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週三,怎麼了?”
週三……
東方赦背脊一僵,墨綠色的眼眸剎那間迸發出瀲灩的光,而後又在一瞬間歸於沉寂。
週三了,本該是他結婚的日子。
他垂下眼眸,燈光映襯着他俊美無匹的輪廓,那些淤青已經消退,只是斷掉的骨頭還未癒合。
“你們都出去,讓我靜一靜。”
東方赦無力地低着頭,落魄到令人心疼。
“爺,您現在……”
“出去。”
勞拉不依,她實在放心不下他的身體,執意要留下來,然而東方赦卻連正眼都不瞧她,最後還是墨皓衍將她強行拽了出來。
“你們就不擔心他一個人想不開麼?”
勞拉掙扎,憤憤地瞪着墨皓衍,他的手仍死死扣在她纖細的胳膊上。
墨皓衍冷着臉,“他掌管龍門十多年,這麼點坎坷難道都挺不過去?”
“可是……”
“勞拉,你該去監督秦夜戒毒了。”
“……”
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地下室裡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男人耷拉着紅色碎髮,長時間的昏迷使他精神不濟,於是他只能閉着眼睛養精蓄銳。
燈光將他的側臉輪廓勾勒得夢幻,如一個泡影,隨時都要消失。
勞拉說,虞瑾在找他。
東方赦苦澀牽扯下嘴角,竟發現自己居然連一個笑容都難以演繹,重傷至此,這樣的自己,要怎麼面對虞瑾?
他握了握拳頭,修長五指無力鬆開。
傷得太重了。
從方纔徐凡的神色也足以判斷,他剩下的時日並不多。
沒有必要再拖累虞瑾,沒有必要再揪着別人的心不放。
東方赦仰着頭,貼着冰冷的牆壁,他半坐在牀上,彎着身子,痛苦至極。
從槍聲響起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決定,不再見虞瑾,與她劃清界限,只要她不被捲入他的生活,她就是安全的。
自打遇到東方赦之後,虞瑾就一直在出事。
不可否認,虞瑾曾經有一句話說對了,東方赦就是個掃把星,走哪兒都能拖累她。
喉嚨口有些癢,他吞嚥下,回憶着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頓覺心頭酸澀無比。
他艱難地挪動身子,這纔夠得着頭頂櫃子上擺着的手機。
手機已經充好電,上面顯示無數個未接電話。
最多的,都是來自老婆——虞瑾。
男人心口一窒,只覺得這地下室的空氣有些稀薄,竟讓他呼吸不暢。
手指滑動着通訊錄,停留在虞瑾的頭像上,猶豫了好久,他最終還是丟了手機,如鴕鳥似的,躲進了被子裡。
他……
不敢給虞瑾打電話,害怕聽到她的聲音之後就再也抑制不住想要見她的衝動,害怕再次將她捲入戰亂,害怕失去……
儘管,他遲早要失去。
東方赦痛苦地蜷縮在被子裡,身上的痛完全不及他心中痛楚的十萬分之一。
“叩叩叩”
很禮貌的敲門聲,男人收斂起眸中情緒,冷聲道,“不要來打擾我!”
他大病初癒,聲音沒了往日的魄力,軟綿綿的,聽起來倒不像是拒絕。
“吱呀”一聲,地下室的鐵門還是被人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