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太高興了,既然他早就有解除黑降真的解藥,爲什麼不早點給我呢?
看了後邊的記述,我逐漸心灰意冷起來,也終於明白了小姥爺爲什麼後來冷落了妻兒,以至於最後逃避着離開了花蝴蝶。
原來,因爲畢竟不知道下降者的毒蟲成分,實際上新的解藥是釋放了另一種更加兇猛的毒蟲,新的毒蟲將原來的毒蟲吞噬掉,黑降真也就解除了。可是,這種新的毒蟲並不是沒有害處,其原理是利用陰陽平衡來達到限制新毒蟲。換句話說,新毒蟲是利用槐樹心、新月草、洞穴冰和蝙蝠髓幾樣陰物養成的至陰蟲,和它能夠形成平衡的是純陽之身。所以,服下解藥的人決不能再破了情慾,也就是決不可再有男女之事,否則新的毒蟲將氾濫,這要比黑降真恐怖的多……
他之所以沒有把解藥給我,是因爲不想我重走他的老路,雖然活着,但卻像一具沒了靈魂的屍體。
不過他在離開我們後,遍訪道內名山,從一些道內老人的口中得到這樣一條消息,據說發明了血降真的巖山衛司是一代解毒高手,曾有傳聞,其墓中有大量關於解決陰陽平衡的解毒方法,爲此,小姥爺還是把解藥的方法以及一包毒蟲卵留給了我,希望我能服下去,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慢慢尋找巖山衛司的墓,最終完全解除掉身上的定時炸彈。
遺言另外交代的一點就是,他們上一輩人的恩怨不希望牽扯到我們下一代,叮囑我們不許尋人報仇,但一定要堅守燕山道義。可這在我看來,恰恰說明了他不是正常死亡,能牽扯到上一輩人恩怨,又有殺人嫌疑的人,仍舊只有燕狸老賊一人!
我看着小姥爺留下的解藥方哭笑不得,這無疑是比深重黑降真還要讓人難過的事情,甚至有點像是爛俗小說情節裡的惡作劇,爲什麼解藥要和什麼狗屁情慾扯上關係?假若巖山衛司墓裡並沒有所謂的解決陰陽平衡的解毒方法,那我服下解藥後,豈不是又成了錯過摯愛的第二個可悲的肖延珪?可是我要是不服用此藥,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直接死在了黑降真的手裡。
木木堅決地說道:“凌肖,你必須服用解藥,難道你對我把控這種事情沒信心?我是愛你,可是若讓我必須要做出選擇,我寧願去當尼姑也要讓你活下去!”
我無奈地笑了笑,心裡道:“親愛的木木,你怎麼可能明白,我是對自己沒信心……”
我白了一眼道:“這算什麼神奇啊,我看他們的不要臉纔是天下一絕,竟然監督別人的男歡女愛,簡直比封建殘毒還招人恨!”
木木笑着說:“凌肖,平時看你一副柳下惠坐懷不亂的樣子,實際上你滿腦子都想的什麼啊?你就甭多想了,看看那紫痕都到哪了?還有心思亂琢磨,吃下去救命要緊!”說完,這姑娘突然就給我來了個大力卡喉,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幾粒藥丸就被扔進了我的嘴裡,我連考慮的時間都有,毒蟲藥丸就已經進肚子了。
還別說,毒蟲進肚沒超過三分鐘,手臂上的紫痕就像被什麼急速驅趕一樣,迅速從腋下、脖頸退了回來,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整個手臂乾乾淨淨,就像那紫痕從來就沒出現過。
現在黑降真被解除了,可我卻悵然若失,一點也興奮不起來。
木木故意逗我說:“凌姥爺,你現在看起來像個老頭,腦袋上的擡頭紋一、二、三……竟有九層?你就別愁眉苦臉啦!”
見我臉上沒表情,木木便又講了一個笑話:“凌少爺,你知道企鵝的肚子爲什麼是白的嗎?”
我嘆了口氣,說道:“因爲這傢伙太胖,手太短,只能洗到肚子!”
木木看我仍舊一幅半身不遂、臉部中風的樣子,想了想,低下頭紅着臉在我耳邊呢喃了幾句話。聽完後,我感覺太興奮了,馬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喊道:“你說的是真的?那還等什麼,快叫大炮、一白,此刻不去找巖山衛司墓,更待何時?”
木木哭笑不得地說道:“凌肖啊凌肖,你簡直就是……”
木木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大門被人重重地推開了。
來人一副猥瑣樣,穿着油跡斑斑的破棉襖,梳着大偏分式的漢奸頭,開口大公鴨嗓喊道:“這是肖大棒槌家嗎?”
嘿,這真是小耗子親老貓屁股,作(嘬)死呢!跑到我們家裡來,竟然還敢直呼我的名諱,啊呸,我都被氣糊塗了,還敢給我起外號,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我正要發火,木木卻攔住我說道:“你先別火,你想一想,這口氣像是誰?”我一琢磨,還真是,除了大炮和一白這倆敗類,也就白胖子知道這個外號,難道此人和白胖子有什麼關係?
我便暫時壓住火氣,起身問道:“你誰啊?大模大樣就闖進來了,你問過主人同意你進來了嗎?”
來人的薄嘴脣一咧,世界上最醜的笑容便綻放了出來,開口說:“看來您就是賊胖子口說所說的凌大仙了吧!反正不管你是不是,你只需要告訴你們肖家營的肖大棒槌、鄭大忽悠和李大磨嘰其中的任意一個就行,明天中午,要是我們段家鋪看不到這三個人,那你們老大的命可就不保了!”
我被眼前這醜八怪說的有點雲山霧繞,理順了半天也沒弄明白,他究竟說的是什麼?不過看着這張漢奸嘴臉實在太不習慣,甚至有點反胃,所以一揮手正要把他轟出去,木木卻又拉住我說道:“莫不是褚達福惹什麼事了?”
我說:“你說白胖子?何以見得就是他啊?”
木木說道:“這人不是說是一個賊胖子提到的你嗎?咱們認識的胖子就只有褚達福。他所說的肖大棒槌就不用說了,這鄭大忽悠不就是鄭帥嘛,而李大磨嘰肯定就是指成天詩詞不離口的李一白呀。那個人還自稱是你們的老大,你說,能這麼說話的人是不是隻有褚達福?”
我老婆果然聰明,這樣一想,能有如此無恥和厚臉皮的人確實只有白胖子一人而已。
我問那人:“薄嘴脣,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個白白的胖子啊!”
薄嘴脣輕哼了一聲說道:“看來還真找對人了,我當所說的凌大仙是個什麼人物呢,原來就是個黃毛小子。不過也無所謂,反正是誰都一樣,到了我們段家鋪,不死也讓你扒層皮!小子,飯就不用你管了,給我口水喝?”
“你大爺!罵了我半天還敢給我要水喝,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我真是被這醜八怪要氣死了,看了看院子,正好有把鐵鍬正戳在那,過去提起來就朝薄嘴脣打去。
薄嘴脣雖然長相猥瑣,倒也伶俐,一看事不好,早就拔腿先跑了,一邊跑一邊大叫着:“小子,甭張狂,還是那句話,明天你們三個要是到不了段家鋪,那白胖子就死定了……”
王八蛋,還敢嚇唬我,我拎着鐵鍬又追出去幾百米,直到那個薄嘴脣跨上了一輛大二八(高大梁自行車)我才停住腳步。
一邊往回走一邊琢磨,這白胖子不是一直在尋找中廷衛司墓嗎,怎麼跑到段家鋪去了?據我所知,這段家鋪位於肖家營的正南方,可是兩個鎮子中間卻隔着大南山這道山脈,中間只有羊腸小路,根本就不通車啊。就算是在找中廷衛司墓的時候得罪了人,也該是在幾大衛司墓中間的東川地界裡啊,怎麼就跑到山南去了?
儘管疑惑,可是眼下人已經被人扣了,該救還是要救啊。
一吃過晚飯,我趕緊把大炮和一白叫到一起,商量着該怎麼救這小子。大炮一聽這事就火了,我還琢磨着呢,大炮和白胖子成天打嘴仗,沒想到白胖子出了事,大炮竟然第一個火冒三丈,這種情義讓我都有點羨慕嫉妒恨呢!
“這王八羔子白胖子,憑什麼說我是鄭大忽悠?大帥我什麼時候不是一個唾沫一顆釘?什麼時候不是衝在最前頭,我忽悠誰了?就連菁菁都誇我是真漢子……”大炮怒罵着。
我卻無語了,原來他的暴怒點在這呢……
一白大喝道:“大炮你還有完沒完?當務之急是說這些事的時候嗎?現在最重要的是合理把握住時間和時機,做到既能把這小子活着救出來,還要讓別人打斷他兩條腿,給他長點教訓,讓他以後多管着點那張破嘴……不是,老肖你評評理,我李一白吟詩作對怎麼了?我做個打油詩詞怎麼了,這小子憑什麼說我是李大磨嘰,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木木推了推我,提示我他們倆的話跑題了,關注的重點不對,現在是在商量救胖子,不是胖子批鬥大會。
我點了點頭,一拍桌子大聲說道:“你們倆別牢騷了行不?”
果然,兩個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把注意力轉向我,等着聽我的高見。
我見時機成熟,哈哈大笑起來:“你倆純屬活該,你倆嫌大忽悠、大磨嘰不好聽是嗎?那我問你們,大棒追就好聽啊?還不是你倆滿嘴跑火車讓他聽到的?爲了這名字我忍辱負重多久了?今天你們終於也有外號了,哈哈哈,你們若是還叫我肖大幫追,那不好意思,我就叫你們……”
木木大喝一聲:“停,我受不了了,我還是太天真了,以爲三個臭皮匠也會開會議事,算了吧,我還是洗洗睡了……”
二姥爺擡起柺杖就給了我一棍子,說道:“臭小子,讓你貧嘴,沒大沒小沒規矩,真想替你爸狠揍你一頓!”話說到這裡,老爺子忽然面色一轉高興地問道:“怎麼着,我聽木木那丫頭說,你的黑降真解開了?”