離的吳冬而言,是絕對不能做的事情。
而第二個做法則是需要徹底泯滅面前的卡瑪魯,這一點吳冬的確可以做到,並且做的沒有任何負擔。
可這第二個做法卻難免會存在一些缺失的部分,這就導致了吳冬哪怕弄死卡瑪魯,將其記憶儲存,但吳冬還是有可能無法準確獲知他想要的信息。
所幸吳冬不缺時間,並且在對待這種事情上他也很有耐心。
“關於以你們亡界生物如何對待死亡的方式我不管,我只知道你們同樣是生物,也會有在乎的東西,在乎你懂嗎。
不然的話你剛剛也不會阻止我對七非的攻擊,更不會來到我的面前。
所以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爲我介紹介紹亡界,好好說一說那個魃神的事蹟,作爲交換,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不算太過分的條件,這樣總可以了吧!”
“可以!”
這一次卡瑪魯答應的非常痛快。
正如吳冬所說的那般,它們亡界生物看待死亡的方式雖然與人類不一樣,但這並不代表它們就一定向往着死。
死,
是光榮,
是迴歸。
不過如果不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亡界生物還是會選擇活着。
“你剛剛說的沒錯,魃神的時代距今已經有一萬黑日曆之久,但我確實見過她!”
卡瑪魯袒露心聲的第一句話就讓吳冬覺得特別有趣。
魃神,
距今至少也是兩千多年前的存在。
可卡瑪魯竟然說它見過魃神?那麼是魃神沒死?她活了兩千多歲?還是卡瑪一直從魃神時代存活至今?
無論是哪種可能都會引出一個繞不開的問題——時間!
也可以說是壽命,壽數,生命力......總之一大堆巴拉巴拉與生命有關的名詞。
普通生物的存活時間是非常短暫的。
亦如當初的吳冬,如果他沒有獲得窺視大宇宙科技樹的能力,沒有挺過最開始的那段艱難時期,那麼吳冬的壽命也就是幾十年,甚至都不過百。
這就是身爲一個普通人所擁有的短暫生命力。
而人類存在的生命極限,亡界生物也同樣如此。
據吳冬瞭解,存活時間最長的亡界生物也不過是兩百年。
在生命力走到盡頭之後,亡界生物甚至連屍身都不會留下,它們會化作最基本的物質反饋亡界。
兩百年,
聽起來要比普通人類的壽命延長了一倍不止。
但不要忘了,吳冬已經是長生種,他的壽命是以萬年爲計算單位。
雖然以吳冬目前所存活的時間,在長生種之中也只能算是一個胚胎。
兩百年?
兩千年?
於長生種而言都只不過是其生命中一段時期而已。
但正是這段在長生種們看來只不過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歲月,在人類與亡界生物面前,卻是窮其一生的時間。
所以在聽到卡瑪魯的話之後,吳冬眉頭一挑的道:“繼續!”
“我見過那個女人,並且我不僅見過,當初的我還是她親衛隊的一員......”
彷彿是勾起了過往的回憶,卡瑪魯在短暫的停頓之後,這才繼續道:“那個時候的我們就知道她與我們不同,這種不同不僅只是因爲她與我們在外表上的詫異,更是來自思維,來自理念,更來自生命形式上的不同。
她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我們並不知曉,只知道她應該是無法回到曾經的世界,因此她只能在我們這邊繼續生活。
那個時候的我們依然處在某種混亂,只知道生存與廝殺的時代。
是她的到來改變了一切。
她傳給了我們什麼叫做文明,如何耕種,如何更好的生存下去。
最關鍵的一點,
她明確區分了一個原本非常模糊,並且我們也從未意識到的事情——階級。
也正是因爲她的出現,才導致現在的亡界生物有了等級之分。
而我雖然不是最早一批追隨她的亡界生物,但我卻是距離她最近的那一批。
並且在我追隨她的時候,她的身邊就已經有了很多很多的追隨者。
但我們知道,作爲親衛隊的一員,我們纔是距離她最近的守衛者。
在追隨她的那一段黑日曆之中,她帶領着我們征服了一個又一個的部落,神朝的疆土不斷在擴張。
她也逐漸成爲了高高在上的魃神,
成爲了神朝的最高統治者。
她享受着整個亡界的膜拜。
可隨着一個個的黑日曆過去,我卻是發現了一個無比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她好似永遠不會老去。
上百個黑日曆的時間,她依然是那副我們最初見到的模樣。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的話,我還可能認爲她就是真神,是亡界的意志化身。
不過當時另一個親衛卻同樣提出了一個讓我深思的發現。
那就是不僅是她不會老,就連我們這些長久陪在她身邊的親衛,也彷彿被亡界意志刻意放過了一樣。
已經活了一百多個黑日曆的我們雖然也會不可避免的衰老,但相較那些一同跟隨着她征服整個亡界,建立神朝老將,我們這些親衛的衰老速度則是會慢很多。
就彷彿我們這些距離她最近的親衛隊,得到了她的恩惠,同樣享受着黑日的放縱。
這一發現,
讓很多袍澤更加堅定了對她的信仰。
畢竟沒有什麼比侍奉一尊真神更加值得自豪的事情了。
不過我卻沒有這麼想,不僅如此,那時的我還生出了某種奇怪的想法,一個甚至讓我自己都覺得非常荒誕的大膽想法。
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