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過後,一個人從大門進來了。那人一副笑臉,徑直來到陳天路等人的面前,旁邊的商販們紛紛閃到一側。
“幾位是第一次來?”那人笑的非常謙卑,彷彿是他欠你銀子一般。
但從旁邊商販的態度上看,這個人絕對不是他表面看上去這麼和藹的。
張志點點頭,再也不多說話:“第一次。”那人哈哈一笑道:“難怪了,不知道幾位是走什麼貨的?”
童軍注意到,就在這人問話的當口,從門口進來近三十位大漢,呈一個半圓狀將幾人圍了起來,外面的街道上也傳來馬蹄奔騰之聲。馬蹄聲先是零散,然後越來越密集。顯然,對方的人手已經開始調動。
童軍心中暗道:“軍營就在不遠之處,若是對方出集市一看定能發覺。那些兄弟已是勞累疲憊,對方假如趁時以騎兵襲營,怕是凶多吉少。”
這個想法顯然張志等人也是明白,幾人的臉上都已經不太自然。
張志雖然有些聰明,但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託詞,況且他也是第一次領軍,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急切之間更不知如何回答。
童軍的反應卻是很快,趕忙說道:“我等只是想去草原買些馬匹,前幾日遇風沙迷了路,誤打誤撞來到這裡。”
那人點點頭,似乎是相信了。接着問道:“幾位客官買馬,是不是賣給漢軍?”
童老大實在不清楚眼前這人到底是依附在哪方勢力之下,但想到這些人所做的營生,婉約說道:“現在大戰將起,漢軍付的價錢很高,自然是賣給他們了。”
萬一對方是鮮卑人物,可以託詞自己純粹是爲了錢辦事。那人點頭道:“那是,那是,我們這裡就有販馬之人,我與諸位引見引見?”說完向後打了個響指。
馬上有一人從人羣中走了出來,問道:“不知幾位是想要匈奴馬,還是西域馬?”
這一次連童老大都愣住了,他對馬是一竅不通,看了一眼張志等人,也沒有得到答案,的目光明顯是在說,一切你拿注意。
童軍想了一下,馬上說道:“西域馬。”按照他所知道的,這時候的匈奴人依附於大漢的羽翼之下,漢軍應該不缺少匈奴馬。
但他哪裡知道,自從鮮卑人崛起,西域與大漢的貿易往來已經十分困難,加上西域馬匹無論耐性還是體力,都非常出衆,所以西域馬可以說是千金難求。別說大漢,就是匈奴和鮮卑也只有一些頭人擁有西域馬。
問話那人聞言,眼睛向童老大的身後瞅了一下,猛的一揮手。瞬時間,圍在周圍的大漢立即撲了上來。
好在童軍等人的心裡早有防備,一見對方動手,張志馬上和三名親兵並肩站立,金輝二話不說,一刀向堵在窗口的那大漢砍去。
童軍呢?他注意到對方是向他身後看了一眼方纔下令動手的,顯然對方的頭領就在自己身後,硬殺出集鎮是不可能的事情。於是猛的雙腳一蹬,整個人高高躍起,像一隻大鵬一般向自己的身後飄去。
兩名壯漢想將他砍下來,但是童軍這一躍,無論是速度還是高度都極爲完美,兩把刀只在他身旁劃過。
力道將盡之時,一名大漢見童軍落向自己,而且整個後背都暴露在自己眼前,想也不想,一槍直刺過去。
童老大卻在空中腰身一扭,將自己的身體硬是帶出九十度的旋轉,拔出腰間短刀,用刀面擋住了那大漢這一刺。
長槍刺來力道本就很大,童軍這時候一隻腳正好着地,藉着一槍之力,順勢腳尖一點。幾名追過來的大漢根本沒想到他會忽然向自己這方向再撲過來,措手不及之際被他撞入人羣之中。
童軍打架的經驗異常豐富,早看到對方人多,如果拉開陣勢自己肯定吃虧,只有殺入對方人羣之內,對手顧及誤傷自己同伴,方有機會見機行事。
但他很快發現自己錯了!這些人一刀刀向他身上砍來,長槍依舊刺個不停,根本不在乎同伴的死活。
門口還站着一些人,手拿兵器等待着。這裡有一個人倒下了,馬上就有一人衝了上來。
童老大倒還能應付,張志等人卻是已經力不從心,兩名親兵已經被對方砍傷,隨着他們移動的呆滯,小小的防禦陣型岌岌可危。
拼着被砍了兩刀殺到窗口的金輝更是鬱悶,他本想一躍而出,可是腦袋剛剛伸出窗外,卻發現外面的街道上站着滿滿一街道的人,個個手拿兵器嚴陣以待。
幾人一見金輝的腦袋一伸又縮了回來,馬上知道事情不妙。童老大當下再度躍起!剛纔他那一躍之時,發現身後有兩名壯漢很快堵在一人身前,估計是對方的首領。
這一躍便奔那裡而去。童軍這一躍,前面的人沒注意,後面的更是因爲視線被擋,竟然被他跳了起來!
童軍的眼光馬上向剛纔那兩名壯漢看去,兩人果然馬上又將一名四十餘歲的大漢堵在身後,再不猶豫,踩着腳下的那些腦袋奔去。
整個大廳本就沒有多大,對方的人幾乎是擠在一起,童老大隻兩步便衝到那人頭上,揮起手中的刀向他前面的兩名壯漢砍去。
那兩人舉刀格擋,怎奈童軍自知這一刀能否劈開這兩人關係六人性命,下手已是全力,加上身形由上而下,力道大的驚人,估計只有典韋能接的住,關羽都夠嗆。
那兩人只感覺手上一震,整個手臂頓時發麻,手中武器不自覺地離手而去。身形還沒有穩定下來,童老大一肩撞向兩人中間,這二人剛受了一擊,哪裡能抗的住!
身後的那些長槍明顯有些停頓。
童軍知道自己判斷對了,對方不顧及同伴的死活,卻在意眼前這人的性命,更說明這人的身份。
撞開兩名壯漢之後,陳天路伸手向那人探去。那人舉手格擋,童軍卻立刻改抓爲扣,兩個指頭猛向對方手腕上的脈門扣去。就在那人躲無可躲之際,猛的聽到“嘩啦!”一聲,然後感覺自己的下半身一潮,被人潑了水一般。
但那黏黏的感覺明顯不是水。那人也知道自己如果被扣住的後果,馬上向後退去。
童軍哪裡把他的速度放在眼裡?腳下再追一步。
剛一用力,便發現事情不妙,自己腳下一滑,整個重心都開始向前傾斜,“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那潮潮的東西就在眼前,童軍用鼻子一聞頓時大爲光火。這些人也太陰了吧?居然潑菜油!回頭一看,剛纔問自己話的那人手中的桶還沒放下。
惱怒之際,十幾把兵器已經向他招呼過來。
童老大這時候雙手還沒沾上油,在自己的身下一推,整個身體滑了半步的距離,雙腳一蹬,踢倒兩名壯漢,這才躲過。那兩名的壯漢卻被同伴下落的刀劍砍死。
童軍手按在死去壯漢的身上,整個身體倒旋飛起,以腳代手,連續的踢倒三四人。面前稍微有些空擋,這才把身子翻轉過來。
眼光望去,卻發現自己的目標已經跑開好幾步,遠遠的警惕着自己。
童軍知道再要抓他是更困難了,當下身形一轉,連續依靠那些壯漢的背部翻滾,跳出那一地菜油,順便脫下自己的鞋子。
剛纔倒地的時候已經把刀丟了,正好發現一使長刀之人的刀柄很長,若是去掉刀頭當棍來使,應該不錯。當下背向那人靠去。
那人見童軍背對自己過來,大爲驚喜,一刀橫砍過來。聞聽風聲,知道對方的刀是砍向自己的頭部,一縮腦袋,整個人閃入那大漢的懷中。
大漢還未做出反應,童軍雙手抓住長刀,整個後背一震,便將那大漢震飛過去。長刀已然在手,一掌削去了刀頭,在手裡掂量掂量,分量有些輕了,但並無大礙。
一邊的張志身邊已經有兩名親兵倒在地上,剩下的三人苦苦支撐着,金輝也被對方又捅了一槍。
童軍揮起長棍,一招橫掃千軍迫開周圍敵人,向他們的戰團靠去。
對於棍法,童老大最是擅長,此時使來卻是虎虎生風,那些壯漢被掃倒幾人過後,紛紛退去,遠遠的圍着他。
童軍一步一步向張志等人靠去,眼看快到了,卻發覺自己的身後有異樣的動靜。
憑着直覺一棍子向身後掃去,卻只聽見“吧嗒!”一聲,顯然是一物被擊碎了。
“又是什麼?”童軍猛然一驚,只感覺自己的後背瞬時間火熱。想也不想,伸手將自己身上的長袍給扯了下來。回頭一看,又是先前問話那人,這一次他扔的是油燈!
先扔菜油,再扔油燈,這傢伙想活活燒死自己!童軍怒不可遏,長棍一揮向那人殺去。
那人忙的向一旁跑開,顯然並沒有和他正面交手的打算。
人太多,而且童老大也不敢過分的遠離張志等人,他們還剩三人,而且看樣子如果不去幫助他們,馬上就會被對方殺光。只能放棄追趕,向張志他們靠去。
童軍站在張志等人面前,一杆長棍彷彿是一面牆一般,擋住了那些壯漢的攻擊,張志等人這才能喘上口氣。
金輝已經感覺自己的手臂再也揮舞不動了,呆呆的看這童軍耍棍。
他一直以爲那次打架如果自己和童軍都參加,他一定能用自己的勇武鼓舞起部曲的士氣,不至於輸的那樣慘。
現在他知道了,要是自己也參加,童軍肯定會出手,那樣更慘。
這時候的童軍卻是一籌莫展。很多壯漢還站在門口,打到一個又來一個,這何時是個頭?
苦惱之間,童軍聽到自己的頭頂木板有異樣的聲音,放眼望去,卻發現先前問話那人不見了。
內心大叫不好!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傢伙就喜歡玩陰的,現在肯定在自己頭上不知道打什麼注意。思索之間,一人從外面疾奔進來,跑到帶頭那人的身邊,附耳說了些什麼。
帶頭那人聽後,馬上將目光望向童軍等人,大聲喊道:“停!”
伴隨這一聲停,童軍頭上的木板猛的裂開,一塊幾十斤的巨石照着他的頭頂砸了下來!
這時候周圍的壯漢已經停手,童老大隻需向旁邊一跳便可躲開,但他是在被那人陰的生氣了,有心給那人一個好看,長棍一拍,擊向那塊巨石。
木棍哪裡有石頭堅硬?所有的人都這樣想,但童軍這一棍子拍上去,衆人卻只聽見“蓬!”的一聲,那巨石生生斷成連半。
童老大長棍一轉,將半塊石頭挑起,順着落下的方向又飛了上去。“哎呦!”樓上一聲大叫傳來,童軍心中很是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