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假裝傾聽着,一邊按照當初小姥爺所教,屏住呼吸,靜默心脈,默唸離魂術之鎖魄離魂口訣,之所以要鎖住七魄,我也是想給自己留下一點生機的可能,雖然只靠三魂飛昇偷襲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真要是三魂七魄都遊離出身體,襲擊失敗就必死無疑了。
“陰陽順逆妙難窮,天地都來一掌中。次將八卦論八節,一氣統三爲正宗。我輩離魂昇天去,降妖除魔氣成風,登壇致祭謹虔修,三清爲上,應我離魂,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那燕狸似乎並沒發現我的異樣,哂笑道:“果然是燕珪的後人,只有嘴上耍滑頭的本事,我還以爲你會像個男人一樣挺着脖子直接受死呢。你放心,我沒有那麼好的耐心,你就別惦記你的桃了!”
我趁機縱身直飛天際,朝着那個碩大的骷髏而去。我掏出定魂釘,心想,只要一下,你就嗝屁了……
“轟”,我甚至沒來得及爲自己的想法傻笑,就感覺自己輕巧的身體碰到了一道巨大的閃電,我又朝着地面飛了回去,只不過這次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三魂了……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自己變得越來越虛弱,像是一根紅毛一樣無法把握住方向而隨風飄蕩……
“凌肖啊凌肖,你沒想到死在自己的小聰明上了吧,難道你小姥爺沒和你說過嗎?老夫這輩子苦修燕山六門,尤其對這離魂術最上心。就憑你這小把戲,能逃得過我的法眼?自你的三魂一離體,我就看得真真切切的,我等的就是你朝我奔來。你的三魂現在被我的散魂雷擊中了,你的大限到了!”
乾死的老狐狸,終究還不是他的對手。我就這樣死了嗎?
我覺得自己像是要分化出三個我自己了,而每個我自己又變的越來越淡,好似比這些雲霧還要輕薄。難道說這就是三魂飛散嗎?那麼說一會胎光和爽靈就會離開幽精了,我也就這地死了。
別了,在低頭看最後一樣吧,我的姥姥匍匐在了地上,她一定像是往常一樣默唸觀世音菩薩在爲我祈福吧;我的木木扶着我僵硬的肉體哭泣着,她越變越小,離我越來越遠;大炮和一白呢?怎麼不見了?走了也好,能活下去便是幸福……
我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見周身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呼喚。
“凌肖?凌肖!”
這是一白的聲音。
“凌肖,凌肖,凌肖!我知道你能聽見我的呼喚,別害怕,等我第九聲呼喚後,你徑直轉身,會有人接你,你只管默唸文殊護身口訣,閉緊雙眼即可!”
我明白了,是一白在爲我聚魂。第九聲,第九聲,我思忖着,剛纔一共喊了五聲,也就是還有四聲,我只有這麼一個機會了……
凌肖,凌肖,凌肖,凌肖,你回來吧!
一白話音一落,我忽然感覺即將分散的三魂又合在了一起,猛地轉過身來,就聽見一聲雞鳴,一個兇猛的怪獸砰的一下將我跨在了背上,接着便耳邊生風地狂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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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和大炮還挺聰明,行羈術裡的聚魂術小姥爺只是略微提過一兩次而已,這倆傢伙竟然真的用上了。如果沒猜錯的話,我的胯下便是一隻脖子上綁着紅繩的大黃雞,黃雞天生具有通行陰陽兩界的本領,看來這次不僅要謝謝兩位兄弟,還要感謝雞大哥了。
大黃雞越跑越快,我也感覺自己越來越有力量,我知道這是離肉體近了的表現。真沒想到,老子竟然還能活着回來。
忽然,我聽見有人似乎在喊我:“小肖,快停下,你看看你騎得什麼怪物,難道你不想活了嗎?”
怎麼回事?我怎麼聽見了小姥爺的聲音,難道說小姥爺沒死?我太高興了,我剛想轉過身去,便想起了黃雞招魂的一個忌諱,那邊是無論誰喊都不能睜開眼睛,更不能回頭,否則立刻魂魄立刻灰飛煙滅,同時作法者和大黃雞也會因爲聚魂中斷而受到重創。
小姥爺道行那麼深,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規矩,唯一的可能便是,這跟聲音根本就是來誘惑我的。
“小肖,再往前走就是鬼門關了,你還不睜眼看看!”
“看個屁,你以爲老子好混弄嗎,你要是我小姥爺你先學三聲狗叫,我聽聽叫聲便知道是不是我小姥爺了……”我罵道!
果然,那個聲音再也沒有了。而大黃雞則停了下來,咕咕的輕叫了兩聲,我便能聽見姥姥和木木的哭泣聲了。
我慢慢睜開眼睛,我看見六個人圍在我的身邊,姥姥哭着說:“醒了,醒了……”
“姥姥”,我想坐起來,卻覺得身體沒有一點動的意識……
“老肖,你彆着急,我和大炮行術有點慢,你三魂受到重擊,要休息幾天才能緩過來呢!”一白說道。
想想也是,剛纔我的三魂散的時間有點久,要是一白和大炮在晚一點出手,要想宰找我就得去地府了,現在能活過來已屬造化了。
“哈哈哈,真過癮啊,看着你們生離死別的樣子我是真心痛快,本來可以乘着兩個小子行術的時候給你們連窩端掉,可是我改變主意了。知道爲什麼嗎?因爲,我想再看着你死一回,一次就然你死我怕鍾兒覺得不過癮!哈哈。而且這次我想好怎麼讓你死了,我不動手殺你,我要讓你自己殺了你自己!”
我僵硬地躺在地上,吊着氣沖天空罵道:燕狸,你就是個老瘋子,你早晚會下地獄的!
巨大的骷髏一張一合地說道:“我下不下地獄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你馬上就要先走一步了。”
漫天的紅雲忽然捲成了一條張牙舞爪的火龍,朝着肖家營飛卷而來,它噴出的巨大火焰染紅了天際。
“火龍!讓村裡人跑啊!”我咬着牙喊道!
“火龍?小肖你說胡話了吧!呦,王家的牲口棚怎麼着火啦,周家的門房也着了!”姥姥驚叫一聲。
我纔想起來,姥姥他們沒開過天眼,是看不見火龍的。
“凌肖,你現在捅自己一刀,我就放了這些無辜的村民!”燕狸子瘮人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邊。
我明白他爲什麼讓我又活一次,同時又自信我會自殺的原因了,他就是要折磨我。是的,我沒有理由讓無辜的人爲我罹難。
燕狸,你贏了,我用最後一點力氣拔出了木木送我的匕首……
“老肖,他想讓你死,咱們就偏不死,大不了咱們和他玩命!”大炮衝着火龍恨恨地說道。
“拼命?呵呵,人家遠在東猴頂便能至咱麼於死地,可咱們現在連人家長啥樣鬍子都不知道,想拼命和誰拼?”我盯着營子裡的黑煙,忽然衝幾個人說道:“你們看,那邊那個人是誰?”
我去意已決,那邊有人不過是我信口胡謅,以此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所以,等木木轉過臉的時候,我猛地舉起了刀子,對着自己的心窩便是一捅。
我本以爲我這一輩子就到這裡戛然而止了,卻聽到“噹啷”一聲,一個鉛彈正打在了匕首上,然後便聽見一白他們歡呼起來:“老肖,是文先生!是文先生!”
“大丈夫,能屈能伸,這一匕首下去,你的紅顏知己又該如何?”一個熟悉的少年聲音引入耳旁,我歪過頭去,果然是那個風度翩翩、“少年老成”的文先生。
木木聽到文先生的話,才放映過來,看見地上的匕首,哭着對我說:“肖哥,我不允許你這樣,你要是死,我一定陪你!”
“幹嘛都輕言死啊,人只要有一條路,還是要努力活下去!”文先生說道:“你們還遠沒墮入絕境,爲什麼不在聚力掙扎一下?”
“文先生,雲霧山下一別,您別來無恙?”我沒想到這時候還能看見這個奇人,心中的灰霾多少掃去了一層。“文先生,您說我們還沒絕境是什麼意思?”
文先生爽朗一笑,說道:“你們難道忘了嗎,我可是能掐會算的,我說你還有生路,那就一定還能活下去。”
大炮和一白一聽都來了興趣,說道:“文先生趕快和我們說說,我們還有什麼方法,趁着老賊在燒村子,我們幹他一票!”
文先生笑道:“不知道在做的各位有沒有聽說過燕山有三大鬼蜮之說?”
我搶着答道:“這個自然知道,不過除了紅鬼蜮之外,另外兩個鬼蜮我們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文先生說:“據我所知,另兩大鬼蜮一個是白鬼蜮,另一個是黑鬼蜮,黑鬼蜮誰也沒有見過,不過白鬼蜮二十年前曾橫掃燕西三十六峰。”
我馬上問道:“那練就白鬼蜮的人到底是誰?”
“這就說不清楚了”,文先生想了想:“不過我曾聽人說過,這白鬼蜮並不是由凡人來操作,具體操作者可能是燕山山脈的某個得道地仙兒。”
“地仙兒?”大炮笑道:“文先生也算是明白人,怎麼也能說出這麼可笑的話來,都知道地仙散仙修的是仙途,而這鬼蜮就算再厲害也是鬼途,怎麼可能是地仙兒呢?”
文先生笑了,說道:“大帥此話有理,不過我聽說凡是燕山正義者遇難,召喚白鬼蜮皆能顯靈,你們現在身處絕境,爲什麼不試一試?我只是一個專修算術的方士,除此之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我想了想說道:“文先生蟄伏雲霧山幾十年見多識廣,所言必有根據,我們就死馬當活馬醫試一試吧!不過具體的召喚方法我們並不知道啊!”
文先生哈哈一笑,:“這個我倒是聽說過,不過是燕山道普通的召喚術口訣加上召喚者的中指血即可,但前提是一定要有三個召喚者同時進行。”
我心裡想:“這個方法要說管用,那豈不是正是給一白、大炮我們三個設計的,至於中指血那就太簡單了,只有能打敗燕狸老兒,就是要大動脈血咱也能給啊!”
說幹就幹,我們三個背靠背按照文先生指點,閉目冥神,口唸燕山道招呼口訣,口訣念畢,一同將一滴中指血彈向天空。
簡單的召喚儀式過後,我久久不敢睜開雙眼,說實話,我從心底不相信這種小兒科的方法能招來和紅鬼蜮抗衡的白鬼蜮,可是又懷着一絲絲僥倖祈禱着這是真的。白鬼蜮呀白鬼蜮,無論操控者是哪路神仙,請趕快釋放你的白鬼蜮吧,否則我的村莊就要塗炭成灰了……
“來了,來了!”木木和一白忽然興奮地喊道。
我趕緊睜開眼,向天際一望,從北天正橫撲過來一道白雲,那白雲一百鋪開,雲包咆哮向前,猶如千軍萬馬飛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